第10章 我等你
後面傳來催促地喇叭聲，江予才從神游中反應回來，松腳剎輕踩油門跟上車流。
昨晚睡眠質量不是很好，一晚上都陷入了光怪陸離夢裏困境之中。
江予依稀記得自己在夢中站在一個分岔路口，後面跟着一群不知道為什麽追她的東西，看不清想不起樣子，正在她猶豫不定的時候，身後的東西東西追了過來，猛然驚醒。好像最後自己被什麽抓住了，觸感柔軟光滑，是什麽呢…
為什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呢？
直到把車停在酒店停車場車位上，江予還是沒想通，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此奇怪的夢該有什麽作為契機才是。
算了，想不通。熄火下車鎖車，打卡下樓換衣服。
剛進餐飲部辦公室，就看到顧稚言也剛換好衣服，正對着儀容鏡整理領巾。江予先開口打招呼，“師姐早。”
“小予早，怎麽了？看起來精神不好。”顧稚言整理好領巾，坐到辦公椅上拿打印好的資料。
江予三下五除二麻溜的在更衣室換好工衣出來，把自己的衣服理好挂在辦公室的小衣架上。
“昨晚沒休息好，有點睡眠不足。”江予穿上工鞋，也立在儀容鏡前系領巾。
顧稚言一副理解的樣子，“和小西她們玩的挺晚吧，你待會兒泡杯咖啡醒醒神，師傅從今天開始休年假，一會兒我們兩個去開會，齊總主持會議，新來的林總會來旁聽。”
林錦在小兩周之前可樂生日宴上就給兩位愛徒說過，等這六月底，會休半個月的假帶孩子出去旅游。到時候西餅房就由她們兩個輪班負責。
江予乖乖地聽顧稚言的話在早餐之後泡了杯咖啡，端着馬克杯和師姐在兩間操作室之間告別。
推門而入，看到上班的夥伴都在埋頭工作，輕聲打招呼，“大家早，都吃早餐了嗎？”
“小江早。”
“江姐早，吃過早餐啦，我們三個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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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姐早。”
林城大酒店的西餅房分成了兩個操作工作間，西式面包工作間和西式甜點工作間，前者由顧稚言負責，後者由江予負責。
她們兩個都是林錦的徒弟，顧稚言和江予同年，但是入行的時間比她早一年，拜師故也比她早。
林錦基本把權力分別放給她們，當然伴随着權力相應的她們也要負擔起各自工作間的責任。
叫她小予的是楊靜，三十好幾了，入行比江予早幾年。前兩年從別的酒店跳槽到林城大酒店，江予尊敬她是自己的前輩，叫她靜姐，靜姐也看好她這個後輩。
楊靜的職位挂的比江予高一級，江予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資歷擺在那裏的。
楊靜不會弄計算機方面的東西也不太适應和上級或其他部門打交道，故對讓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後輩統籌規劃也無異議，再者，江予這孩子也很有禮貌規矩。
另外兩個是嚴冬和嚴北，一對雙胞胎姐妹，比江予小一些，也是前幾年從其他行業轉行來到林城大酒店的。
兩姐妹高中之後就沒在上學了，以前在超市做收銀，覺得太養老，轉行來從學徒做起，踏實能幹，想着能多做幾年回老家一起開一家小店。
今天除了顧西在休假，甜品工作間人都齊了。每到月底，兩個工作間都要各自核算當月成本，員工考勤，倉庫盤點，和制定下個月目标計劃。
林城大酒店在酒店大堂立棚搭建了一個餅屋，向住店客人和外來客人售賣面包、餅幹、蛋糕。
三人正在對一會兒将要推出去售賣的甜品進行最後的裝飾調整，讓它們看起更有垂涎欲滴，激起人們的購買欲。
江予把手上的資料發放到她們每個人手上，拍了拍手，指着資料對她們分析，“這六月底了，七月份開始要迎來暑假潮，林城肯定會湧入一大批游客，我們商量一下未來兩個月我們的主題。春日暖陽系列的活動差不多就結束了，這兩個月大家也辛苦了，我們的戰績很好看哦，我和師姐商量過了，由我們出資請兩個工作間的大家一起聚會吃飯，慰勞一下大家。”
“另外大家看一下餅屋我們甜品和餅幹的售賣比例，有些售客群衆比較少的看要不要考慮一下換品種，你們覺得呢？”說完江予把目光投向她們三人。
兩個雙胞胎你瞧我我瞧你，随後姐姐嚴北試探地開口說道，“江姐，七月份林城也越來越熱了，我們凍點斑斓雙色慕斯蛋糕？”
“我覺得也行，東南亞那邊的特色，再熬點摩摩喳喳。”楊靜接話道。
江予思考了一下，确實是可行的。“那主題就定為東南亞甜品美食？大家都同意嗎？”
三人皆搖頭表明沒有異議。
“行，那我跟師傅和師姐她們說一聲，晚點開會把主題提上去。哦對了靜姐，這個主題确定了的話，你下午幫我看一下我們庫存的椰漿夠不夠，我盤完點就去開采購單，另外其他需要采買的材料和巧克力我也看看，之後的話我們看再弄點主題的巧克力裝飾或者其他的放出去展示。你們兩個要給靜姐打好下手哈。”
“知道了江姐。你放心的去開會，去和他們打交道吧～”嚴冬一臉壞笑回答，嚴北敲了她腦袋一下也向江予點頭示意。
江予一臉無奈笑笑，便和她們一起開始裝飾甜品。
晨會前，江予給顧稚言說了一下她們的想法，顧稚言也覺得可行，沒什麽意見。并和江予商量了一下如果确認主題的話，那她們這邊也可以用斑斓做面包卷和泰式口味的咖喱包。
兩人不謀而合。給林錦報備了一聲便讓江予在餐飲部晨會上提出。
“上半年餐飲部超出計劃目标盈利，大家都辛苦了，林總在酒店晨會上表揚了我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繼續帶領自己的團隊再創佳績。”齊柏施坐在頭首位置主持會議。
他的左邊坐着的便是負責整個餐飲部的總經理林明，挨着林明的是林明的秘書，齊柏施右邊是餐飲部秘書薛秘書。餐飲部各個分部負責人都順着薛秘書往後坐。
……
“好了，各分部都各自報告一下自己的工作。”齊柏施結束他的冗長發言之後把話題抛給他們。
按着順序發言，中餐廳經理、中廚房廚師長、西餐廳經理、西廚房廚師長、宴會廳經理、宴會廚房廚師長，最後是顧稚言和江予，顧稚言把話筒麥推到江予面前。
江予看了下筆記，侃侃而談。
“暑假潮馬上就開始了，宴會那邊需要我們的會議和婚禮，以及西餐廳的甜品之外，我們準備把大堂餅屋的主題更改為東南亞的夏季主題活動，以東南亞特色為主要宣傳買點吸引新游客，以及林城海為次要主題繼續拉攏老顧客。另外其他日常工作正常進行，月底成本核算、考勤計算、倉庫盤點周日之內能夠出結果上交。”
江予發言完畢，與顧稚言對視一眼，示意自己有沒有說漏的需要查漏補缺。
顧稚言搖搖頭，江予開口說自己說完了便将話筒麥關閉，目光投向齊柏施。
會議結束，林明對衆人一視同仁微笑點頭之後別有深意地看了江予和顧稚言一眼，便帶着自己的秘書離開了會議室。
晨會結束已經十一點半，工作群裏都是催促他倆趕緊去食堂集合吃飯的，江予和顧稚言兩人便帶着會議記錄本去了員工食堂。
“老大，小予予，快來快來，你們兩個太慢了。”說話的是面包房的陳佳文，特別活潑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旁邊的男人很無語的撞了她手肘一下，“小聲點，丢人現眼的，你丢的可是我們所有人的臉！”
江予坐在位置上，阻止她們的打鬧，“灏哥，一會兒小文該哭了。”
秦之灏和楊靜差不多時間進入這個行業的，和楊靜一樣，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見多識廣，屬于技術型老師傅。
陳佳文剛來這裏時，笨手笨腳被秦之灏罵哭過很多次。後來熟了之後，陳佳文學聰明了，趕在秦之灏罵她之前先發制人低頭道歉示弱，秦之灏吃她這一套，像帶女兒一樣帶她。
吃完飯，江予提醒她們，“對了，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等這段時間忙完之後，大家都有時間嗎？我們挑個時間晚上出去聚個餐。”
“我和我姐都有空的。”嚴冬第一個舉手，表情無不興奮。
江予問楊靜，“靜姐呢？”
“可以，我讓我老公去接孩子。”
江予又把目光轉移在秦之灏和陳佳文身上。
“我當然沒問題啦，灏哥呢？”陳佳文詢問秦之灏。
秦之灏笑着回答江予，“我也行，要我問老葉嗎？”
江予搖搖頭，“葉哥的份，到時候我們聚完，我讓廚房打包好給他送過來當宵夜。”
張葉自己申請長期上夜班，他休假的時候秦之灏或者陳佳文頂一下。
大家都有時間，江予就定在下周五下班集體去聚餐。陳佳文發現了盲點，“西西呢？那我可以帶家屬嗎？”
顧西在休假，後天才上班。江予笑着開口，“西西這兩天幸福的找不到北，我改天發消息給她說吧，你想帶就帶來吧。”
“嘻嘻嘻，那我帶我男朋友，靜姐也把笙笙帶來吧，好久沒見笙笙啦。”
回到操作間，江予先把晨會的會議要點給大家整理講述了一下。
“下周五預訂了20人左右的單身派對，菜單已經出了，我一會兒發在群裏大家看看，檢查一下我們的庫存，哪些需要制作的，材料不夠的給我說一聲，我等下去統一開單子。”
“東南亞主題定下來了，稚言姐那邊她們做斑斓面包卷和泰式口味咖喱面包。我們就做摩摩喳喳和斑斓雙色蛋糕。其他的原有熱銷蛋糕不變，把難銷的餅幹這幾天給餅屋的服務人員說一聲看打包銷了，就不再做了。用我們的新品種去替代，我去跟她們溝通幫我們弄個保溫爐和準備碎冰。摩摩喳喳的汁液放在裏面保溫，配料弄好就放在旁邊，供客人自行選擇搭配。”
“麻煩靜姐這兩天就在斑斓葉回來之後開始着手。你們兩個，去清理庫存的蛋糕和餅幹，查漏補缺。保證數量，之後游客潮來襲肯定比現在需求量大。然後開始着手捏一個沖浪主題的裝飾，網上找圖吧。我今天先把那些文職的做了，明天開始做薄荷巧克力，到時候也一齊拿去餅屋售賣。”
“大家辛苦了，我先去盤點了。”
交代完事情，江予便開始月末盤點，盤完點回辦公室錄入系統，算當月成本。
等完成手頭工作，江予扭了扭脖子，長時間對着電腦眼睛也有點疲勞，她拿起桌上的眼藥水滴。
剛放下眼藥水，手機響了，江予拿起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今天周五，是她們回來的日子。
“媽，你們回來了？”
“剛落地呢，你在忙嗎？怎麽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剛忙完一點，還有一些工作。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你別把自己弄得那麽累，實在不行就回來，守自己家的店，或者爸媽出資給你開一個工作室。”江媽媽在關心她，江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心裏暖暖的，有被媽媽安慰到。
“好啦，媽，知道你心疼我，我該休息的時候有好好休息的。你還沒說有什麽事呢？”江予笑着拒絕了媽媽的提議，拉回重點。
“爸媽晚上叫你南叔叔南阿姨過來聚聚，你下班的時候去接一下小煙回來，免得小煙打不到車。”
提到南煙，江予情緒有些低落，“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接她。”
挂斷電話，江予又想起南煙昨晚對自己說的話。
「我們之間應該有所改變」
她不明白南煙這句話的意思，是還在生氣自己當年沒和她一起出去旅游嗎？
江予覺得很委屈、很難過。自己也說了還可以一起去，但是為什麽南煙後來的反應那麽像因為那件事要和自己絕交的意思。
難道這件事在南煙心裏那麽重要嗎？
是因為南煙第一次邀請她去旅游但是卻被自己拒絕，傷害到她的自尊心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江予越想越覺得心裏堵着一口氣，悶得慌。壓迫感使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如果，南煙真的不要自己了怎麽辦？
如果，南煙有了其他選擇，邀請一個不會拒絕她的人，是不是自己在南煙那裏就再也沒位置了？
如果……
江予不敢再繼續想，這種即将會被自己最重視的人抛棄的感覺令她窒息。
不可能的。南煙不可能會離開她的。南煙說過，她們兩個人才是會永遠陪伴彼此的人。
對！南煙說過，她們才是永遠站在對方身邊的人。
萬一……沒有萬一！不可能的！
江予抓起手機打開和南煙的微信對話，想借此尋求一絲安全感。好像不夠，退出微信，顫抖着手播出那熟悉的電話號碼。
很快，電話接起。對面響起好聽的聲音，像山間潺潺溪水流進江予心裏，為她帶來清涼。
“喂。”
“……”
南煙沒有聽到回複，疑惑的看了眼手機，确認是江予打來的沒錯。
“喂？江予。”
“……”
南煙有些着急了，江予怎麽了？
“江予，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嗎？你說句話，你別吓我。”
“……我，我沒事。”江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出聲回答她。
南煙提起來的心放下來，吐氣一聲。
“那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你不是在上班嗎？”
“沒事，我媽她們回來了，說晚上一起吃飯，叫我接你回家，免得你打不到車。你…什麽時候能弄完，我去接你。”江予飛快的吐出字眼，以此掩蓋有點不平的氣息。
“我沒什麽能耽誤的，你下班就來畫室吧，我們回家。”南煙輕聲細語地在電話裏對江予說到，雖然她不知道江予剛才經歷了什麽，但能感受到江予的情緒并不高，她很擔心江予。
“好，我下班了就過去。”
“嗯。我等你。”
“拜拜。”
“拜拜，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畫室裏，南煙盯着手裏被挂斷的通話之後，顯示着她與江予兩人合照的主屏幕。耳邊還萦繞着剛才江予有點不太平穩的聲線。
江予…她怎麽了？發生了什麽是她不願意告訴我的？
是不是最近自己的舉動被江予察覺到了？她…在逃避嗎？
南煙端起右側的水杯，喝了口水，安慰自己應該是想多了，晚上見到江予了再問問就行了。
遂又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畫架上這副還未開始的游戲插畫。
江予在電話挂斷之後，把手機放在桌上。埋頭貼在辦公桌邊，一只手插入縷縷發絲之間抓緊發根，另一只手揪住胸口前的衣服。和南煙通話後，心裏的煩悶得到了緩解。
辦公室除了江予，沒有其他人。安靜的辦公室空調聲吱吱作響。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了一聲低音呢喃。
“南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