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家

吱吱作響地空調運轉聲音，冷氣輸送到辦公室裏的每個角落，為這燥熱的六月底降溫。

江予趴在桌沿平複波濤洶湧的心情，與南煙之間發生的事情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播放，最近是不是變故太大了，導致自己開始慌張。

與南煙相識26年，相知26年，相伴26年。南煙已經成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南煙要離開自己去開始沒有她的生活，自己應該怎麽辦？從沒有想過自己竟有和南煙再無瓜葛的一天。

冷靜下來後，江予仔細思考着，南煙真的會離開自己嗎？

耳邊響起一聲“叮”，手機亮了，南煙發來的微信。

【江予，我等你來接我，我們一起回家。】

看到這條微信的字，江予心裏泛起一陣委屈，熱淚盈眶，想哭。想賴在南煙懷裏撒嬌，想讓南煙承諾不會離開她。

在沒有聽到南煙親口說的話之前，自己是不是應該相信她說過的話，她說過…會永遠陪着她。

看，這就是證據，南煙不會離開她的證據。

南煙說的，她們一起回家。

江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冷水打在臉上，涼快，舒服。對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與頭發，收起那些糟糕的情緒。

回到辦公室時，中西宴會廚房的三個廚師長都在各自對着電腦辦公，顧稚言也在辦公桌前。

“小予，我看你電腦裏你那邊的盤點和成本都算完了。”顧稚言看到她進來，叫她。

江予一一和其他分部負責人打招呼後走進顧稚言，“對，師姐，我剛準備給你發消息我這邊差不多了，這個月成本有點超支，比上個月超了兩千多塊錢。”

顧稚言看着電腦上的數據，笑着擺擺手，“沒關系，我們這邊我剛才盤的時候大致有個數，應該可以填補給你們那邊。超了也沒事，這兩個月餅屋的成交量也遠超原定預期，兩千多塊錢能圓回來。”

“是啊小江，你們餅屋這個月的收入又漲了不少吧。這點錢不用那麽擔心。”說話的是宴會廚房廚師長張師傅，因為宴會經常會和她們合作，所以兩邊關系也不錯。張師傅寬慰江予，兩千多塊錢成本就是小打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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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點點頭，“嗯，我就是給師姐說一聲報備一下。”

“對了張師傅，下周的單身派對活動場地是準備安排在哪裏呢？”

“暫定在了4號小宴會廳，客人的需求還在改。”

“謝謝張師傅。”

顧稚言正坐在辦公椅上在錄入電腦裏的盤點系統，江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三點五十，還有四十分鐘下班。想起還沒回複南煙。

【好，我們一起回家。】

給南煙發完微信，又在工作群裏通知大家。

【稚言姐和我在辦公室做盤點，大家四點到點就自己下班吧。記得檢查确認水電烤箱是否關閉，确認冰箱冷藏冷凍溫度是否正常。大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辛苦大家了。】

收到群裏衆人的回複之後，江予拿起桌上的盤點表，靠在顧稚言側身後面，放雜物的紙箱上，開始登記兩個工作間已經完成盤點的東西。

待兩人登記好所有盤點表與月末成本表之後，時間已經到了四點二十，顧稚言坐着伸了個懶腰，“小予，我們可以收拾一下差不多下班了。”

江予點點頭，“那師姐我先進去把衣服換了。”

說完，江予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私服進了小更衣室，脫下工裝與工鞋，換上自己的衣服鞋。工鞋放在更衣室裏的鞋櫃上自己名字那格。

換好衣服出來，江予跟衆人打了個招呼，便拿着工裝下樓去員工淋浴室。工裝扔在單人衣櫃裏，拿出拖鞋，沐浴用品踏進淋浴隔間。

熱水從上淋下，打濕江予頭發，再順着肌膚往下滑。

耳畔盡是噴灑的水打在地上的聲音，淋浴隔間升起寥寥霧氣。

簡單的擦拭頭發至不滴水，江予便穿上衣服從隔間中出來。

剛洗完澡，臉上被熱氣熏的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水光還附在臉頰上面，看起來格外誘人。

将穿過的工裝拿去制服間更換幹淨制服，整理好衣物，江予拿着幹淨制服回到辦公室，大家應該都下班或者淋浴去了，辦公室沒有人了。

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四點五十了。把幹淨制服挂上衣架。

打卡下班，坐上車，差一點五點。開車去南煙工作室半個小時，剛好避開六點過下班高峰期，今天周五，相比其他時間，晚上的車流更多。

點火，踩剎車，松手剎，挂檔，踩油門。白色奧迪A4L緩緩開出車位，駛出地下停車場。

還在發揮餘威的太陽照進駕駛位，江予放下頭上的擋板，右轉出酒店彙入車流之中。

跟車行駛在主路上，江予把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一點，25度，南煙這幾天差不多生理期。

猛踩一腳油門在這段沒什麽行人和車輛的道路上壓着限速行駛。

五點半抵達畫室門口，在路邊停車位停好車。拿起車鑰匙下車踏進畫室。

“小予來啦。”章老師熱情的跟江予打招呼。

江予朝她點點頭，笑着開玩笑道，“嗯，我又來了，可別嫌我煩啊，章老師。”

章老師笑着打趣她，示意她自己坐，自己還有工作要忙。

江予進門就看到入門休息區正對的牆上，南煙昨天上傳微博的那副游樂園一家三口的畫裱進了畫框，挂在牆上。旁邊是其他南煙和別的老師的畫挂在牆上展示。

看來是真的挺喜歡這幅畫。

路過教學畫室沒看到南煙在裏面，便徑直走向南煙單獨的辦公室。站在門口輕敲三下門。

“請進。”宛如涓涓細流般地清澈音色從門內傳出。

江予推門進去，看着還在對着畫架思索的人。

南煙看到江予進來了，放下畫筆，把畫架移到一邊，開口說到，“你來啦，等我一下，我拿包。”

說完便走到書桌前取衣架上的包。

她今天沒有穿高跟鞋，一件白色的雪紡襯衫，下擺開叉打結系在腰間，黑色長裙，踩着一雙白帆布鞋。

原本就比江予矮2cm的身高，此刻站在江予面前，比踩着馬丁靴長個的江予更矮了小半個頭。

江予仿佛聞到了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好聞，好甜。

走出辦公室，跟其他老師告別後，兩人一齊走出工作室，江予看着自己停在路邊的車，突然開口，“煙煙，你也有駕照，今天你開車吧。”

南煙看了眼被放在自己手心的車鑰匙，江予已經把她的包接過去了，“怎麽啦？不是說你來接我嗎？想偷懶嗎？”

“就是想偷懶，你開不開嘛？哼”

“好啦，我開就我開，那要收你錢的。”

“哇~以前都是我開車的，我都沒找你收錢。你今天還要找我收錢，好過分，嗚嗚嗚…”

南煙看着假裝哭泣的某個人，好笑的擡手敲了一下她的頭，“不怕我把車給你撞了嗎？”

“不怕不怕，你可還帶我去兜過風，我有什麽好怕的。”江予搖頭。

江予是在21歲的時候考到的駕照，那時候已經工作兩年了。每天都要坐一個多小時來回的地鐵上下班通勤，起早貪黑在路上耽誤不少時間不說，偶爾碰到下雨天，回家都跟個落湯雞一樣。

江爸江媽心疼孩子，便當機立斷催促江予去把駕照考了，江予勤勞聰明，三個月就拿到了駕照。

家裏開的便利店也開始逐步盈利，江家父母拿出積蓄給江予購置了這輛白色奧迪A4L，夫妻倆交了首付，貸了十萬讓江予自己分三年還清。

江予每月工資不過四，還車貸和扣社保之後剩的不多，好在沒有其他高額開銷，便也在自己24歲生日的時候還清了車款。

南煙上大學之後，剛成年就考了駕照，在江予沒有駕照之前，還經常開家裏的車帶江予出去吹風，當然是江予要求的。

只是後來24歲研究生畢業，直接把所有積蓄花在開了畫室，這兩年也沒有買車。

父母讓她開家裏的車，雙親是林城大學老師，從家到林城大學也要半個小時，便拒絕了父母的提議。稱自己年輕，可以坐地鐵上下班，畫室離家本也不遠，偶爾遇到天氣不好，要麽不去畫室要麽打車。出行也算方便。

坐上車，南煙确認江予沒有害怕後，便也鎮定的點火出發。車輛平穩行駛在道路上。

江予坐在副駕座上，悄悄地把目光放在南煙身上打量，南煙下個月末就要滿二十七歲了。

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自己和她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仿佛還在眼前，她們卻已經都長大了。

路上車流明顯比剛才江予來的路上密集，不過也還能流動。兩人還是在不到六點便抵達了家門口。

江予拿出家門鑰匙，扭動鎖芯開門進去。

江媽媽聽到動靜，從廚房探頭出來，“呀，小煙和予予回來了。”

“媽，爸。”

“江阿姨，江叔叔。”

江爸爸不停下手中翻動的鍋鏟，笑着對兩人說到，“予予，先帶小煙去你房裏玩會兒。”

江予和南煙兩人走進江予的房間裏，江予從衣櫃裏拿出一套在家穿的衣服，走進衛生間換衣服。

南煙把包放下，環視江予房間，有段時間沒來過，江予的書桌上小說、漫畫、著作，各種書籍放的亂七八糟。

床上倒是幹幹淨淨，被子平整地蓋在床上，床頭櫃上兩張小小的相框，一張是江予穿着學士服和父母的照片，另一張是她和江予的嬰兒照。

路都走不平的自己和剛出生小小只的江予，兩只小手握在一起，自己被父母抱着趴在江予的嬰兒床邊，江家父母也在裏面。

江予換完衣服出來，兩個人一起坐了會兒，南爸南媽也到了，兩人出去客廳。

江予進廚房幫爸爸打下手，南煙和父母坐在沙發，和江媽媽一起聊天。

兩家人一派和諧幸福。

“吃飯啦，叔叔阿姨快別陪我媽聊天了。我媽聊起天來都不會餓的~”江予端着玉米山藥排骨湯出來，放在餐桌上，打斷沙發上幾人的聊天。

江予的話逗得幾個家長哈哈大笑，南煙也忍俊不禁。江媽媽一臉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忙招呼大家入座。

餐桌上，江爸爸詢問道，“老南，今天喝點酒嗎？”

南爸爸思考了一秒，“那我就陪你小酌兩杯吧。”

兩位媽媽對視一眼，也由着他們去了。

江爸爸輕抿了一口白酒，問到，“之前不是說學校老師的兒子想認識小煙嗎？情況怎麽樣啦？”

江予聽到爸爸這句話，心裏咯噔一下。

南煙看了眼江予，臉上挂笑，輕聲回答，“見是見了，後來忙也沒怎麽聯系。”

“有緣無份就算了，爸爸媽媽沒有催着你的意思，只是擔心你一個人會有不方便的事情。”南爸爸拍了拍南煙的手，心疼自己女兒。

“我知道，爸爸。”

江媽媽打起圓場，“小煙這麽優秀，你們有什麽好擔心的。沒關系小煙，阿姨下次給你介紹靠譜的。”

南煙笑笑，沒有拒絕江媽媽。

幾個人又将話題轉到江家父母這次出去玩兒上面。

江予從聽到爸爸的問題開始，心情開始翻湧，聽到南爸爸和南煙的回答之後，稍微緩解了一點，又被江媽媽的話吓得心驚膽戰。

我媽給南煙介紹…

江媽媽以前在政府機關工作，人脈廣，認識的人多。

萬一…就有一個南煙中意的…

萬一…南煙喜歡上了別人怎麽辦…

江予想到這裏，從昨晚開始，被自己強行壓制下去的情緒全部頃刻之間突襲而來。

不安、恐懼、酸澀、委屈，所有情緒在江予心裏翻江倒海。江予發現自己有點控制不住它們的漫溢，匆匆吃完碗裏的食物。

面色發白，聲音略有些顫抖地起身對衆人說到，“爸媽，叔叔阿姨，我吃完了，突然想起還有點工作的事情需要處理，你們慢慢吃。”說完便離席。

江媽媽看着江予回房的背影，嘆息道，“哎，予予現在那麽努力工作我都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這孩子做什麽都認真，就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我和□□出去玩都挂念着她。”

南媽媽寬慰着她，“小予這麽負責是好事啊，你擔心什麽，孩子都那麽大了。”

“是啊，江阿姨，江予她很懂事。”南煙也出聲安慰着江媽媽，實際心裏一團亂。

衆人沒有看到沒有發現，但是自己怎麽可能看不到江予剛才有些無力的腳步。

江予她……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小江你怎麽了？

江予：我想掐死你！

作者：為什麽？

江予：你居然還想給我媳婦介紹！！！（氣急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