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v 不要臉皮
轟隆。
外面忽然響起了打雷聲。
暴雨直落而下。
徐徐的涼風透過陽臺沒關緊的窗戶, 吹進客廳。
明瑤能感受到背後傳來的絲絲涼意。
岑黎洲的力氣很大,她壓根沒有辦法掙脫,他臉貼着明瑤的脖子, 發間的雨水也随之落在她後頸, 順着肌膚流入。
涼風一吹,明瑤清醒過來。
她又開始掙紮, “上次在辦公室, 我們不是說清楚了嗎?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你說好要養我的, 不能不做數。”岑黎洲像是沒聽見她說的一樣, 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可是你當時沒有給我答複,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終于,明瑤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再說了, 那個時候, 她就是氣話而已。
怎麽可能真的那樣做。
明瑤注視着他的臉, 神色認真, “岑黎洲, 你是不是覺得我五年前玩弄了你, 你氣不過?”
見他只盯着自己卻不說話, 明瑤只好繼續。
“五年前, 我們開始之前我問過你的, 是你沒有拒絕的,而且你明明不缺錢的,在這件事上,你也騙了我不是?”
“我沒說我缺錢,那是你自己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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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黎洲垂了垂眸,臉上劃過委屈。
這讓想和他理論的明瑤,瞬間卡了殼。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就算是我聽信了謠言, 但是你也沒有給我解釋啊?”明瑤咽了下嗓子,“而且你還用假名字,岑舟還是岑黎洲?到底哪個是你的真名?你不也騙了我。”
“都是真名,岑舟現在是曾用名,我沒騙過你。”
岑黎洲深深地望着她,眸裏萬千情緒翻湧。
“是你說的,洲比舟好。”
可惜明瑤一直在想着如何和他溝通,錯過了他眼底的濃烈深情
他這句話,讓明瑤憶起過往。
好像是她說過的話。
那個時候,倆個人剛确定某種不正常的關系。
互相加了微信後,明瑤本想給他備注岑舟,卻不小心打出了個岑洲二字。
還被他逮了個正着,當時她顧及臉面,只好胡謅了句,“我覺得洲比舟好,就備注這個了,反正喊起來沒差。”
明瑤現在也沒轍了,她深呼吸一口氣,重新和他對視,眸光恢複初始的平靜,“所以,你今天晚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別說你五年前對我假戲真做了,如今又見到我,發現又對我餘情未了?”
明瑤想起方才用來騙明霄的話,如今又用上了,只覺得真巧。
“是啊,我對你餘情未了。”緩緩的聲音從他嗓子發出。
明瑤懵。
岑黎洲微微曲着身,似妥協,又像在祈求,“所以,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繼續養着我?我很好養的,真的。”
害怕她不相信,岑黎洲一遍又一遍的強調。
她不喜歡自己,他一直都知道。
從前是,現在也是。
五年前她只不過貪圖他這張臉罷了。
後來她突然一走了之,岑黎洲有時在想,她是不是遇見了更好看的男人,所以才将他抛棄了。
明瑤被他這突然的卑躬屈膝和委曲求全的姿态吓住了,她不由得往後退,一邊搖頭,“岑黎洲,你、你不用這樣的。”
太卑微了。
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岑黎洲了。
她認識的岑黎洲不應該是這副姿态的。
一身铮铮傲骨,怎麽能輕易折了腰。
“可是你不要我了。”
又是轟隆一聲。
閃電随着雷聲而下。
一瞬間的亮光,剛好讓明瑤看見了他眼角落下的一滴淚。
他哭了。
這是明瑤第一次見岑黎洲落淚。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方才所有的振振有詞,在此刻全盤瓦解。
“你別哭啊,我這不是還沒拒絕你,你哭什麽啊!”
沒哄過愛哭的男人的明瑤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胡言亂語。
“可你是想要拒絕的。”明明是一身精英幹練的穿着,可是岑黎洲此刻卻像只是一個單純被委屈了的男人。
“我還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我是要拒絕?”明瑤此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她只想着如何不讓他繼續這麽卑微下去。
原以為他只是想捉弄自己,從那天晚上的上門,還有公司裏的質問,以及今天中午,他明知道和粒粒橙私信的是她,卻沒有直接告訴她。
他就是粒粒橙的表哥。
還讓粒粒橙和她說,讓她去餐廳和他見面。
她本以為這些都是他捉弄人的手段,想讓她慌張、驚訝甚至是害怕。
來達到他報複的快感。
所以自己一直都順着她以為的他的真實意圖去盡量配合。
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畢竟現在他是自己的老板。
她很需要這份高薪的工作。
僅此而已。
可是如今,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好像都弄錯了。
她好像無意間招惹了一個,對自己付出了真情的男人。
“那你要繼續養我嗎?”岑黎洲微微掀起烏黑的眼睫,眸裏全是小心翼翼。
他這副可憐卑微的姿态,落在明瑤眼裏,讓她怎麽都說不出那些狠心拒絕的話來。
他像捏住蛇的七寸一樣,同樣捏住了她的弱點。
誰讓他就長在了她明瑤的審美上了呢。
明瑤忽然發現他好像比了解他自己一樣了解她。
不過雖然美□□人,可明瑤到底還是存着理智的。
“岑黎洲,先不說你我現在的身份,就以我現在的這個條件,養我弟弟都困難,更何況你這個堂堂岑氏總裁。”
“再說,你也不需要我養啊,你現在什麽都不缺,我那點工資,你一分鐘就賺到了。”
“我很好養的,比你弟弟還好養。”岑黎洲反駁她的話。
“這不是好不好養的事情,首先,‘我養你’這件事情就是不對的,它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這種關系,它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為了不被美色勾引,明瑤決定繼續和其講道理。
“我真的很好養的。”岑黎洲自顧自地說,明瑤剛才說的那段話對他,完全是一團棉花上打在石頭上,毫無效果。
“我不用上學,也不用你辛苦帶我去買衣服,更不用你反複拿衣服在我身上比劃,只要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好。”
不知道為什麽,明瑤覺得他最後一句仿佛帶了點酸。
難道他下午看見她給明霄買衣服了?
不可能,他哪有這麽無聊。
應該只是巧合。
“就算這樣,也不行。”以前是她太瘋狂,做了不正确的事。
現在不能再次重蹈覆轍啊。
她只想好好賺錢養家,做個遵紀守法的大好青年。
“為什麽?你是有其他人了?”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
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沒有的事。”
連明瑤自己也沒發現,她在這件事上否認得特別快。
“那為什不能是我。”岑黎洲低聲輕喃。
窗外的雨稀稀拉拉的下着。
打雷聲已經停了,只剩下雨聲,敲打這紛擾的黃昏。
客廳沒有開燈,窗外的天色漸暗。
明瑤逆着昏暗的光,望着岑黎洲,他的臉亦如當年,沒什麽變化。
時間除了讓他變得更加成熟以外,仿佛并沒有過多苛刻他。
清隽的眉眼,輪廓依舊分明。
身材依舊精瘦緊實,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樣子。
他就像是永遠擁有完美比例的男人。
她三月份偶然遇見過一次大學班長,都是二十六的年紀,可是原本精瘦的班長已經長出了啤酒肚。
“岑黎洲,以前是我錯了,其實五年前那次——”
“求你了。”
本來想說實話的明瑤,忽然停住了。
他将自己的自尊攤在她面前的樣子,實在是讓她無法說出狠心的話來。
她本來想說告訴他,其實五年前那次所謂的“英雄救美”都是她一手策劃的。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應該就不會這麽喜歡她了吧。
畢竟這應該就是他動心的開始不是嗎?
如果他知道,原來從源頭就是錯的,那他會不會就此放棄呢?
明瑤張了張嘴,怔了良久,最後不知為何,什麽都沒沒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就好像不想讓他知道那個真相。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直到一個溫熱的吻壓下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到底回了什麽。
她好像說了聲,“好。”
明瑤內心所謂的正能量價值觀好像被他那張臉打敗了。
不知何時,二人轉換了位置,明瑤被壓在門上,岑黎洲緊緊地貼着她,不讓她有一絲逃離的機會。
嚴絲合縫,猶如此刻的這個吻,讓她喘不過氣來。
岑黎洲扣着她的後腦勺,重重地吻下去。
明瑤的背緊貼着門,無處可逃。
呼吸在糾纏中慢慢加重。
他的眼神炙熱灼人,察覺到他要做什麽的明瑤,猛地推開他。
“不行,沒有那個。”
二人抵着額頭,呼吸聲加重。
岑黎洲修長的手沒入她的長發,而後明瑤被迫仰起頭。
“現在不行。”明瑤也不知道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太瘋狂了。
她此刻的心情異常的淩亂。
岑黎洲頭埋在她頸窩處,微微喘息,他閉上眼眸,壓抑着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二人動作太大,碰到了客廳頂燈的開關。
明亮的燈光瞬間照亮整個客廳。
也讓玄關處,呼吸紊亂的二人,無處逃避。
“你先放我下來。”簡單的思考後,明瑤找回了理智。
可是面前的男人哪肯,他抱着明瑤不放,“樓下有間便利店。”
他這句話,打着什麽主意,明瑤哪裏不清楚。
“可是——”
“你剛才已經說了‘好’的,不能反悔。”岑黎洲将懷裏的人兒輕輕放下,然後在她在唇邊溫柔地吻了吻,随後說了句,“在這等我。”
就在明瑤愣神中,岑黎洲已經打開了門。
不過五分鐘便淋濕了一身回來,手裏還多了一塑料袋。
裏面裝的什麽,明瑤只瞧了一眼便認出。
只是,“你買就買,買這麽多盒做什麽?”
“總會用到的。”
岑黎洲炙熱的目光盯的她臉微微紅。
明瑤瞥開視線,忽而看見他身上在滴水,頭發上的水珠也是連成了一條線,往下流。
她想起他剛才下樓好像沒有打傘。
外面那麽大的雨,他就這樣出去,身上肯定濕透了。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我去給你找件衣服。”明霄和他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她正準備去往明霄的房間,結果才踏出半步就被他攔腰抱起。
岑黎洲盯着她紅潤有光澤的唇瓣,眸色暗了暗。
漆黑的睫毛垂下,聲線微啞,帶着若有似無的勾引,“一起。”
明瑤撞上他那有些危險的目光。
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思考和拒絕,他的唇便再一次壓了過來,舌尖也随之探了進來,不似之前的洶湧。
此刻的他溫柔的不像話。
脖頸後的大掌将她往他懷裏推去。
兩個人再次緊緊相貼。
他的唇很适合接吻。
明瑤漸漸沉迷。
岑黎洲就這樣拖着她,連帶着手裏的塑料袋去了洗手間。
門被粗魯地關上,伴随着嘭的一聲,隔絕了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浴室內的花灑打開,明瑤被放在洗漱臺上。
岑黎洲湊過去吻她。
酥酥麻麻的觸感從她的眼睛到唇邊,然後是脖頸以及她那精致的鎖骨,停留了許久,最後才慢慢往下。
明瑤顫了顫身子,忍不住縮了一下。
背後的鏡子上漸漸起了霧,遮住她半露的蝴蝶骨。
室外的雨停了又下,如此反複。
猶如室內的那一片旖旎。
落下又升起。
從落日黃昏到夜幕四合。
岑黎洲站在陽臺上,身上只下身套了件連标簽都還沒撕掉的黑色褲子。
窗外樓下的路燈逐個亮起。
微黃的燈管周圍,圍繞了一群飛蛾。
争先恐後地往上撲。
是這寂靜的夜裏,唯一的動靜。
岑黎洲怔怔地盯了良久,唇角緩緩勾起,一副得償所願的姿态。
這時,一直拿在手裏的手機亮了屏幕。
他低頭,微微瞥了一眼。
然後拿在耳邊,接起,“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男人,“喲,聽着心情不錯啊,看來是有好事發生?要我猜猜?你和那位明小姐和好了?”
打電話來的正是沈朝淵。
“她會繼續和我在一起,像以前一樣。”岑黎洲視線轉向卧室方向。
眸光變得柔和。
以前的自己貪心,想擁有更多。
可現在,只要在一起就好,哪還管是什麽關系,她只要願意要他就好。
沈朝淵不知道他們以前怎樣,以為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系,此刻聽着好友的話,以為他是真正得償所願了。
“既然這樣,你明天帶過來,我們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他還沒見過這位明小姐呢。
就連宋揚都見過這位明小姐的照片。
“你公寓附近有個新開的酒吧,就在那如何?”沈朝淵計劃着。
“我不在公寓。”
“你不住公寓了?”
“我在洋溪路這邊。”
“洋溪路,那可是老城區,你這個點跑那麽遠幹嘛!”沈朝淵說到一半,忽然明白過來,恍然大悟,“你這就登堂入室了?”
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用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麽。
怪不得剛才聽着他的聲音遠沒有了往日的死氣沉沉。
“看來你演技不錯啊,不考慮去演個戲?”能留宿,看來是美人計和苦肉計都奏效了。
岑黎洲低笑了一聲,面上全然沒了之前在明瑤面前的僞裝的小心翼翼和無助脆弱。
“和你那位堂二叔說一聲,西城那塊地皮可以讓給他。”
“岑黎洲你可真行,看來我這位堂叔那位新老婆可真沒找錯。”沈朝淵這話不知是誇贊還是諷刺。
誰能想到他堂堂一個岑氏總裁,竟然真的去和他那位上不來臺面的新堂二嬸請教。
三下兩下,還真學了點‘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岑黎洲挂了電話。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潮濕路面的坑窪處,泛着波光粼粼。
察覺到卧室內的動靜,岑黎洲嘴角彎起,關了手機,重新回到卧室。
岑黎洲打開門,就看見明瑤靠在床上,看到他來,迅速将自己往被子裏塞了塞。
整張臉都蒙在被子裏。
明瑤此刻的心情就是十分的後悔。
她怎麽就、怎麽就管不住自己好色的這個缺點呢!
一次兩次還沒得到教訓嗎?!
這才一個月,她就睡了人家兩次。
也不知道要賠多少。
可是岑黎洲沒有給她時間忏悔,他拉下她頭頂的被子。
明瑤擡起眸子,剛好就看見了他壁壘分明的腹肌,勁瘦的腰身,方才在浴室,她碰到好幾次了。
泛着水光的雙眸就這樣直直地盯着他,岑黎洲眸色一暗,俯身上去一個吻落下。
然後便又是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明瑤經受不住,昏昏沉沉睡過去才結束。
剛開始他還很溫柔,可到了最後像是失了控一般。
起起落落。
等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了。
岑黎洲将人抱進浴室,清洗幹淨,換上舒适的睡衣。
抱到床上,攬在懷裏。
猶如珍寶般輕輕呵護,一個個細密的吻在明瑤的額頭、眼睛上流轉。
上揚的嘴角一直沒有停下。
失而複得的欣喜在他臉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明瑤的長相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驚豔的漂亮,清澈明亮的眸,偏偏眼尾微微上挑。
像天生畫了眼線一般,像只張揚的小狐貍。
可是她此刻安安分分地躺在岑黎洲的懷裏,雙眸閉着,烏黑的眼睫垂落,乖得又像只單純的小兔子。
此刻的岑黎洲好似看不夠一般,即使已經夜深人靜了,他卻沒有絲毫困意。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肆無忌憚地,不必掩藏任何心思地靜靜看着她。
他記得她以前臉頰兩旁有些嬰兒肥的,現在全沒了。
方才在浴室,他單手就能将人抱起來,體重輕得不能再輕。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岑黎洲忽然發現,她這五年變化了好多。
以前的她很愛笑,笑起來,明眸皓齒。
像一束光一樣,光彩照人。
可是自從再見面,岑黎洲就沒見她笑過幾次,就算笑也是有所收斂的。
所以這五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麽?
岑黎洲盯着她的眉眼,嘴角的笑淡了很多。
擡手撩了撩她額前擾人夢境的發絲。
靜谧的夜裏,時間變得漫長。
忽然一道門鈴聲打破了這份美好。
明霄原本應該是十點中就能到家的。
可是那個點是雨下的最兇猛的時候,外面出租車接單的都很少。
手機上的訂單都排到一百多號後面去了。
還好他做家教老師的那家人性格很好,讓自己在他家裏多待一會兒,等雨停了再回家。
當時雨下的太大了,明霄就算再想回去,也有心無力。
他只好接受了學生家長的好意,在他家客廳坐了一會兒。
這一坐便是一個多小時,期間沒事,他就給自己輔導的學生又講解了一張卷子。
所以又耽誤了一會兒。
在确定自己要晚回去的時候,明霄給明瑤發了微信,可是沒有得到回複。
明霄隐隐有些擔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又想起他出來的時候,人是在家的,門也鎖好了,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等明霄從家教學生的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公交地鐵早已經停運了。
這個點,明霄打了個的士,等到了家的時候剛好十二點半。
雨早已經停了,明瑤讓他帶的雨傘終究是沒用上。
明霄走上三樓,準備從包裏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忘記帶鑰匙了。
不确定明瑤這個點睡沒睡。
明霄給對方發了個微信。
客廳沙發上被人遺忘在角落的手機,屏幕亮了又熄。
消息發出去十分鐘,還是沒有回應。
明霄只好放棄,轉而直接敲門。
岑黎洲聽到敲門聲。
大約知道是誰,岑黎洲起身,撿起地上那件還有折疊印子的褲子套上。
腳踩的是之前在陽臺穿的那件,已經被弄髒了。
從床上下來,他打開卧室的門,徑直往玄關處走。
門被人從裏往外打開。
“我給你發微信,你怎麽沒回——”明霄話說到一半,見到開門的人不是明瑤。
岑黎洲和他對視了一番,然後默不作聲的打算側身讓其進來。
結果,迎接他的是一記拳頭。
明霄見他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裏,上半身不着寸縷,下半身穿的還是明瑤給他買的褲子。
連标簽都沒拆。
隐約還看見他胸前有幾道指甲印,到底發生了什麽,傻子都能猜得到。
于是明霄想都沒想,便掄了一記拳頭上去。
岑黎洲沒有躲,任憑他的拳頭揚過來。
連叫疼的意思也沒有。
只是提醒了一句,“她在睡覺,你聲音小點。”
“你怎麽會在我家?”明霄的還想再揍一拳,可是顧忌到卧室的明瑤,硬生生的忍下了。
“我們現在在一起了。”岑黎洲舌尖頂了頂被揍的左腮。
明霄那一拳絲毫沒有手軟的意思。
估摸着不是青了就是紫了,岑黎洲目光瞥向卧室那個方向。
心裏想着她明天看見了,會不會心疼自己?
要不讓他再打一拳?
萬一到了明早,印子消掉了怎麽辦。
如若明霄此刻知道他內心的想法,那就真的不是一拳就能解決的事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姐五年前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你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麽還要來招惹她?”明霄認為他如今的行為只是為了一種對明瑤當初無緣無故甩了她的報複。
顯然明瑤之前的話,明霄信得很徹底。
“她和你說的,我們以前是分手?”岑黎洲聽到分手兩個字,忽而擡起眼眸,定定地望着他。
明霄不明白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只是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不管是什麽,你現在可以走了,這裏是我家。”
岑黎洲怎麽可能就這麽走了。
“我沒有衣服,如果你能把你那幾件新衣服給我的話...”
那幾件都是明瑤給他買的,褲子已經被岑黎洲嚯嚯完了。
現在他又不動聲色的将主意打在那幾件衛衣上。
“呵,你一個岑氏總裁,和我說沒衣服穿?”明霄雖然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但是他休想再從自己這讨到便宜。
“既然這樣,盛情難卻,我先進去睡了。”雖然是夏天,可這會兒是淩晨一點,又剛剛經歷過一場暴雨。
夏日夜晚的躁熱被這場雨沖刷個幹淨,只留下徐徐的涼意。
“你——”明霄見他這麽不要臉,就要上去将人攔下,可是岑黎洲的步子邁得快。
等明霄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打開了卧室的門。
顧慮到裏面熟睡的明瑤。
明霄再一次忍住了。
反正離第二天早上也不遠了,就在讓他嘚瑟幾個幾小時,明天一早就将人趕出去。
明瑤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回到了五年前,還沒有和岑黎洲認識的時候。
青大操場左側有一片楓樹林。
秋天,楓樹葉洋洋灑灑落了一地,一條被楓葉鋪滿的小道延至深處。
金燦燦的楓葉林,帶着一股神秘又肆意的美。
那個時候有很多人會去那片林子裏拍照、約會。
甚至一度成為很多學生們眼中的網紅拍照打卡地。
陸陸續續吸引了不少外校的學生。
她就是在那裏做了她這輩子最瘋狂的決定。
要将外語系那個視她為情敵的富婆妹子喜歡的岑黎洲搞到手。
可是那個時候的的岑黎洲追求者都排到隔壁學校的操場了,他從來沒有搭理過任何人。
用室友于清清的話來說,如果用游戲裏的大boss來比喻岑黎洲的話。
如果想要将人追到手,那比殺一百個大boss都要難。
于清清是個游戲癡,畢業後回到了老家海市,做起了一名游戲女主播。
可是當時的明瑤還就不信了,越有難度的事,她越要去挑戰。
更何況她當初是抱着膈應外語系那個叫喬語的,總和自己作對,發誓一定要将岑黎洲搞到手。
為了能一舉拿下,明瑤觀察了一個多月,那些被岑黎洲拒絕過的妹子們的特點。
她發現那些妹子各個品貌不凡。
有錢的、有勢的,漂亮的他好像都不放在眼裏。
觀察了好些天的明瑤有些氣餒,這個岑黎洲貌似有些油鹽不進。
後來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那個喬語挽着她曾經拒絕過的那個學弟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明瑤既沒錢也沒勢,雖然她不喜歡那個學弟,可也實在受夠了喬語那副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還時不時來煩她的惡心嘴臉。
剛好那段時間,她在網上連載的漫畫突然爆火,最後賺了一些錢。
于是她拿着一部分錢雇了附近一所職高的幾個混混故意将岑黎洲堵在一個小巷子裏。
當時雇人雇的很匆忙,許多事情沒有交代清楚。
那幫混混,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被岑黎洲三下兩下,差點将她這個主謀套出來。
還好她及時出現,制止了那幫人,才沒能在岑黎洲面前出醜。
她從岑黎洲後面出來,舉着手機說了句,“我報警了!”
那幾個混混自然按照她的吩咐,裝作害怕的樣子,撂下一句狠話便走了。
幽暗的巷子內,只剩下她和岑黎洲。
實在是舉着手機說“我報警了”太過非主流。
明瑤覺得雇小混混的錢鐵定是要打水漂了。
岑黎洲要是能信她和那幾個人不是一夥的,那得有多眼瞎啊。
明瑤看了他一眼,那是她第一次正正經經地見岑黎洲。
往常在學校裏,只有匆匆一瞥的側臉,最多的就只是個背影而已。
更多的還是學校宣傳欄上那,四年如一日沒換過的一寸照。
就在她要和岑黎洲說實話,看看還能不能挽回點形象的時候。
岑黎洲忽然開口,“謝謝你救了我。”
清清冷冷的嗓音,在寂靜的巷子裏響起。
尤為清晰。
聽到他這句話,明瑤簡直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真的信了。
這真不是傻子?
不過明瑤也沒傻到将一切告訴他。
雖然前面出現了諸多意外,可是後面卻出奇的順利。
這位令無數人垂涎的高嶺之花,就這樣被她用這樣一個拙劣毫無技術的騙局弄到手了。
如果喬語要是知道,估計得氣死。
當然她也這麽做了,她故意選了和喬語一樣的選修課,然後拉着岑黎洲去,故意在她面前和岑黎洲親密。
直接将那個喬語氣得臉都綠了。
她當時開心極了,直接拉着岑黎洲回到那套租了沒多久的小公寓。
舉杯慶祝。
一不小心喝多了,就造了後來的一室荒唐。
突然夢境一轉,岑黎洲一張俊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後一副受傷地指控她欺騙了他。
夢裏,明瑤想出聲解釋,可嗓子怎麽都發不出聲來。
眼見着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喬語,在一旁肆無忌憚地嘲笑她。
然後挽着岑黎洲的手,從她面前走過。
遠遠的,明瑤好像瞧見喬語踮起腳,唇往岑黎洲的臉上湊。
而夢裏的岑黎洲也是一往深情的望着喬語。
全然看不見她。
就在喬語的嘴要碰到岑黎洲的時候,明瑤驚醒了!
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連腰上的酸痛都不顧了。
大口着喘着氣。
那個夢太吓人了。
岑黎洲怎麽能被喬語那種人這麽糟蹋呢。
還好自己及時醒過來了。
緩過神來的明瑤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床上只有自己一個。
所以他是早上走的,還是昨晚就走了?
走了也好,要不然和明霄撞上了,她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不過睡了就跑,渣男!
明瑤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再加上剛才夢裏所看見的場景,岑黎洲現在在她眼裏的形象大打折扣。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鑽進卧室。
幾縷光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亮線。
她頗為艱難的下床,拉開窗簾,陽光照在臉上,刺的她睜不開眼。
灼熱的溫度,也讓她的腦袋徹底清醒。
糟了!
現在幾點了!她鐵定遲到了!
明霄怎麽也沒喊自己。
對昨晚後來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明瑤扶着腰,滿卧室的找手機。
角落裏翻遍了都沒有,估計是忘在客廳了。
昨天在給岑黎洲開了門後,她就沒機會再碰過自己的手機。
打定手機落在客廳的明瑤打開卧室的門就準備去客廳找。
餐桌前忙碌的兩個男人,聽見了開門聲,視線默契地望向卧室。
明瑤就這樣和他們倆人的目光撞上。
大腦當場死機。
岑黎洲見她醒了,勾了勾唇角,放下手裏的盤子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的頭發別在耳後,然後克制的在她額頭落下一道吻。
“醒這麽早?去洗漱。”岑黎洲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浴室走。
明瑤稍稍掙紮了一下,“等等,你、你剛來?”
“姐。”這時一直盯着岑黎洲的明霄突然開口,“昨晚我回來,是他給我開的門。”
明霄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岑黎洲彎了彎唇,左腮那處的青紫在陽光的反射下,愈加清晰,“嗯,我開的,然後”他涼涼地看了一眼明霄,繼續道,“然後他就給了我一拳。”
說完,他将自己的左半邊臉往明瑤眼前移了移。
在他有意的情況下,明瑤果然被他臉上的那道青紫吸引,并流露出心疼的眼神。
“明霄,你怎麽能随便打人呢!”
“我沒有!”明霄此刻覺得岑黎洲奸詐極了,他昨晚哪有打這麽重!
“你告訴我,他這裏是不是你打的?”明瑤拉着岑黎洲走到明霄面前。
明霄看着他嘴角比昨晚嚴重多了的傷口,頓時心裏一通鄙夷,可恥!太可恥了!
“姐,我是揍了他一拳,誰讓他突然出現在家裏,我以為進賊了,揍他不是很正常!”
經他這麽一說,明瑤突然也有點心虛,畢竟昨晚她騙了明霄不少,前面剛信誓旦旦地承諾,不會有任何關系了,結果轉頭就和岑黎洲睡在了一起。
心很虛的明瑤也沒再責怪明霄。
剛好這個時候岑黎洲給了她一個臺階,明瑤便順勢下了,只聽他說:“你別怪明霄弟弟,這件事也有我的原因。”
“誰是你弟弟!你要不要臉,你的傷口——”明霄此刻只想揭穿他這個徒有其表的男人。
結果他這個姐姐不知為何過了一夜就像是被失了魂智一樣,被她身後那個男狐貍精迷得五迷三道,“好了,你別在狡辯了,我還不了解你?快去把醫藥箱拿過來。”
她碰了碰岑黎洲嘴角的傷口,問了句,“還痛不痛?”
岑黎洲适時‘嘶’了一聲,果然惹來明瑤更多的愧疚。
“不好意思啊,我這個弟弟有時候做事太沖動了,我替他像你道歉。”
一旁的明霄看見二人的互動,冷哼了一聲,然後去找醫藥箱了。
岑黎洲斂了斂眸,低聲道了句,“沒事,我沒怪他。”
不遠處,豎着耳朵聽的明霄:......
呸!不要臉!
“你沒生他氣就好,明霄年紀還小,以前在老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