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子錢仙 橫禍這麽快就來了
四個高中生一早爬起來又搶着給祖師爺上了炷香,這才跑進廚房吃南玉給他們煮的雞蛋挂面,昨晚買的鴨脖來不及吃放在冰箱冷藏櫃裏,南玉把鴨脖切了端上桌,還涼拌了個核桃仁菠菜,給幾個逃課的熊孩子補補腦。
幾個人正吃着早飯,聽到院子西屋裏突然響起電視聲。
名叫趙依怡的小姑娘好奇地指着那邊問:“姐姐,廟裏還有其他人嗎?”
南玉點點頭,“嗯,昨天剛來的……客人。”
小姑娘熱心腸地說:“那他怎麽不來吃早飯啊?”
南玉猶豫片刻,想到讓自家祖師爺餓肚子似乎挺說不過去的,于是她讓幾個高中生先吃,自己走到西屋外面敲了敲門。
鐘靈焰正悶頭坐在窗簾緊閉的房間裏,想死死不成,心情差的要命。
他聽到有人敲門,擡手一揮門便打開了。
南玉遲疑着走進來兩步,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只聽坐在沙發裏的人頭也不回地說:“不給,免談。”
南玉:“……”
餓着去吧。
她轉身氣鼓鼓的走了出來。
這是哪門子祖師爺,一見面沒說發個紅包打賞打賞從祖上就供奉他的晚輩,上來先把人家戴了二十幾年的護身符搶走了,還搶得這麽理直氣壯。
要不是看在昨晚救命的份上,南玉恨不得抄起個掃帚把他掃地出門。
房門哐啷一聲重重關上,鐘靈焰煩躁地抄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腦子裏亂成了一團麻。
姻緣線……
姻緣線……
哪來的姻緣線……
他二十郎當便死在滌魂鐘的酷刑之下,怎麽會有姻緣線?
四個學生吃完早飯,和南玉互加了微信之後才離開,南玉收拾完餐桌,又給自己做了一份早餐,邊吃邊翻微信,看看有沒有人下單訂做生日蛋糕什麽的。
最近看書備考的間歇,她在學着做翻糖蛋糕,這種蛋糕雖然比普通蛋糕麻煩了些,但是價錢翻倍,對于囊中羞澀求財若渴的她來說是個不錯的業務拓展。
南玉啃了口面包,點開網名是酷酷貓的微信好友一條留言,“姐姐,你們家十寸翻糖真的只要二百五十塊嗎?”
南玉細長手指戳着屏幕飛快地回複,“試做期間半價,可能效果不是太好哦。”
酷酷貓:“理解,那什麽樣子的都能做嗎?”
南玉:“微店裏有圖片,如果想要做別的款式,可以說下要求或者發圖片過來我看看。”
酷酷貓:“可能有點奇葩。”
南玉:“嗯,沒關系的。”
酷酷貓:“情趣的……”
南玉:“……”
她手指不由自主輕輕叩着桌面,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對方撲面而來的尴尬。
南玉其實也有點尴尬,但還是很有職業素養地回複,“可以試試的,但第一次做這種類型的,效果不一定能讓您滿意。”
酷酷貓:“沒關系的,價錢在這擺着,我也就是心血來潮想玩點新花樣。”
南玉:“……”
剛才的尴尬可能是錯覺,其實是自己撲自己一臉尴尬而已。
南玉:“做什麽樣子的呢?有劇情的大概做不了。”
其實是不太想做。
酷酷貓:“那就簡單點的吧,回頭我把我男朋友尺寸發給你,做個等比例的。”
南玉感覺自己一張老臉有點招架不住,胡亂回了個笑臉。
酷酷貓:“對了,蛋糕表面能做成蕾絲的嗎?”
南玉:“可以的。”
酷酷買:“明天下午可以做好嗎?我下單跑腿來拿。”
南玉:“可以的。”
酷酷貓:“歐了,小姐姐等我量好尺寸發給你。”
南玉:“……”
她又回了個笑臉,抓了抓松松散散的長發,随手點開手機上的搜索頁面,看了一會兒網絡上的類似圖片,抓過素描本打了個辣眼睛的草稿。
這時院門口傳來腳步聲,南玉合上本子擡頭望向窗外,看到張老太腳步匆匆地走進院子裏。
南玉起身迎了出去,走近了發現張老太臉色很不好,還沒等她開口詢問,張老太便愁容滿面地說:“小南,出事了。”
“張奶奶您別急,出什麽事了?”
南玉見張老太有點站不穩的樣子,忙扶了她一把。
張老太紅着眼圈說:“鵬鵬他爸爸上午送包裹的時候出車禍了,規規矩矩走的非機動車道,被個搶道的小汽車給撞了。”
南玉連忙問:“傷得怎麽樣啊?”
張老太:“右腿摔骨折了,剛從醫院回來。”
南玉忙安慰:“您別着急,人沒出大事就算萬幸了。”
張老太猶猶豫豫地說:“家裏現在挺亂,我抽空來這一趟是想問問你,昨天你跟我說的那個子……什麽仙的話當真嗎?”
南玉點點頭,“當真。”
張老太嘴唇翕動,半晌說不出話來,拉着南玉長籲短嘆,好一會兒才又不确定地說:“這……這是我從胡大師那求來的轉運童子,怎麽會是邪神呢?胡大師很厲害的,你是沒親眼瞧見過這麽靈驗的。”
南玉有點遲疑地問:“哪個胡大師啊?”
張老太發現自己說禿嚕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的表情讪讪的,連忙解釋:“其實我就是有一回被個老姐姐拽進去的,我還是最信咱們家祖師爺。”
南玉笑着沒說什麽,人家信誰不信誰那是個人自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張老太憂心忡忡地追問,南玉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張老太一家被坑,于是只好實話實說:“我們家祖師爺确實說您身上戴着邪祟,時間長了會對您和家人的福壽不利。”
南玉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于是問道:“您什麽時候請的這個轉運童子?”
張老太喃喃道:“一個月前吧,上次聽胡大師開壇講法的時候,請回家別提多靈驗了,這一個月家裏好事就沒斷過。”
南玉不解地說:“祖師爺說時間長了會出事,一個月也太快了吧。”
張老太心急火燎地說:“那你問問祖師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說完催着南玉去殿裏給鐘靈焰上香,南玉只好硬着頭皮帶張老太走進正殿,結果不上香還好,一上香差點把張老太吓出心髒病來,因為不管南玉試多少次,手裏點燃的香只要一插進香爐裏登時就熄滅了。
張老太吓得臉上沒了血色,瞧着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南玉突然想起昨天鐘靈焰說別讓張老太再來煩他的話,于是無奈地對張老太說:“祖師爺昨天就不喜歡您身上的子錢仙,大概是氣還沒消,您別擔心,等他氣消就好了。”
張老太昨天對鐘靈焰顯靈的事還半信半疑的,這會兒是一點疑心也不敢有了,心裏那個左搖右擺的天平也徹底倒向鐘靈焰這邊,決定放下胡大師那邊,以後還是一心一意信奉祖師爺的好,她誠切地問:“那我該怎麽處理子錢仙的事啊,會不會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南玉為難地說:“我也不知道,祖師爺沒指示。”
張老太半輩子遇到的封建迷信從業人員不說百八十也有三五打了,一個賽一個的高深莫測舌燦生花,還真沒見過這麽直眉楞眼坦誠說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可效果反而歪打正着,讓她對南玉的話更是深信不疑了。
心裏越篤定,胡大師給的轉運童子就越是讓她鬧心,簡直一刻也不敢留了。
南玉見張老太心急火燎的,自己又确實無計可施,只好和昨天一樣勸她去三清觀找找道士,張老太這次真的聽進了心裏,急急忙忙地離開破廟,回家揣上轉運童子就奔南郊的三清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