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姻緣線 祖師爺的新造型

兩個人喝到九點多鐘,對面的搖滾帥哥後來果然來問南玉要微信,可惜橫穿馬路時被個電動自行車撞了,南玉就這麽無知無覺間錯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南玉和施甜甜分別後,帶着點微醺晃晃悠悠拐進破廟門口的黑巷子裏,差點跟迎面走來的一對情侶模樣的年輕人撞個正着。

連忙說了聲抱歉錯身閃開,兩個年輕人好奇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好幾眼,南玉心裏笑着想,這條巷子還真是談戀愛的好去處。

正想着,迎面又走來一個駝背老婦人,懷裏還抱着個用包被裹着的小嬰兒,黯淡月光下,老人和嬰兒的臉都有點蒼白,乍一看讓人有點心裏發毛。

南玉心想這麽晚了老人怎麽還帶孩子出來啊,看她腿腳這麽不利索,巷子裏又這麽黑,萬一摔一下可怎麽是好。

于是她走上前跟老人打了聲招呼,“奶奶,天黑小心路不好走,您這是要去哪啊?”

老人停下腳步,一臉茫然地看向南玉,渾濁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層厚厚灰塵的玻璃珠,一動也不會似的。

南玉心想老太太大概是耳背,于是湊近些又大聲問了一遍。

老人怔然半天終于有了點反應,慢慢低下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小嬰兒,然後慢慢吞吞地說:“回家……回家。”

南玉:“您家地址告訴我一下吧,我去巷子口幫您叫量出租車。”

老人又怔然半天才慢慢搖了搖頭,連聲招呼也沒打就繼續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去。

南玉看着她轉出巷子才又繼續往破廟的方向走去,路上又和幾個行人擦肩而過,其中有一個矮墩墩的中年男人長得還有點面熟,南玉總記得在哪見過這人,可是又不敢确定,猶猶豫豫也沒敢打招呼。

“今晚巷子裏怎麽這麽熱鬧……”

南玉好奇地想。

平時巷子除了偶爾有街坊來買花糕,基本上不會有什麽陌生人出現,就算大白天也沒這麽熱鬧過。

南玉心裏犯着嘀咕走進了破廟院子,關門時搓了搓不知不覺凍得有點發僵的胳膊,心裏又是一陣奇怪。

“怎麽這麽冷……”

她抱着胳膊轉身走進院子裏,一擡眼就瞧見大槐樹下的石桌上坐着個人,白T恤休閑褲,她乍看以為是小八,可再一眼看過去卻覺得不像。

小八身量不高,兩條小細腿從石桌上耷拉下來還夠不到地面,這個人懶散地坐在石桌上,寬直的肩膀耷拉着,手臂撐在桌面上,兩條長腿随意交疊還能輕輕松松踩在地面上,長了副撩妹的好身架。

朦胧月色下,南玉看清不這人的臉,以為是個不速之客,酒登時吓醒了一半。

她退回門口,掏出手機就要打110。

槐樹下的男人聽到門口的動靜,擡頭看向南玉,黑暗中傳來一句低沉的“是我”。

南玉耳朵轟的一炸,旋即挂斷了剛剛撥出去的電話。

這聲音是鐘靈焰的,低沉散漫,仿佛總帶着點揮之不去的喪勁兒,是時下還挺流行的性冷淡聲線,和他那漫不經心的氣場還挺搭。

南玉走到槐樹下,離近了看坐在石桌上的男人,忍不住吃驚地輕輕呀了一聲。

她指着鐘靈焰的頭發,“你你你,剪頭了。”

他的及腰長發不見了,現在的頭發長度大概能過下巴,用一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黑皮筋随意束在腦後,懶洋洋坐在石桌上,散漫中帶了點叛逆。

南玉無語地想,咱家祖師爺審美還挺在線。

“再看收錢了。”

鐘靈焰淡淡開了口。

南玉:“……”

這人從頭發絲到腳指頭,哪裏有一丢丢祖師爺的風範?

越看越像個中二少年。

她酒意上來,忍不住逗了逗鐘靈焰:“你是不是個有點道行的小妖,冒名頂替我們祖師爺,賴在我們這裏騙供奉的?我瞧着你除了長得和大殿裏的銅像有點像,其他哪裏都不像祖師爺該有的樣子。”

鐘靈焰勾了勾唇,線條幹淨帥氣的唇角浮起一絲嘲諷似的笑意,“是啊……你能把我怎麽樣?”

南玉:“……”

還真不能把他怎麽樣。

她擡起略有些近視的眼睛,借着輕薄的月光打量眼前的男人,從他冷淡中帶着一絲吊兒郎當的笑容裏分辨不出這話是真是假。

“真……真的?”

她微微踉跄了一小步。

“真的。”

鐘靈焰冷淡的笑容裏帶了一絲邪氣,撩人的同時又有些吓人,“我的供奉呢?”

他胳膊撐在石桌上,整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倚坐在上面,問得很不走心,好像就是因為無聊想要給南玉添點堵才這麽随口一問的。

“你既然不是我們祖師爺,憑什麽要供奉。”

鐘靈焰被逗樂了,突然輕輕笑出了聲。

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垂眼看了看醉眼朦胧的南玉,目光向她身後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淡淡問道:“憑這個行不行?”

他伸出修長的手臂,越過南玉的肩膀探向她身後,一瞬間像是要把南玉摟進懷裏。

南玉:“……”

什麽情況?

男人的氣息突然将她圍攏起來,她老臉一紅,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躲閃開,卻被鐘靈焰一把拽住了胳膊,一股暖流突然順着他寬大的掌心傳遍了南玉全身,她猛然發現自己身上瘆人的寒意悄然不見了。

随後耳畔便是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那聲音好像淬了一層冰碴,聽的人從頭到腳又是一陣涼意。

南玉驚悚的回過頭,看到鐘靈焰手裏抓住了一個襁褓,襁褓裏露出一張白如死灰的小臉,正咧着嘴嗷嗷的哭着。

她陡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抓着鐘靈焰的胳膊驚悚地叫道:“你手裏怎麽有個小孩,從哪弄來的?”

鐘靈焰一手抱着啼哭不已的嬰兒,一只手臂被南玉緊緊抓着,無奈地反問道:“你說呢,這小鬼你從哪裏弄來的?”

南玉一聽小鬼兩個字,吓得差點跳起來,酒也醒了一半,她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鐘靈焰手裏的襁褓,認出孩子身上的小包被和剛剛在巷子裏遇到的那個老人家懷裏抱着的那個有點像。

簡直經不住細想。

南玉吓得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鐘靈焰被她和嬰兒的雙重奏吵得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你進門時身上就背着他,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

南玉連忙點了點頭,上下牙直打顫,“剛才在巷子裏遇到一個老奶奶懷裏抱着個小孩,我看這麽晚了他們還在外面,就問她們是要去哪,用不用幫她叫一輛出租車。”

鐘靈焰:“出租車?”

南玉連忙解釋:“就像古代人出門時候坐的馬車。”

鐘靈焰似懂非懂,端着架子不肯細問,只靜靜看着南玉等她繼續說下去。

南玉:“後來那個老奶奶沒理我,我看她抱着小孩轉彎出了巷子。”

鐘靈焰簡直無語了,“……是人是鬼你都分不清嗎?”

南玉:“……你告訴我怎麽分?”

她從小到大什麽奇怪的東西都沒見過,自從鐘靈焰出現以後,怪事便接二連三的發生,這筆賬還沒跟他算呢,他到先挖苦起人來了。

鐘靈焰突然微微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問道:“你之前從沒見過鬼?”

南玉:“我好好的見什麽鬼?到是自打你來了之後我才跟開了天眼似的,是不是你搗的亂?”

鐘靈焰難得沒反駁回去,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無名指,心裏的疑惑驟然明白了大半。

女人身上的運勢瞧着很弱,大概是有人明白這一點才讓她從小一直戴着自己的這枚指骨,他是天魔附體,一截指骨足以讓世上所有妖魔鬼怪聞風喪膽,自然是最好的護身符,現在這截指骨被他收走了,女人身上的運勢自然扛不住周圍的陰煞邪祟,所以才突然看得到這些東西。

他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索性閉口不談,掌心騰起一團黑煙瞬間将嬰兒包裹住,轉眼便不知所蹤。

南玉好奇又緊張地問:“你剛才做了什麽?那個小嬰兒去哪了?”

鐘靈焰幽深眸子裏淡淡的光芒随着火苗漸漸熄滅,“去該去的地方。”

就像他自己,總有一天也要去該去的地方。

兩個人在夜色下無言的站了一會兒,鐘靈焰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南玉耳邊響起。

“還不松手。”

南玉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仍然緊緊抓着鐘靈焰的一條手臂,都給人家掐紅了。

她連忙松了手,尴尬片刻支吾了一句“謝謝。”

鐘靈焰沒看她,低着頭囑咐道:“你運勢很低,以後夜裏不要出門了。”

南玉疑惑地說:“我知道自己運氣不好,可是從前經常晚上出去也沒看見過什麽奇怪的東西,為什麽現在突然就能看到了?”

鐘靈焰胡扯:“……你大概是開天眼了。”

“為什麽啊?”

南玉崩潰地問道。

鐘靈焰:“大概你家祖師爺顯靈了吧。”

南玉恐懼之餘還是聽出了這句話裏挖苦的意思,可她也沒什麽骨氣再怼回去了,畢竟剛才又被他救了一次。

南玉:“……吃盒子蛋糕可以嗎?”

“嗯?”

鐘靈焰正在納悶究竟是誰把自己的指骨給了這姑娘,聞言心不在焉地擡了下眉毛,示意自己沒聽懂南玉的話。

南玉老臉有點挂不住,可還是忍氣吞聲地解釋道:“你的供奉。”

鐘靈焰不厚道地勾了勾唇,看到南玉的臉色之後,又勉強識時務的點了點頭。

他目光雖然冷然漠然,但一雙略有些內雙的狹長眼睛幹幹淨淨的,目光專注而沉靜,就這樣垂下眼睛看着誰時,會有種他對整個世界漫不經心,唯獨對你挺走心的錯覺,如若不問來龍去脈的話,還真是個讓人一眼就能怦然心動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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