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暧昧是種好吃的毒藥(三)

第五章:暧昧是種好吃的毒藥(三)

“你的人生中是否有那麽一個人,你本來覺得他是你的,但卻被突然告知他成了別人的,你不能吵,不能鬧,不能傷心,不能難過......因為他确實不是你的,你沒有質問的資格。”

——司挽溪

羅默語的情況基本穩定下來已經是兩天以後了,同時許唯落接到學校的電話,他們現在必須回H市一趟,想着羅默語的情緒已經好了許多,羅爸爸也同意了讓許唯落帶着羅默語回去,畢竟繼續在這裏待着只能觸景生情。

司挽溪與何楚把羅、許二人送到機場才放心離開,在走出機場的那一刻,司挽溪忽然發覺今天的陽光格外刺目,晃得她的身體不自覺地搖搖欲墜。

還好,何楚扶住了她。

“小溪,你......”

何楚一臉的擔心,這些天司挽溪一直陪着羅默語,在那個見不到光的小屋裏,羅默語躺了多久,司挽溪就坐了多久,除卻消極的情緒,羅默語經歷了什麽,司挽溪便經歷了什麽,羅默語不吃飯她就陪着不吃,羅默語流淚,她便在一旁安慰,羅默語睜着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她則看着羅默語,生怕羅默語出什麽問題......從某個方面來看,她比羅默語更辛苦,連續幾天都不怎麽合眼,很少吃東西,再好的身體也被熬垮了。

司挽溪的嘴唇有些發白,但仍然努力的對何楚微笑:“沒事。”

她試圖站起來,可終是敵不過身體的極限,昏了過去。

司挽溪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這個地方讓她很不安,大片大片的白色讓她頭痛欲裂,她趕緊閉上眼睛,她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讨厭醫院,懼怕醫院,但她卻不曾和任何人說起。

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給淩然上課的日子,她趕緊拿出手機,原本想打電話的,可她卻發現自己連最簡單的音節都無法正常發出,努力多次未果,司挽溪不得不選擇發短信,她沒有告訴淩然她的身體狀況,只是寫出“今天我有事”五個字,但這算是這樣也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發出信息之後她又擔心淩然一會兒會打過來,到時候她說不出話又該怎麽辦?

可她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直到她出院,淩然都沒有給她打過電話,連信息也沒有。

司挽溪暗自慶幸,同時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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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還在生氣吧?

就這樣懷着忐忑的心情又到了給淩然上課的日子,司挽溪覺得她好像應該做些什麽哄哄淩然,畢竟在他生病的時候她不在他身邊。

想起最後的那次見面淩然對她說他還是喜歡她清純的打扮,司挽溪便找了一件粉色公主風格的長款短袖,配了牛仔褲還有帆布鞋,把平時披着的頭發紮了起來。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司挽溪笑了笑,怎麽有點孩子氣?

果然,當司挽溪以這身打扮站在淩然家門口的時候,淩然抱着雙臂倚着門框,用很怪異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司挽溪。

司挽溪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裝着什麽都沒看見,徑直去到了淩然的書房。

淩然并沒有問她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情,司挽溪也只是講着她應該講的內容。

一切都太過自然,自然地讓司挽溪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淩然似乎并不這樣認為,司挽溪也無法提出異議,便一直維持着這樣的狀态到下課。

回到學校司挽溪越想越不對勁,趕快給莫晴打電話求助,莫晴只是安慰她說也許淩然只是在鬧脾氣,也有可能是她一直對淩然都沒什麽表示所以才讓淩然沒有了安全感也說不定。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表白?”

“有何不可?”莫晴一只手用來與司挽溪打電話,另一只手正忙着抄實驗報告,“好啦挽溪,你們兩個總有人要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既然你比人家大,那就讓着點兒他呗。”

雖然我比他大,但再怎麽說我也是女生啊,表白這種事情她還缺點勇氣。

莫晴聽出了司挽溪的猶豫,再加之手頭上還有好多實驗報告要抄,便給她出了個中和的辦法:“要不然你先給淩然打個電話探探他的口風,如果時機合适,你就和他表白,不合适我再給你想辦法?”

天大地大實驗報告最大,姐妹,你自己先挺着吧,等我解決完了這些破紙再來救你于水火之中。

可司挽溪怎麽會知道莫晴這個辦法是在糊弄她,她認真想了想決定按照莫晴的辦法做。

她撥通淩然的電話,好長時間都沒有接,她想淩然不會生氣的連她電話都不接了吧,那這事兒可就大了。

正當她想着要不要打淩然家座機的時候,淩然終于接了電話。

“喂,剛才我打籃球呢,沒聽見,怎麽了?”淩然喘着氣,隐約間司挽溪還聽到那邊有人喊着“好球”。

“哦,沒事兒,我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怎麽了,有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我覺得你的态度好像不大對。”

“沒有,我這是間歇性的抽瘋,你知道,人嘛,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他還知道開玩笑,看來沒有什麽大問題。

“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有話和我說?”

司挽溪想想自己的初衷,試圖去說,卻還是沒有勇氣。

“沒有啊。”

淩然輕笑一聲,道:“行,司挽溪,你就埋着吧,好好埋着。”

司挽溪不明白淩然的意思,只得換個話題:“你打籃球把手機放在場邊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沒,我媳婦在旁邊拿着呢。”

司挽溪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許是潛意識裏不願意相信。

“那你先打着,有時間再給我打電話吧。”

不等淩然回答,司挽溪趕緊挂掉了電話,她呆呆的看着手機,心中默念,聽錯了,一定是她聽錯了。

這兩天她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經常聽錯話,前兩天教授點名她就聽錯了,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這回,她一定又聽錯了。

其實司挽溪心裏很清楚,她沒有追問,只是急匆匆的挂掉電話,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理由,因為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司挽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幹脆悶在被子裏睡了過去。

直到她被董媛叫醒。

董媛一回到宿舍看着宿舍漆黑一片,有些納悶,邊開燈邊嘀咕:“這個挽溪跑到哪兒去了?找了一天都找不到人......”

就在這時,她發現了圈在床上的司挽溪。

她趕緊爬到她床邊把她搖醒。

“挽溪,挽溪......”

睡了一下午,頭更疼了,司挽溪皺皺眉,扶着腦袋,撐起自己的身子,無精打采的“恩?”了一聲。

“挽溪,系主任找了你一天了,你電話也不接,我們都快急死了。”

司挽溪看看沒了電的手機,眯着眼睛問董媛:“怎麽了?”

“好像是有關交換生的事兒,你快去吧,現在辦公室可能還開着門兒呢。”

司挽溪聽得稀裏糊塗的,但是聽董媛的語氣好像是挺重要的事情,沒想太多,趕快往系辦公室跑。

說是跑,其實和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睡了一下午,司挽溪的頭暈暈的,出宿舍時還差點撞上同樓女生的暖壺,吓得樓管阿姨趕緊跑出來,确定她沒事兒以後才放心:“以後注意一點。”

司挽溪點點頭,不敢多解釋。

經驗告訴她——樓管阿姨說什麽是什麽,一定要有她說一你不能說二的覺悟,要不然以後肯定會有小鞋穿。

來到系辦公室的時候只有張老師還在,司挽溪定定神,走過去問:“張老師,那個,我剛知道您有事兒找我,不好意思......”

“沒關系,我今天剛好有些工作還沒處理完,正好等等你,你先看一下這份通知。”

司挽溪結果張老師遞給她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她擡頭:“老師,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做交換生?”

“恩,咱們系這屆大一要選兩個人去,看你們平時的成績和表現,在考慮到你們的能力,我覺得你有這個資格。”

“可是......”司挽溪有些猶豫,這個消息來的有點兒突然,她一時間還消化不了。

“不用着急回答我,回去仔細考慮一下,這個表格你先拿回去,如果考慮好了這星期天晚上七點之前還是來這兒交給我就可以了。”

司挽溪接過表格,點點頭:“我會仔細考慮的,老師再見。”

司挽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辦公樓的,走在路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司挽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交換生,的确很有誘惑力。

但是,她有種感覺,如果她這麽走了肯定會失去一個人。

她又想起了上午的那個電話。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心理暗示這種東西,她現在已經開始堅信,上午那兩個字确實是自己在幻聽。

于是司挽溪決定,一切都要在下次上課的時候說清楚。

星期天下午,她來到了淩然的家。

“這個星期怎麽樣?”司挽溪先随口問了淩然一句。

淩然點點頭,道:“恩,不錯,”然後他拿起自己的手機,貌似很無意的樣子,“來,給你看看你弟妹。”

“咔”

司挽溪覺得有什麽東西碎了。

淩然面帶微笑的拿着手機翻找着,司挽溪坐在他的對面,也面帶微笑。

“喏,怎麽樣?”

照片上的女孩好像很漂亮,但司挽溪根本不敢細看,裝作很認真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畫面消失,腦中的畫面也跟着消失了,她不想記住她的樣子,她害怕晚上的時候會夢見她。

她用盡可能驚喜和高興的表情看他,然後用自己從未有過的花癡似的語氣對他說:“哇,好萌啊!”

可,但凡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這四個字,這樣的語氣,根本不會從她嘴裏發出來,司挽溪一直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很浮誇,可愛的小女生說說還可以,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于是,她努力的回憶她是從哪兒學來的,以至于她能這麽準确的诠釋這四個字所能表示的含義。

“是吧,我也是這麽覺得。”淩然收起手機,翻開書本。

司挽溪也翻開書本,她的思維變成了兩根線,有時各走各路,有時有糾纏不清,混亂不已,但是淩然似乎并沒有發現,自此,司挽溪發現,自己居然有一心兩用的能力。

一個她在笑,笑的無比燦爛,一個她在痛,痛到無以複加。

此刻,她才徹底明白分裂的內涵。

她要找一個出口,放過淩然,放過自己。

所以,她在下課的時候告訴他,今天是她給他上的最後一節課,因為再過不久她就要交換到美國去了。

她想看到淩然微變的表情,當做報複。

但,很可惜,沒有。

很久之後司挽溪才發覺當時的自己有多傻。

若一個人的心不在你身上,那麽你永遠無法傷害到他。

淩然聽後只是揚揚自己那漂亮的眉毛,轉身進了書房拿了一疊錢出來,遞給她。

“你也沒早告訴我,早說了我還能準備好你的工錢,我手上現在只有這麽多,你數數看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給你送過去。”

這種時候,她居然很天才的有種很變态的感覺:現在的情景是不是有點兒像嫖客甩給小姐一大疊鈔票讓她快快滾蛋,而她現在手上的這堆東西正是她的賣身錢。

頓時,她覺得手上那一疊紙無比沉重,壓的她喘不過氣。

淩然仍然沒有看出她的不适,繼續道:“你多會兒走?”

“還不确定,大概7月份吧。”

司挽溪慢慢吐出這句話,像是求虐一般的渴望淩然的下一步動作,她倒要看看淩然還能多殘忍,他還能說出什麽話、做出怎樣的事兒,讓她被撕扯的更徹底。

“那,到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去送你。”淩然無害的一笑,“溪姐。”

溪姐。

原來從一開始他便只當她是姐姐。

原來這場戲從頭至尾只有她一個人。

司挽溪,你自作多情的可以,直到最後一刻你才認清了現實。

明明是六月的天,司挽溪卻覺得自己全身發冷,走在淩然家所處小區的路上,司挽溪覺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在了冰窖裏,也難怪,心都冷了,血自然也冷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走入這個地方時自己的樣子,那時候,心還是完整的。

接着記憶像是打包銷售一般,撲面而來。

她忽然想到了,剛才她模仿的淋漓盡致的那四個字是莫晴在看到她給她看的淩然的照片是發出的感嘆。老天爺就是這麽無聊,做了一個又一個圈,讓人們相信命運與緣分這種主觀的東西。司挽溪覺得自己很可笑,于是便笑了,可是,誰能告訴她,她頰邊的眼淚是誰的?

當她拿着報名表格來到系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張老師招呼着她趕緊過去确認信息,司挽溪只是大略的掃了一眼便簽了字。

剛準備出門,卻被人拉住了,司挽溪回頭,原來是夏起戎。

“你的生日都錯了。”

司挽溪再仔細一看,果然,年份打錯了,小了兩年。

如果她真的出生在這個日子,那麽她就不會以那樣的方式遇到淩然了吧?

司挽溪苦笑,道:“我是故意的,年輕一點沒什麽不好。”

“你倒是想的開,不過只怕到時候會有些小麻煩。”說着,夏起戎拿筆給司挽溪改了過來,張老師重新打印了一份,在夏起戎幫她确認好之後司挽溪才又簽了字。

一切手續完成妥當,兩人告別了張老師之後一起出了辦公樓。

“你也是去交換嗎?”

夏起戎點點頭,道:“我想以後咱們兩個得相依為命了。”

司挽溪輕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起戎也不說話,與她一路靜默的走着。

她看看天上與那晚一樣皎潔的月亮,想起了那個像做夢一樣的夜晚,但它那樣虛幻,抓也抓不住,似乎也只有月亮能證明她對他的的情愫。

終究,那不是夢,她騙不了自己,她喜歡他,至少曾經,她喜歡他。

感覺到被旁邊的人擁入懷中,她聽到了頭頂上的人溫和的言語。

“別哭,一切都過去了。”

她哭了麽?

司挽溪聽到一聲嘆息,不知是她的還是夏起戎的。

是,一切都會過去,她還要繼續生活,爬起來,卷着她那顆被自己捅了好幾刀的心,繼續生活。

晚風吹過,帶着少女的眼淚,帶着少年的嘆息,回到了一年之前她至今還清楚記得的那一天。

那天,他和她第一次碰面;

那天,她和他第一次相見。

伊流轉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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