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三人行，必有人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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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剩下的幾天，康曦如願地沒有遇見應有常，相比前陣子的頻繁碰面，這幾天應有常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康曦沒有覺得失望，他早早就将這種犯賤性質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但也沒有因此愉悅，只是單純地回歸習慣的狀态，獨來獨往不見漣漪。
周末，班級因為一個學校統一下派的團日活動而來到某歷史博物館，名義上是必須全員到，實際上請假了近半的人，而來的人裏又多是走馬觀花地走一趟。
他們走得很快，康曦初始時有意與其他人保持一小段距離，漸漸地就真的落後了。因為他每一個櫥窗都要到前，不僅用眼神臨摹展品而且還要浏覽文字介紹，仿佛不這樣就白來一趟。
偶爾，看了介紹後，康曦還要再觀察一遍展品，并搜腸刮肚地尋到認知裏與之相關的東西，諸如時代背景風土人情奇聞異事等等。一旦找到了和碰撞出新花火，康曦就很開心，猶如發現了一個常人忽視的秘密，又仿佛前世今生産生了交流。
這，就是他喜歡并學習歷史的原因。
觀察拍照得入迷，以至于康曦在轉角處幾乎是貼着牆走的，迎頭就撞上一個人。
一個男人，還是年輕且強壯的男人。因為對方悶哼一聲卻紋絲不動，康曦腳步踉跄險些坐地上。
“學長？！”
熟悉又對不上號的聲音，康曦定睛一看，沉默了。他明白為什麽這幾天在學校沒有遇見應有常了，原是攢着運氣在幾公裏外的博物館等着他呢。
應有常似笑非笑的神情上有種“這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的味道，讓康曦産生自己被當場抓獲的錯覺。
康曦确實被抓住了——他甩不掉應有常。
應有常像恰巧同行一樣禮貌地跟着他，趁着從二樓到三樓的間隙說：“學長可以給我們講解一下嗎？”
他不問為什麽康曦兩次不回消息，不解釋自己為什麽不收紅包，開口仿佛若無其事。
除他以外，身邊還有兩個女生。
康曦沒有拒絕，他告訴自己是牽扯到喜歡的東西難免有了表達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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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指身側的櫥窗，旋即改為手掌貼上：“這是由多件玉器組串聯而成的組玉佩，一般是用來規範禮儀和彰顯身份的。西周時便盛行以璜為主的組玉佩，佩戴時不宜疾行，為節行之器。”
櫥窗裏是一份約莫50公分的組玉佩，由形狀形狀各異的小件玉器組成，雖然除了顆粒大小的玉珠還剔透有光澤外，其餘配件已顯得蒙塵紋路不清，但按照特定的排序組合到一起仍舊有着異域的美感。
“組玉佩還有一個作用是壓衣角，尤其對女子來說很重要。因為漢服裏有很多款式的下裳類似于現在的裙擺，行走在路上若是遇到強風很容易失儀不雅。”
周圍還有其他的組玉佩，或華麗或樸素或簡單或複雜。
一女生指着其中一款問：“學長，這個是什麽玉器啊？好好看。”
康曦看過去，猜測是當時流行的和田玉，他道：“我不懂玉，不清楚。”
女生順嘴一問：“歷史不學這個嗎？”
康曦淡淡道：“我是歷史系學生，不是智能百科全書。”
“噗哈……”
康曦一瞥應有常一眼，落在應有常眼中沒有什麽威懾力，但他還是識趣地止住了笑聲。
不僅如此，應有常還回康曦一個wink，而康曦無動于衷地別過臉。
适才小小的回怼……憑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應有常覺得還挺有趣的。
一個小插曲，倒是讓康曦分出不少注意力到應有常身上。後者今天一身朋克風，桀骜不馴，痞中有壞。
應有常跟着康曦，而兩個女生又隔着一段距離随在他們倆身後，其中一個目光一直在應有常和康曦身上來回打轉。
問話的女生小聲道：“那個學長好像不太好相處的樣子，應有常也不怎麽理人。瑤妙，我們先走吧。”
李瑤妙：“我還想再看看，你先走吧。”
女生四下環顧，又掏出手機看看消息，發現因為跟着康曦的緣故，她們班級大部隊已經拍照完率先離開了。她又不願單獨走，便說：“那我陪你逛吧。”
一路上女生一直跟李瑤妙說悄悄話，嫌棄這嫌棄那一會兒累了一會兒餓了，見縫插針地勸她跟自己一塊離開。被迫屢屢分神的李瑤妙逐漸不耐煩，道：“不是說陪我逛嗎？”
女生這才悠悠閉嘴。
她們前方，應有常指着一副圖畫的影像，問：“古代後宮嫔妃與外臣不是有很多忌諱且要避嫌的嗎？怎麽這畫裏，大臣直接跑到後宮內室與皇帝等人見面了？”
康曦也有同樣的疑問，周圍沒有講解員，他只好半猜道：“我也不明白。但這畫明顯是現代人畫的，可能只是為了配合這一層的主題，還原當時的服飾？”
應有常似懂非懂地點頭，弄得康曦頗有學藝不精的感覺。
臨出館時，應有常見康曦頻頻飄向自己，不經意地将臉湊過去：“學長，我好看嗎？”
正想着這人怎麽還不走的康曦：“……”
他別過臉，說不出來違心的話：“嗯，挺帥的。”
“學長唱歌的時候也很好看。”
應有常不正經的語氣不知驚動康曦的哪一根弦，後者不願順着這個話題。不是覺得被調戲而羞惱，只是不想繼續無法把控走向的話題。
康曦道：“逗我好玩嗎？”
“我說的可是實話。”
“你跟別人說去吧。”
應有常裝傻，笑說：“我去跟別人說學長你很好看？”
上前來就聽到這句話的兩個女生：“……”
一個女生眼神怪異地看着兩人，表情令人不喜，而康曦不形于色地站着，不說話。
應有常繼續裝傻，如果可以，他還想湊到康曦耳邊說：那天晚上，學長不也很喜歡逗我嗎。
場面尴尬，李瑤妙适時熱情地說：“正好飯點了，我們要不要一起吃個飯？”轉頭又對女生說：“你剛才就想回校，是有急事吧？不如你自行先回去吧。”
女生很猶豫，她是很想離開，可就一個人單獨走又顯得她被排擠一樣。
李瑤妙說：“我建議吃西餐吃牛排，怎麽樣？”
女生本欲否決掉這個提議，但康曦看了看時間同意了，應有常自然也是。沒有人問女生的意見，她咬咬牙，最終說：“那我先走了。”
李瑤妙虛晃了兩下手，康曦猶豫了一下，道：“到了之後記得給同學發微信報平安。”
應有常挑眉，側目看了一眼康曦，半是疑惑半是不高興。
女生有些受寵若驚，欣喜地答應了。她走後，李瑤妙看着康曦說：“學長真是個貼心的暖男啊。”
康曦笑笑不說話。
一旁的應有常看着相貌端正性格熱情大方的李瑤妙，覺得她也很關注康曦，再看看沒有拒絕且平易近人的康曦，頓時皺眉。
這個平易近人，尤其是對比他剛和康曦接觸時的拒絕姿态，乃至前陣子被忽視的種種待遇。
不患窮而患不均，應有常更加不高興了。
進入牛排店，李瑤妙率先坐下，康曦和應有常坐到隔壁桌。李瑤妙正翻閱着菜單呢，就聽隔壁桌的應有常點了一份實惠的情侶套餐。
康曦整個人呆滞，皺眉看着應有常，無聲地問：你剛才說套餐實惠的時候，怎麽不說是情侶套餐？
李瑤妙：“……”
她神情複雜，目帶譴責地看着兩人。雖然但是，我能懂你們的想法，可你們一定要讓服務員吃驚，讓我這麽尴尬嗎？不至于連當個當工具人的機會都不給？
三人行，必有人多餘。
李瑤妙：小醜竟是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