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國王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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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攝完後，康曦都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他似乎不再懼怕與應有常的關系破裂，以前他是知曉與應有常分道揚镳的注定結局，現在是他已經做好接受應有常離去的準備，他已經收獲到了足夠多足夠好的情緒，心滿意足，只是希望這個結果來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剖析自己心理這是康曦輕車熟路，他并未考慮另一種可能——應有常給予了他足夠的安全感。但時至今日，康曦已經無法斬釘截鐵地斷定，他不會将過去揭開給應有常。
或許某一天，當他真的囤積了足夠的安全感和信任，他會這麽做的。
精神狀态的好轉還直接地反應在康曦紅潤的氣色，睡眠效果改善使得他臉色不再略病态的白，難得有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和朝氣。
從厭靡的狀态掙脫出來，康曦有精力有勇氣去疾控中心取回體檢報告，這一次遇見了應如詩，但幸運的是，對方并沒有認出她來。
康曦與樂隊對接，推進樂隊這邊進度的時候，并不知道他回租屋将照片篩選出部分發送給應有常後，應有常一邊猛誇他一邊跟應如詩炫耀。
應有常奪命連環地發送操場上的單人照：【看看這個是哪個大帥哥？】
【？】應如詩：【拍得很好，誰給你拍的？女朋友？】
應有常又将合照發了過去，嘚瑟之意隔着屏幕都聞得到：【猜猜這是誰！】
【有點眼熟……】
【我喜歡的對象！】
好一會兒後，應如詩：【？？？？】
應如詩：【開學前你才出軌，現在就有對象了？？】
【……是出櫃】應有常：【你別急，好歹把這個字打對！！】
這邊兵荒馬亂，康曦不知道，他跟着樂隊的人露營野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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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是A市本地人且有駕照，于是他們是自行駕車前往郊區山上。等康曦趕到師範大學與他們彙合時，人正好已經将衣服、食材、燒烤架、帳篷、睡袋等東西全部裝入後備箱了。除了他們樂隊的四個人外，同行的還有蘇梓玲的一個舍友。
坐上車，康曦疑惑問：“怎麽還帶了吉他？”
“晚上篝火晚會，搞文娛活動啊。”銀灰在駕駛位上坐下，回頭道：“康曦，你做副駕駛吧。”
銀灰連連眨巴眼睛，暗示性的目光瞥向蔣崇志和蘇梓玲，又欲蓋彌彰地說：“正好我開車無聊，你跟我說話防止我犯困。”
“好你個尹行，我們兩個大美女坐在你車上，你竟然還犯困！”邱麗麗，即蘇梓玲舍友，聞言大喊道。
尹行是銀灰的真名，他道：“好家夥，美女不應該由別人來喊嗎？”
“怎麽了？我們不是美女嗎？”蘇梓玲佯裝不高興，用胳膊一碰旁邊的蔣崇志：“其他兩個男孩子來說，我們是不是美女？”
蔣崇志身體驟然緊繃，點完頭才想起來得出聲：“是！”
“康曦！”尹行忽然喊道。
康曦笑，無視他的明示，說：“而且是大美女。”
兩個女生頓時開始圍攻讨伐尹行，尹行不得不連連求饒。可女生們并不放過他，蘇梓玲說：“是不是我們沒有你心上人好看，所以你覺得我們不是美女啊？”
“你別瞎說，我哪裏有心上人。”說着，尹行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康曦。
“哦？那就說說你的擇偶标準。”
尹行不肯。一番鬧騰下，變成了在場的五人都就這個問題來回答。蔣崇志打起十二分精神聽蘇梓玲的回答，并且反複在心裏念叨以求背下，而輪到他回答的時候則漲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
“想不到你在這方面這麽害羞呢。”蘇梓玲揶揄，将惡人角色當到底：“說不說！不說的話，晚上烤肉的累活就交給你了。”
“我……”蔣崇志最終說：“我選擇烤肉。”
尹行救蔣崇志于水火之中，将話題引向康曦：“康曦，你呢？”
“我好像沒有什麽标準……”康曦說得很随意的，可話到一半，腦子裏閃過一張五官立體的臉，又改口說：“非要說的話……好看的吧？”
“哇哦！！”
衆人起哄，蘇梓玲說：“沒想到，你的标準竟然是這個！而且你也太實誠了吧！”
康曦想了想，回答：“喜歡好看的，人之常情，沒有什麽不好說。”
“你要找的是好看的，還是比你好看的？”邱麗麗借機正式打量他，說：“後者很有難度耶。”
“還好。”康曦思緒飄遠到夢裏的那個金光燦爛的黃昏，應有常仿佛精靈般的臉龐，哪怕是現在，仍舊讓他心動。
“你的條件就這一條嗎？”尹行促狹地笑：“不要求活着，是人，是女孩子嗎？”
康曦感覺有些怪異，頓住沒有回答，轉而說：“你的呢？”
“首先，必須得懂音樂。”尹行說：“然後要與衆不同的，就是有自己特質的，最後是好看。如果可以，唱歌好聽就更好了。”
蘇梓玲突然坐直，說：“你這個要求哈哈哈……好像，康曦很合适有沒有？！”
“打住打住！我要生氣了！”尹行嘴上喊着，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朵處，語氣輕快地說：“你不對勁。”
“我不對勁，但是這很帶勁。”蘇梓玲說。
康曦不動神色地瞥向尹行，結果四目相對。
車子只能開到半山腰，而康曦等人的紮營點是更高處的一片黃土裸露植被稀少的平地上，故而不得不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爬一段山路。
大件行李自然不可能交給女生的，三個男生盡數分攤，而康曦體質較弱的特質在負重前行中一下子就凸顯出來，雖然比起在福利院扛菜時好不少，但漸漸地還是落後于尹行和蔣崇志。
蔣崇志皺眉，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為了不拖累隊伍，康曦沒有拒絕尹行幫他分擔行李的建議。尹行接過部分行李，後對大家說：“我們走慢點吧。時間充裕，正好看看風景。”
尹行就跟在康曦旁邊走着，說：“你最近歌聽得怎麽樣？”
康曦回答：“我一般不聽世界風電子樂，但你推薦的那幾首，乍一聽沒啥感覺，但是很耐聽，聽多幾次就挺好聽的。”
“這樣啊……”尹行語氣不變，又問：“你會抵觸街頭唱歌嗎？”
尹行很早以前就有這個想法，夜幕降臨後，與自己的樂隊在學校操場、在天橋下，縱情歌唱，将他們的聲音傳遞給路過的人。這既是表演也是賣藝，也許會有人停下來聽，也許還會有人點歌，但無論如何，街頭歌唱本身，于尹行而言就是一件很浪漫很俠氣的事情。如果可以，最好再配搭幾瓶啤酒。
當康曦表示很想嘗試時，尹行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他道：“我們倆想法這麽一致，簡直天生一對的好搭檔。”
康曦笑着，沒有應聲。
抵達目的地時，鑒于其他人都是第一次露營，有過露營經驗的康曦主動承擔了紮營的工作。蔣崇志初始時還不願意被幫忙，康曦說“我不會弄烤架那些東西，得麻煩你們弄那個。這算是分工了”，這才讓蔣崇志作罷。
尹行給康曦比個心，誇張地說：“那就拜托你啦醬！”
康曦一拍他的手，用玩笑說着真話：“不要gay裏gay氣。”
“嘤嘤嘤……”
蘇梓玲喊剩下兩男生來幫忙，正好打斷了尹行的表演，她問：“你們是準備将燒烤留在晚上，還是晚餐就吃？留的話，我們晚飯可以在自熱飯和火鍋裏選。”
“先不燒烤吧？深夜燒烤跟音樂不是更配嗎？”尹行說。
“火鍋吧？”蔣崇志提議。
蘇梓玲又問康曦想法，康曦贊同火鍋但表示自己不能吃辣。于是晚餐就這麽定下了，因兩女生也不能吃辣，故火鍋是番茄底。雖然受制于客觀條件，火鍋稱不上豐盛，但要求不高的幾人十分滿足。
“你又亂丢殘渣！”蘇梓玲忍不住嫌棄蔣崇志，扔過去一個塑料袋：“收拾一下，裝這裏！”
吃飽喝足，時間還早，幾個人便玩起了國王游戲。大小鬼分別代表國王和皇後，剩下三張牌是黑桃1,2，3。
第一局，邱麗麗是國王，康曦笑着亮出自己的小鬼牌：“這局，我安全了。”
“麗麗，看看我，不要太狠！”蘇梓玲立即道。
“好吧，第一局溫柔點。”邱麗麗說：“請黑桃1和黑桃3，評價一下自己的前任吧。”
這溫柔嗎？康曦不敢問，兀自松口氣。
“垃圾。”蘇梓玲回憶了一下，翻個白眼：“傲慢，自大，呆板，邋遢……男生大概率有的毛病，他全都有。”
“她是一個大大咧咧又不失溫柔，學習成績很好，打架很厲害的女孩子。”尹行說。
女孩子？康曦抓住關鍵詞，有些錯愕，松了口氣的同時暗嘲自己自作多情。
第二局，國王還是邱麗麗，皇後則成了蘇梓玲。
“啊！朕的愛妃啊！”邱麗麗一只手攔腰抱住蘇梓玲，佯裝輕薄樣：“快給朕笑一個～”
蘇梓玲很配合，小鳥依人地靠着她，說：“剩下的都是男生，這次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咳咳……”尹行說：“這局留一線，下局好相見。”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邱麗麗冷笑，說：“請黑桃2仰面躺下，黑桃1在他身上做5個俯卧撐，且黑桃1必需盯着黑桃2的臉。”
“卧槽！第二局就這麽狠？！”其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尹行先炸了。
黑桃1的尹行看向康曦和蔣崇志，神情複雜，問：“你們倆，誰是黑桃2啊？”
如果是蔣崇志的話，哥倆間太熟悉了，只是化平時的騷話為行動罷了，唯一的難度可能就是不要笑場；如果是康曦的話……尹行看着康曦清秀俊逸的臉龐，喉結動了動，隐隐地又有些期待。
許是上天發現了他的期待，康曦苦笑不得地攤牌，正是黑桃2。
一時間，第一個游戲氛圍出現了。衆人或激動地鼓掌或眼前一亮或幸災樂禍或強抿笑意，除了康曦外，其他人都有好心情就對了。
“我們開始吧。”
尹行斟酌着如何開口的時候，康曦主動站起來開口了，知道尹行是異性戀之後，他很坦蕩很平靜地躺了下來。
尹行見狀，也不好再扭捏。
心理建設得再好，在實際情況下還是不可能全然無動于衷的。比如，尹行身體下落時，伴随着他的臉龐在康曦瞳孔放大而來的，還有壓迫感；比如，由于身高和姿勢原因，尹行溫熱的氣息直接拂過額頭；還比如，姿勢标準的問題。
康曦還曾擔心尹行擔心姿勢不标準、下半身重心過低，使得兩人下身過于接近，錯位之下會尴尬不雅，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尹行體力很好且姿勢很标準。襯托之下，目光對視反而是問題。
康曦按照命令要求地盯着尹行的臉，難免跟尹行目光相接。一開始，目光碰撞的下一剎那，兩人就會不約而同地錯開目光，而兩次過後，尹行突然不錯開目光了，咬着牙直勾勾地盯着他。
大家都尴尬，那就是不尴尬，而尹行突然這麽一出，仿佛成了一場較量，弄得康曦被動起來。康曦并不想跟他一直目光交融下去，做出讓步，目光輾轉于尹行的嘴唇和鼻梁之間。
五個俯卧撐的時間在康曦的感覺裏十分漫長，每一次尹行下俯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屏息。好不容易結束後，康曦才敢放大地呼吸，打開手機，發現才過去一分鐘不到。
下一回合，國王是蔣崇志，他抽一個人來回答他的問題，而尹行不幸又中招。
蔣崇志奸笑着說：“大聲地回答我！你小時候，有沒有吃過自己的鼻屎？！”
“靠！你這什麽問題！”蘇梓玲說：“好惡心！”
其他人亦是神情複雜，顯然是贊同她的話。
“惡心？惡心就對了！玩的就是心跳！”蔣崇志催促尹行：“大帥哥！快回答！”
“沒有。”尹行撇撇嘴，嫌棄地說。
蔣崇志聞言，喊道：“你說實話！不許騙人！”
“真沒有！”
蔣崇志還是不信：“怎麽可能沒有！大部分人小時候肯定都吃過！你是不是挨着你的帥哥包袱不肯說實話！”
尹行翻了個白眼給他，見康曦等人看着他，似乎有被蔣崇志的話說服的樣子，立即正色道：“我發誓，真的沒有！”
“好，信你。”蘇梓玲轉頭對蔣崇志，幸災樂禍地說：“恭喜你自爆了！”
蔣崇志瞬間僵直。
蘇梓玲補刀說：“有時候也不要太不把大家當外人，這種事情不用專門告訴我們的哈哈哈哈哈哈……”
“靠！下一局下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