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悅客棧3
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沈言心一夜暴斃,偌大沈家莊改姓曹,全部權力和事務都交由曹康鶴。這件事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也搞得人心惶惶。
據說武林盟主楊弘毅親自從洛陽到淮州,為曹康鶴慶賀。沈言心在世的時候,楊弘毅在面上盡量減少跟沈言心的接觸,江湖中人都知道這兩人之間有嫌隙。如今死了,楊弘毅馬上表示對曹康鶴的友好。
曹康鶴把秦慕音藏得很好,江湖上沒有人知道秦慕音參與了這件事。也沒人知道楊弘毅和曹康鶴是什麽關系,只知道這個武林盟主太過強大,萬事都在順着他的心意發展,如今跟曹康鶴聯手,地位更是不可撼動了。
吳涉川作為沈言心的朋友,在沈言心突然死去後,自然馬上得到了這個消息。沈家和曹家的事吳涉川一直有所耳聞,他知道沈言心是個講義氣的人,定不會虧待曹家,知道沈言心的死因後,吳涉川也敬佩之餘,也表示理解。可是按照謝誠和向木生的路程來算,沈言心死的時候正好是謝誠到淮州城的時候。
沈言心的死這麽大事,謝誠難免牽扯其中。可是一直沒有謝誠的消息。吳涉川去淮州打聽過一次,卻沒打聽到什麽,有人見過謝誠,卻說不出他去了哪裏。吳涉川十分擔心,曹家松林死了那麽多人,吳涉川猜測謝誠和向木生都兇多吉少。來到心悅客棧想要跟謝謙商量找謝誠,可又怕謝謙沖動行事,就一直在客棧裏耗着。
謝謙見師父在這裏白吃白喝,心中不甘,便把原來謝誠應該做的讨債的工作交給吳涉川做。吳涉川便整天牽了大碗茶挨家挨戶地讨債。
吳涉川讨債,只是走個過場,有不想還債的,請他吃頓飯,他也就不計較了。雖然謝謙用讨不回債就不給飯吃的方法威脅他,可他還是整天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在街上瞎溜達。
向木生去淮州,就必然經過郢州城,經過郢州城,難免忍不住來心悅客棧。向木生心裏過不了謝誠這個坎兒,雖然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準備直接去淮州報仇,可是到了郢州城,觸景生情,心想如果當初是自己為了救謝誠死了,謝誠遲遲沒有告訴向遠逸,向遠逸應該會更恨謝誠吧?
吳涉川從外面回來,看到有人在心悅客棧不遠處的小巷子裏,鬼鬼祟祟地盯着客棧門口。正要扔個石子教訓一下,定睛一看,是向木生。吳涉川想沖上去問問向木生,謝誠的下落,可是看到向木生一個人在客棧門口徘徊,心中猜到了大半。
孩子的事,就應該讓孩子們自己下決心解決,吳涉川便假裝沒看到向木生,牽着大碗茶進了客棧。
向木生在心悅客棧門口徘徊良久,覺得如果自己為了救謝誠死了,是很希望謝誠去告訴向遠逸這件事的,于是一咬牙,進了客棧。
向木生找到謝謙,含淚叫了聲,謝謙姐。謝謙看着向木生的表情,又看到背在他背上的謝誠的刀,謝謙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掌,內力擊着胸腔,好久喘不上氣來。
謝謙快步從櫃臺後面出來,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說:“後面說。”
吳涉川見向木生見到了謝謙,便悄悄跟着兩人。
向木生跟着謝謙,謝謙帶他來到廳堂,在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吳涉川躲在屋子外面,聽着裏面的動靜。
謝謙盯着向木生問:“謝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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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木生腿一軟,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不敢擡頭:“謝謙姐,我對不起你。”
“我說謝誠呢?!”謝謙吼起來。
“謝誠為了救我,死了。”
謝謙只覺得肚子裏本來還在跳的那個器官,被人伸進手去,一把掏出來了。向木生跪在地上講他跟謝誠在出了客棧之後怎麽到了淮州,怎麽遇到了杜樂顏,進了曹家松林,見到了沈曹兩家的恩怨,兩人怎麽躲起來,被發現,謝誠怎麽救他,他怎麽帶謝誠去千毒山,卻救不了他……向木生邊哭邊講,每一次回憶都是對向木生的折磨。
謝謙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向木生講了半個時辰,謝謙愣了半個時辰。向木生講完了,等着謝謙的反應,謝謙卻是安安靜靜的,不哭不動,眼神沒有焦距。
向木生本以為謝謙會打他,罵他,折磨他,可謝謙卻是連點反應都不給他,這樣冷的謝謙,讓向木生更加害怕。
“謝謙姐,你沒事吧?”向木生晃着謝謙的膝蓋,“你不要吓我。”
“啊!!”謝謙大吼一聲。
吳涉川一瞬間沖進來,生怕謝謙一沖動打死向木生。可是碎的卻是那張紅木方桌。謝謙一拳把桌子打了個粉碎。
謝謙紅着眼睛,盯着門口,問向木生:“殺謝誠的人是誰?”
“杜樂顏。”
向木生話音剛落,謝謙就狂奔而出。吳涉川一把拉住謝謙,把她箍在懷裏。怒道:“你要幹什麽?!”
“殺了那混蛋!”謝謙掙紮着大吼,“放開我!”
謝謙身上有一股蠻力,吳涉川抱住她都有些困難。吳涉川無奈,只得打暈謝謙,讓她冷靜下來。
吳涉川抱起謝謙,瞥了一眼向木生,冷冷道:“把謝誠的刀放下,趕緊走吧。再也不要回來。”
向木生搖搖頭,抱着謝誠說:“不,我必須要帶它走。我要用這把刀,給謝誠報仇。”
吳涉川盯着向木生道:“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只能去送死。”吳涉川是知道杜樂顏的,自然也知道杜樂顏的武功有多高。
“就算死,我也會去。”向木生十分堅定。
吳涉川沒再說什麽,抱着謝謙走了。
吳涉川從謝謙屋裏出來的時候,向木生已經等在門口。吳涉川也不理他,徑直走向外面。向木生跑過去擋在吳涉川前面道:“師父,求求您教我武功。”
“我教你武功?”吳涉川怒了,“我的徒弟因你而死,你還讓我教你?!”
向木生跪在吳涉川面前道:“師父,除了你我不知道誰還能教我,我想快點學好武功,給謝誠報仇。”
吳涉川停下步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謝誠是他唯一收過的徒弟,雖然當初收他做徒弟是因為他做飯好吃。可不能否認謝誠是個武學奇才的事實。謝誠無論學什麽武功,都是一學就會,從來不用多加指點。可惜謝誠孩子心性,這山望着那山高,不好好練武,只是看到誰武功高,就找誰學新的東西,結果什麽都沒學好。
吳涉川不想讓自己愛徒的悲劇,再一次發生在向木生身上,于是對向木生說:“如果你真想報仇,不用我教你。你回去每天揮刀四個時辰,三年後,就可以給謝誠報仇了。”
“師父……”向木生為難。
“如果你想報仇,就照我說的做。”吳涉川嚴肅,“三年時間,一天都不能少。”
向木生不是投機取巧的人,聽吳涉川那麽說了,便抱了刀回梨花村了。
吳涉川讓他練三年的刀,并不只是為了讓他練刀,還為了讓他鍛煉自己的心性,沖動着去報仇,是不會成功的。
向木生拜別了吳涉川,回到梨花村之後,就每天背刀去山上練習揮刀。早出晚歸,風霜雨雪從不間斷。
向木生每天在山上練刀,向遠逸在向木生不在的這些時間裏,也有時間練習劍法。可是向遠逸的右手廢了,右手劍練了一年,也沒什麽效果。本來柔雲劍法的拳練會了之後,劍法只要一年就可以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是向遠逸卻沒有任何進步。
無奈向遠逸只得換左手拿劍,把劍譜上的動作都反方向來練,雖然慢,卻也用兩年把劍法練成了。
歲月如梭,三年時間很快就在兩人的刀鋒劍刃上滑過了。
這三年裏,向木生長高了有一尺,向遠逸每次見到向木生都覺得看他更加費力。向木生身上每一處的肌肉都顯露出來,穿着衣服雖然看不出什麽,但是脫了衣服的時候,每一寸都結實有力。看着向木生成熟的身體,向遠逸常常不敢直視。當初那個小胖孩的影子在向木生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了。如今向木生的身體已然是成熟健壯的了。
這三年裏,向遠逸每天好好練習劍法,向家柔雲劍法本就鮮逢敵手,如今劍法精進,向遠逸深信保護向木生已然不成問題。而向木生每天練刀六個時辰,如今刀法快狠準,武功已大大不同往日。
向木生看着自己每天武功的進步,心裏一直在盼着出門的這一天。同時也難以舍棄向遠逸。對于向木生來說,雖然練了三年,但他沒有跟任何人交過手,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了一個什麽樣的程度,也對杜樂顏沒有太深的了解,不知道杜樂顏的武功到底有多強。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可能再看向遠逸一眼,就是最後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