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決賽
“他們好多人都在說啊……”小中單被陸一鳴眼底眸光的冷色吓到，有些支支吾吾。
“他們是誰？”
“就、論壇上那些人嘛……”小中單聲音越來越弱，“還有，辰隊說雲教也是這麽告訴他的！”
像是突然有了底氣，小中單縮回去的脖子挺直了些。
程雲教練？陸一鳴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說的明明是，我問了程雲教練，程雲教練不告訴我，我從別人那裏打聽到的。”
聽到動靜，特意跑來的宋辰滿是無奈地解釋。
小中單啞了聲：“啊？是、是這樣嗎？”
宋辰攤手：“我算是切身體會過謠言是怎麽誕生的了。”
小中單心虛眨了眨眼：“可是這個帖子裏各種細節都對上了啊！”
說着他找出了原貼，遞給陸一鳴看。
率先入目的是标題裏加粗的“演員”二字。
陸一鳴仔細翻閱帖子裏樓主列舉出的一系列經過，不由不感嘆文字的藝術真是博大精深。
明明事情也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但經他這麽前因後果串聯描述，陸一鳴幾乎也要信了他被柏淨演了。
他臉色平靜把手機遞還給小中單，沉聲問出他心中的第一個疑惑。
“為什麽會突然讨論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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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中單：“因為陸哥你和蕩神他們，一起從HC基地走出來的時候被人拍照了！所以大家都說你轉會去了HC戰隊，然後……”
小中單頓了一下，豁出去一樣繼續：“然後蕩神粉絲就很不滿意嘛，因為畢竟陸哥你當時說他是叛徒啊，兩方就吵起來了。”
陸一鳴短暫沉默了片刻。
他扭頭看向宋辰。
“辰哥，你是什麽時候看到這個消息的？”
“什麽？”宋辰沒懂。
“你是什麽時候看到柏淨演我這個消息的？”陸一鳴耐心重複。
“呃……”宋辰回憶，“大概是，你采訪後沒幾天？論壇就有人說了。”
當時宋辰實在好奇，因為他覺得，陸一鳴不會是無緣無故這麽不給人留情面的人，至少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他只是不愛說話，并非同表面一樣冷淡。
所以偷摸去了論壇，想找找看陸一鳴對蕩神意見那麽大的原因。
湊巧就看見幾條隐晦提及的帖子。
沒幾天……陸一鳴深呼吸。雙肩因為他劇烈的呼吸頻率而微微顫抖，下垂的雙手攥緊成拳。
所以柏淨被冠以這項憑空捏造的罵名這麽久了嗎？
“一鳴，你先別想太多。論壇就是這樣的，他們什麽都罵，蕩神這種明星選手更是。”宋辰看出來陸一鳴情緒不對，出言安撫。
是。陸一鳴也看到過貼吧上黑柏淨的帖子，從比賽開始到結束，死一次就算送人頭，根本不管是被針對還是什麽，仿佛柏淨呼吸一下都是錯的。
後來陸一鳴就不愛看這些平臺了。那些人總覺得自己比專職研究賽訓的教練和歷經層層選拔的職業選手還懂，無差別攻擊指點江山，實際上說不定連巅峰賽都沒打過。
他只偶爾會看到有人在HC戰隊輸比賽的微博下，隐約提及到柏淨“老演員”了。但他只當是那群人又把輸比賽的鍋丢給了柏淨，嘲諷他的話術。并沒有往這一方面去想。
陸一鳴确實對柏淨當年的失約耿耿于懷，但從沒想過柏淨因他一句采訪，多了這項對職業選手來說那麽嚴重的罪名。
他本以為。
他區區一個K甲小選手的評價，能對柏淨掀起什麽風浪？他只是，有點可恥。
可恥地想吸引柏淨的注意。想告訴柏淨，你沒有履約，我很生氣。
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遠遠低估了網友們的發散能力。
他覺得柏淨還能來親自邀請他試訓，說明柏淨完全沒把這點評價放在心上，那次采訪對他沒造成多大影響。
現在看來。
柏淨确實沒有把這點評價放在心上。他一向對自己是縱容的。
你怎麽能。
心髒像是被一雙強硬的手狠狠捏住，逼近窒息的痛感席卷胸腔。
陸一鳴第一次為自己采訪時的一時意氣的回答而感到愧疚。
小中單見眼前少年越來越陰沉的臉色，輕聲：“陸哥，所以論壇上那個帖子，是假的嗎？”
小中單的話拉回了陸一鳴發散的思緒，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呼吸頻率。
一錘定音。
“假的。”
小中單忙追問：“那帖子裏寫的那些事，你和蕩神，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給誰發消息呢？這麽認真？我看你在對話框裏删删減減半天了。”李添樂輕車熟路坐在柏淨身側的沙發上，好奇道。
“給鳴崽。”柏淨把頭從手機屏幕裏擡起來，沖李添樂笑了一下，“明天不是約了和FGW的訓練賽嘛，在提醒他別忘記。”
就是，天氣預報明天可能會有雨，柏淨在對話框措辭半天，不知道以他們倆目前的關系，自己夠不夠資格去提醒他，別忘了帶傘。
“哦——小鳴啊。”李添樂意味深長的眼神遞來。
他一手托着下巴，向柏淨的方向湊了湊。
“我今天幫劉哥整理材料的時候，你猜我發現了什麽？”李添樂語氣玄乎。
劉哥正是HC戰隊裏的數據分析師。
柏淨分心瞥了他一眼，揶揄：“發現了什麽？這麽神神叨叨？”
李添樂也不和他兜圈子。
“發現了一張戰隊資方變動的記錄單。”
他目不轉睛盯着柏淨的表情。
果不其然，上一秒還在專心盯着微信聊天頁面的人，在聽清李添樂的話後，驟然息屏。
“你別反應這麽大呀。你這樣，我的一些假想就要被你證實了。”李添樂彎眸，露出他标志性的眯眯眼笑。
柏淨有些好笑，他收起手機，轉身和他面對面。
挑眉：“你什麽假想？說說看呢？”
李添樂：“一些，關于網上提到的，你和小鳴的恩怨。”
柏淨笑意僵住。
李添樂乘勝追擊：“是和這件事有關系吧？”
寥寥數語，柏淨就知道李添樂已經把什麽都厘清了。
他嘆息承認：“對。”
還補充：“別和他說這些。”
李添樂比了個“ok”的手勢：“可以，但是柏淨。出于好心，我得提醒你一句。”
他難得收起慣常挂在臉上的笑意，正色起來。
“你不能一直瞞着小鳴。”
“我知道。”柏淨打斷了李添樂的話，心裏有些煩躁。
李添樂卻不給他這個面子：“誤會拖着不解決會出事的，你不能仗着小鳴心軟就肆無忌憚。”
……柏淨垂着的眼睫微顫。
半晌。
他輕聲：“我不想他有太大壓力，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這件事的話。”
柏淨突然笑了一聲：“大概會自責。”
聽了柏淨的解釋，李添樂也考慮到了這件事的可能性。眉毛跟着皺了起來。
“那你打算一輩子不告訴他？”
“再等等吧。”柏淨答。
等到他滿溢的情愫再也藏不住，孤注一擲向陸一鳴傾灑。
又或者是等到，某株他潛心守候許久的花，終于願意為他盛放。
他會把一切，只要是陸一鳴想要知道的，全都講給他聽。
如果到時候陸一鳴還願意聽的話。
如果可以的話，陸一鳴永遠也不想再回憶起那場一地狼藉的總決賽。
他們擁有了好的開頭，卻沒能擁有好的結局。
約莫是總決賽三天前。
陸一鳴收到了打游戲認識的一個，在KPL某個戰隊當青訓中單的好友青空發來的消息。
青青青空：[啊啊啊鳴哥！大喬這英雄也太難了吧嗚嗚嗚，我這個高中都考不上的腦子，真的玩不明白運營啊！！！]
陸一鳴收到消息疑惑。
不止一鳴驚人：[你不是玩中單的嗎？怎麽去練大喬了？]
對方的消息回得很快。
青青青空：[因為時代變了！現在大喬體系在賽場上打運營無敵，我們教練直接來青訓營放話說，只要能玩得明白大喬，原地提二隊！！這誰不心動啊，我不就，想試試看，萬一我就是玩大喬的天才呢！！！]
不止一鳴驚人：[那你試的結果是什麽？]
青青青空連回了他三個哭泣表情。
青青青空：[結果就是，我愛中單，我要在中單位打一輩子！！！]
“噗。”陸一鳴笑出聲，回了他一個呲牙。
青青青空：[別笑我啊鳴哥，真的太難了，教練讓我們去圍觀FGW那場大喬，他說這就是大喬教科書，我看的熱血澎湃！太神了！]
青青青空：[事實證明，W神能在輔助一哥位置屹立不倒這麽多年還是有道理的]
W神是FGW戰隊的輔助Wan。
聽他說得這麽牛，陸一鳴也不禁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麽樣的對局了。
全國大賽雖然也是聯盟官方認證的正規賽事，但無論是選手質量還是賽訓組配備，和KPL賽區根本不能比，打法還是很粗暴的幹架流。他們平時看比賽也只專注研究同賽區的對手，倒是很少正兒八經認真去觀摩KPL賽事。
于是。
不止一鳴驚人：[哪場比賽啊，我去看看]
對方給他報了幾個場次日期，附以情緒激動的。
青青青空：[真的絕了！！！跟玩孫子兵法一樣，秀慘我了]
這麽厲害？陸一鳴順着對方的推薦，摸到了比賽回放。
然後全程高度專注，看完了這幾場回放。
第一個念頭。這就是KPL嗎？
一環扣一環的節奏推進，滾雪球一樣的優勢擴大資源掠奪，幾乎零失誤的團隊配合。
這和他打的全國大賽完全不一樣。
第二個念頭。這就是所謂的運營嗎？
很少有大團戰爆發，都只是小摩擦，雙方人頭數只有零星幾個，但FGW戰隊卻能讓他能明顯感覺到，他們在壓着對面打。
尤其是隊裏的大喬，每次的回城圈技能和大招用的非常好，好幾次極限救援隊友。運邊線推塔的過程也非常流暢。
陸一鳴好像明白了為什麽青空看完這幾場比賽後會熱血澎湃了。
絲滑的運營推進路線，冷靜的賽場時機判斷力，難怪說是“教科書”級別。
他有點坐不住了。
“隊長！”
陸一鳴在走廊四處尋找柏淨。
“怎麽了？”柏淨聽見他的聲音，從訓練室推門出來。
見小少年眸子亮瑩瑩，嘴角挂着激動的笑意。
“我發現了一個好東西！”
“什麽東西？”受他的笑意感染，柏淨嘴角也不自覺上揚三分。
陸一鳴熟稔走進了柏淨的個人訓練室，堂而皇之占了他的電競椅，打開訓練室內的投影儀，給他調出了其中一場比賽。
柏淨雖不明就裏，但依舊認真陪他看起了這場比賽。
平心而論，雙方打得都非常出色。柏淨難得在看比賽時産生濃厚的興趣。
他心底對KPL賽區的向往更深了幾分。
水晶碎裂，投影儀黑了下來。
陸一鳴扭頭對柏淨眨了眨眼。
“嗯？”柏淨沒理解。
“我聽青空說啦，大喬體系在KPL那邊很厲害的，我們要不要也練一下啊？”
陸一鳴仰臉，期待提議。
柏淨知道青空，陸一鳴和他說過，是一位KPL的青訓生。
但對于陸一鳴的提議……柏淨斂了神色，卻沒有很快答應。
他擡眼看了牆上挂着的倒計時日歷。
離總決賽只有三天了。
說實話，柏淨是不建議在逼近總決賽的時間裏去加練一套新的體系。
可小少年眼底的光太亮了，他心軟，沒舍得說出拒絕的言辭。
只溫聲：“我去和程雲教練商量一下吧。”
陸一鳴瞬間來了精神：“那我和你一起去！”
柏淨沒有反對。
程雲在聽了兩人的來意後陷入沉思。
身為教練，他是知道KPL那邊大喬體系的厲害的。
但平心而論，他覺得KPL的大喬體系，是基于選手和賽訓組各項配合才能打出來很好的效果，短期內是練不出來的。
Primacy現在慣用的體系就兩套，野核配工具人法師，下路抗壓，或者游射配大法師法刺，藍領野讓經濟給雙C發育。
換言之，Primacy主要靠柏淨和陸一鳴兩個人起節奏。柏淨在野核或者游射兩個位置搖擺。
也不是不想讓柏淨固定在一個位置上，只是林旺的游射水平和柏淨差得實在太遠，試了十來天訓練賽，效果完全不能和柏淨游射相比，所以只能讓柏淨和林旺根據陣容進行輪換。
而這兩套體系的核心都是保柏淨，要麽大法師平推，要麽團戰等陸一鳴先手開團。
因此李添樂的輔助英雄池都是一些十分基礎的保人英雄，全程跟着射手跑的，從來沒嘗試過大喬這種打運營節奏的輔助。
更何況大喬體系裏，上單和大喬的配合又非常重要。
程雲覺得他們現在打法就很穩定，半決賽甚至是大比分碾壓對手拿到的勝利。雖然陣容套路了一點，但“三板斧”就“三板斧”了，把這“三板斧”練熟了，也能“一招吃遍天下鮮”嘛！
他委婉地向陸一鳴講了自己的想法，卻聽見對方追問。
“多練一點，多一份保障呀。再說了KPL各個隊伍都在練這套體系，我們練練也不吃虧吧？”
“可是鳴崽。”
程雲剛要開口，柏淨先一步搶白。
“我們只剩下三天時間了。”
“大喬的英雄技能不是很複雜，上單旺哥也會玩老夫子的，我們之前那種打法都練那麽久了，總要練點新東西吧？”
陸一鳴還想再掙紮一下。
“你不覺得，我們去複盤之前比賽的操作失誤，把那套打法練得更完美一點，比新練一套體系要靠譜嗎？”
柏淨捏了捏對方因為抿唇而微鼓的臉頰，溫柔和他解釋。
程雲見狀也點點頭：“我覺得小柏說得有道理，時間太短了，而且我們并不清楚這套體系核心打法在哪，KPL那邊的賽訓組比我們要有經驗的多，我們完全是兩眼一抹黑，練不成的。”
陸一鳴見教練都發話了，沮喪撇撇嘴：“好吧。”
“你要是實在想練這個——”柏淨的手掌落在小少年柔軟的發頂，“等我們打贏了總決賽，進了KPL，向FGW戰隊取取經，綁着林旺他們陪你練個夠，好不好？”
“真的？”陸一鳴眼睛又亮了起來。
“什麽時候騙過你。”柏淨輕笑。
不遠處，困意上湧仍舊堅持複盤的林旺，打了一個大噴嚏。
他悄聲嘟囔：“誰又偷偷罵我了？”
他們沒想到這次的對手是硬茬。
全國大賽分東部和西部兩個賽區，兩個賽區的戰隊在總決賽之前完全沒有交集。Primacy作為西部賽區的冠軍，将對陣到東部賽區的OW戰隊。
這也是兩個隊伍第一次交手。
對方像看穿了Primacy的心思一樣，知道他們戰隊的核心點在誰。一整場位全都給了柏淨的英雄池，偶爾夾雜了幾個陸一鳴的法刺中單。
平日裏小黑屋常客輔助英雄和強勢上單，OW戰隊的教練看都不看。
可謂是給到了柏淨最大的尊重。
Primacy戰隊第一次遇到這麽蠻橫的針對，一時有些亂了陣腳。
柏淨被逼無奈，到第五、六局甚至主動請纓，拿出了韓信、百裏玄策這種冷門打野英雄，彌補英雄池的空缺。
好在跌跌撞撞，他們艱難爬到了巅峰對決。
振奮人心的戰歌奏響。柏淨活動了一下微微發酸的手腕。
程雲教練上來和他們一起商量選哪套陣容。
陸一鳴：“我玩西施或者火舞吧，萬一對面拿大喬，我還可以阻止他們進圈回城。”
柏淨卻反對：“還是玩大法師吧，穩一點，保證清線能力和團戰輸出。”
柏淨又補充：“而且這套體系我們的勝率最高。”
陸一鳴問：“對面拿大喬怎麽辦？誰去限制？”
柏淨思索片刻，回他：“對面要是會玩大喬，前面幾局早該拿出來了，沒必要藏到最後一場巅峰對決。”
這個理由成功說服了陸一鳴，他和程雲教練權衡了一下，最終選擇了一個有控制能清線的法師英雄，王昭君。
可當對方輔助位英雄亮起時，Primacy全員傻眼。
——他們選擇的輔助英雄是大喬。
OW戰隊真的把這一手大喬體系藏了整整六局。
結果是理所當然的輸了，大喬體系的出現從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兩方面都将他們狠狠打擊，到戰局後期，大家的操作甚至多少有點變形。
那天以後，陸一鳴才懂得。
巅峰對決，從來都是掏絕活拿戰力的戰場，想求穩，那就從開頭便輸了。
“因為這個，所以你覺得柏淨是叛徒？”小中單聽得情緒激動，見陸一鳴頓了話頭，連忙追問。
陸一鳴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畢竟那場比賽失敗以後，他們還是……滿心滿眼幻想着明年再戰的。
直到接二連三的聯盟政策變動，和林旺、秦霄、李添樂三人猝不及防告訴他。
他們準備離開了。不再打比賽了。
秦霄問他：“政策變了，全國大賽通道關閉了，柏隊也和kpl的HC戰隊簽了合同。一鳴，你準備去哪？”
他不知道。
變動突如其來，打亂了他的所有思緒，他以為。
他們五個人還有程雲教練，還有很長的未來。
眼前好像有一片茫茫白霧，他看不清路的盡頭，只能透過濛濛霧氣，看見幾個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笑着對他說：“一鳴，我們要離開了，你準備去哪？”
陸一鳴好像又要被至親之人丢下一次了。
而且。
柏淨和HC戰隊簽約的話，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後有可能很難再見到他了？
想到自己那天在訓練室說的那句“不想和他一個隊”的氣話，一語成谶。
陸一鳴慌忙跑去了柏淨房間。
他要和柏淨解釋清楚。
他當時是在氣頭上，他沒有不想和他一個隊。
順便……再祝他職業生涯，前途似錦。
“鳴崽？你怎麽來了？”
柏淨看見門外是他，意外道。
這還是自那天兩人吵架之後，他第一次主動來找自己。
“你要去HC了？”陸一鳴微微喘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柏淨。
柏淨下意識擡手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秦霄他們告訴你的？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想問你。”
問什麽？秋後算賬？還是來找我炫耀？陸一鳴內心有點忐忑。
“我和他們經理談了一下，他們說可以再簽一個中單。”
“你……”
“願意和我一起去HC戰隊嗎？”
柏淨猶豫着發出邀請。
陸一鳴訝異擡眸。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眼前白茫茫的霧境被打碎，伸出一雙有力的手。
好像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還有一個人記住了他。
柏淨沒有丢下他。
“然後呢然後呢？！”小中單忍不住猛拍大腿，“陸哥你不會拒絕了吧？！”
宋辰拉住激動的小中單：“你讓一鳴喝口水先，別急啊。”
陸一鳴苦笑搖了搖頭。
“我答應了。”
在行李收拾好，等HC戰隊經理來找他簽合同的那天，聯盟發布了一則新的政策，未成年選手不可以打比賽。
當時只有十七歲的陸一鳴驀地被剝奪了比賽資格。
經理萬分歉意給柏淨打來了電話。
“不好意思啊，這個新政策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合同得等到他成年了才能簽。但他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先住進基地裏來，但訓練賽我們可能得優先安排給年齡符合條件，能上場的選手。”
潛臺詞就是，陸一鳴年齡不夠，可以包吃住，但是不能參與訓練。多少有點不倫不類了，不過可以看出HC戰隊對柏淨的誠意。
柏淨問他：“你跟我走，還是回你自己家？”
陸一鳴想也不想搖頭：“我回家，打比賽的錢夠我花了。”
柏淨猜到了他肯定不樂意平白欠着別人的好，陸一鳴的房子他去過幾次，安保還可以，便答應了。
兩人拖着行李箱并肩走到岔路口，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在分道揚镳的前一秒。
柏淨伸手将小少年攬進懷裏，很輕、很克制的，給了他一個擁抱。
“等你成年後的第一個轉會期，我就來接你。”
“所以是蕩神食言了？！”
小中單是一個非常配合的聽衆，在看見陸一鳴點頭後當即替他鳴不平。
“他怎麽能這樣呢？！說話不算話，簡直混蛋！”
陸一鳴下意識開口：“也沒有……”
在看見小中單難得惡狠狠的眼神後住口。
宋辰冷靜順了一下這個故事，和帖子對應了起來。
“用不常用的英雄只是因為英雄池被針對了，吵架是因為意見出現了分歧，你說蕩神是叛徒是因為他沒有如約來找你？”
陸一鳴悶悶“嗯”了一聲。
“那HC戰隊經理總決賽前一天去Primacy戰隊做什麽？”宋辰疑惑。
陸一鳴：“他啊，他和程雲教練是中學同學，教練因為要帶我們備戰總決賽，沒參加同學聚會，他把紀念品遞給教練的。”
“這真的是……”宋辰感慨，“天大的烏龍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網上被人說成那樣。”陸一鳴喃喃。
要是知道的話……
知道又能怎麽樣？他現在覺得愧疚，是因為發現了柏淨當年的失約有隐情。要是沒發現，他說不定還會因為柏淨被罵而開心。
畢竟是他先丢下自己的，還是那種給了希望之後又将他推入更深的絕望，比一開始就頭也不回的走罪加一等。
宋辰卻考慮到了更現實的一個問題：“蕩神粉絲現在很抵觸你，你想過加入HC戰隊以後的處境了嗎？”
小中單也點頭：“對啊，而且HC戰隊流量那麽大，他們隊裏的打野打得也不差。咳當然陸哥你在我心中打野天下第一，但是我覺得陸哥你本可以去一個穩首發的KPL隊伍，沒必要去HC戰隊，說不定還得當替補啊！”
陸一鳴眨了眨眼，輕聲開口。
“好像忘記和你們講了，我去HC戰隊，是去打中單的。”
小中單驚訝瞪眼：“HC戰隊不是新簽了一個——”
他說到一半想到了某種可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一鳴點點頭，印證了對方的猜想：“61m，是我的另一個賬號。”
“什麽——？？”
小中單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他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你中單打那麽好！為什麽來我們隊玩打野啊？！”
提到這個問題，剛褪去不久的苦澀回憶再度浮起，陸一鳴垂眸。
“因為……”
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了新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了陸一鳴的話。
他順手解鎖屏幕。
是一條微信消息。
柏：[明天約了和FGW的訓練賽，你方便的話來一下基地？]
兩秒後又跟了一條。
柏：[對了，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有雨，你別忘記帶傘。]
作者有話說：
感謝支持正版的小天使ww鞠躬親親0330元宵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