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畫遲了一個星期進組,所以劇組的工作人員并沒有提前給她訂房間,說是等她來了再訂,她對此也表示理解。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并不是入住高峰期,然而不巧的是五分鐘前剛來了一個旅行團,此時正吵吵嚷嚷地圍在酒店大堂的前臺。
姜畫有些頭疼,這樣一來她至少要等上十來分鐘。
她不是沒有耐心的人,如果是自己等倒還好,只是如今她身邊還有傅斯寒這尊大佛,自然要另當別論了。
姜畫捏着手裏的身份證,悄悄地朝傅斯寒瞥了眼,他正在看手機,倒是沒什麽不耐煩的表情。
“偷偷摸摸地看什麽?”
“……”
傅斯寒明明一直看着手機,怎麽知道她在偷看他?姜畫咽了口唾沫,決定裝傻。
她故作不經意地掃了眼還在辦理入住手續的旅行團,用只有她和傅斯寒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不知道他們要辦多久?”
這次傅斯寒倒是擡頭了,似笑非笑地對上姜畫的視線,“你比人家來得晚,就老實等着。”
“我知道要排隊的。”姜畫被怼了也不惱,反而笑得很是乖巧,“我的意思是傅總您應該比較忙,就不用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傅斯寒沒說話,只是伸出骨節修長的食指在姜畫的銀粉色行李箱上點了點,似乎是在提醒姜畫她搬不動這個大箱子的事實。
姜畫一心想要打發走傅斯寒,畢竟她自覺和傅斯寒不熟,兩個人同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所以腦子也轉得快,她指了指大堂一邊的電梯,“這裏有電梯,等下上了樓也都是平路。”
言下之意是她可以搞定這個箱子。
傅斯寒是個聰明人,姜畫本以為他能懂自己的暗示,順着她給的階梯就下去了,結果哪知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将手機放進褲兜,擡手握住行李箱,“我去那邊的休息區等你,你辦好了叫我。”
姜畫:“……”所以她剛剛是說了一堆廢話嗎?!
名豪酒店的服務效率還算不錯,姜畫前前後後等了十來分鐘,那個足足有三四十人的旅游團就辦完了入住,她也不挑,等那群人離開,選了個中等檔次的小套房辦了入住。
姜畫接過房卡,剛轉身,就看到傅斯寒已經站在她三步遠的地方。
見姜畫微愣,他輕笑了聲:“走了,別在這裏表演你的反射弧有多長了。”
這人一句話不怼她心裏就膈應得慌吧!
姜畫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念了三遍“對方是導演,你要保持冷靜”,這才端出一臉标準的職業假笑看向傅斯寒:“傅總,走吧。”
從大堂到房間門口,兩人都沒再說過話。
姜畫看了眼房號,正要刷卡,腦海裏卻突然浮現出上次在景行酒店自己只穿了一件抹胸就躺在傅斯寒床上的事,耳垂隐隐發燙。
她刷卡的手頓了頓,轉頭,“傅總,已經到房間了,謝謝您!”
這次傅斯寒倒是沒再糾纏,他看了眼臉上泛起一層粉的姜畫,勾勾嘴角,松開了握着行李箱的手。
姜畫伸手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因為剛剛一直被傅斯寒握着,此時上面還殘留着他手心的餘溫,姜畫莫名覺得有些燙手。
她又開口說了句“謝謝”。
傅斯寒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姜畫這才刷開了門,推着自己箱子進了房間。
杏城位于秦嶺以南,屬于冬日冷到不行卻又沒有供暖的地域,加上姜畫受不了空調開熱風的幹燥,所以洗漱過後就早早地窩進了被子裏。
因為睡得早,第二天姜畫倒是一大早就醒了。
她披了件厚實的黑色羽絨服,打開了房間的窗戶,被蕭瑟的寒風一吹,頓時清醒了不少。
酒店的被子不夠厚,一整晚姜畫都覺得有些冷,但又懶得動,便一直撐到了早上起床。
吸了吸鼻子,姜畫覺得自己隐隐有感冒的趨勢。
昨天劇組的統籌給她發了一份排戲的時間安排,姜畫看過,今天沒有她的戲。雖然以前有過拍短片的經驗,但是正兒八經地進劇組,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說不緊張都是假的。
作為新人,姜畫怕自己拖劇組的後腿,想了想,決定今天去一趟片場,跟前輩學習一下。
她之前就聽傅思眠說過,《歸去》的男一女一號都是圈內有名的老戲骨,其中男一號宋銘還是教她表演課的老師,也是姜成峰多年的好友。
姜畫出酒店的時候,天上飄了雨。
站在門口糾結了幾秒,姜畫還是準備回房間拿把傘,這個時節的雨雖然下不大,但卻極易浸濕衣物,到時不保暖不說,說不定還會加重感冒症狀。
“姜畫?”
姜畫站在酒店大堂等電梯,電梯門剛開,她就聽到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她擡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從電梯裏走出來,笑着和她打招呼。
因為有輕微的臉盲,姜畫默了默,才想起來,這姑娘是之前在帝都給景宜這個角色定妝的化妝師助理,叫張柔,因為人活波開朗,兩人之前聊過幾句。
姜畫朝她點點頭。
“你剛從片場回來?”
“不是,準備去片場,下雨了,我回房間拿把傘。”
“我也去片場,一起吧,我和李師傅打了招呼,他開車送我們。”
姜畫一聽,也懶得折騰,索性搭了順風車。
片場的人比她想象得要多一些,不過因為沒有名氣,并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她,姜畫也樂得自在。張柔因為還有事要忙,姜畫便獨自找了個角落,安安靜靜地背劇本找感覺。
整整一天都是宋銘的戲份,因為傅斯寒精益求精,一直到下午五點點,宋銘才算拍完收工。
宋銘走到監控器前,和傅斯寒讨論剛剛拍攝的幾個片段,傅斯寒無意間擡眸,就看到一個裹着羽絨服的身影縮成一團蹲在廊檐下,前面放着被記號筆塗得五顏六色的劇本,正自己嘀咕着什麽。
冬天氣溫低,姜畫一張嘴就呼出一團白氣,她的臉掩在白氣後,看得并不真切。
察覺到傅斯寒的走神,宋銘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有些吃驚:“姜畫?之前倒是沒聽這丫頭說起要來你這兒拍戲。”
“宋老師認識她?”傅斯寒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朋友的女兒,而且這丫頭可是我得意門生呢!”宋銘笑了兩聲,之前拍攝《梧桐》的時候他也和傅斯寒合作過,到沒見他會特別留意哪個女演員,不免有點好奇,“怎麽?傅導喜歡我這學生?”
傅斯寒沒想到宋銘說得這麽直接,下意識否認:“宋老師說笑了,她是眠眠簽的藝人,讓我多關照些。”
點到即止,宋銘也沒再多說,拍了拍傅斯寒的肩,笑着去休息室換衣服。
等到宋銘離開,傅斯寒才起身,朝姜畫走過去。
姜畫一旦靜下心來就不太容易受周圍的幹擾,所以一直到視野裏出現了一雙男人的鞋,她才注意到面前站了個人,她撐着膝蓋仰頭去看。
周圍的人各忙各的,誰也顧不上誰,姜畫倒是沒想到會是傅斯寒。
“我記得今天沒有你的戲吧?”
“是沒有,我是來學習的。”
傅斯寒的目光落在劇本上,這一頁是剛剛宋銘表演的場景,白紙黑字的A4紙上此時被記號筆做滿了标記,而且每一段臺詞後面都認真記了筆記,字跡娟秀。
他微微彎腰,就看見是那些筆記是關于剛剛宋銘表演的總結,合着姜畫是把他的片場當成表演實訓課堂了?
姜畫見傅斯寒在看她寫的東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合上劇本,手忙腳亂地站起身。
在傅斯寒過來之前,姜畫在這裏蹲了将近半個小時,此時突然站起來,腦部供血不足,眼前瞬間黑了下,姜畫身體沒穩住有些虛晃。
她下意識去扶身旁的廊柱,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溫暖的大掌包裹住。
握住姜畫手腕的瞬間,傅斯寒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小姑娘明明穿得不少,可是一雙手卻冰得像是沒什麽溫度。
他沉聲問姜畫:“你助理沒給你買點暖手的?”
因為服裝的原因,一般拍戲的演員冬天都是暖寶寶不離手,他們的助理更是随時會準備好熱水,以便給他們中場休息的時候暖身體。
姜畫緩了半分多鐘,才覺得眩暈感沒那麽強烈,手腕處的溫度存在感太強,她有些尴尬地從傅斯寒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掙脫,回答他的問題:“我現在不用助理的。”
手中細膩的觸感突然消失,傅斯寒眸色沉了沉:“傅思眠說的?”
姜畫輕輕搖頭,“是我自己覺得不需要的,這些東西我等會兒自己去買就行。”
傅斯寒輕嗤,身體懶懶地往後靠在廊柱上,看向姜畫:“你還挺會替公司省錢。”
☆、第十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