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是危急時刻，俞錦年上前一步截住馬球，但因馬球的力度太大，俞錦年的手還是碰到俞錦清的面頰。
俞錦清原本吓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突然得救，下意識躲到俞錦年後面：“無……無事。”
“沒事就好。”俞錦年偏了偏頭，看着後面過來的兩位郎君。
一個她認得，便是歸京那日救下她的男人晉王蕭辰齡，另一個與蕭辰齡長得有兩三分相似，應當也是皇上的兒子。
“這兒女眷衆多，還請殿下們打馬球的時候，稍稍注意些。”
晉王颔首接過馬球，而另一位郎君則好奇的打量俞錦年，問道：“你便是俞家那位二小姐？”
“是。”俞錦年颔首，“抱歉，臣女不曾見過殿下，不知殿下是哪位王爺。”
那郎君頗有些高傲的擡起頭，斜睨了俞錦年一眼，并未答話。還是晉王溫和道：“二小姐，這位我三弟恒王。”
皇三子恒王殿下蕭辰恒，乃淑妃所出，母族勢盛最為得寵，也是論儲時最熱的人選。聽聞性子有些驕矜自傲，這樣的身世這樣的容貌，也的确值得自傲。
只偏偏兄弟二人站在一起，便是那沉靜內斂溫和之人更叫人心生好感。
當然，俞錦年識時務，心中這麽想，面上卻絲毫不顯，福身行禮：“恒王殿下萬安。”
蕭辰恒雖驕矜，看樣子對俞錦年印象不錯，當下虛扶道：“不必如此客氣，論起來你也是孤的表妹，喚孤一聲表兄吧。”
上位者這般說是客套，但俞錦年初來乍到，怎可能真的失禮？張嘴想要說什麽，便聽得身後的啜泣聲。
方才那場景，俞錦清大概是吓壞了。
蕭辰齡兄弟二人微微一頓，異口同聲關切問。
“表妹，你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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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錦清長睫下的翦瞳仿佛蒙着一層霧氣，臉頰被俞錦年的手撞擊的位置還有紅痕，她輕輕咬着下唇，是堅強得叫人心疼的模樣。
“多謝二位表兄……我……我無事。”
他們寒暄，俞錦年退後兩步，讓出足夠的空間，好讓他們能更方便的敘話。
不多時，便有內侍帶着一個将将總角的少年過來，那少年眼中還帶着驚慌，見俞錦清身邊圍着二位殿下，他不敢過去，只嗫嚅的看向俞錦年。
“對不住，方才是我不小心……”
俞錦年不認得他，但想起太後娘娘的話，今日來的都是皇家宗親，這個少年即便不是皇子，也該是宗族裏的哪位郎君。
“你險些傷到的不是我，而是我姐姐。”
少年的目光有些呆滞，磨蹭着走到俞錦清面前又小聲說了一遍。
俞錦清目光惶惶，似還沒有從方才的恐慌裏回過神。見狀，蕭辰恒沉了臉，看着少年冷聲。
“七弟如此莽撞，今日若非二位小姐靈敏，俞大小姐豈不是要受傷了？回去吧。”
“三皇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瑟縮的語氣，讓蕭辰恒更冷漠了幾分。
“孤的話，你聽不懂是嗎？回去吧。”
俞錦年茫然的看着那少年，不知蕭辰恒說的回去是個什麽意思，但一定不是好事，不然少年聽到這話，就不會如此不安了。
還是俞錦清小聲啜泣，伸手拽了拽蕭辰恒的衣裳：“表兄，我也無事，不必如此，七皇子也不是故意的。”
“錦清，你實在是太良善了，剛剛我與二哥都未能及時趕過來，差一點你就受傷了。那馬球是實心的，若真真撞到你的臉上，且不說你身子柔弱，便是診治好了，臉上恐也會留下傷疤。”
聽到臉上會留疤痕，俞錦清立刻閉嘴，伸手輕輕撫了撫被擊中的地方，剛才只是恐慌，這會兒似乎有真真切切的疼痛。這只是俞錦年的手，若是馬球，那樣的力度撞過來，她會怎麽樣？
她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怕是立刻就沒了，只能得到旁人的一句“可惜”。
俞錦年原不想管事，可見着少年惶恐不安的模樣，她還是有些不忍心。她擡頭往馬球場看過去，這裏是來禦花園必經的路，貴人打馬球好好的，怎麽會打到這裏來？
而且，這裏離得妃嫔皇家宗婦休息的地方不遠，若這裏能打到，那邊也必然能打到，如此計算，豈不是後妃宗婦們都會有危險？
“犯了錯自然當罰。”俞錦年平靜開口，“恒王殿下，臣女以為此事還應仔細調查。臣女觀七皇子身形瘦弱，瞧着也不是個有力氣的，怎能将馬球打得這樣遠，還恰好打在臣女姐姐的面上？”
蕭辰恒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
俞錦年搖頭：“臣女只是猜測，若當真是不小心固然是最好了。若是不小心，小懲大誡即可，若是有意為之，臣女還請恒王殿下徹查，還臣女姐姐一個公道。”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蕭辰恒不由得蹙眉看過來，皇城裏頭，誰這樣大的膽子敢故意為之？不過，她說得好像也不無道理，錦清乃第一才女，這張臉傾國傾城，肌膚吹彈可破，羨慕嫉妒之人，自然不是沒有。
蕭辰齡打量俞錦年，微微勾起唇角，這個女郎倒是有意思，特意将此事往有心人身上引。可蕭辰恒忽略了她話裏的意思，回頭查出來七弟不是故意的，自然只用小懲大誡。
明明是想要替老七解圍，卻做得滴水不漏，是個聰明的。如此，他倒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
“三弟，我覺得俞二小姐所言不無道理，若七弟或者有人是故意的，自不能草草了之。”
“說得不錯，錦清不必擔心，這件事情，我定查個水落石出。”
俞錦清感恩的看着蕭辰恒：“多謝三表兄。”
蕭辰恒笑起來，将打馬球戴的手套摘下來，扔給一旁的內侍，對陳氏拱手：“夫人，表妹受了驚，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俞錦清的情況不太好，陳氏便也不肯多留，自去宮妃那邊見禮說明緣由，便帶着一雙女兒準備出宮。俞錦年心內有些訝異，這位恒王殿下，不是要查案嗎？怎麽有空送她們出宮？
她回頭看過去，便見蕭辰齡正與內侍交代什麽，目光則一直看着他們的背影。
見俞錦年回頭，他展眉笑起來。
金色的陽光熠熠生輝，像是一層紗籠在他的身上，俞錦年頭一次覺得，自己耳根似乎有些燙。
他是，在對她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