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匹都是适合女兒家騎的小馬,黑馬雖然不大,但看起來威風凜凜,紅馬則一看就是匹溫順的馬駒。看樣子唐阿媛費了不少心思,怕她不會騎馬,這匹紅馬已經馴服,便是初學者也能騎。
俞錦年跟着唐阿媛下車走到馬駒旁邊,紅色的馬兒似有覺察,用頭在俞錦年的手心蹭了蹭。
“從前在邾城時,我的馬匹也是紅色的,顏色要更深一點。”俞錦年說着,摸摸紅馬的頭,“不如喚它紅棗?”
唐阿媛撫掌笑起來:“你的馬兒,自是你來取名。”
“送給我?”俞錦年有些激動,“阿媛,你知道嗎,我回京這麽久,收到各式各樣的禮,還是今日這份禮最得我的心呢。”
“哈哈哈,這兩匹馬是前年我大兄二兄回京時,特意帶回來送給我的。但我嫌紅馬太過溫順,一直想着若家中能有個妹妹,與我一道該有多好。這不,的确讓我等到了。”
唐阿媛是個活潑的性子,叽叽喳喳說了一堆。
俞錦年則有些好奇:“我聽母親的意思,俞家與你們唐家來往不多,怎麽我剛剛歸京,你便認定我這個友人了?”
“上次的事情,我覺得應該跟你道歉。”唐阿媛正色道,“回府後,我将那件事詳細與祖父說過,祖父告訴我,他與你祖父祖母從前是知交好友。所以我們也合該是好友呀,馬匹是祖父讓我送給你的。”
唐家老太爺讓她送的?
俞錦年眉眼彎彎,心情十分好,拍拍馬匹的馬鞍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騎馬了,走,一起啊。”
兩個人化成少年,一人一匹馬,也不要丫鬟嬷嬷與侍衛伺候,就在這片空曠的草地上賽馬。俞錦年雖然會騎,但騎術遠不如唐阿媛,很快就擺陣下來。
“不行,你是真的厲害,我比不過。”俞錦年翻身下馬,讓侍衛牽着馬匹去喂。
丫鬟嬷嬷早已在陰涼處鋪好了墊子,備好溫熱的茶飲,等二位小姐過去飲用。俞錦年開了年不久就趕路回京,歸京之後瑣碎的事情太多太雜,連侯府的大門都難得出一趟,更何況騎馬了。
今日着男裝,周圍也沒有不認識的人,俞錦年讓侍衛們都散開,她就這樣仰面躺在墊子上,格外舒坦。唐阿媛便與她一樣,二人并肩躺着,看着藍天白雲。
“京中與我關系好的女郎并不多。”唐阿媛說,“世家們總覺得我行事張狂,不像一般貴女乖巧聽話,便也不樂意家中女郎與我來往。低門小戶倒是樂意,但多少帶了些逢迎刻意,我又不喜歡,所以慢慢的,便只幾個關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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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錦年道:“友人在精不在多,有幾個值得交心的,足矣。”
“你這話我愛聽。”唐阿媛爬起來,看着俞錦年的臉,伸手在她睫毛上碰了碰,碰得癢,俞錦年躲開與她嬉鬧起來。
“你樣貌與俞錦清像,可又不像。她是矜貴的第一女郎,而你不是。”
“我沒有她好看,沒有她端莊。這些天我院子裏新來的嬷嬷丫鬟,都已經說過了。”
唐阿媛驚訝起來:“你院裏的嬷嬷,竟然與你說這樣的話?你也不生氣?仆從如此忤逆,你母親不管嗎?”
這算什麽,這麽嬷嬷丫鬟,只敢偷偷提一兩句,不敢明着說什麽。倒是那陳玉琪當面說過那麽多回,也沒見母親姐姐做什麽,最多也就斥責兩句。
回來半個月功夫,俞錦年基本上看穿了。她不甚在意,也沒有繼續說,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小徑,指了指。
“往那邊去是什麽地方?”
“那邊原是逆王在京郊的莊子,而後逆王反叛被擒,仆婢等全都沒了,佃農莊戶也驅散之後,莊子便荒蕪了,沒什麽人去。”
俞錦年來了興致:“所以我們不必只在這片草地上騎馬,可以去那兒賽馬?”
“你想賽馬?你行不行啊?”
俞錦年不服氣的挺了挺胸:“你騎術厲害,可未必能有我騎得快,我馬術也是不差的好嗎,要不要來試試?”
“試就試。”
兩個年少女郎興致勃勃,立刻爬起來,讓人将馬匹牽過來。
随侍的嬷嬷有些擔憂:“小姐,俞二小姐,跑得太遠恐不合适,不如讓侍衛們先去布防,再……”
“布防什麽啊,這裏又沒人,嬷嬷放心,我自會照料俞家妹妹的。你們都不許跟來,我們要賽馬,可不許打擾。”
二人歡天喜地定下規則,各自騎馬到了路上,看了看小徑的寬度,足夠馬匹你追我趕。一順看過去,筆直的小徑四周空無一人,實在是賽馬的好地方。
俞錦年剛才是因許久未曾騎馬,略有些生疏,這會兒熟悉了,覺得信心滿滿。她在邾城時賽馬,便是堂兄與那幾位表兄都不及她呢。
二人的馬匹争先恐後往前跑,不多時俞錦年便遙遙領先,她得意洋洋往後看:“阿媛,阿媛,你可認輸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還未到盡頭,我自是會超過你的。”唐阿媛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她騎術雖不及男人,卻是京中女郎中的佼佼者,又怎會屈服于俞錦年這個看起來嬌柔的小娘子?
二人銀鈴便的歡笑聲在空曠的小徑上回蕩着,俞錦年回過頭,猛然看見前方兩丈遠的地方,似乎蹲着一個孩童。這會兒駕馬停下,距離也不夠,還是會撞上去,若掉頭恐也不容易。
也不能由着馬匹狂奔撞到那孩子。
俞錦年用力拉扯缰繩,控制馬匹的方向,往左邊草地上奔過去。後面的唐阿媛發現不對,提前扯了缰繩,讓自己的馬能停下來。
“錦年,錦年……快,快停下來,前面是護城河,錦年!”
只是馬匹跑得太快,俞錦年控制方向時拉扯得太厲害,那小紅馬有些受驚,一路狂奔反而跑得更快了。
前面是護城河,她豈不是要落水?
還好,落水就落水,她也會水,至多也不過是受寒受病。那小孩無事,她便放心了。
雖這麽想着,俞錦年心中依舊狂跳,緊緊的閉上眼睛。
聽得馬匹一聲長嘶,馬兒躍起,俞錦年被抛下,卻沒有預想中的落入水中,而是被一人攔腰抱住,穩穩的落在護城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