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阿媛策馬過來,翻身下馬狂奔而至,一張臉蒼白帶着惶惶不安,眼淚跟着湧上來:“錦年你可無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俞錦年亦是惶惶,巨大的驚吓之下,她只覺得頭暈目眩,一手抓着救她之人的衣襟,一手攬着那人的腰。即便已經安穩站在河岸,她還是害怕不敢松手,整個人都倚在那人懷中。
那人原本小心扶着俞錦年,眉目緊蹙似乎要說什麽,見唐阿媛過來,他眼神一縮,垂眸看一眼,立刻松開俞錦年退後一步。
“抱歉。”他拱手,“你做郎君裝束,方才事态緊急,我還以為是貪玩的小郎君。”
不等俞錦年說話,唐阿媛已經嚎啕着伸手抱住她:“我就不該約你出來玩馬,方才可真真吓死我了,若不是晏二哥,今兒我可就是大大的罪人了啊。”
俞錦年好容易回過神,勸慰着唐阿媛叫她莫哭,這才擡頭看她的救命恩人:“是你?”
這位晏二哥,正是當初她歸京時,在京郊遇到的那個手執骨笛的清隽少年郎。不過今日他穿得略略正式些,襯得整個人面如冠玉,更俊朗幾分。
唐阿媛扯着袖子擦擦淚,依舊紅着眼問:“你們認識啊。”
“見過一次,但我對京中不熟,不知晏二哥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回京之後,俞錦清也将世家中錯綜複雜的關系,給俞錦年細細梳理過。雖則俞錦年還是不清不楚,但世家基本情況,還是大概能分清。這“晏”姓她不曾聽說,難道不是世家子弟?
唐阿媛見她不知,便主動介紹:“晏二哥是鎮國公齊家的養子,并未更姓,不過還是按着鎮國公府的次序。名喚晏霆安,我喚他二哥,你也可以如此喚。”
俞錦年連忙福身行禮:“多謝晏二哥救命之恩,我是淮安侯府行二的俞錦年,大恩感激不盡,待得歸府,必定讓父兄親至府上謝恩。”
“親至?”晏霆安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旋即收斂神色,回禮道,“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他并未多說,回頭去路徑上看那也受了驚的小童。這裏人煙稀少,三四歲的小童出現在這裏,着實有些奇怪。
俞錦年也心下好奇,原想着跟上去看看情況,卻被圍過來的丫鬟婆子哭天喊地的攔着。
“小姐可莫要再做這危險的事情了,若喜歡馬匹,去草地上慢慢溜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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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要是真想賽馬,可去馬場玩耍,這裏畢竟偶有人戶。今日得虧那位少爺相助,不然小姐可要吃大虧了。”
而唐家的丫鬟仆婦更是驚懼不已,唐家與俞家不過面子情,自家小姐主動邀約唐小姐,若是當真出了事,便是一萬張嘴也要解釋不清了。
二人被纏得沒有法子,只好回到馬車上,更換成女裝。先送俞錦年歸府,唐阿媛有些不舍,委委屈屈開口道別。
“往後若得空,我再來尋你玩。”
但二人的丫鬟看不順眼,七嘴八舌,只差沒要二人當場決裂才好。
俞錦年只好目光安撫,又道:“還有半個月是我的及笄禮,你可一定要來啊。”
進了府,春雲還是後怕不已,扶着俞錦年道:“這位唐家小姐聽風就是雨,行事有些乖張,小姐往後還是聽話些,莫要過多往來。”
“我倒覺得她是個性情之人,爽利活潑值得交往。”俞錦年想到唐阿媛活潑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而且她是我在京城認識的第一個友人,為何不能多往來?”
今日俞錦年險些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到了陳氏跟前。她帶着俞錦清急忙趕過來,聽聞沒什麽大事,只略有些受驚,這才放心下來。
“你也是不聽話,那個唐阿媛成日不着調,京中貴女就沒幾個跟她玩的,往後她的邀約你可都莫要去了,實在是折騰。”
俞錦清則伸手探了探俞錦年的額頭,見她沒什麽異樣,方道:“我知你初來乍到,難得有人示好,便格外珍惜些。但是錦年,這閨閣友人多少也得挑選些,唐小姐的确不是個值得交往之人,等及笄了,我多帶你出去,将你介紹給我那些小姐妹,自會遇着性情契合之人。”
俞錦年微笑着:“多謝母親姐姐關心,今日也不是她的過錯,是女兒莽撞,想着同她賽馬玩,沒想到出了岔子,說起來,還是女兒不好。”
“自是你的不好,你若與你姐姐一樣安靜待在家中,哪裏會出這樣的事情?”陳氏是氣不打一處來,又說,“從今日起,你安安心心待在家中,多跟着你姐姐學學禮儀規矩,準備半個月後的及笄禮。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
左右俞錦年也無事,陳氏借口事忙,起身就走。俞錦清安撫的拍拍俞錦年的肩膀:“及笄是女兒家的大事,且先忍耐些。”
她們一走,秋雨小聲問:“小姐,夫人的意思,是禁足?”
“也不算禁足,就是不許我出侯府大門罷了。無妨,半個月而已。”
俞錦年并不在意,等晚上父親回來,她早早的去了外書房,将今日之事大概說了一遍,又道:“父親,今日多虧了晏二郎相救,女兒方未曾落水。只我是女兒身,登門謝恩總歸不合适,想請父親或者兄長過府,替我謝一謝。”
歸京之後,俞錦年将晉王蕭辰齡的官服交給父親,請他代為相謝,父親與兄長第二日,帶着厚禮親自去了晉王府,謝他救命之恩。
想到這裏,俞錦年頗有些不好意思,若說上一次她是受了無妄之災,這一次卻是貪玩生事,要叫父兄一而再再而三替她奔波……
“晏二郎?齊家那個養子?”侯爺擡眸問了聲,“我知道了,回頭讓你俞伯備禮送過去即可。”
俞伯是侯府的管事,也是侯爺信重之人。但是算起來只是個下人,既要謝恩,怎好主家不親自登門?
“父親,若非晏二郎相救,女兒現下或許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此等大恩……”
侯爺有些不悅:“齊家雖為公府,但已經凋零沒落,更何況那晏二郎只是齊家養子,送些禮過去謝過便可。我成日事忙,為了這麽點小事要我跑一趟耽擱半日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