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禁足半個月,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能去的就只有俞錦清的弄玉小築。俞錦年不想去,但陳氏認為她太過散漫,需得跟着姐姐學習禮儀規矩,為及笄禮做準備,便要求她每日上午過去學習。
俞錦清的規矩的确森嚴,哪怕屋裏沒人,她行動間也格外規矩,一絲不錯。雖說俞錦年并不算多喜歡她,可俞錦清輕言細語,不會像陳玉琪那樣大喇喇譏諷,也不會像陳氏那樣,不經意就露出嫌棄。
總之與這個不熟的姐姐一起,除了規矩多些,便也沒什麽不好。唯一不甚愉快的,是陳玉琪無事可幹,也整天來弄玉小築。
“及笄禮代表着我們是大人了,父母的意思是要大辦,到時候京城貴人都要,若是錯了規矩丢了侯府的臉可不好。妹妹需得忍耐些,這些時日好生學習禮儀。”
俞錦年點點頭,乖乖跟着俞錦清一起,一遍一遍行走跪坐行禮的練習,倒也有模有樣。
陳氏要求她每日上午都在弄玉小築,但練習的事情不必耽擱一上午。俞錦清閑來無事,會讓人取琴過來,給她們撫一撫琴。
“姐姐從五歲起就學琴,如今九年餘,琴藝一絕,去年京城書院的琴夫子還大力贊揚呢。”陳玉琪與有榮焉說着,又斜眼看俞錦年,“你在邾城長大,這些不曾學過吧?”
俞錦年想一想才回答:“祖母教過我琴,只我不好琴,會兩首曲子,比得姐姐,自是差遠了。”
陳玉琪立刻面露嘲色:“便知道,你每日只曉得混玩,可京城貴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都是得要會的,不然空有一張皮囊,那也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噢?”俞錦年挑挑眉,“表妹這麽說,想來表妹的各項技藝,也是十分了得了?”
陳玉琪一頓,陳家沒落,家中子女衆多,她母親亡故得早,哪裏有人管她這些?還是十歲被姑母接到侯府來,這四年才多有學習,但沒有早早的練習,她又不算很勤勉,技藝只能說是普通,在貴女中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好在俞錦清一曲畢,對兩位妹妹招手:“如何?”
“姐姐撫琴,自是極好的。”陳玉琪連忙跑過去,将俞錦清扶起來,“姐姐的琴藝,旁人是想聽,都沒有機會聽呢。”
俞錦清嗔道:“在府內胡說也便罷了,出去可不許這麽胡說,沒得叫人笑話。”
“怎會笑話?姐姐的琴藝本就絕好,普天之下可沒幾個能及得上的,二表姐,我說得是不是?”
俞錦年展眉微笑:“錦年不怎麽會琴,聽過的琴音也不甚多,但覺姐姐的琴當真配得上餘音繞梁三日不絕這句話。”
Advertisement
如此,俞錦清更和藹幾分,讓人取了新鮮的果飲,招呼兩個妹妹過去食。
“你歸府太晚,從前在邾城恐沒有細細學習,不過也不要緊,往後慢慢來,這些,總歸是要學起來的。”
陳玉琪立刻插話:“現在在學也不過是半吊子,何必呢?倒是詩詞歌賦,得要多練練,不然出門便該贻笑大方了。”
“玉琪,怎可如此說?”俞錦清蹙眉,回過頭握住俞錦年的手,“別聽你表妹胡說,你是祖母養大的,祖母也不是粗鄙之人,想來詩書也該都教授給你了吧?”
這般貼心的問話,讓俞錦年有些疑惑,她是真心實意相問,還是故意打探虛實?
如此,俞錦年又有些自責,大抵是歸京之後,總覺得與這個家格格不入,她竟有些恍惚,連自己姐姐的關心,都要懷疑了嗎?
這麽想着,俞錦年謙虛低頭回答:“小時候祖母總是生病,我在祖父跟前更多,祖父認為長大後俗務太多,小兒便該多休養玩耍,示意比較縱着我們。當然,也不曾疏于教養,詩書也是有念的。”
她原是謙虛,可聽在俞錦清和陳玉琪耳朵裏,卻是十分粗鄙,如那鄉野村姑一般整日閑玩。加之上次她說尋常每日都得要出門玩耍,如此便覺得她便學習,也只學了個皮毛。
俞錦清沉得住氣,溫和笑道:“無妨,等及笄禮過了,我再慢慢教你,你既然識得字看過書,便也不必太過費力,多看些便夠了。”
“多謝姐姐。”俞錦年也懶得搭理陳玉琪,自去弄玉小築裏閑逛。
她的聽雪堂與弄玉小築差不多,而且比這裏的花草更繁複茂盛些。廳堂外的廊下沿着窗戶下面,有一排各式的蘭花,其中一盆君子蘭生得十分好,看得出主人養護得格外精心。
俞錦年走過去,剛要伸手摸摸君子蘭的葉子,便聽得旁邊丫鬟的驚呼聲。這丫鬟俞錦年認得,是姐姐跟前的大丫鬟若琴。
“二小姐使不得,這是小姐最愛的蘭花,每日都是小姐親自養護,一日只在辰時搬到廊下曬半個時辰又搬進來,什麽時辰澆水也都是有定數的。便是奴婢們,也不敢碰它分毫。”
聽得這裏,俞錦年自是不好意思再摸,只擡眉笑起來:“姐姐這樣喜歡這盆君子蘭啊?”
“是,小姐最喜蘭花,尤其喜好君子蘭。”
俞錦年看了一圈,地上那些蘭花,果真君子蘭最多。她想到自己的院子裏,以牡丹芍藥居多,都是大朵的花兒,顯得花團錦簇的好看,卻不如這一排蘭花來得雅致。
她也是有一盆君子蘭的,便是前些日子晉王殿下讓人送過來的。
“蘭花好看。”
俞錦年也沒有多看,信步出了廳堂,就在院子裏賞花。俞錦清跟着陳氏管家,這會兒正在看府內的賬冊,陳玉琪跟在一旁與她說話,她并不怎麽回答。
“姐姐,上次你在宮中險些受傷,聽聞恒王殿下勃然大怒,七皇子因此被罰跪整整三日呢,恒王殿下對您可真好。”
俞錦年進來的時候,就聽得這麽一句,她詫異的走過去問:“上次?就是他們打馬球險些傷到姐姐的那次嗎?七皇子因此受了這麽重的罰?”
陳玉琪立刻道:“那是自然,他竟敢傷害姐姐,自是要受罰的。還是當着恒王殿下的面,誰不知恒王殿下對姐姐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