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俞錦年對周遭的一切都仿若未覺,緩步走到前面,對着父母福身行禮:“父親,母親。”

淮安侯尚沒什麽反應,他不在乎衣裳首飾,今日錦年的打扮,雖然壓了長女錦清一頭,但也收獲了不少的效果。看着衆人驚嘆贊揚的目光,侯爺非常滿意,這個女兒,果真給他長了面子。

他的目光,則落在與溪水相隔的男賓那邊,那邊坐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就格外尊貴。那男人一眨不眨盯着俞錦年,仿佛怕錯過什麽一般。

他更放心了些,兩個都是他的女兒,原本沒有什麽區別。但錦清畢竟是第一女郎,且才華橫溢受人稱贊,錦年卻是空有皮囊。

兩相取舍,淮安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左右對于老家長大的錦年來說,結果也不會太差。

倒是陳氏脫口而出:“錦年,你怎麽沒有穿我們替你準備的禮服?這件禮服,又是哪裏來的?”

原來這禮服,竟然不是侯府準備的?又思及之前俞家表小姐說什麽,俞錦年喜好奢靡的話,一時間,衆人竟有些好奇,這樣得體的禮服,不是侯府替女兒準備的,那侯府給女兒準備的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俞錦年又規規矩矩行禮道:“母親,這件禮服是在邾城時祖母命人替我準備的。”

“那,你怎麽不提前說?”陳玉琪在人前,多少知道要壓着不屑的模樣,可她實在忍不住,這個鄉巴佬今日占盡風頭。

這些風頭應該是大姐姐的才對啊。

俞錦年微微一笑:“原本我以為,家裏會給我準備與姐姐一樣的,又覺得祖母只給我準備,不給姐姐準備,似乎不妥,就一直沒有拿出來。可昨日母親姐姐替我準備的禮服,實在是太過華麗了,那碩大的頭冠,壓得我的頭都擡不起來呢。母親,我昨日就說過,我不喜歡那樣的珠光寶氣,不喜歡呀。”

“你……”陳氏氣得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

“母親。”俞錦清安撫的拍拍陳氏的手,走上前拉住俞錦年笑着,“你既然不喜歡,不穿便是。說起來,我平日習慣了素雅,也不喜太過奢靡,只是母親心疼你不在身邊,總覺得虧欠,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才會制了那樣的禮服。”

俞錦年歡歡喜喜下拜:“多謝母親,我原還不喜歡那件禮服,覺得太過華麗。現下知道那都是父母與姐姐對我的一片心,母親放心,等我回去,就讓青嬷嬷将衣裳好生收起來。以後時時拿出來看,也記着父母疼愛的一片心。”

這話說得陳氏又是恨不得吐出一口血,那件禮服她的确耗費心思,多少的寶石玉器都拿出來,是極盡奢華之物。禮服與頭面加起來,可以建兩三座弄玉小築了。

她原本打算等及笄禮過了,這個好母親的名聲打出去了,就吧禮服拿回來拆解了。沒想到俞錦年當着衆人的面這麽說,她若是拒絕,豈不是說她的慈母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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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偏生陳玉琪不滿:“你可知為了你的華服頭面,姑母耗費了多少嗎?你竟然想把那些都占了去,還真是貪心啊……”

陳氏來不及阻攔,由着她這麽抱怨出口。

果真,俞錦年詫異的擡頭,眼中立刻蘊出一絲淚花,目光閃閃的看着陳氏,微微吸氣:“原來……那些東西,母親只是打算給女兒一日……女兒知道了,回去之後便……”

“玉琪年紀小不懂事,随口說說罷了。”陳氏迅速走過來,握住俞錦年的手,“傻孩子,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們母女分離這樣久,是多少外物都彌補不了的。衣裳是為你置辦的,我還拿回來做什麽?”

俞錦年看着陳氏,是破涕為笑的樣子,又問:“頭面也都是我的嗎?”

“是……自是你的。”陳氏強忍着,不讓自己臉上表情扭曲。

“母親,您待我真好,從前是我誤會您啦。”

陳氏好不容易緩和的臉,一下子僵硬起來。誤會?什麽誤會?她當着這樣多人的面這麽說,豈不是更引人遐想?

她剛要張口說什麽誤會,都得要解開,可俞錦年已經縮回手,走到俞錦清身邊站好。

“母親,吉時快要到了吧。”

這麽一打岔,陳氏想問什麽誤會都不行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旁邊貴夫人中,好幾個本就與她不甚好的,目光裏透着審視。

那邊的陳玉琪因着自幼沒了娘,到了侯府表兄表姐對她都十分寵溺,姑父不怎麽管內宅的事情,也多有憐憫,寵着姐姐的時候,也并不會疏忽她。故而她早就習慣了當自己是侯府嬌寵的幼女,這一下哪裏忍得住?

“東施效颦,什麽都學着姐姐!”

聲音不大不小,偏偏叫近處的人都聽得到。淮安侯最先反應過來,冷冷的看着她:“夫人平日對玉琪太過放縱。來人,将表小姐送回院子,沒有本侯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這是禁足,還是當着這麽多夫人的面禁足。

“姑父……姑母,姐姐……”

陳氏有心求情,侯爺卻十足不耐煩,繼續說:“太不像話了,錦年好不容易回到我們身邊,玉琪卻處處挑剔。若是你教不好,就将她送回陳家,沒得叫人以為我們俞家不會教養,把人家的孩子教壞了。”

話說得這麽狠,陳氏也不敢求情,只能心疼的看着侄女被婆子拉下去。

一點插曲罷了,對俞家二位小姐的及笄禮,并沒有多大影響。待得嚴夫人将代表成年的簪子插入二人發髻之中,便表示禮成了。

只是俞錦年覺得十分奇怪,這位嚴夫人對她,似乎格外和藹滿意些。她默默想着,永樂侯嚴家,是恒王殿下的母族,與俞家交好,對她和藹應當,也是正常的吧。

禮成開宴,淮安侯便不合适坐在這邊,沿着小徑去了溪流的另一側。坐在最上首的男人,則笑盈盈看着他。

“侯爺好福氣,雙姝出挑惹人羨。”

三月天,淮安侯額頭的汗珠下落,他迅速拿了帕子擦去,陪着笑臉觥籌交錯起來。

今日來的都是貴客,各府的大人夫人與小姐,還有些年幼小郎君。因是及笄宴,年輕郎君,是沒有過來的。所以女客比男賓,多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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