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俞錦年巴不得她不跟着一起,只聽她松了口,立刻點頭:“不要緊,姐姐本就忙碌,自去忙好了,我一個人去就好。十日後的壽辰……我對嚴家老夫人不太熟,這送禮上面,有沒有什麽講究啊?”
“不必擔心,回頭我都會準備好的。”
俞錦年便點頭不做聲,她不怕俞錦清會做什麽手腳,俞錦清最好面子了,在府內出了岔子,還可說她這個妹妹鄉下來的愚蠢。可若是送出去的禮出了岔子,她丢臉,俞錦清也會跟着丢臉,甚至比她這個不懂事的妹妹,更丢臉些。
俞錦清說完示意丫鬟将食盒擺上,又道:“這幾日事情太多了,沒時常得空過來看你。母親病着,表妹被禁足了心情不好,我難免多看顧她們些,若是有什麽疏漏,你莫要怪我。”
俞錦年微微挑眉,心中也明白幾分,原來是在這裏等她。陳玉琪滿打滿算,禁足十一日,這麽快就想要将她放出來?
果不其然,又聽俞錦清繼續說:“上回的事情,是表妹的不是。不過因着表妹年幼失恃,母親與我難免多心疼她些,又因着她到咱們家來住着,又怕她有寄人籬下的感覺,便有些放縱,倒是養成這麽個性子。錦年你是懂事的,便莫要與她計較,不如……”
“姐姐。”俞錦年平靜的看着她,“姐姐弄錯了吧,父親母親都說了,我最不懂事了,怎麽到姐姐嘴裏,就成了懂事的人?”
“……”俞錦清當然不是真的覺得她懂事,可也沒有人這麽直接說出來的吧?她覺得喉頭有些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麽回應。
俞錦年也沒給她回應的時間,繼續說:“還有,寄人籬下的不止有她陳玉琪,你們生怕她不适應,可未曾見到半分擔憂我回來會不會不适應。”
俞錦清連忙道:“錦年,從前是姐姐疏忽了,但你們都是我的妹妹,我自是一樣的疼愛,我……”
“姐姐想要解她的禁足,直接叫她出來便是,無需告訴我,畢竟我答應不答應,也沒什麽影響,不是嗎?”
俞錦清又啞然了,心中也暗自惱怒,之前的俞錦年不受教,可好歹面上乖順。如今因着及笄宴上發生的事情,竟連面上那點子僞裝,也沒有了。
想一想,她還是說:“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你放心,她也合該受到教訓才是,我怎會解她的禁足?過來原也是想要同你說說,回頭等父親應允她出來的時候,一定押着她過來給你道歉。”
俞錦年并不需要陳玉琪的道歉,但也沒有再說什麽。姐妹二人說不到一起去,幾乎是不歡而散。
等俞錦清走了,祿兒才小聲嘟囔:“大小姐說得好聽,可明明是想将表小姐放出來。高帽子遞過來,非得要您答應才行,您瞧,你現下不答應了,就好像是您不懂事一般。”
“我又不在乎。”俞錦年放下手中的筆,輕笑一聲,“反正十日後的宴席,陳玉琪肯定是會去的,到時候這禁足,也自然被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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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早幾日晚幾日的區別,她對這個家失望透了,聽到這些,也就不那麽傷心。父親母親……都是那樣的人,除了這個姐姐,雖說有些虛僞,到底也是溫和的,只不過這溫和,用在她身上不多罷了。
第二日用了午膳,俞錦年帶着秋雨出門,剛出聽雪堂,就見着俞錦清身邊的大丫鬟司琴微笑走過來。
俞錦年立刻伸手,從身後将幕籬拉到前面來,對司琴道:“請回去告訴姐姐,叫她放心,我出門會把幕籬戴好的。”
司琴面色僵了僵,旋即笑起來:“二小姐路上小心些。”
出了門上了馬車,俞錦年才将幕籬摘下來,秋雨替她收到馬車座位下面的櫃子裏。
“小姐,一會兒便不戴了,如今天氣越來越熱,戴這個怪悶的。”
俞錦年道:“戴着吧,邾城民風淳樸,自然不用擔心。可京城人多,魚龍混雜,還是小心為上。”
秋雨點點頭,看向自家小姐,暗自想着,小姐說得也不錯,樣貌如此出挑,随意出去行走,難免招人的眼。小姐也不樂意如同大小姐一般,出門就前呼後擁一大堆伺候的人。
藥店多,但這賣草藥種子的卻不多,問詢了幾家,都是賣菜種子的,不是草藥種子。城內偶有百姓在自家的院子裏種菜,卻沒什麽人種藥材,一般要麽是藥材的大商,會在城郊有專門的藥園,要麽是小藥農,也多在城郊。
問了不少地方,才遇着一個小醫館的大夫道:“城北三江街有一家賣菜種的,順道也賣草藥種子,小姐若是想要,可去那邊瞧瞧。”
俞錦年謝過了,便上了馬車,往城北方向行去。
“京城的醫館藥房,與邾城都是類似。但分得更開些,幾乎醫館是醫館,藥房是藥房,醫館有些普通的藥材賣,藥房卻沒有大夫。”
秋雨沒有看得那麽細,愣怔片刻才說:“這樣的話,百姓生了病,豈不是要跑兩邊?”
俞錦年道:“是啊,只因京城的大夫本事好,屈就不得。”
這話秋雨沒聽懂,俞錦年也沒有多揣測,一路到了城北的三江街。這條街與城東的街市不太一樣,反倒更像是邾城的街市,也更叫人覺得親和些。
比起來,百姓也多普通,不似城東街市那邊華麗。
俞錦年帶着秋雨尋了幾家醫館,打聽能買到藥材種子的地方,這些醫館的夥計,見着主仆二人衣飾不俗,也不敢怠慢,只問來問去,卻沒什麽人知道。
恰好遇着背着竹筐來賣藥的藥農,聽她們問話,便主動回答:“娘子想買藥材種子,去往前面右拐,巷子邊上有家賣菜種子的,那兒便有藥種賣。但是品類不多。”
“多謝老丈。”俞錦年連忙謝過,遲疑着又問,“敢問老丈,若我想要尋多種草藥種子,可該去何處尋啊?”
那老農上下打量俞錦年,見她錦衣華服,只搖搖頭:“小姑娘若是好玩,只去我方才說的種子店鋪便能尋到差不多的。這好藥不是一般人能種的,也需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加之是藥三分毒,可不是種來玩玩的。”
俞錦年知道這老農是好心提醒,自然不怪,連忙拱手彎腰:“老丈誤會了,我乃邾城俞家女,舅父是邾城杏林之家何家,我亦是自幼學習醫理,種植藥材,絕非只是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