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嚴夫人好好的, 見她做什麽？上回及笄禮，她是見過嚴夫人的，嚴夫人像是極其喜歡姐姐, 對她開始有些淡淡，後來似乎又和藹了。
俞錦年也沒有多想, 與小姐們們說一聲, 便跟着丫鬟一路去往正廳。
正廳許多夫人都在一起說話, 陳氏與嚴夫人交好, 二人離得近，正一起說話呢。聽丫鬟通禀說是俞二小姐來了, 嚴夫人眼睛一亮, 親昵的拉着陳氏的手。
“上次你女兒們的及笄宴上，錦年這孩子可真是一鳴驚人, 倒是叫我們這群姐妹, 才知道原來你們俞家除了第一女郎俞錦清, 還有個更叫人歡喜的次女俞錦年呢。”
“哪裏，哪裏, 這孩子, 混玩得很，性子跳脫，可沒有她姐姐沉穩。”陳氏雖然這麽說, 面上盡是得意之色，明顯是很滿意這個女兒的樣子。
便有夫人聞弦知意, 跟着笑起來：“俞夫人這話說得, 女兒家若是各個都一樣豈不是沒意思得很。而且從來啊, 長女都是端莊娴靜的，次女嘛, 活潑一點自是更好。”
她們自以為這麽說，是說到陳氏心坎上去了。可陳氏面上帶着笑，心裏頭一百個不痛快，覺得她們話裏話外，都是說她帶大的錦清，不如婆母帶大的錦年，這叫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好在是在外頭，陳氏再不樂意，也不可能拉下臉面，只招呼着：“錦年來了？過來，到娘這裏來。”
俞錦年也不拘束，走過來行了禮：“嚴夫人萬安，母親。”
嚴夫人的臉笑開了花，示意俞錦年過來，牽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更滿意了幾分，點頭道：“你還別說，咱們錦年不遜于她姐姐，不僅生得好，這身量也是極好的，性子活潑膽子也大，不錯，不錯。”
“哪裏啊，頑皮得很。”陳氏一副慈愛模樣，将俞錦年拉到自己的身邊，“我這個女兒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我心裏頭啊，總覺得虧欠她，恨不得她是要月亮不給星星才好。”
俞錦年依舊微笑着，暗自腹诽：的确是我要月亮你不給星星，但那月亮，也沒見你給啊。
說話間，嚴夫人命人取了匣子過來，将匣子遞送到俞錦年手邊：“上次見面，因着是主持你們的及笄宴，倒沒能好好送上見面禮。這次合該補上，來，這是送給你的。”
俞錦年有些愣怔，京城裏的規矩是，頭一次見面，或者久未見面，長輩是要送晚輩見面禮的。但是且不說之前太後賜賞的時候，各府已經送過禮了，就是上次及笄宴上，夫人們也都當面給她送過見面禮的。
怎麽還有補送的道理？
她只拿眼睛看着陳氏，陳氏當然是推托，但嚴夫人不容拒絕，非得将那匣子送到俞錦年手中。陳氏沒法子，只好讓俞錦年謝過，尋思着回頭給嚴家女郎回送什麽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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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嚴家嫡出女年幼，年長的是庶出，倒是不太好處理。
陳氏思忖間，嚴夫人的丫鬟，已經将匣子打開送到俞錦年面前。這下不僅是俞錦年，陳氏也愣住了。
那裏頭放着一根上好的羊脂玉項圈，品相絕佳，恐怕是進貢的好物。這樣的東西拿來送人，必得是十分隆重的時候，送給重要的人。
而尋常便是瞧着喜歡的晚輩，也不可能送這樣貴重的東西。
嚴夫人這是做什麽？
陳氏疑惑的看過去，嚴夫人卻只是笑。
“我瞧着你家錦年，便心生歡喜，想起從前淑妃娘娘賜下這根項圈，與錦年正正相配，便拿過來。來，錦年，我替你戴上。”
這便格外親近幾分，俞錦年覺得不可思議，只微笑道：“多謝嚴夫人擡愛，只是這禮物太過貴重，錦年不能收。”
“說什麽貴重不貴重的？這項圈通體雪白，成色也上佳，我家那丫頭還小，這東西若是留着，豈不是浪費了？”
陳氏再三推拒，都沒有推脫成功，心中暗自有了計較，目光微轉，便笑着點點頭，讓錦年先接下來。
俞錦年覺得有些不對，只一時沒想到哪裏不對，将那項圈收起來，遞送到母親身邊的嬷嬷手中，着她幫忙收好，這才行了禮出去。
這裏是夫人們敘話的地方，女郎們不是在花廳裏說話，就是在院子裏玩，她自是不願意留在這裏。
出了門，俞錦年還在思索嚴夫人的目的。突然這樣對她示好，絕不是嚴夫人嘴裏說的喜歡她，怕是打別的主意。她這樣的女郎，還有什麽主意可以打？只能是親事上了。
永樂侯府品階與淮安侯府一樣，淮安侯府是太後母族，永樂侯府是淑妃母族，恒王殿下是皇上最疼愛的兒子，聽聞朝中已有立儲之聲，他是板上釘釘的儲君了。
所以永樂侯府嚴家，也水漲船高，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門戶。這樣的門楣，家中郎君不愁尋不到高門大戶的貴女做夫人，為何嚴夫人獨獨看上了她？
她與俞錦清可不一樣，但是“鄉下”養大的這一點，身份上便拉低了許多。難道嚴家有什麽庶出子不成？可若替庶出子籌謀，也不至于拿出這樣貴重的禮物吧。
俞錦年想不通，索性也不想，琢磨着回頭問問唐阿媛。
丫鬟将她帶到通往花廳的小徑，便躬身行禮，言說還有事情，請她自己過去。俞錦年也沒說什麽，這裏并不算遠，今日來來往往的仆從也多，倒是不必擔心迷路。
只走了沒多久，便見着一旁的涼亭當中坐着的，正是晉王殿下蕭辰齡。蕭辰齡定定的看着她，繃緊了唇一語不發。
這樣看過去，俞錦年甚至瞧見那眼神中，有一絲滔天恨意。她有些疑惑，為什麽會恨？可那絲恨意轉瞬即逝，再看過去，他又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晉王殿下。
若就這麽走開，自然是失禮。俞錦年緩步行到涼亭外，隔了兩步距離，屈身行禮：“晉王殿下萬安。”
她平靜無波的聲音，像是将蕭辰齡從遙遠的思緒中拉扯回來。
“你……俞錦年。”
他的聲音有些啞，似乎還有些極力壓制的痛苦與絕望。
俞錦年擡起頭看着他，點了點頭：“臣女俞錦年，見過晉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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