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今日來俞家, 等着過奉先生眼的少女，足有十一個。原本要來的當然不止這麽一點，但是聽聞奉先生要親自考校之後, 才決定要不要教授，便讓好多人家望而卻步。

自家女郎的能力不足, 又聽聞那奉先生脾氣不太好, 說話太過直接, 萬一說了什麽難聽的話, 沒得叫人以為自家女郎不是個好的。

如此打了退堂鼓，便只剩下這七家十一位女郎了。

俞錦清不必接受考校, 便與女郎們坐在一處吃茶。原該是輕松的, 可每個人面上都十分凝重，行動也不敢有任何差池, 生怕被那嚴肅的奉先生逮住錯處。

陳玉琪也是一樣的緊張, 她平日看俞錦清下棋較多, 自己則是不怎麽下的。偶爾與丫鬟們下着玩，卻也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

當然, 她的緊張來自一旁嚴肅的奉先生, 而不是俞錦年。

在她看來，俞錦年會吹笛不稀奇，畢竟是俞家祖父最喜好的。但是其他的, 俞錦年一定都不會，說不定比她還差勁。

對比之下, 俞錦年倒是冷靜。她很久沒有跟門外漢下棋了, 陳玉琪下棋完全沒有章法可言, 想一出是一出，因此她下起來也不甚流暢, 很有些生澀感。

只舉動落在陳玉琪眼中，還以為俞錦年與她一般，真的不會下棋呢。

一旁的奉先生目光并沒有落在棋局上，她坐在五步開外，斂眉飲茶，時不時擡眸看一眼，也只是看二人的動作神态。

俞錦年贏得快，陳玉琪并不知二人懸殊，只冷哼一聲：“我故意讓着你的。”

俞錦年也不理她，對着奉先生一禮，退到一旁不做聲。

“先生，我家這兩個孩子如何？”陳氏立刻迎上來，笑道，“實不相瞞，下棋不是她二人擅長的，往後定讓她二人多加練習。”

奉先生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我讓她們下棋，并不是看棋藝如何，看的是品行。二小姐冷靜自持，從下棋上看便知她進退有據，不過為人有些浮躁，還需得學會靜心。”

“是，先生說得是，錦年，可要記住先生的教誨。”

俞錦年上前行了禮，應道：“錦年記住了。”

奉先生微微點頭，擡腳便要走，陳氏連忙攔住她：“先生，我這個侄女，您還忘了點評呢？”

“她？”奉先生冷冷掃了眼陳玉琪，“既然說過你家三位女郎要一起教授，便一起教授吧。”

卻是絕口不提陳玉琪的品行等。陳氏心中一個咯噔，孩子們或許不懂，她卻懂得，奉先生此舉，分明是說看不上陳玉琪。

若陳玉琪不是俞家表小姐，而是其他女郎，要被奉先生挑選的，現下是已經落選了。

“姑母，奉先生這是什麽意思啊？”陳玉琪走過來，小聲問着。

陳氏心疼她，自是不會将實際情況說出來，只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先生就是那樣的性子，你沒什麽不好的，她就不說什麽了。往後好生跟着她學，知道嗎？”

陳玉琪只聽到前面一句，說她沒什麽不好的，不像說俞錦年，還說她浮躁需要精心。當下，她回頭得意的看着俞錦年。

十一位女郎，最終留下的只有四位。宣平伯薛家女薛鳳嬌，慶陵伯施家女施佳瑩，董家女郎董憶，章家女郎張晨茹。

俞錦年是早就與四位女郎都見過，但是都不怎麽熟悉，她印象最深的是董憶，因為董憶是晉王殿下的表妹。

董家從前是四家之末，還是因為女郎入宮為妃，又生了二皇子蕭辰齡，等蕭辰齡及冠出宮建府之後，頗有些建樹，董家才算是翻了身。

另外那位施佳瑩，俞錦年也略略知道一些，只因為唐阿媛滿京城裏，與這位施佳瑩關系是最差的，見面都要吵上幾句，也不知是什麽深仇大恨。

不過，四位女郎每日過來，都是跟着先生嬷嬷學習的，下了學要回去，并沒有多少空閑可以一起玩。

今日是跟着奉先生學習插花，俞錦年皺着眉，她已經插了四次，奉先生走過來就搖頭。可惜指點多次，俞錦年還是不怎麽會。

一旁的陳玉琪捂着嘴偷笑：“就你這樣的，一輩子恐怕都插不好，啧啧啧，京中貴女，哪個不會插花？”

另一邊坐着的施佳瑩則白眼翻上了天：“果真物以類聚，唐阿媛是什麽貨色，整日只曉得混玩，她從前上女院的時候插花，可把人笑掉了大牙。”

俞錦年平靜的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阿媛活潑好動，不喜歡這些東西罷了。”

“是是是，她啊，就只喜歡爬樹，這樣的鮮花在她眼中，還不如樹上的鳥窩呢。”

施佳瑩說起唐阿媛就沒好氣，過來指着俞錦年手中的插花說，“你也是個蠢的，花團錦簇雖然俗了些，但一味的素淨怎麽能好看？當然是要參差錯落才好。你把這兩朵芍藥方中間，不就是衆心捧月的感覺嗎？”

俞錦年一瞧，果然是這樣，立刻便擡起頭沖着她笑：“原來如此，多謝施小姐。”

施佳瑩冷笑一聲：“可別，我可當不起你的一聲謝，真是笨得很。”

俞錦年也不惱，将花插好了，這一回奉先生過來，果真沒有再搖頭。

下午的功課做完了，晚膳是各自回府用。董憶走之前，拉着俞錦清說：“錦清，明日京郊踏青，可莫要忘記了。”

說罷，她還瞪了眼俞錦年，這才離去。

俞錦年心中十分詫異，董憶與俞錦清交好，但是之前對她多少還算有些面子情的，怎的如今每每見到，都是惡語相向。

她好似也沒有惹着董憶吧？

而且，董憶是晉王的表妹，她将要是晉王的未婚妻，按道理說，應該更親近才是。

俞錦年擺擺頭，她不會庸人自擾，為了別人的事情，不值得。

第二日是常假，剛好京城年輕的女郎們，約着一起去郊外踏青。唐阿媛與齊琳琅一早就過來，來接俞錦年一起。

而俞錦清和陳玉琪，也有她們相熟的姐妹。三人便分開，各自與各自的好友一道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