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唐阿媛在, 即便是過去的路上，也不覺得冷清。俞錦年雖性子淡漠一點，但她只有十五歲, 其實也是個愛熱鬧的，聽到友人的聲音, 便覺得格外開心。

“錦年這幾日跟着奉先生學東西, 辛苦嗎？”唐阿媛眼睛亮亮閃閃的, “之前我舅母還來我家, 勸我祖父将我送到你家去，跟着奉先生學。切, 我才不樂意呢。”

俞錦年笑起來：“沒什麽意思, 但是奉先生的确是有才之人，就是不愛笑, 對誰都是格外嚴厲的模樣。”

“嚴厲啊？那還好我祖父沒有逼我, 不然可就慘了, 我這麽懶散，要是遇到那樣嚴厲的人, 一準被她趕出課堂了。”

齊琳琅點着她的額頭：“就你這性子, 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回頭你爹娘回來，就該要發愁了。”

說笑幾句, 齊琳琅關切的問俞錦年：“你與其他幾位女郎關系怎麽樣？薛鳳嬌人不錯，張晨茹也很是低調的性子, 施佳瑩性子直了些, 卻也不是不好相處的……”

還沒說完, 唐阿媛就打斷她的話：“什麽啊，施佳瑩怎麽可能好相處？她是最可惡最壞的那個, 錦年你可要小心了，她知道你與我的關系好，一準兒得要擠兌你的。”

俞錦年啞然失笑，搖頭說：“倒是還好，說話不怎麽好聽，但平日我也沒有什麽往來。昨兒插花的時候，我插得不好，她還幫我來着……”

“可別，你可別接受她的幫助，她這人心眼比針眼還小吶，明着是幫你，說不準啊，是故意要陷害你呢。”

“你放心，沒事的。”俞錦年沉吟片刻又道，“其實我開始也擔心她，幾日下來，她沒對我做過什麽。反倒是董憶，每每見了我都十分不屑，好似我有什麽對不起她似的。但是從前，她與我還算親和的……”

“你不知道？”

俞錦年有些茫然。

齊琳琅又道：“董憶是晉王殿下的表妹，雖然沒有安豐縣主那麽瘋狂，但熟悉的人也知道。她心儀晉王已久，董家也有那個意思，沒想到晉王上次……”

原來是這樣，晉王上次當着所有人的面，将鴛鴦佩的一半贈予她。而後宮裏的辰妃娘娘也賜下禮，是認下她這個兒媳婦了，董憶當然會不平衡。

“也沒事，在我自己家裏，她說什麽，我只當沒聽到就好。”

齊琳琅點點頭，微笑着：“早就聽阿媛說，說那晉王是如何癡情，對你可謂是一見鐘情，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贈予你一塊鴛鴦佩。錦年，我還沒恭喜你呢。”

俞錦年的臉微微紅，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岔開話題：“那個，琳琅你上次怎麽沒去啊？”

“有點不舒服……”

“我想也是，你身子弱，還尋思着要問問你的情況呢。”俞錦年握着她的手，“你現下怎麽樣？可好些了？當天我還想着，若是遇着你母親或者是兄長，也可以問問情況，可是好似，你家人都沒有去啊。”

齊琳琅的目光有些閃躲，還是一旁的唐阿媛拍拍手。

“她是不會去的，齊家與嚴家不合。不提這個了，喏，都快要到了。”

俞錦年有些不好意思，是她沒弄清楚各府的關系，真是失禮。好在齊琳琅也沒有在意，又說了些別的，主要是女兒家時興的事情。

“雖說是踏青，但應該類似詩會這樣的，一會兒會有人擺着臺子作詩。”齊琳琅說起作詩，便有些興致勃勃，“錦年喜歡作詩嗎？”

唐阿媛攬着俞錦年：“琳琅提起詩書就沒完沒了，京城裏喜好詩書的女郎那麽多，你就只管找她們去。今兒錦年陪着我，我教你練習投壺。”

聽到投壺，俞錦年頭都大了：“我那個準頭太差勁了，阿媛我與你說，我在老家騎射是最差的，讓我站着射箭都難，騎射就更不可能了。每次她們都笑話我。”

唐阿媛哈哈大笑起來：“你越是這麽說，我越開心，原來你也有不會的。那我不管，我就喜歡虐你，回頭咱們攢局去馬場，就玩騎射。”

“阿媛你可太過分了。”

三個人玩鬧一番，便到了地方。已經有不少貴女過來，有人擺了臺子作詩，有人在一旁投壺，還有人就在青青草地上結伴而行。

俞錦年來京之後，好久沒有這麽惬意，覺得野地裏的一切都格外舒坦。樹下早有人擺了桌椅，供女郎們休息。俞錦年不想去玩，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圍的一切。

如果能一直這樣，什麽都不想，那該有多好。

旁邊幾個女郎在說話。

“前面的莊子那兒，有好幾位郎君踏青呢。”

“我看見了，可惜不能邀請過來一起玩……”

俞錦年沒有仔細聽，擡頭看着天色，微微蹙眉。今晨出來的時候，天色尚好，但這麽會子功夫，前頭就有了暗沉的烏雲。

這是快要下雨了。

她猛地站起來：“要下雨了。”

旁邊伺候的嬷嬷們，跟着看了看天色，都是大驚失色，連聲喚各自家中的小姐：“要下雨了，諸位小姐們可莫要玩鬧了，快些回來。”

便有個有準備的嬷嬷命人去拿傘，又指着前面道：“小姐們，那前面就是十裏亭。”

“春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雲頭到了這裏，咱們躲一躲，過去了就沒事了。”

女郎們紛紛往嬷嬷帶領的方向過去，果真有個長亭。大概過來玩耍的貴人比較多，長亭修葺得比其他的亭子要好得多，寬敞也長廊夠長。

大家便都或坐或站，頗有些興奮的在亭子裏說話談天。

俞錦年獨自站在亭子旁邊，擡頭看着天。在邾城的時候，她與堂妹跟着何家小舅去山上玩，時常會遇着這樣的及時雨，小舅拿着披風給她二人遮雨，自己卻是毫不在意的。

還會采摘了菌菇或春筍，親自動手采摘的，便總是覺得格外香甜些。

京城裏富貴，可哪裏及得上鄉野裏的暢快自如？

“玉琪，咱們比試那日，奉先生是怎麽說的？現下也無趣得很，不如說出來，讓我們也樂呵樂呵？”

董憶說話的聲音格外響亮，打斷了俞錦年的思緒。俞錦年下意識回頭，疑惑的看過去，卻見董憶正盯着她，目光裏帶着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