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陳玉琪是一萬個委屈, 指着俞錦年“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她怎麽罵我的,你沒有聽到嗎?因為她是你的親妹妹,你便只護着她了?”
“你胡說什麽?出門前, 母親是怎麽叮囑我們的?我們是一家人,你們都是我的妹妹, 我怎麽會有偏頗呢?”
俞錦清原本想要走過來, 也說一說俞錦年的, 但是見俞錦年轉過頭并不看她, 她頓了頓,沒說什麽。只朝着陳玉琪走過去, 将陳玉琪帶走了。
俞錦年并不理會她們, 扶着齊琳琅輕聲說:“琳琅,你身子不好, 去歇着, 我沒事的。”
雨淅淅瀝瀝下下來, 沒見着停,倒是有更大的趨勢。女郎們一點都不怕, 嘻嘻哈哈反倒是更愉快了。
俞錦年也來了興致, 她松開齊琳琅的手,走到亭子入口處,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雨水砸在手上, 有冰涼的觸感。
旁邊一位嬷嬷苦口婆心的勸慰:“小姐,可仔細身子。”
“不礙事。”俞錦年側頭, 對着那嬷嬷展眉一笑, 卻見嬷嬷面上是欲言又止, 根本不是勸慰。
不過一息間,沒等俞錦年反應過來, 後面一雙手,重重的往俞錦年推過來。
俞錦年一個不防,整個人往前撲出去。
長亭的臺階,有四級,前頭是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并不平整。這麽摔下去,一定十分疼痛,若是不穩,還會擦傷面頰。
貴女們愛美,決不允許面上受傷,俞錦年也不例外。
慌亂之間,她伸手想要去抓旁邊的嬷嬷,那嬷嬷也急忙伸手過來要扶,偏偏行動太快,兩個人連手都沒有碰上。
右邊是鵝卵石小道,左邊是因為下雨而泥濘不堪的草地。俞錦年右手撐住,整個人往左邊滾過去,跌倒再泥濘之中。
月白的衫裙被泥地污染,她的頭臉,也沾染了樹葉與草,整個人透着無盡的狼狽。
“錦年!”
衆貴女哄堂大笑的聲音當中,唐阿媛焦急的的往這邊擠,狠狠瞪着那始作俑者。
“董憶,你瘋了嗎?你怎麽可以推她?”
“是她自己沒站穩,我不過輕輕碰了碰而已。”董憶雙手叉腰,不屑的指着狼狽的俞錦年,“就這樣?齡表哥怎麽會看上這樣的女人,你們瞧她現在的樣子,跟落湯雞有什麽區別?哈哈哈。”
有女郎跟着笑了兩聲,旋即止了聲音,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靜下來,只有董憶的叫嚣,似乎更嘹亮了。
俞錦年半趴在地上,她掉下來的時候為了護着自己,右手太過用力,不止是擦破了皮,怕是脫臼了。借不了力,她一時半會也起不來。
董憶刺耳的聲音鑽進她的腦海裏。
今日落到這般田地,還好他沒有看見,還好……
俞錦年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她沒有做過什麽,只因為不是京城長大,便要遭受這樣的委屈嗎?
她從不認命,可這一刻,只覺得無比的無助。便像是剛剛回京那日一般,她遇着歹人無處可逃,最終,是他天神一般降臨,将她帶出那恐懼的深淵。
現在明明沒有那樣的恐慌,可她卻更慌亂了。
耳邊的喧嚣褪去,只剩那淅瀝的雨聲,雨點砸在身上,似乎是砸在她的心上。
好疼啊。
可那疼痛,轉瞬即逝。
雨停了嗎?
俞錦年擡頭看過去,卻見一只大手,遞送到她的面前。擡眼間,是那溫潤如玉的郎君,眉目中帶着憐惜,平靜的看着她。
而他的傘,将她整個人籠罩住。
“莫怕,我來了。”
俞錦年的眼淚洶湧而出,他來了,他每一次,都能護着她。她伸出手,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叫人安心。
貴女們一片啞然,嘲笑聲在見到蕭辰齡的那一刻,全都止住了。
“那是晉王殿下……”
“我知道,晉王殿下竟然不嫌棄她?瞧她那樣子……”
“晉王好溫柔,多希望現在趴在地上的那個,不是她,而是我啊!”
董憶很慌,非常的慌,她是想要給俞錦年一點教訓,可沒想到表哥來了。
她讷讷喊了聲:“表哥……”
蕭辰齡充耳不聞,将俞錦年扶起來,還将大氅脫下,替她披好了,輕輕攬着她的肩,這才擡起頭,往貴女們的方向看過來。
他一向溫柔,可這會兒卻面露寒光,冷冷的盯着董憶。
“我……我不是故意的,表哥,我其實……”董憶下意識分辯起來。
但蕭辰齡沒有聽她的分辯,攬着俞錦年往官道的方向走:“我送你回家。”
四月天還算暖和,但俞錦年淋了雨受了驚,縮在車內有些瑟瑟發抖。她頭發全濕,耷拉在臉上十分可憐。
雖說披着蕭辰齡的大氅,但因裏面的衣裳都濕透的,黏在身上很是冰涼,大氅不夠厚,她凍得瑟瑟發抖。
蕭辰齡眉心蹙起,倒了熱茶送到她面前。
俞錦年下意識想要去接,脫臼的右手這麽一動,疼得她面上盡是痛苦。
“你受傷了?”
俞錦年點點頭:“右手,大概是脫臼了。”
蕭辰齡沉吟片刻,一手扶住她,另一手執着茶杯喂她喝水。這樣的溫柔體貼,讓俞錦年覺得,自己一顆心,似乎都要蹦出來了。
“殿下……”
“你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我總會護着你的。”
略帶着冷硬的話語,卻叫俞錦年心中綻開了花,她眼裏閃着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來京城并非她所願,但是能遇到他,卻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祈盼。
俞錦年飲了茶水,胃裏暖和一點,整個人都好受了些。她縮在馬車角落裏,頭靠着車壁,眼睛卻不舍得從他面上挪開。
許久,她小聲道:“今日……多謝殿下,我……實在是失禮。”
蕭辰齡側頭看着她,卻伸出了手,将俞錦年吓一跳,連忙往後靠了靠,躲開他的手。
他卻不着急,手依舊伸過來,将她額頭沾着的一根草拿開。
大掌溫暖,哪怕只是碰一碰額頭,她都覺得暖意十足,甚至,有些貪戀這樣的溫柔。
蕭辰齡弄掉她頭上的草,手卻沒有拿開,緩緩往下移,單手捧住她的臉,小小一張臉,因着淋濕了,面上還有略微的髒污。
可這副樣子,更顯得楚楚可憐。
他的目光是無盡的癡迷:“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