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那日奉先生命俞錦年與陳玉琪對弈, 不過兩刻鐘功夫,周圍并沒有人觀棋。奉先生的話,只有她二人與陳氏聽到了, 其他女郎不在近處,并不曾聽到。

董憶這胸有成竹的樣子, 分明是知道當日奉先生的話, 陳玉琪恐怕一早, 就與她們說過, 也炫耀過。

今日就是故意要來擠兌她的。

俞錦年垂眸,她性子不壞, 但也并不好。對于俞家的一切, 若說完全不在意,那也是假的。只是, 從她不拿他們當親人開始, 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對于陳玉琪, 她更是不在乎,所謂的表妹, 沒有任何姐妹情誼, 還處處挑釁她。

若安分些不惹事,她自不會如何,但若真的欺淩到她頭上來, 她也不介意叫陳玉琪自食惡果。

董憶的話說完,果真聽到陳玉琪得意洋洋的說:“奉先生還能說什麽啊, 唉, 都是些無所謂的小事罷了。”

故作姿态。

“我們都很好奇呢, 畢竟那是奉先生,最為嚴厲的奉先生, 玉琪你就說一說吧。”

陳玉琪這才拿着帕子捂嘴微笑:“奉先生也沒說什麽,主要是說……我表姐是鄉下來的,不如京城的女郎沉穩,心氣太高太浮躁罷了。”

這話說得倒是委婉,可在座的貴女們,似乎都聽到別的意思來。

“也沒什麽。”陳玉琪故意不看俞錦年,繼續說着,“畢竟是太後娘娘請的奉先生,又是專門來教養咱們俞家小姐的,就算看不上,總也不能不教不是?少不得要給幾分臉面。”

一衆貴女紛紛笑起來,看俞錦年的目光,自是帶着審視又格外高人一等的意思。

便有人陰陽怪氣的說着:“到底是鄉下來的,不管什麽,都是差一點,也能理解。”

“可惜啊,認清自己的位置才要緊,有些人就是認不清,自認為門楣不低,便高傲得很,平素都不愛搭理人呢。”

“你們可別亂說,人家都要做王妃了……”

齊琳琅因為身體不好,坐在亭子的當中,聽到這些流言,她眉心緊緊蹙起,起身擠到俞錦年身邊,握住她的手。

“別聽她們胡說,不過是一句點評罷了,早就聽說那奉先生一貫嚴厲,多好的女郎,她都能批評幾句。”

董憶立刻接話:“玉琪,奉先生那日,批評你什麽了?”

“并沒有。”陳玉琪更得意了,“我怎麽說,也是京城長大的女郎,便是技藝上有些欠缺,可人品沒什麽挑剔的,奉先生怎會批評我?”

一衆女郎聽到這裏,笑得更歡了。

俞錦年瞧見齊琳琅眼中的擔憂,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回頭看着陳玉琪與董憶,挑眉狀似無意中想到什麽,方問:“你們對奉先生的性情,都十分了解嘛。”

“那是自然,奉先生是誰?是名滿京城的女先生呢。”有個心直口快的貴女開口,又覺得不大好意思,刻意安撫了句,“不過,你也別有意見,奉先生的話是為了你好,你往後改了就是。”

“奉先生說我為人有些浮躁,我倒是覺得沒什麽,我将将及笄的年歲,自是不可能那般老成。還說我需得學習靜心,這一點我虛心接受。不過董小姐,這樣的話,幾日下來,奉先生沒有少說你們吧?”

董憶一愣,她因為看不上俞錦年,前面幾日上課下課,總是想法子要擠兌俞錦年幾句。奉先生見了,也曾敲打過幾回。

而且奉先生的确不近人情,連俞錦清那樣十全十美的女郎,她都批評過呢。

俞錦年繼續說:“你們也說了,奉先生是嚴厲的女先生,她教授我們,自然會批評我們。而且,奉先生的性子,大家想必也都清楚,若能得她點評幾句,倒是我們的福氣。只可惜,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她的點評。”

話語點到即止,那嘴快的女郎一邊點頭一邊接口說着:“也是這個理,聽聞奉先生若是遇着不喜的人,決計不肯收,即便收了,也是半句不會點評的。”

場面一片靜谧,女郎後知後覺,捂住嘴看向陳玉琪。

剛剛陳玉琪親口說的,奉先生只批評了俞錦年,并未批評她。要說這裏的貴女,與俞錦年不熟悉,有種自然的排外感,她們對陳玉琪卻是十分熟悉的。

她們認為,陳玉琪是個破落戶家的女郎,仗着俞家的勢,才能在貴女裏頭站穩腳跟。這樣的女郎,怎麽可能完美?

奉先生不批評她,怎麽可能是因為她好呢?想來,是因為根本不樂意搭理她吧。

而且,在俞家學習的其他女郎,都交換了眼神。幾日下來,奉先生對她們都有些批評之态,獨獨陳玉琪,奉先生即便看過她交上去的作業,也不會多說什麽。

這是什麽意思?很明顯呀,奉先生不喜歡陳玉琪。

陳玉琪一愣,之前還得意洋洋,一瞬間全都變了,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想起那日奉先生點評完俞錦年之後,姑母特意問過,可奉先生依舊不肯多說她的樣子。

那時候姑母勸慰,說因為她好。

真的是因為她好嗎?

陳玉琪的臉漲得通紅,怎麽會這樣?

她一雙眼瞪圓了,一股子氣從胸口湧上腦門,她拎起袖子,大步往俞錦年的方向走過去,氣勢洶洶。

俞錦年則平靜的看着,這是惱羞成怒,要動手了?她微微側身,将齊琳琅擋在身後,免得陳玉琪動手的時候,傷着齊琳琅。

不過還沒等陳玉琪走過來,唐阿媛一伸手,握住陳玉琪的手腕,冷聲道:“你這是想動手不成?”

“你放開我,鄉下來的賤胚子,我今日非得教訓教訓她……”

俞錦年目光冷淡幾分:“寄居在我家,還如此耀武揚威……平日我父母與姐姐,竟是這樣教養你的。”

“你!”

“夠了。”輕斥聲從一旁傳過來。

今日來的女郎不少,加上仆婦丫鬟,人數衆多,亭子裏站不了,俞錦清與關系不錯的女郎,則去了亭子旁邊長廊的另一側。現下是聽到動靜,這才急匆匆趕過來,就見着陳玉琪與俞錦年的紛争。

她覺得腦袋疼,狠狠的瞪了陳玉琪一眼:“你做什麽?她是你表姐,你竟然想要對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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