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都是房間擺設
終于送走觀察力驚人的美大叔王院長。終于暫時不用面對管家大人他落落得體,兼具脫線呆萌卻又意味深長的言行舉止了。
陳意涵推門進入房間,靠在門板上閉眼大喘氣。
一睜眼少爺的臉就在眼前。
驚吓嘞。少爺什麽時候成了吸血鬼一樣存在的男人。話說他的皮膚好像真的有點白耶!
如果此刻女仆戴了眼鏡的話,眼睛一定已經跌下鼻梁了。
“把嘴閉上。敞開這麽大。我都看到喉嚨了。”
少爺親自用雙手為她關牢了嘴巴。
啊~真是有無數只草與泥作成的神馬在腦中飄過呀。
陳意涵怒道:“少爺您洗過手了嗎?”
“沒有。”元恪森然一笑,“我為什麽要洗手,我的手處于包紮狀态。”
少爺擡起手,在女仆眼前晃晃。
還有已經做過另一種無菌處理了。
女仆剛想據此對少爺侵犯人權的行為進行抗辯。忽然發現依據無力。只得老老實實低下了頭。
“少爺。今天真的對不起啊。”
“什麽對不起?”元恪已經坐在了起居區。女仆陳意涵依舊站在大門處侍立着。少爺揮揮他紮了紗布的手,示意她過來回話。
意涵向前走兩步。現在時間白天,她是夜間出沒的女仆哦。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作為比較平等的人和少爺講話了?陳意涵踏步至少爺身前,眼光瞅瞅可以落座的空沙發。還是沒有勇氣要求讓他同意自己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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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站着回話的聲音有點小,“全部都是。”
“全部?全部是什麽?”少爺不滿地架起了腿。
“開快車連累少爺。還有···”想打他未得逞的事情也可以坦白嗎?一而再,再而三對他人使用暴力是不對的。盡管陳意涵能為自己不時發作的施暴傾向找出很多條少爺欠打的理由來。
元恪雪後湖泊一般的灰眼睛閃爍着冷飕飕的寒光。
糟糕,又被他看穿了。
陳意涵有種被毒箭射中胸口的不祥預感。
“少爺。你都知道什麽呀?我偷襲你不成的事也包括在內嗎?”
“······”
顯然他知道。
“你會原諒我嗎?”
“······”
“原諒是貴族的美德。你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是吧?”
“······”
不說話,我就當你原諒了啊。
陳意涵轉換話題問別的,“少爺。像你這樣的公子擁有貼身女仆在中國很平常嗎?這不會是元宅特色吧?”
少爺的眉頭終于挑了挑。
女仆大膽接話下去,“我只是擔心,我會成為中國第一人啊。不能加入貼身女仆協會的勞動者會很可憐的。少爺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沒有。”
總算出聲了。回答真是斬釘截鐵呀。
陳意涵差點站不住,“也就是你的朋友圈裏沒有人擁有貼身女仆了?卧室內的傭人房其實一直是空着的擺設是吧?”
“是。”
“那我呢?我也會過着房間擺設一般的人生嗎?”
談到人生大事,元恪終于冷笑出來,“你以為我和你現在是什麽?穿戴得像個傀儡似的。”
“您是繼承人啊。您有私人醫生,還有私人管家。”
陳意涵驚訝地問出口,又緊緊地用雙手捂住了嘴巴。
她怎麽可以膽大包天地去關心少爺的家務事。
元恪不由得被她的行為逗樂了。
噌得一聲,少爺站起來。像對待犯錯的喵星人和汪星人一樣,輕輕敲了敲貼身女仆的額頭。
“把妝給卸了。畫得很濃重。”
對話大門關閉。任何有價值的消息都未能收獲。
挫敗感從腳底一溜煙升騰到頭頂。
不能問,不能說,一切都要彬彬有禮,不着痕跡。究竟。究竟還要多久她才能融入豪門生活啊。
陳意涵垂頭喪氣地回到屬于她的傭人房。闊別三月的傭人房,闊別三月的傭人床。衣不解帶地平躺在上面。三十八號女仆有點想媽媽了。
距離晚間工作開始還有近六個小時。意涵在思念的空虛中打開記事本。今天下午家政系沒有安排課程。但她馬上要去觀摩廚房晚餐的制作,學習如何根據食材和天氣關照少爺的飲食健康,同時兼任廚房清潔工作。
少爺。少爺。她的人生被為少爺服務填滿了。距離她能夠光明正大提出來讓少爺正式向她道歉還有多少時間呢?一年?二年?五年?十年?
想到成功的那一天,心願可以達成的那一天,貼身女仆的眼前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兩行淚順着鬓角往頭發深處流淌。
意涵本來給媽媽打電話的動作中止了。
面對逆境。該再堅強一點。再堅強一點。過往的帝景三個月,她認真學習化女仆裝,認真學習女仆走路着裝,認真學習衣物清潔,認真學習餐桌禮儀,認真學習傭仆守則······所有的努力是為了什麽呢?
變成貴族?職業生涯的盡頭也不會變成名符其實的有錢繼承人。最後只能作為一名一眼之內可以挑揀出少爺行為不夠高貴之處的高級傭仆而己吧。
陳意涵翻了個身。她決定用積極的心态面對職場無意義的機械與庸俗生活挑戰!這一次靠自己不依賴任何人地站起來!
——
房間擺設一樣的人生。
回到書房的少爺根本不能集中精力讀書。元恪反反複複想起自己貼身女仆的質問。
如果不能從這座麗景大宅走出去,他也只能成為他人華麗人生的華麗擺設嗎?
孤獨沒有伴侶的又何止是少爺的貼身女仆?
魏芒的電話總在元恪心煩意亂的時候響起。一個既是競争對手,又是唯一可交談對象的存在。
元恪接通。
比以往愉悅而輕快的聲音響亮在耳畔。
人比人氣死人麽!
“你今天怎麽了?興奮成這個樣子。”
魏芒在聽筒那邊一笑而過,他嘴角彎彎像月牙,好脾氣地說,“元恪。風水是輪流轉的。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我也不太相信如此迷信的理論。但現在我信了。”男人換了拿手機的姿勢,用另一只耳朵對着屏幕,仍舊繼續不顧對方反應地絮叨,“我的好運将要來臨了哦。因為我能看到幸運女神在朝我走來了呢。”
“是嗎?北京大街上你還能看到幸運女神。開車小心點。”
“誰說我在開車?你不要總講這麽絕情的話嘛。中午飙車贏了我的時候,元恪不也曾很開心?”
刺激人也不需要亂講假大空的謊話。今天開車的——
元恪的手果斷伸進褲袋裏,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魏芒注視着車窗外,呵呵笑,“你的車鑰匙明天還你好不好?還是注定要交給金融系第一名呢?對了,對了。我們系的才女收到我送的陀飛輪後一定喜極而泣了吧。畢竟曾經親自看守過将近三小時,人和物之間會有感情的······”
咯噔。
元恪單方面結束了通話。
不知死活的人怎麽到處都有。回到家要面對一衆笑臉傭仆,去學校要面對一位笑臉朋友。
不真誠的微笑浪費表情好不好!說到表情。元恪突然記起來,那塊拿來戲弄三十八號的陀飛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