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起手,纖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撫摸上耶拉在夜色裏隐隐泛着白玉光漬的脖子,徘徘徊徊,留戀不去。
感覺到脖子上的手指越來越用力,耶拉掌心裏的冷汗也越聚越多。
死變态不會真的想要掐死他吧?本能的,身體想往後縮,可強大的意志力卻硬是壓過了本能,他不能退,一退就會失去現有的氣勢,任由敵人撐控主導權和等死沒什麽兩樣。
于是加深了唇角邊懶散的笑,耶拉不止沒有退縮,反倒把脖子又往西力甫的掌心裏送了送,“想要掐死我?那你怎麽不多用點力氣?沒吃飽飯嗎?”
手上的動作一頓,西力甫挑眉看向了一而再讓他意外的少年。
兩雙同色的銀眸靜靜對視在一起,一個銀波流轉若月下菏塘,一個幽光凜凜仿如深淵瑩輝,都是乍一看能迷了人眼的別樣風情,前者把光華流于表面,誘惑着獵物一步步沉淪,後者虛無飄渺想死在他懷裏都難。
“你真這麽想死?”輕笑,血紅在西力甫笑彎了眼睛時慢慢拉長了弧度,讓男人剎時間多出了魅惑的色彩,不像妖,更接近于魔,“不用拿話激我,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傷害你。”
暗暗松一口氣,他相信西力甫沒有必要騙他,接着又臉色不太好的咬牙。
敢情人家壓根是在逗着他玩呢,他很好玩嗎?逗着特別有成就感是吧?西力甫,你丫的去死吧!
擡腿給了西力甫一記扁踹,媽蛋,踢不死他也要踢殘他,心裏這麽想,可腳卻不敢真的往西力甫的重點部位踢,真踢壞了他可擔不起那份責任。
根本就沒想過耶拉會在話落的同時送他這麽大一份禮,措不及防的西力甫被踢中了腰,呲着牙後退了小半步。
要知道耶拉可是珍稀雌性,雖說人身時的攻擊力只有魚身時的五分之一,但腳力仍舊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得起的。
所以倒黴的西力甫才會痛的半天直不起腰來,什麽淡漠、高貴、清冷孤傲都特麽見鬼去了,暴紅着臉狂吸冷氣好一會兒才又慢慢試着站直身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腰側肯定青了一大塊。
“卡倫,你到底是什麽身份?”放在以前,若是有人跟他說他會被一位雌性踢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他一定打的對方鼻孔穿血面目全非。
可事實永遠勝于雄辯,卡倫這一腳,徹底颠覆了雌性在他心裏的印象。
果然,卡倫是不同的,他像個由無數迷團組合成的發光體,深深勾起了自己探索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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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他不想回去睡覺了,睡覺就意味着和卡倫分開,再相見時,也許會遙遙無期吧?
“我就是我,你管我是什麽身份。”對于解除了安全警報的人,耶拉是能有多嚣張就有多嚣張,他的生活從來都是恣意的,狂野無忌,也随性所為,所以性子裏難免就多了幾分乖張狷狂,近些日子裏一樁接着一樁的陰錯陽差,憋得他滿肚子怨怼無處訴,西力甫正好撞在槍口上,當然得不到好臉色。
西力甫絲毫不介意耶拉的冷言冷語,這個狀态的他對人對事都冷漠到盡乎絕情絕欲,突然碰到個談得來又勾得他放不開手的人,自然包容心無限放大,看耶拉什麽表情都喜歡,怎麽看也看不膩。
“我查了聯邦影像庫,那裏面沒有你的影像資料,接着我又去查了基因庫,那裏也沒有你的基因體存檔記錄,你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我動用了好多手段也查不到你的過往,只大約知道,你似乎和暗盟有些聯系,還有,暗盟似乎也正在急着找你,你說,我要不要拿你的消息和暗盟換點什麽好處?”
耶拉……
這又是一個赤果果的威脅是吧?不說出身份就把他賣給暗盟?虧西力甫還是域長,他對得起聯邦政府給他開的工資嗎?!
不過,西力甫說拿了他的基因去查存檔倒算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原來人身時的自己就是個普通雌性嗎?這樣他想辦假證也容易得多。
“又不想說話了?”再次湊到耶拉跟前,西力甫調侃的笑。
“又想挨踹了?”耶拉挑眉,笑的比西力甫還要邪惡,被一個雌性踢的差點彪出眼淚的男人,有什麽好得意的?
西力甫……“你嘴巴比我還毒。”
“我還有更毒的,你想不想聽?”論罵人,西力甫再變态也比不過從小在星際流浪的他,各種罵得人吐血還不帶髒字的話他能不換氣的說上幾十個,想當年和沃汗一人一句罵得對手狼狽而逃,那場景,啧啧。
“算了,敬謝不敏。”他怕聽了會一個忍不住真的掐死卡倫,到時候後悔的還不是自己?“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問了,反正……”話,頓在口中,西力甫抿了抿唇,陡然伸出手臂攬着耶拉的腰一起往後倒。
“利奧波特域長閣下,我可以控告你騷擾雌性嗎?”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耶拉難免會心裏有陰影,因為壓了他的男人不止西力甫一個……
一想起來耶拉就一臉血,他們盜匪就算沒有貞操觀也不能這麽拼下線吧?他喜歡的是女人,胸大屁股大能生孩子的女人,不是硬梆梆的雄性,懂沒?!
“如果你想嫁給我的話,歡迎你去投訴我。”雙腿纏住耶拉亂動的腿,雙手攬着人重重往懷裏靠,頭枕着耶拉的發頂,西力甫舒服的半眯起眼睛,“你不用怕,我不會把你賣給暗盟,更不會對你做出格的事情,等明天你醒過來我就會沉睡,正常的西力甫根本不記得我,自然也不會記得你的可疑。”
不記得?難道眼前的西力甫只是正常西力甫的副人格?不可能吧?雄性的能力直接和意志力挂勾,一個心裏不健全的人,又怎麽會成為強大的雄性?
所謂的雙重人格,大多是心裏素質較弱的人,他們在遇到重撞時無法面對現實,潛意識裏想把自己當成別外一個人,于是就有了另一種人格的出現。
但任何整體被硬生生分割成兩半都會産生弊端,雙重人格更甚,他們是因為陰暗而産生的意識,喜好血腥、暴力,若是能力弱一些還好,放在西力甫的身上,簡直是所有人的災難。
有句話說的好,不怕禍害能力高就怕禍害有文化,高智商犯罪和暴力份子完全沒有可比性,人家雲淡風輕的就能讓萬萬人往火坑裏跳,暴力份子殺一萬人就有累死的危險了好嗎?
不知道自己正被懷中少年幻想成大魔王,西力甫用下巴蹭了蹭耶拉的發,接着道:“你如果想躲開暗盟和加帕爾,就最好別想着離開我家,明天的西力甫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會盡全力保護你,他把你當成了他的責任,看他為了你直接魔化就知道你在他心裏有多重要了,真羨慕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寵着你,而我……”再喜歡誰也沒有用,說到底,他不過是個不應該存在的意識體罷了。
耶拉沒理會情緒低落的西力甫,耳朵自動把‘盡全力保護’和‘責任’還有什麽‘重要’啊‘寵着你’啊都劃掉,剩下的才是他應該在意的。
留在利奧波特家不走?并不是個好主意。
首先,留下就意味着自己還要接着演戲,演戲騙一個人容易,騙一群人太挑戰神經了,第二,加帕爾和西力甫是好友,在利奧波特家裏想躲開他很不現實。
這邊西力甫失失落落的陷在低潮裏怎麽也不見耶拉有搭理他的動向,忍不住伸出手指勾起耶拉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我剛剛說我明天會沉睡,你難道不想安慰我一下嗎?好歹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誰跟你是朋友了?”有朋友是這樣交往的嗎?
“我們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還不算朋友嗎?”
“睡在一張床上的人能算是朋友嗎?”
“你說,不算朋友算什麽?”
耶拉被噎住了,他傻了才會接着西力甫的話往下說,眼睛轉了轉,突然笑道:“你剛剛問我為什麽不安慰你對吧?”
點頭,西力甫明知道耶拉要使壞,還是興致勃勃的走進了耶拉的陷井裏。
他喜歡看少年狡詐多變的樣子,和他鬥智鬥勇總能給他意外的驚喜,多少年了,他的存在被所有人防備着,他們不敢靠近他,他從他們的眼睛裏很輕易就能讀懂他們的心,他也讨厭他們明明畏懼卻偏要裝出和善高興的臉,看了就讓人惡心。
只有少年是不一樣的,少年也在騙他,卻只是為了自保,少年還能準确的看透他的想法,他稍微沉下臉色,少年就乖乖巧巧的窩在床上一動不動,他釋放出一點點善意來,少年又會蹦起來可着勁的和他鬧。
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被少年掌控在手中,這感覺很新奇,讓他隐隐有了一種,自己也成了另一個人的牽絆的錯覺,讓他,情不自控。
好想把少年劃拉到自己的懷裏一直緊緊抱着不撒手,因為只有抱着少年的時候他心裏才會暖暖的,沒有寒冷沒有死寂,像個活生生的人。
“喂,麻煩你能別在和我說話的時候走神嗎?”怒,走神也就罷了,還動手動腳的像什麽話?
“你說。”沒管耶拉掙紮不掙紮,雙臂使力将人又往懷裏靠了靠,直到再沒有一絲空隙了,西力甫才滿意的點頭。
耶拉僵着身體早忘了想說什麽了,本來他就讨厭和男人拉拉扯扯,如今下面的那塊肉和男人下面的那塊肉緊緊貼在一起,刺激得他腦袋充血臉色發紅,“你,離我遠點。”
“怎麽了?”西力甫純良的眨巴眼睛。
“我說,你,離、我、遠、點!”特麽的別再動了,那裏磨的他想吐。
“卡倫你到底怎麽了?”聽耶拉的語氣特別不好,西力甫翻身壓倒耶拉,眼睛擔心的看着下方臉色正由紅往青發展的少年。
這一壓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理智的弦碰的一聲碎成渣渣,魚尾乍現,托着長長的銀光猛往西力甫的後背拍去。
去死吧吧吧吧!!
‘呼’風聲卷過,一尾落空,趴在耶拉身上的西力甫側滾到地上,險險躲開了威力強大的‘暗器’。
仗着好身手,西力甫又擰腰縱躍,由地上一口氣跳到牆角,等确定完全安全了才半眯着眼睛擡起頭。
那是……魚尾?
閃閃發光的魚尾線條流暢耀眼生輝,往上看,是少年纖細柔韌的腰姿,少了兩顆扣子的衣擺把少年可愛的肚臍若隐若現的暴露出來,看得西力甫呼吸猛然一沉。
越是強大的雄性越是控制不住來自于珍稀雌性的誘惑,西力甫本身就已經成年好久了,一直都沒碰上合心意的對象,可以想見他家小兄弟被憋的有多慘。
再加上眼前的副人格還對耶拉好感扛扛滴,能忍住沒馬上撲過去狂吻狂啪啪,真心不容易。
“難怪影像庫裏沒有你的影像,難怪基因庫裏也找不到你的基因存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低低的笑,西力甫眼神狂熱的看着耶拉。
“讓我猜猜你是誰,你以前是雄性,結合你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你是盜匪的可能性達到百分之九十,你改造成功的事情聯邦政府至今都不知道,只能說明你的出現是個意外,新民局不久前才被人炸了,你又出現的這麽巧合,特別是你對加帕爾的嫌棄,卡倫,不對,你真實的名字不叫卡倫,你是銀蛇族才二十二歲的獨行盜匪耶拉。”
尼媽被扒了一回皮不算,又扒了第二回?耶拉很生氣,朝着西力甫冷冷一笑,甩動着魚尾又往他身上拍。
要說西力甫也是條漢子,人家壓根沒躲,硬扛着接下了耶拉的重擊之後,一手環住耶拉的腰一手扣着耶拉的後腦勺,瘋了般吻上他的嘴唇。
他只有這麽一次機會親近自己喜歡的人,也只有這麽一次機會亵渎所有雄性心中的‘女’神,受點傷算什麽?反正明天難受的不是自己。
耶拉被西力甫要色不要命的舉動弄的氣也不是怒也不是,正想再給西力甫一記魚尾拍,探進他嘴巴裏的舌頭卻開始一點點放軟,扣在他後腦勺和腰間的大手也慢慢滑了下去,然後‘碰’的一聲,西力甫摔在了地上,再沒有了動靜。
耶拉……
老子還沒拍夠呢,西力甫你給我起來!!
☆、你們不能在一起
惡狠狠瞪着暈倒之後唇角竟然還含着一抹笑意的男人,耶拉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再給西力甫補上一腳的沖動。
默念一百遍眼前的西力甫不是吃自己豆腐的變态西力甫,等怒火終于散了些,才想到,貌似西力甫就這麽帶傷暈厥不能放着不管,他得看醫生……
又想暴躁了,自己怎麽來到利奧波特家的自己一點都不清楚,突然冒冒失失沖出去對着人家父母說你家兒子被打暈了,要怎麽解釋?
還有自己被變态西力甫啃破皮的嘴唇,是個有經驗的都知道他們剛剛發生過什麽好吧?
“混蛋,憑什麽你惹的禍卻要我來扛?”憤憤然踢了西力甫的肩膀一下。
腳下男人悶哼着翻了個身,因為胸口處的衣襟早就被耶拉的魚尾打成了碎片,仰面之後,血淋淋高腫的胸口完全暴露在耶拉的眼前,看起來相當的,觸目驚心。
操。
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耶拉沒有想到西力甫會傷的這麽重,都特麽傷成這樣了還亂吃豆腐,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心裏恨不能把變态西力甫罵個狗血淋頭,手上卻趕緊把西力甫抱了起來,這家夥身份特別,真要是死在房間裏頭,自己的自由日子也就跟着到頭了。
将人放到床上,順手扒了西力甫的衣服,再轉身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同款的給他重新穿好,等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才變回雙腿打開門跑出去。
“不好了,西力甫暈倒了!”
一聲喊像是在利奧波特放了個炸雷,正在樓下生悶氣的古情再也顧不得想怎麽才能把西力甫和耶拉分開,帶着老管家急匆匆往樓上跑。
剩下的下人們有的去書房通知卡瑞達·利奧波特,有的馬上給高級醫師發通迅,亂轟轟的忙成了一團。
只有耶拉,從喊過那一嗓子之後就沒他什麽事了,摸着鼻子站在角落裏靜靜看着所有人圍着西力甫轉,連那位在外人眼中從來铮铮鐵骨的卡瑞達·利奧波特也擔心的紅了眼眶,更別提利奧波特家的主母了,簡直哭成了淚人一般。
心裏不由的感嘆一句,這家夥的命還真好。
想當初自己幾次三番差點重傷致死時,何曾有人為自己流過哪怕一滴眼淚?沒有,從來都沒有。
賽爾坦只拿他當個可有可無的物件,活下來就想起來給口冷飯吃,活不下來人家記都不會記得他。
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父母的,可聲名狼籍的自己即便找回了家人又有什麽臉面去認祖歸宗?哪個父母會疼愛一個滿手血腥的盜匪?
所以他也看開了,風風火火過自己的小日子,能活一天就快樂的活一天,生前不惹親情緣,死後也算落個自在。
不一會兒,高級醫師被下人請到了房間裏,經過一翻徹底的檢查,醫師的結論是,經過重撞,西力甫的內髒受到了損傷,所以才會暫時性休克。
“重撞到休克?西力甫傷的這麽重嗎?”古情後怕到臉色發白,如果兒子不是在家裏暈倒的,是不是她就再也看不到兒子了?
卡瑞達·利奧波特的臉色也不太好,但頭腦卻比古情要清醒的多,“醫師,不知道我兒子是被什麽重傷的?是武器還是人?”
“這個……”細細看了眼西力甫湛着血絲的胸膛,醫師皺着眉頭道:“這樣的傷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點類似鱗片,卻和蛟鱗龍鱗不太相同,你看這裏。”手指指着幾條呈扇形的腫痕,“如果是蛟或者龍用尾巴攻擊域長閣下,這裏的腫痕會更深一些,因為他們的尾部就算能碰觸到域長閣下的身體,力度也不會這麽兇猛,所以……”他也拿不準到底是什麽了,“我很抱歉。”
搖搖頭,卡瑞達·利奧波特沒有說什麽,沉重的嘆了口氣,走把床邊把愛人拉到自己懷裏才又對着醫師道:“麻煩你先給西力甫醫治吧,一切等他醒過來之後再說。”
“老公,你一定要把傷了西力甫的人找出來,還要好好教訓一下西力甫,這小子太壞了,受了傷也不告訴家裏人,還亂發彪,他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心裏又氣又急,古情趴在卡瑞達·利奧波特的懷裏直掉眼淚。
聽到古情的話,卡瑞達·利奧波特心中一動,擡起頭,眼睛四處掃,可掃來掃去也沒掃出位妙齡少女來,皺着眉頭叫來了老管家,這一問才知道,敢情自家兒子帶回來的根本不是什麽美少女,而是個男人,還是個做了性別改造的男人。
簡直是胡鬧!
“把人帶到書房裏來。”推開古情,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卡瑞達·利奧波特冷着臉看了眼安安靜靜站在牆角的少年,大踏步下了樓。
看來他這幾年太縱容西力甫了,縱得他連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都忘記了,沒有說一聲就公然帶着一位雌性回來,他想幹什麽?先斬後奏嗎?
他做夢。
利奧波特家不會有男主人,更不會有變性的兒媳婦!
屋子裏很靜,打從卡瑞達·利奧波特吩咐老管家把耶拉帶去書房時,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耶拉的身上,眼光‘唰唰唰唰唰’跟探照燈似的,把耶拉由上到下唰了個遍。
沒辦法,這位連話都不用說一句就把奧納特家大小姐擊敗的人實在是太讓人好奇了,他可是個雌性啊雌性,明顯不是為了少主人變性的男人,是怎麽成為少主人的真愛的?
耶拉很慶幸,慶幸自己早一步把領子豎起來,只要他一直低着頭,誰也看不到的嘴唇是破皮的。
只是耶拉身上的糟點太多,沒有了讓人浮想聯翩的嘴唇,還有讓人臆想不斷的衣服,那身寬寬大大一看就不合身的上衣,徹底讓所有人想歪了。
而古情對耶拉的感觀也從‘他怎麽能是個男人’的不滿,轉變成了‘這樣随便的男人怎麽配得起自家優秀的兒子’的不憤。
一個壽命短,品行差,對兒子又不專一的男人,有什麽資格站在兒子身邊?她看嫣然要比他好一萬倍,不對,是幾萬倍。
心中對耶拉有了成見,就越看耶拉越不順眼,再加上西力甫暈倒前正好和耶拉在一起,古情難免就把兒子暈倒的事情奪怒到了耶拉身上。
若這個人的心裏真有兒子,又怎麽會直到兒子暈倒後才想起來喊人?哪怕只論心意,他也不及嫣然的萬分之一。
頂着群衆能閃瞎人眼的熾熱目光,耶拉跟在老管家身後慢慢離開了卧室。
對于古情暗含鄙視和指控的眼神,耶拉不在意的垂下目光,只當她是眼抽了。
像他們這種每天都要泡在罵海裏的人,要是還有心思在意別人說什麽簡直都不用活了,聯邦政府年年不間斷的痛罵那才叫字字戳人心窩子,古情的段數太低,他都懶得去瞧。
老管家沉默着把耶拉帶下樓,離書房還有幾步遠時突然停下來,左右瞅瞅沒有人,回身就對着耶拉燦爛的笑起來。
“你……什麽意思?”幹巴巴開口,耶拉默默向後退了兩大步,麻煩請把笑收起來好嗎?你不笑都一臉褶子了。
“這位……”
“我叫卡倫。”
“是,卡倫少爺,我希望您能看在少主人的面子上不要太介意家主和主母的冷淡,他們畢竟是少主人的父母,鬧僵了對誰都不好,您說呢?”盡量把話說的委婉一些,暗暗站在西力甫那邊的老管家不想少主人還沒醒,戀人就被家主罵跑了。
他當然知道利奧波特家不會允許男媳婦進門,可他更心疼少主人,反正如何取舍都是将來的事情,先穩住卡倫再說。
再次摸了摸鼻子,耶拉總覺着老管家的話裏有一層更深的含義,可想不通又不能明着問,眨了眨眼睛轉而又想,自己到底是客人,還來路不正,霍然和利奧波特家的家主鬧掰了确實于己不利,這才笑着點頭道:“家主對我冷淡只能說明我做的還不夠好,是我的不對,又怎麽敢對家主不滿?”裝成謙遜晚輩,總沒有錯吧?
“好好好,這才對,您能這麽想就太對了。”老管家高興壞了,他就說少主人的眼光不會錯,看看卡倫少爺多明事理,那笑乖巧的讓人瞧着就喜歡。
自以為達成了共識,老管家引着耶拉又往書房走,到了地方先是親自幫耶拉敲門,後又親自把門打開,請人進去前還幫着耶拉整理了一下微散的衣襟,直到無事可做了才戀戀不舍的小聲道:“別怕,我就在門外等着你出來。”
耶拉眉心直跳,那種‘有隐情’的感覺又飄了上來,他可不認為自己是個人見人愛的香饽饽,值得老管家這麽熱情的巴結他。
桌案前,卡瑞達·利奧波特臉色幽沉的看着走進門的耶拉,與西力甫八分相似的臉龐像罩了層霜,随時都有刮起龍卷風的可能。
“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怎麽和西力甫認識的?”
這是在查戶口嗎?偏偏自己就是個經不起查的,三個問題答哪個都是錯,耶拉為難了。
“說話。”卡瑞達·利奧波特的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煩,抛開少年的身份不說,只看他在長輩問話時連頭都不敢擡的樣子就讓人喜歡不起來,畏畏縮縮的哪裏像個男人?
罷了,他也不指望這人有多傑出,萬一真是個寶貝,兒子豈不是更加放不開手?
“你和西力甫的戀情我不同意,身為利奧波特家的下任繼承人,他肩膀上的責任比任何人都重,而一個男人,不能只靠着風花雪月過日子,我這麽說,你懂嗎?”
耶拉……
懂,有什麽不懂的?和着卡瑞達·利奧波特是把他當成了賴在西力甫身邊的小情人了?難怪老管家說什麽不能鬧太僵,西力甫的母親又眼神那麽鄙夷,在他們的眼裏,自己一個為了別的男人轉換性別的雌性,無論怎麽看也配不上西力甫吧?
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這誤會鬧的有點大,也不知道西力甫是如何讓誤會這麽深入人心的?
不過,這倒是個離開利奧波特家的好機會。
“我想您誤會了,我和利奧波特先生之間并不是您想像的那種關系。”緩緩擡起頭,耶拉眼眶微紅的看向卡瑞達·利奧波特,“我們只是朋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卡瑞達·利奧波特當然不相信耶拉的話,誰家朋友會衣襟不整的滾在一起?耶拉嘴唇上的齒痕可不是畫上去的。
“你說是朋友就算是朋友吧,一會兒我會派人送你離開,如果你有什麽困難的話,現在就可以對我說。”少年到底是西力甫的心上人,他不想虧待了他,自然,也不會任由少年獅子大開口。
瞪大了眼睛,似乎被卡瑞達·利奧波特的話侮辱到了,耶拉死死咬住牙關,單薄的身體繃的直直的,連着喘了好幾口氣才道:“困難?行,我還真有。”
迎視着卡瑞達·利奧波特隐含失望的冷漠眼神,耶拉接着又道:“我不想再和高貴的利奧波特家有任何聯系,為了防止域長大人哪天再記起我這等小人物惹來不必要的誤會,請您,務必給我重新換個身份,反正我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成了誰都無所謂,我想,這點要求您應該可以做到吧?”
卡瑞達·利奧波特沒有想到耶拉所謂的要求竟然是這個,換一個身份就意味着徹底和以前斷絕關系,他真舍得?這少年的性子如此傲氣,倒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你确定?其實你完全不用……”
“別廢話。”硬生生打斷卡瑞達·利奧波特的說詞,耶拉灑脫而傲然的揚起了下巴,“我十分、迫切、特別、狂熱的想成為另外一個人,這一點,和利奧波特家的任何人都無關。”
少年悠然而立,眼眸閃爍着耀眼的光(耶拉興奮啊,終于不用自己弄假證了嘻嘻),那坦坦然的姿态,于富貴不屑一顧的表情(絕對錯覺,他只是急于擺脫窘境罷了),第一次讓卡瑞達·利奧波特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少年。
“好吧,如你所願。”少年是好是壞都注定與利奧波特家無緣,但沖着少年的心性,他就不追問少年的出身了,想必,他急于轉換身份,應該不止想躲開西力甫吧?
幫他一把,也算是還了西力甫欠他的情債,從此,兩不相幹。
☆、打臉
和卡瑞達·利奧波特達成了協議,耶拉一身輕松的離開了書房,剛剛走出門口,就看到老管家對着他‘菊花’一樣的笑起來。
下意識抽了抽嘴角,尼媽這是花妖吧?絕對有避邪避孕的強大功能。
“卡倫少爺和家主談完了?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我帶您去吃點東西?”小心翼翼觀察着耶拉的表情,見并沒有太大的負面情緒,暗松口氣,老管家臉上花兒一般的笑容猛的又加深了些。
我去~!實在無法直視老管家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臉,耶拉邊搖頭邊擺手,“不用了,我不餓,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準備身換洗的衣服?”
“可以,當然可以。”秒懂的老管家連連點頭,卡倫少爺這身裝扮确實不太禮貌,必須換。
“謝謝。”
“不用不用,像您這樣尊貴的客人,吩咐我做什麽事情都是應該的,請您稍等一下。”轉身,朝着站在不遠處的下人招手,“你,帶卡倫少爺去貴賓房,把茶點也端上去。”話落又朝着耶拉笑着行了一禮,“請您先去客房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所謂的貴賓房,意指為世家中最為尊貴的客人才能入住的房間,和普通來賓住的客房完全不在一個檔次,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顯然,在老管家的心裏,耶拉絕對有資格住在那裏。
耶拉在星際中闖蕩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了解其中的道道?讓他去住貴賓房?未免太擡舉了他,再說,他也不想在離開利奧波特家之前,又多生事端。
于是搖頭拒絕了老管家的好意,對着走上前的下人笑顏道:“不用去貴賓房,随便給我找個房間讓我換身衣服就行,麻煩你了。”
“這怎麽行?您可是少主人的心尖子,這樣怠慢您我怎麽跟少主人交待?”連連擺手,老管家堅決反對耶拉自降身份的行為,許是真的急了,聲調有些拔高。
耶拉聽的胃裏好一陣翻騰。
拜托,據他所知西力甫也才剛剛回到利奧波特家不久吧?老管家是怎麽認定他們兩個情深不悔的?還為此明裏暗裏的幫他加分,甚至不惜動用管家的身份打算先斬後奏讓他住進貴賓房。
果然,貴圈太複雜,他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還是早點離開這裏,過自己的小日子去吧。
“老管家,我……”
“都給我閉嘴!”
未完的話被一道突然響起的尖銳女聲打斷,耶拉微擰着眉挑起眼簾,正看到滿面怒意的古情快步往這邊走來。
“鮑伯·利奧波特,你也是利奧波特家的老人了,難道還要我來教你規矩嗎?”兒子暈迷不醒,身上的傷到現在也弄不明白是怎麽留下的,古情心裏不好受,想過來趴在老公懷裏求點安慰,沒想到卻聽見老管家說什麽心尖子,一聽她就炸了。
瞪一眼脖子上印有吻痕,下面皮褲緊繃繃包裹着雙腿,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耶拉,古情氣的眼睛裏飛刀子,恨不能全都射到耶拉身上去。
就是他,耽誤了兒子的醫治,也是他,勾引了西力甫讓兒子氣跑了嫣然,這個人又奸詐又陰險,才和鮑伯相處了一小會兒就巧言令色的得到了鮑伯的另眼相看,他還想住進貴賓房?以為住進去就能彰顯他的身份了?他做夢!
“來人,看有沒有哪個身材和‘客人’差不多的下人還有沒穿過的新衣服,拿一身過來給‘客人’換上。”把客人兩字咬的極重,其中濃濃的鄙視意味連傻子都聽得出來,更何況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
所有下人都垂着頭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們不蠢,若真去找了衣服給卡倫少爺換上,那等到少主人醒來之後第一個倒黴的肯定是自己。
而且,主母說的話未免也太難聽了些,讓少主人的心上人穿下人的衣服,這怎麽能是當家主母做出來的事情?
耶拉眉稍輕揚,半眯起眼眸靜靜看着高高在上如女王般俯視着他的女人,許久,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憤怒時,耶拉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點了點頭。
“還是利奧波特夫人想的周到,我穿域長閣下的衣服确實不太合身,那個誰。”眼睛在一衆目瞪口呆的下人身上掃來掃去,“哪位身材和我相仿的麻煩快點把衣服送過來,是不是新衣服無所謂,只要不缺袖子缺腿就成,我都和你們家主大人說好了,一會兒就離開利奧波特家,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