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那兒,別說是名門望族,就是普通家庭,怕是也會有所顧忌。”

“你說得不假,這些年倒是有不少追過我,可想娶我當老婆的……呵”白之音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算了,我自己就這價,怪不得別人輕看。”

上流社會男人的心理,沈牧梵自然清楚,對她這樣一個沒身份的美女,養在屋子裏玩玩沒關系,取來做老婆?那又是另一番話。不過,聽到她輕賤貶低自己,他心裏沒來由一陣煩悶,而且他也好奇,“你憑什麽覺得,我追了你,就能改變這局面?”

“憑你沈氏集團主席的身份。”白之音微微咬着粉唇,緩道:“我在白家,說好聽點是三小姐,難聽的話就是來歷不明的野-種,幹見不得人的勾當會找我,真正上流社會的聚會就跟我無關了。”

“我二姐比我大半歲,老爺子從她成年起就帶她出入各種宴會,給她尋覓适婚對象,可我今年已經28了,別說幫我找對象,就是想出門旅行都不批準。”白之音冷嘲道,“我現在被困在家和公司,想交個朋友都難,更別說嫁出去了。”

聽他沒吭聲,白之音一鼓作氣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被老頭子壓榨了這麽多年,不想到最後,連丈夫也是他随随便便塞給我一個。”

“讓你追我,一是借你的名氣增加我的曝光度,二是想沾沾你的光,讓別人覺得你沈牧梵都能追的人,一定差不到那裏去;第三嘛,主要還是想借你的平臺,多認識點青年才俊,調金龜婿就不必了,至少讓我找個真心待我的。”

她一口氣說完,見沈牧梵黑眸深斂,藏着難解的幽光,不禁難為情地抿了抿嘴,“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很龌龊?”

沈牧梵搖頭,“不,很正常。”

“真的嗎?”她雀躍地追問,“你不覺得我很急功近利?”

“有點……”他略頓,見她小臉垮下來,一臉挫敗,不由勾起嘴角,“但我很理解。”

于是,她的表情瞬間又活了過來,滿眼期待地望着他,“那你會……”

“不會。”沈牧梵一口否決她的試探,“我這人從不做虧本買賣。”

“白小姐剛才說了那麽多,全是你從我這兒得到的好處,我找不出可以答應你演這場追求戲的理由。”

果然老奸巨猾,她本想抛出底牌,玩一招攻心計,沒想他還是不為所動。好處是吧?

“富貴平安盤,我可以便宜點賣給你。”她主動退步,“5000萬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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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牧梵眯眼,“高了。”

“你拍另一只也是5000萬。”白之音據理力争,“而且,我這只沒曝光過,收藏價值更高。”

“那可不一定,換在別人手裏的确是奇貨可居,可到了你這兒……”他笑了笑,慢慢吐出五個字,“是燙手山芋。”

他的話正中靶心,氣得唐糖直咬牙,“那你出多少?”

沈牧梵笑而不語,豎起了2個手指。

“2000萬?”白之音揚聲。

沈牧梵搖了搖頭,再次晃了晃手指。

白之音一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200萬?”

“當初拍賣行的起價也只有200萬。”沈牧梵收回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如果你答應,我現在就給你開支票,同時明天全港幾大報紙就會出現沈氏集團主席傾心百葉集團公關經理的頭條。”

對白之音而言,這條件很誘人,她做那麽多,本就不是為錢,只是想一步步接近沈牧梵,所以只要他肯同意跟她假交往,哪怕是把盤子白送給他,她都願意。

可是就在她心動的一剎那,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沈牧梵說不定是在試探自己,是為了應證她名利雙收這番話的可信度,當然也可能他真的是個奸商,趁火打劫要壓她的價。

眼下,在看不清他底細前,她只能憑着本能賭一把。

白之音握緊拳頭,深吸口氣,“你以為我這盤子是撿來的?”

“我條件已經開了,賣不賣随你。”沈牧梵說得無所謂。

“不、賣。”白之音蹭地站起來,憤憤地說,“我就算扔海裏,也不會虧本賣給你。”

說完,一把推開椅子,拎起小包氣沖沖地走了。她腳步踩得很重,像是很生氣,可天知道她每走一步都是虛的,她在等着沈牧梵叫留步。然而,直到她走出會所大門,也沒聽到他的挽留。難道她真的猜錯了,沈牧梵不是在試探,而只是想壓價?

站在會所門口,白之音回頭看了眼大門,掙紮着要不要進去說自己後悔了,但骨子裏的傲氣卻不允許她妥協和認輸,何況她這會兒進去,越發顯得她的提議有鬼。

算了,還是先回去,找連曦從長計議吧。

荃灣這帶沒有中環熱鬧,十點不到街上就冷清清的,她站在街邊等了半天也沒見到出租車,只好往地鐵口走去,一路走一路後悔不該優柔寡斷、想東想西讓大好的機會擦肩而過。

想到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她氣得狠狠踢了下路邊的易拉罐。哪知道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這一腳沒踢到易拉罐,反而被罐子崴了一下,重心一歪,屁股就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疼得她半天站不起來。

秋天的夜晚已有了涼意,她從美容院出來時只穿了件短袖,這會兒坐在地上被風一吹頓時冷飕飕的,再一想到籌謀多年的計劃功虧一篑,不僅涼從心來,眼淚猝不及防就湧了出來。

幾米開外的轉角處,沈牧梵坐在車內望着抱着膝蓋蜷成一團的白之音,心底有種異樣的情愫在發脹。

晚上他故意踏低價格是為了試探她,如果她一口答應,那她顯然是在說謊,而在她拒絕後,他之所以沒叫住她,也是為了進一步試探她是欲擒故縱,還是真的不想賣。

原本他想過了今晚,再測測她的反應,卻不想開車出來就見到她一個人走在路上,纖細的身影看起來很單薄,讓他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笨笨地摔下去,看着她把頭埋進膝蓋,那樣的姿勢讓他想起了某個女人,那年她也是這樣,在甲板上把自己蜷成一團,偷偷掉眼淚。

想起唐糖,沈牧梵胸口漫起苦味,待回神擡頭再看白之音,才發現她竟被兩個男人圍着,他心頭一緊,猛地踩下腳油,車子向箭一樣飛了過去。

再說兩個小混混剛才在街頭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地上,本以為能占個便宜,哪知還沒來得及調戲她,便被一道刺目的車燈晃得睜不開眼,好不容易适應了,就看見一個表情陰鸷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那樣子像是要弑人一般,吓得兩人哪敢久留,撒腿就跑。

白之音也被車燈照得擡起頭,待看清來人時,立即背轉身用手抹掉眼淚,開口的聲音卻泛着沙啞,“怎麽是你?”

她不在人前示弱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唐糖,讓沈牧梵的心中某個位置微微蟄了一下。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蹲下來查看她的腳踝,“摔到哪裏了?”

白之音哭得太累,聰明的腦袋竟忽略了他怎麽知道自己摔了的線索,只是吸了吸鼻子,逞強道,“我沒……啊。”

那個事字被腳踝處突如其來的劇痛扯斷,她本能想縮回腿,卻被沈牧梵牢牢鉗住,“別動,我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他邊說邊用手去捏已經腫起的腳踝,一陣鑽心的刺痛迅速蔓延全身,令她整個人都縮起來,咬着雙唇直抽氣。

看她明明疼得額頭都冒汗了卻不肯吭一聲,某種難以辨別的情緒驀地湧上沈牧梵心頭,他下手的動作不由輕柔了許多,“骨頭沒大礙,應該只是傷了韌帶,我送你去醫院包紮一下。”

“不用,你走吧,我會叫人來接我。”白之音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眼下這麽大好的機會她不把握就算了,還趕他走,真是腦子進水了。不過,在此刻,她就是不想見到沈牧梵,更不想他看見自己狼狽脆弱的模樣。

沈牧梵告訴自己既然她不領情,就不用多管閑事,可當她哆嗦着摸出電話時,他心底那股別樣的情緒迅速燃成了一片無名邪火,燒得他想也沒想就伸手奪下她的手機,摁斷剛接通的號碼,然後在她帶着怨恨和不滿的眼光中,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大步朝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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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秋:小音音,被公主抱的感覺如何?

白:沒感覺

秋:不可能吧,被沈boss抱怎麽會沒感覺,你沒有感受到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和心跳節奏麽?

白:我只感受到自己的腳快腫成饅頭了。

秋頓悟:哦,原來是腳太疼,轉移注意力了,我就說嘛,我兒子身材那麽好,你怎麽會沒感覺呢。

白:身材很好嗎?那我待會兒趁機摸一把。

秋:⊙﹏⊙b汗,你好色,鄙視、唾棄你……

沈突然插-話進來:沒事,我喜歡

秋扶額:誰能告訴我,為什麽我兒子們都這副德行?

☆、7 破冰

沈牧梵徑直把她抱到車邊,塞進副駕駛,吩咐道,“別亂動。”

白之音瞪了他一眼,伸手拉過安全帶扣好,然後把頭別向另一邊,不再看他。

她負氣的模樣引得沈牧梵輕輕笑了笑,烏黑的眸子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轉身替她關好車門,再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

按照導航提示,沈牧梵把車開向最近的醫院,并不時側眸去瞄白之音,看靜靜地注視着窗外,安靜得連呼吸都特別輕。

密閉的車廂裏只有空調吹出的風聲,靜得讓沈牧梵有些不安,趁着等紅綠燈的檔口,他終于忍不住問,“你在生氣?”

“沒有。”白之音頭也不回地答。

“那為什麽不說話?”沈牧梵又問。

白之音呼口氣,把頭靠向車窗玻璃,半晌後才吐出一個字,“累”。

人累,心更累。這麽多年,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可撲騰了那麽久,她不過是換了一根繩子,人依舊在水裏。

12歲前,母親指着10平米的公租房咬牙切齒地告訴她,“想要搬出這鬼地方,就在你爸面前給我好好表現。”

于是,她被逼着演戲,給爸爸看最好的考試成績,裝孝女給他洗腳捏背,然後用媽媽教的臺詞,帶淚說出不想當野種,也想住大房子,也想穿公主裙,還違心地說嗜賭成性的母親為了照顧她和小天多麽辛苦。

随着母親要求的增多,她的演技也越發成熟,他們一家也從公租房搬進了靠海公寓,最後成功住進了母親口中像城堡一樣的白家大宅。

在踏進白家那一刻,她以為從此以後也不用僞裝了,卻不知自己是從小劇場跌倒了大舞臺,而白家也不是宮殿,而是地獄。

那裏再大,她和小天也只能縮在三樓的小房間裏,日複一日地忍受着白筱薇等人的冷嘲謾罵,時時提防着他們會惡整白天。剛到白家的日子,她不敢大聲說話,不敢随心所欲地表達喜怒哀樂,不敢走路發出聲音,甚至不敢生病,更不敢離開小天一步。

在母親知道他們被欺負,反過來告誡她不許惹事,不許惹怒白家人的時候,她終于明白,在這裏她不能指望任何人,為了自己更為了小天,她必須要在白家立住腳,要讓老爺子重用她,這樣才能讓小天不被欺負。

她默默地觀察老爺子的喜好,然後在不經意間表現出自己的能力,成功引來老爺子的注意,再按照他的意願,把自己打磨成一個沒有脾氣,對白家感恩戴德,願意為他肝腦塗地的一條狗。

白家的其他人背地裏都笑她傻,說她愚忠,被老爺子啃得渣渣都不剩,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如果不裝得那麽傻,她就沒辦法順利通過老頭子一次次的試探,就得不到他的重用,也沒辦法保護小天。

在這世上,小天是她唯一的牽挂,關于這點,白飛揚也很清楚,否則也不會以看護名義,讓人24小時守着小天,為了小天的安全,她只能忍,等待逃離的時機。

然而,在白飛揚把文物走私生意交給她時,她終于明白,他不會輕易放走她,要帶着白天離開白家只有一個法子,就是找一個比白家實力更強大的靠山,讓白飛揚沒法說不,而對她來說,唯一的機會就是嫁人。

沈牧梵就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人,她看中的不僅是沈氏集團的雄厚的財力,更因為沈家背後的黑色關系讓白飛揚不得不忌憚。

她步步為營制造與沈牧梵親密接觸的機會,就是為了讓他喜歡上自己,借他的勢力帶白天離開白家。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悲哀,沒有親情,現在連愛情都要出賣。

白之音阖上眼簾,長長籲口氣,她真的好累,好想脫下所有僞裝和面具,好好歇一歇。

看她閉上眼不說話,沈牧梵也不再出聲。到了醫院,他停好車,繞到她這邊想扶她下來,卻見她已經推開門,單腳跳了出來,然後扶着車門吃力地站着。

沈牧梵一挑眉,彎腰再次将她打橫抱起。

這一次白之音沒有抗議,而是從善如流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不過從進診室到上好藥,她都沒再說一句話,就連做檢查時,被疼得直冒冷汗,她也只是咬住下唇輕聲嘶氣,沒發出丁點叫喚,看得沈牧梵直皺眉,恨不得掰開她牙齒,解救被肆虐的唇瓣。

上好藥,白之音拒絕再麻煩沈牧梵,“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醫藥費改天我會打給你,你先走吧,我會叫司機來接我了。”

沈牧梵擡手看了下表,“你家過來起碼要一小時,還是我送你吧。”

“不用了。”白之音想也沒想就拒絕。

沈牧梵一向不是熱心的人,被她連續拒絕,也不想再多勸,只把藥遞給她,“服用說明寫在上面,醫生名片也在裏面,你如果有不明白,就打他電話。”

白之音嗯了聲,把藥塞進手袋裏。

她冷淡的态度讓沈牧梵驀然心生沮喪,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啰嗦了,眉頭不悅地蹙起,他握着鑰匙,連再見都沒說便轉身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醫院的走廊,白之音才深深嘆了口氣,對着醫院走廊的玻璃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妍熙知道她一次次趕走沈牧梵,一定會跳起來罵她是笨蛋。

是呀,她的确夠笨,放着大好機會不用,硬是任性地趕走了他,估計等明天清醒過來就會悔得腸子都青了,還得花更多的心思和功夫去把他引回來,誰叫她的人生總是掌控在別人手上呢?以前是仰着白飛揚的鼻息而活,現在是全指望沈牧梵帶她出苦海。

這樣的人生,還真是悲哀。白之音越想越覺得難過,眼淚仿佛開了閘的水龍頭一個勁往外湧,沒多會兒就在地面上暈成了一個水圈。

沈牧梵進門看見的就是低着頭,哭得一抽一抽的白之音。捏手機的手一緊,他咬緊後槽牙,大步走過去,從兜裏掏出手帕遞到她面前。

白之音哭得正傷心,冷不丁眼前出現一條暗紋手帕,擡頭一看是沈牧梵,她立即別開臉,慌亂用手背抹掉眼淚。

一個晚上,她兩次在他面前掩飾淚水,沈牧梵前後的心境卻完全不同。第一次是由她想到了唐糖,這一次他卻有種把她的臉掰過來正對着自己的沖動。

白之音擦幹淨了眼淚,聲音卻甕聲甕氣地,“你怎麽回來了?”

沈牧梵揚了揚手上的電話,“你手機掉在我車上了。”他把車開出醫院,等紅綠燈的時候一扭頭就看到副駕駛上的電話,本想明天再叫人送給她,可就在綠燈亮起的瞬間,他又把車調了個頭,并說服自己,沒有電話她就沒法打回家叫司機。

白之音拿回手機,道了聲謝謝,又不說話了。

沈牧梵望着地上那灘淚水,悶悶地開口,“還是我送你回去吧,這麽晚了,你家司機也該下班了。”而且,就憑她在白家的地位,還不知道能不能叫動司機呢。

“不用了,我想再坐會兒。”白之音拒絕道。

聽着她濃重的鼻音,沈牧梵胸口愈發悶得慌,眉頭也皺了起來,“醫院有什麽好坐的,你要是想坐,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他說話的時候很沖,聽起來像是很生氣,白之音擡起頭,費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氣什麽。

在看到她腫得像水蜜桃一樣的眼睛時,沈牧梵胸口那股悶氣迅速蔓延至全身,然後在他清醒過來時,已經第三次打橫抱起了她。

白之音只覺眼前一暗,一道影子欺下來,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騰了空,吓得她本能地揪住沈牧梵的衣襟,急聲問道,“你要幹嘛?”

沒聽到他的答案,白之音又使勁拽了拽他的襯衫,想喚來他的注意力,“喂,你先放我下來。”

她的手勁很大,這麽一拽,勒得沈牧梵差點喘不過氣,剛想叫她放手,就聽到撕拉一響,真絲的襯衫被拉開一個小口。

白之音全身力量幾乎都在衣襟上,衣服一破,她整個人就慣性地往後仰,吓得她像個八爪魚一樣,牢牢勾住沈牧梵的脖子,才避免掉到地上。

驚魂過後,她垂頭看了眼那道裂口,難為情地說,“不好意思。”

“你把它扯破了。”沈牧梵陳述事實。

白之音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呢?”沈牧梵面無表情地說。

“你這話什麽意思?”白之音愠怒地瞪着他,“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算了,我懶得跟你說,算我倒黴,我賠給你行了吧。”

“這是南漢真絲,很貴。”沈牧梵勾了勾嘴角,“以你的工資,恐怕有點困難。”

哦喲,聽聽這是什麽話,這是擔心她賠不起嗎?深呼吸一口,白之音陰陽怪氣地哼道,“放心,就算賣血我也會賠給你。”

“你想賣血賠啊?”沈牧梵一本正經計算,“按照現在血價,估計得賣5000毫升才夠,我看以你的體重,至少得抽10次以上。”

白之音被他的較真勁被激得說不出話,默了半晌才冷笑道,“沈總不用擔心,別說10次,就是100次我也會還,我白之音不會賴賬的。”

“我倒是不擔心你賴賬。”沈牧梵認真地說,“我只是替你分析下還款來源的可行性,而且,我這人沒什麽耐心。”

聽到這兒,白之音幡然明白沈牧梵這是在逗她玩兒呢。清亮的眸子微微轉動,白之音噙着笑擺出一副好學的樣子,“既然不可行,那你給我想個可行的呗。”

說完不等沈牧梵回答,她又突然哦了聲,“我知道了,還有個法子肯定可行。”

“哦,說來聽聽。”

“就是……”白之音嫣然一笑,右手食指從他襯衫破掉的那處伸了進去,再若有似無地在他胸口滑了一下,“賣身抵債。”

她的手很涼,觸到溫熱的胸口時,冷得沈牧梵起了個激靈,不過面上看不出丁點異樣,聲音也是淡淡地,“你覺得這個可行?”

“不知道。”白之音聳聳肩,“關鍵得看債主願不願意。”

她這答案倒是不盲目自信,然而沈牧梵好奇的是,“你為什麽不用富貴平安盤來抵債?”

“我又不是傻子。”白之音嘟起嘴,“你這衣服再貴也值不了5000萬吧。”

“我什麽時候說出5000萬了?”沈牧梵問。

白之音睨了他一眼,反問,“我什麽時候說賣給你了?”

沈牧梵一怔,笑意泛上眼角,“除了我,你現在還能找到買家嗎?”

“你也說是現在,我不能過幾年再出手嗎?”白之音毫不退讓駁回去。

沈牧梵眯起眼,“你不賣給我,就不怕我告訴你爺爺?”

此話一出白之音還真閉了嘴,她咬着下唇,似乎是在思考他這話的可能性,過了好會兒才揚起一抹笑,“我相信沈大老板不會幹這麽卑鄙的事。”

對她戴高帽的行為,沈牧梵不予置評,只悠悠地說了四個字,“無奸不商。”

白之音一愣,下一刻氣得撐住他的肩膀就跳了下來,只不過腳才剛沾地,就被他拉住胳膊又拽了回去,纏着繃帶的腳踝又被撞了一下,疼得她啊地叫出來。

這下,白之音真火了,“沈牧梵,你到底要幹嘛?”

看她氣得跳腳,沈牧梵嘴角漾起一抹笑,這才對嘛,他就說她不會像外表那樣溫順沒脾氣,看在她這麽有趣的份上,他就做回好人,幫她演這場戲吧。

伸手摟住她的腰,沈牧梵虛心求教,“作為追求者,你腳受了傷,我是不是應該送你回去?”

☆、8 協議

白之音用了半分鐘才弄懂他這話代表的意義,奇怪的是,目的達成的她居然沒有想象中的興奮,相反還有些忐忑和不安。

她怔怔地望着沈牧梵,眼中寫滿了疑惑,“為什麽改變主意,你不是說過,不做虧本買賣?”

沈牧梵懶懶地嗯了聲,算是回答。

像是想起什麽,白之音擰起柳眉,鄭重聲明,“200萬我是不會賣的。”

“我知道。”瞧她謹慎嚴肅的樣,沈牧梵做出為難的表情,“要不我吃點虧,再加點錢。”

“加多少?”

“你想加多少?”他眼底暈着逗弄的笑,“100萬夠嗎?”

白之音眯起眼,打量起他的表情,很快就得出結論——他在逗她玩,要不以他的性格,哪有閑心在這兒笑嘻嘻地讨價還價?認清了這點,白之音就不慌了,為什麽不慌?因為像沈牧梵這種日理萬機的人,肯浪費時間來逗她,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對自己産生了興趣。

既然這樣,那她得再接再厲,讓自己更有趣才行。眸子輕轉,白之音佯裝惱怒地瞪他,“100萬?你打發叫花子?”

“打發叫花子給100萬,我沒白小姐那麽大方?”

白之音嬌俏地哼了聲,“沈老板挖苦我吧?你明知道我薪水微薄。”

“那你有沒有跳槽打算?”沈牧梵不答反問,“我給你介紹份薪水更高的職位可好?”憑她的能力,他相信絕對能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

可惜,白之音連考慮都沒考慮,就一口回絕,“不必”。

沈牧梵不滿地挑了下眉毛,“你不願意離開百葉?”

“做夢都想。”白之音無奈地嘆口氣,“不過老爺子沒那麽容易放過我。”

沈牧梵略作沉思,“所以你打算借婚姻離開白家?”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老爺子絕不會把生意交給一個外人。”白之音如是說。

沈牧梵望着她,若有所思。相比那些把目的遮遮掩掩的人,他倒是更欣賞她的坦誠,人是有貪念的生物,有欲-望和企圖并不可怕,真正令人擔心的是你看不清她想要的是什麽。

白之音被他怔怔的目光看得手足無措,扭着身子想緩解下這種窘迫感,一動才察覺他的手還扶在自己腰上。她的心撲通一亂,一股火辣辣的熱度迅速從腰上漫上來,燒熱了她的臉。

她剛剛哭過,兩個眼皮紅得亮晶晶的,這會兒配上桃粉色的皮膚,更是添了一絲嬌弱之情,讓沈牧梵喉嚨一緊,心頭湧起一絲莫名的燥熱,置于她腰上的手也不自覺緊了幾分。

白之音被捏得皺起眉,倒不是痛,而是他的手太燙人,像個烙鐵,隔着衣服都把她燒得口幹舌燥,為了防止被燒死,她只得輕輕咳嗽,“那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被她一提醒,沈牧梵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摟着她,不過清醒過後仍然沒有依言移開手,反而是抿了抿唇,想了想,一彎腰将她再次抱了起來。

一晚上被他抱了四次,白之音再是故意親近他,也有點不好意思,“我自己能走,你……”

“摟好。”沈牧梵打斷她的話,使壞掂了掂手,吓得她慌忙抓住他的衣襟。

垂頭睨了眼她攥緊襯衫的手,沈牧梵笑着打趣,“你是嫌它不夠破?”

“反正你都要我賠了。”白之音故意地扯了扯那道破口,“還不如再扯爛點,洩洩憤。”

“你有錢?”沈牧梵問。

“沒有。”白之音答得幹脆。

“那怎麽賠?”

白之音巧笑,“你給折個舊呗。”

“我這衣服今天第一次穿。”

白之音撇了撇嘴,“那就打個折吧,便宜點?”

“憑什麽?”沈牧梵提醒她,“你忘了,我不做虧本生意。”

“沒忘。”白之音手指在他紐扣上戳了戳,“可是,我現在不是和你談生意。”

沈牧梵哦了聲,“那是談什麽?”

“談感情啊。”白之音莞爾一笑,“你既然是我的追求者,不會傻得跟我計較這件襯衫錢吧?”

沈牧梵一副驚訝的表情,“咱們不是就演演戲,做做樣子嗎?”

“是做樣子。所以我沒說不賠你,只讓你給打個折。”白之音嬌嗔地橫了他一眼,“合作總要拿出有點誠意吧。”

“誠意?”沈牧梵幡然醒悟地說,“也對,那你也給我打個折吧。”

是她太過盲目嗎?這男人哪是對自己有興趣?半點都吃不得虧,到這會兒還惦記着富貴平安盤。白之音吸口氣,憤憤地罵道,“奸商。”

“我承認。”沈牧梵不以為意地聳肩,“不奸不成商。”

白之音懶得跟他計較,想了想報出一個數字,“4500萬。”

沈牧梵搖頭,“抹個零。”

450萬?白之音瞠大眼睛,“你怎麽不說連零頭也抹了。”

“400萬也不錯。”沈牧梵一本正經地說,“好歹也翻了一倍。”

白之音長長呼口氣,“沈總,這就是你的誠意?”

“白小姐不要只看眼前利益。”他耐心說教,“得想想你的最終目的?是錢?還是什麽?如你所說,我的假意追求,能讓你找到戶好人家嫁個好老公,現在這點蠅頭小利又算得了什麽?”

呵呵,她現在是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說那些話是想玩哀兵政策,讓沈牧梵同情自己,可同時又把致命處暴露在他面前,讓他能穩穩拿捏住自己。

他說得對,她的目的不是為了錢,可是要讓她吃那麽大虧,她心裏就是不服氣。

看她皺着眉,氣呼呼的嘟起臉,沈牧梵勾起嘴角,笑問:“怎麽樣?想通了嗎?賣不賣?”

“不賣,少了4000萬,絕不賣。”白之音咬牙賭氣道,“大不了我去給人家做填房,我就不信憑我的樣子,還迷不倒一個老頭子。”

想到她會去色誘那些糟老頭,沈牧梵眉頭不由蹙起,箍住她的手臂緊了一瞬,聲音也冷得像正月寒冰,“4000萬我會打到你的賬戶。”

咦,什麽狀況,他會這麽快讓步?“你都沒看到貨?”她友情提示。

“你還沒膽子給我贗品。”沈牧梵篤定地說。

這話不假,惹怒他比得罪十個白飛揚都可怕。

看她認同地點頭,沈牧梵補充道,“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什麽條件?”現在別說一個,十個她都會點頭的。

“如果有天你看中誰,必須得讓我過目。”沈牧梵沉聲道。

“為什麽?”白之音費解。

沈牧梵掃了她一眼,“因為我沈牧梵追過的女人不能太沒品位。”

白之音一想,這話挺有道理,要是她真嫁個歪瓜裂棗,別人一面會挖苦她找得人一個不如一個,另一面也會笑話沈牧梵當初怎麽挑了個沒眼見的。

“行,我答應了。”她爽快地說,心念反正她的目标從來都只有一個人,這條件不影響她的計劃。

達成協議,白之音就開開心心地讓沈牧梵抱着上車,再開車回白家。到門口時,沈牧梵執意要再抱她進去,她連忙阻止,“別,咱們現在是追求與被追求的關系,不适合過度親密。”

沈牧梵認同她的說法,可擔心她的傷,“你的腳行嗎?”

“放心吧,我沒事。”白之音推開車門,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再彎腰湊到窗邊對他說,“能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嗎?方便聯系。”

“當然。”沈牧梵笑着從中控臺摸出名片盒,抽了一張給她,“把號碼給追求的小姐,是成功的第一步。”

白之音接了名片,塞到包裏,順着他的話說道,“回去等我電話吧,如果能接到追求者來電,證明你有希望。”

說完,朝他揮了揮手,再扶着牆,一跳一跳地走回家,直到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沈牧梵才啓動車子離開,只是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從剛才到現在,他嘴角一直抿着淡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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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白之音先進屋看了白天,幫他收拾好地上的玩具,再替他掖好被角才帶門出來。一轉頭就看見走廊盡頭的白韋德,她怔了下,勾起笑朝他點頭,就在她以為他會向往常一樣,對自己的禮貌視而不見時,白韋德居然擰着眉頭走了過來,而且破天荒地開口跟她說話,“怎麽回事?”

見他死死盯住自己的腳,白之音忙說明,“不小心扭了一下。”

白韋德的眉毛皺得更緊,好像非常不滿意她這答案似的,讓白之音很是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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