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吞噬
二探小樓,他們是有備而來,各人身上都帶了保險裝置。
劉大隊長這回是嚴陣以待,沒有含糊小氣,做活兒比吃飯大方,派出來五人組成的精英小隊跟着楚晗。特事處那五個人一字排開,連楚晗都被震了一下。一水的野戰隊服,身高身材都挑得差不多,年輕,結實,精幹,都是個頂個兒的硬漢。這些特情隊員也是局裏密工的一個工種,平時出來只認系統身份,不直呼個人姓甚名誰。每個人五官相貌都被盡力模糊化了,用墨鏡口罩遮面。
他們在3號院正中庭院集結。劉雪城簡單互相介紹了一下,給楚晗一指,這是我們隊精英,老七,老八,那個是十四、十五你以前可能見過……隊員之間只使用數字代號,每人都對楚晗冷冷一點頭,沒一句客套廢話,連聲線都不願意暴露。這些人是系統裏最基層的、在各種任務中沖在第一線出生入死的鐵血漢子,只要一個命令,不會有絲毫含糊。
他們就地圍成一圈兒。楚晗攤開小院的地質工程圖,跟劉隊長講他的想法。3號小院這座所謂的鬧鬼樓,應該是被地表物質“吞”進去了。這座四合院有兩百多年歷史,小洋樓更新一些,本身只有一百幾十年建造史,但是被吞陷最嚴重,已經吃進去半層,現在的樓和當初的建築圖相比矮了至少150公分就是表象。
劉雪城面露懷疑:“啧,你為什麽說是‘吞’進去了,這不就相當于老房子地基塌陷?二環路胡同裏塌陷過好幾個院子,有的是被酸性雨水地下水長期腐蝕掏空,有的是倒挖地下室弄塌的,你也知道。”
完全不是那一回事,楚晗說。地基塌了房子本身也會塌,但不會讓人消失;這院子裏的房子沒有塌,而是連同裏面的人被慢慢吞噬了。這裏更深的地方,一定擁有某種能吸收物質和“構陷”地表能量的破壞力,找到源頭或許就能破解。
理着板寸頭的兩名隊員這時面無表情站起身,咔咔幾下整理裝備,自覺站到楚公子身旁。
楚晗認人記性不錯的,這是“七”和“八”。七氣質更穩重,嘴唇抿得很緊。八的右眼角有個小黑痦子,歪着頭走過來,除此之外那倆簡直一模一樣。
“不用。”楚晗起身,不緊不慢挽了個袖子,說:“兩位不用跟着我。我一人兒進去,咱們仨人進去,或者七八個人一起塞進去,能有多大區別?”
劉雪城哼了一聲:“嗳,你別小看咱隊裏的人。”
楚晗特真誠地笑:“沒有沒有,不敢小看!說實話,我要是能出來,大家都能出來;我要是陷裏面出不來,大夥都出不來,真沒必要。”
楚晗瞅見長了痦子的老八眯起來,隔着墨鏡鏡片用銳利目光削了他半天,薄嘴唇浮出一絲不以為然,硬憋着沒說話。
劉大隊長難得發善念,很有良心地抱楚晗肩膀一下,叮囑他小心,有麻煩立即呼救,他們其他人全體待命一定确保他安全。
羅老板陪楚晗一起來的。這回既然合法的,有相關部門協調,劉雪城親自帶隊,大白天正大光明進入3號院。
楚晗當然也不準備讓他三大爺涉險。羅戰就是疼愛大侄子,特不放心,跟在後面看着,隔着一層人遠遠地給楚晗發個功,但求心安。羅戰一道上還跟一群人扯,遞煙,說咱老北京地名兒就是有意思啊,很多胡同的名字都有個由俗變雅的過程。大侄子劉隊長我跟你們講哈,比如大小翔鳳以前名叫大小牆縫,爛漫胡同以前叫爛面胡同,禮士胡同原來叫驢市胡同,著名的鑼鼓巷原名是羅鍋巷!王廣福斜街原來叫王寡婦斜街!
楚晗心說,三大爺您可真博學啊…… = =
Advertisement
不茍言笑特別酷的老七同志,被羅老板逗得哼了一聲。羅戰那人有氣場,有感染力。老七差點兒都要接過羅戰的煙,又擺擺手表示不抽。 對于善于用槍的隊員,抽煙容易減損視力。
楚晗順手摸出一盒薄荷潤滑糖,遞給老七分享。男人之間,通常湊一起遞個火抽根煙吃過飯,就算熟人了;不抽煙的拿糖來湊。
七同志吃了楚晗的糖,一群人大踏步進樓上樓。那個老八在身後突然來個蠍子擺尾,趁其他人不注意動作極其敏捷漂亮,靴幫“啪”得輕打在七的後背上。痦子八是一臉的吊兒郎當,嘴角慫起,橫了七一眼;眼神不忿,但是透着旁人沒有的親昵感。
楚晗覺着那倆人其實雙胞胎吧。
楚晗在那個樓梯間裏摸着牆壁勘查。牆色很白,顯舊,但幹幹淨淨的,也看不出黑影的痕跡。小樓與大小翔鳳胡同岔口有一個對峙相交點,他想象着王府所在位置,在牆邊蹲下來:“大概就這裏了。”
劉隊長湊近,低聲問:“這裏怎麽的?……這就是牆啊。”
在普通人眼裏,這就是實打實一堵牆,結實堅硬,打一拳上去手骨削一塊皮。
楚晗說,普通人眼裏,牆是完全密閉的一堵障礙物,但在我們這些人眼裏,牆絕對不是鐵板一塊或者密不透風。牆是軟的,透的,在特定情形下可以大開大阖可以空間穿越。我爸就能進去,我也想試試。
一群人各自表情都不相同。前些年世面上還流傳一套很有名的書,叫《茅山後裔》,就講民間這些道術,劉雪城這麽拽的人都拜讀過。沒見過的人永遠都不會相信,不信卻也不敢妄言。
楚晗把背包卸掉,身上系了安全繩,就靜靜蹲在牆邊伺獵。其他人把設備在四周各處固定,楚晗身後連着不止一套保險裝置,橫七豎八一環扣一環,一直連到院子裏一臺千斤頂工程車。工程車跟鎮宅物似的,龐大車身将小院鎮住。劉雪城親自把持其中一根保險繩,目不轉睛盯着。七和八是在側翼方向一左一右,工作時都神情嚴肅。
在旁人眼裏,楚少爺一手撐腮幫子,一動不動僞裝雕像,任誰瞧着都覺着這人腦子有坑吧?
也說不好過了多久,楚晗額頭眉心慢慢軟化的地方,透出一縷光亮。
即使閉上眼,眼前景象逐漸發生變化。這堵牆在光弧中變得凹凸不平,柔軟,打開明暗間層和縫隙。他起身靠近,手掌攤開撫摸牆壁。畢竟不像邁個門檻那樣想進就進随進随出,他知道有人逞能想穿沒穿好,在開阖的瞬間硬擠進去然後夾牆裏出不來的。
“楚晗?”
羅老板後面低喊了一聲,還是不敢相信。
下一秒,楚晗進去了。
牆裏面不是靜止的,根本就是動态。
進去的瞬間四面八方壓力向他擠壓過來,肺部空氣被一絲一絲壓迫出來,肺都快被捋平了,在腔子裏甩來甩去好似個破爛無用的器官。楚晗當時一定憋得滿臉通紅。原本設想,牆的另一面或許有機關,或者能發現失蹤的人,但他随即發現,他進到了牆裏面。
完全另個世界,另一個空間。
楚晗随後就後心一痛,被自己大後方什麽東西襲擊砸中,猛地往前一撲,但是他頂住了。
他沒看到外面,根本不知道當時情勢多麽危急。就牆外,連接他左肩、右肩、後心和腰胯的四條安全繩,整整四大盤繩子唰得一下全部抽起來。鋼繩滿地翻飛,先就彈崩了蹲得最近的劉雪城,轉眼間一抽到底,最後“啪”得狠狠全部楔進牆內!
劉雪城當時就滿臉血,顧不得傷,大吼“抓住抓住”。
楔進牆內的保險繩繃直得如同四根鋼條,摸起來都燙的。兩翼保護的七和八手套破了,手指鮮紅皮開肉綻,被翻滾的繩索抽得騰空翻起來,再就地滾了躍起。老八狠狠一掌拍住固定繩索的一處樓內設備,堵搶眼似的整個身子撲上去。
安全繩最終固定在工程車上的,然而牆內那股強悍的力道,工程車直接被拉動了,所有人都感到了嚴重。司機迅速啓動倒車,根本沒用,一股強大力量拽着那輛車沖向樓門,車頭砸進外牆樓板!
羅戰多擔心他大侄子啊,猛撲老八身上,一起壓住那個被緩緩拖向牆體的沉重的機械設備。
楚晗仿佛又掉進那晚在小樓裏遭遇的異像,有一股神秘力量推動着流動變形的牆體,而且在“吸”他。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試圖吞噬他自身體內物質。他無法控制地往深淵墜下,開始不斷看到那些灰黑色影子。
那些令人恐懼的影子慢慢在四周露頭、浮現,然後一齊向他靠攏。
楚晗目瞪口呆看着,個別影子呈現詭異的人形,竟然還特眼熟。
有的影子伸出長長的觸手,突然撲過來像要纏他。楚晗現在很難做出有效抵抗,感覺是被異形的力量“黏”住了。但他沒有反方向地使用蠻力,沒打算消耗體力,而是順着能量流質的方向,四肢放松被卷裹着移動,巧妙地躲開任何接觸。
聯想前日那段錄影帶裏看到的場面,他開始明白那些影子都是什麽東西。
有個離他最近的影子,尚未完全變黑,隐約透出常人皮膚顏色。那人衣着外觀,分明就像錄影帶裏所見,被3號樓吞噬的其中一個年輕人。楚晗一旦看出來了,就越看越覺着像,甚至辨認出那人的五官神情。那個灰影悲苦着臉,似乎經歷燒身的痛苦,在哀嚎,在滿地打滾兒,試圖向他掙紮求救。四周扭曲的詭異的能量弧包裹着那人,一點一點抽幹肉身的血脈流質,眼見着身體就越來越黑化,與周圍其他影子就無異了。
楚晗驚駭得無以複加。
黑影痛苦的形狀讓他猜測到,那些人并非是要糾纏他傷害他,而是想要求救。他們困在牆內出不去,快要被融化了,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而徹底被掏空養分的影子,随着漩渦激流被席卷深淵,轉眼就不見了。
那個龐大的漩渦像一束巨型龍卷風,巨大的風眼不停吞咽被吸進去的黑影,長長的風柱旋轉着最終消失到看不見的深淵下面。
楚晗還是心軟的,這時還在快速思索有沒有弄這些人出去的可能性。
深淵在他眼前越來越具象。群山連綿,眼前浩蕩無邊,天地失色。山體直接崩塌,巨石從山頭傾瀉而下,江中砸起巨浪滔天。大地好像直接裂開一道縫,滔滔江水充斥着大量泥沙倒灌入地縫,岩漿滾動噴發,地縫反複拖拽之下,成片的土地龜裂,變形。
視野慢慢更加遼闊,深遠,無數條河流山川在眼前奔騰,現出熟悉的地界和海岸線輪廓。陡峭峽谷中一條土黃色的大河怒吼着崩碎兩岸山體、農田,整座村莊被吞噬進龐大的地裂……
楚晗估摸着看夠了,心情無比混亂沉重,那些景象不可能是真實的,又不像海市蜃樓。該回去了,他小心翼翼轉向,身體柔軟得好像沒有骨頭,紙片人兒似的,貼着漩渦的邊緣抽身。
他從那股異質力量的中心地帶把自己“順”出來了,很順利的,幾乎就快出來了,局勢這時突變。
漩渦的吸附形态仿佛一只巨大的鳐張開有虹吸張力的巨口,猛地嘬住他。他雙腿一扥,順勢靈巧一帶,動作很輕,盡量不攪動。再想出來時,周圍氣息全部翻轉,山河巨變。
不是他自己犯錯,而是別人進來了。
工程車發動機直接燒得冒黑煙兒了,再也撐不住牆內強大的回旋扭力,破牆而入。劉隊長披着一臉血,孤注一擲喊“卸繩子卸掉繩子”。而羅戰大喊“不能卸不能放”!羅戰是想怎麽能卸載那些安全裝置,卸掉不就等于有危險的時候放棄楚晗嗎,楚晗還怎麽出來?
壓在羅戰和老八身下的裝置突然被拽翻起,兩個身材高大頗有分量的男人橫空飛起來,猛地拍向那堵牆。
痦子八幾乎都被拍吐了,貼着牆壁叽裏咕嚕滾下來,噴了口血。這人再回頭,竟然找不見羅老板。
人呢?
其中一根鋼繩從固定位置徹底崩斷,空中甩出火星弧線,抽卷住了老七的一條腿。
這人悶哼一聲,動作淩厲,順勢抓住樓梯扶手欄杆。那欄杆根本支撐不住,瞬間也塌了,其他人目瞪口呆看着七被那根鋼繩橫拖着撞過長長一道臺階,倏地撞進了牆壁。
楚晗被所有這一切力道攪得五髒六腑亂套,渾身位置都不對了。他回過頭發現,他羅三大爺進來了。
然後就是那個撲克臉的老七同志。
他明明叮囑所有人候在外面,千萬別輕舉妄動。這兩人應該是被牆內力量吸進來。每個人體內物質波形都不一樣,所以痦子八和劉雪城被隔在空間外面,而七和羅戰就被吸附了。
荒唐的是,那兩人跟他掉進來位置不一樣——羅戰和老七掉到對面那堵牆裏。
七身上那根繩子嗖一聲繃緊,把這人和楚晗隔空牢牢綁在一起,成了一根線上扭曲的螞蚱。
羅戰身上什麽保護都沒有,轉向那個龐大漩渦裏。
楚晗大喊了一聲,喊聲彼此都聽不見。他甩出手臂,一股無形電流擊中并纏住羅戰,迅速形成一張能量網把人兜了回來。
三個人,呈三角形彼此相持相踞,七和羅戰兩個壯漢的分量全部沉甸甸墜在楚晗一個人身上。
楚晗慢慢能透過眉心的光亮看到外界。他已經逃逸至異空間的邊緣地帶,距離外界只有一步之遙,卻被墜得邁不出去。外面就是大小翔鳳兩條胡同中間最狹窄的交彙處。他隐約看到外面過路的行人,看到窄胡同對面那堵牆裏,他羅三大爺和七同志在頑固掙紮。
羅戰也看得見楚晗。他們各自都被一團團黑影緩緩包圍、逼近。
楚晗打手勢,用口型告訴對方:影子!先躲開那些黑影,別讓那些影子吞了你,我拖你倆出去。
羅戰是想動動不了了。但老七那種身手剛猛的漢子,被困在這種局勢下怎麽可能不動彈。三人一起被拖回黑沼澤似的深淵。七反向拖着鋼繩,拼命試圖抵禦越來越尖銳的吸力,然而黑沼仿佛有一種反噬力量,你越使力,被吃得越深,這就是能量場的陷阱。
而越是脾氣倔犟強硬的人,越容易中這種陷阱。
楚晗想喊,想告訴對方,不能那樣用力。七好像全身許多關節都被吸附住,動彈不得時又不甘心就這樣屈膝繳械,又想要幫楚晗分擔身上的壓力。這人試圖往回路上移動,剛一發力,慘叫一聲,好像一條腿膝蓋關節處脫環了,下半身迅速無力,滑向流動起來的深淵。
絕望的眼神從這個一貫勇敢而剛強的男人眼底一閃而過,這人下滑時被一股力量又拖回來,兩股力道對峙一般僵持,周身的物質流都在燃燒。
老七擡頭,吃驚地看着遙遙相距的楚晗。
是楚晗甩出另一只手,一條看不見的電流網又拖住了這位。
幸虧沒有第三個撞進來了……
楚晗這回才是真拼命了,方才保存的體力全副撒出來。
以前沒有嘗試過,确實不太有經驗,楚晗是被身後劉大隊長他們搞得各種保險裝置拖累了。如果今天只有他自己,他很容易就可以出去,全身而退。但他現在拖着兩個大活人。
他覺得自己快要被五馬分屍,幾股不同的力量往各個方向撕扯他,疼痛,扭曲,變形。他幾乎全部的力量都投入電流場護住那兩個人不被黑洞吞噬,老七那根鋼繩随時把他攔腰斬斷。他腰快折了。
但是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放手,不可能放棄眼前任何一個。
如果羅戰和七任何一個困在這裏不能出去,恐怕就是那孫猴子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葫蘆,不出倆時辰化成一坨湯汁,變成那些可憐的黑影。
外面寧靜美好的世界與他們只有一牆之隔,絕境裏才愈發滋生出對求生的強烈渴望。
食客吃完飯從哪個館子出來,三三兩兩搭伴走過,金黃落葉漂散一地,踩上去都是咯吱咯吱的舒服惬意。可是楚晗跟那些人不在一個空間,想抓抓不到,眼睜睜看着那些人一個個從他手指旁移動過去,個個兒瞪着迷茫沒有焦點的眼睛,急得他簡直想張嘴咬誰了。
其實是幻覺,楚晗那時候好像看見他程宇叔叔下班回來,從大翔鳳胡同口慢悠悠踱進來,還是年輕時候那麽帥,回家等着吃他三大爺那口飯呢。
楚晗眼眶一下子熱了,快要筋疲力竭眼眶都呲出血痕,咬牙挺着。他拖着羅戰的那只手僵硬了,可能是哪裏骨折脫臼。尖銳的吸附力從他肩膀處一抽到底,留下十指連心的疼痛。
明知道可能三個人都拖死這裏,但他仍然不可能撒手。不是那種茍且偷生的人。
他看到滑墜向莫名異空間深處的七對他打個手勢,摸出腰間一把焊切槍,沒什麽猶豫,切向身上栓的已經七扭八彎的鋼條繩。
不、不、不!!!!!!楚晗大喊。
七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犧牲戰術就是一念之間十分淡定淡然的一個決定,仿佛就是這些人每一天每一次任務中都可能随時做出的選擇。這人瞬間割斷了繩索!鋼繩猛地蕩翻兩人之間氣場,震碎電流,把楚晗彈回來的同時将那個人彈向更深的漩渦黑洞。遠處山河異色,地裂張開血盆大口等待下一波吞噬。
不!不!不能!!!楚晗渾身血都炸了,哽咽怒吼,想要把人抓回來。這時大漩渦被什麽東西整個兒帶動起來,他漂浮着突然轉起來,轉得很快,連帶着墜他身上的羅戰都被帶起來。一股比地裂吞噬力更強大的力量從他背後壓迫上他,猛地一個“騎壓式”騎他背上,像有許多粗壯的觸手從四面八方纏裹住他,從他胸口狠狠地纏到胯和雙腿。鬥轉星移中他被背後的力量倒吊着提了起來,這回也快吐瞎了,胃都翻過來,日月山河颠倒,周圍全部在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