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鑒于搶戲的姚大小姐行事作風太過彪悍,毫無世家禮教要求的委婉迂回,劍鋒直指處,幾句話就搶白的沈家衆人啞口無言。沈夫人與之針鋒相對,反被打了一個耳光。沈父只不過稍稍指摘了一句,竟又引來姚娉婷這麽一番又是威脅又是叱罵的話。

當着姚啓林與李家人的面,自覺理虧的沈父也不好跟個晚輩認真較勁兒,只能滿面寒霜的冷冷哼了一聲,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只是這一腔怒火沒發洩出來,被堵在嗓子眼兒裏,憋的是火燒火燎的難受。惱羞成怒的沈英博冷眼瞧着搖頭苦笑的姚啓林和默不作聲的李家人,無地自容之餘,只好拽着紅腫了半邊臉的沈夫人去探視昏厥的女兒。

看着沈英博夫婦怒火中燒的離開,一直保持沉默的姚啓林沖着李父搖頭苦笑道:“我這個女兒啊……”

要說今日之事,原本是李沈兩家的醜聞,姚家雖然也牽扯其中,可并非直接當事人。事後就算有八卦周刊想要攀扯,礙于姚家的聲威,恐怕也不敢影射太多。因而姚啓林本來打算将女兒送到國外去散散心,等到風平浪靜再回來。卻沒想到姚娉婷這麽不管不顧的發作了一回,反而搶在李家的前頭跟沈家撕破臉面。

姚啓林雖然并不畏懼日薄西山的沈家,可也不想無端端的就結上這麽個仇家。說句不好聽的,這不成了李家人裝槍,他們姚家人放炮。髒的臭的都讓自家女兒背了,等明兒消息傳出去,縱然別人會非議沈家的家教,可自家女兒的名聲清譽……真是好說不好聽啊!

姚啓林覺得有些憋屈,替自家女兒不值,李家人也覺得有些尴尬。主要是沒想到姚娉婷能夠彪到這種程度,當着衆人的面兒,這幾句話說的簡直是一針見血,這哪是不給沈家顏面,這就是把沈家人的臉撕下來扔到地上,還得狠狠的踩幾腳才算罷休。

只可惜物極必反,姚大小姐這一番作為是解氣了,卻也讓她這沒有禮數,氣急敗壞的形象深入人心。說句庸俗的話,大家都是高門大院裏頭出來的,各個善于僞裝。縱然心底裏恨得牙根兒癢癢,面上也得做出笑容可掬得假象。哪兒見過姚娉婷這樣的,罵人就揭短,打人就打臉。

因而一時間,衆世家豪門之族雖然對沈家人的遭遇幸災樂禍,卻也有些理解遲君睿——正如沈夫人所言,雖然遲君睿跟沈曼瑤行事無恥。可攤上姚娉婷這麽個性子的女朋友……是個男人都得有夫綱不振之憂。

不過這些個“衆人”裏頭自然不包括李容修。因為他是從“上輩子”過來的,親身經歷了那麽多,自然知道這看似嚣張的姚大小姐最終的下場有多凄慘——

沒有李容修事先揭破遲君睿和沈曼瑤的奸情,姚大小姐最終被蒙蔽着嫁給了遲君睿。自此後姚家自然傾力扶持女婿上位。短短幾年的時間,遲家産業迅速擴大,成功擠進晚城一流圈子內。之後李家無意間發現了遲君睿跟沈曼瑤的事,盛怒之餘,聯合一脈姻親打壓遲家的生意。姚啓林惱怒遲君睿出軌之事,并未伸出援手相助,只冷眼旁觀保持中立。

在李家的瘋狂打壓下,遲家一時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全部資産在半年內蒸發了三分之二還多。遲君睿苦苦哀求姚娉婷無果,被逼無奈,只好放棄遲家的主營房地産業和金融業,開始進入李家影響力還不夠充足的影視業和新媒體業。

最初那兩年遲君睿過的很狼狽,工作上要面對商場上李家的瘋狂狙擊,生活上還得忍受姚娉婷的種種報複。那一段時間遲家幾乎養活了晚城內所有的報紙周刊。李容修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翻開報紙,瞧瞧遲君睿慘成什麽模樣兒。

這種慘狀一直維持到後來姚娉婷懷孕了,遲君睿又借機跑到岳父面前磕頭賠罪,詛咒發誓的說他和沈曼瑤在一起,不過是逢場作戲,他最愛的還是姚娉婷。又以姚啓林自身為例,狡辯姚啓林除了姚夫人之外,在外面還有兩位姨太。既然如此,也應該明白他的所作所為——縱然有些花心,但是能分得清輕重。

姚啓林看在外孫的情分上,又有自家女兒軟語相求。最後被逼無奈,只能出手相助。遲君睿一時贏得了岳父的原諒,卻因一番無恥言論,從而得罪了沈家。沈英博當即決定撕破沈、遲兩家的合作。将給他丢臉的女兒遣送到國外。沈家落井下石之舉讓遲君睿一時間腹背受敵,彼時晚城所有人都在看遲家的笑話。卻沒想到遲君睿又想方設法找到了沈英博的私生子,與沈家修複關系。如此又熬了幾年,遲家才在這兩家的幫助下,慢慢恢複了元氣。

之後姚啓林突然暴斃,姚家大權落入遲君睿之手。沒過一年的時間,姚娉婷在T國旅游的時候遭遇恐怖分子綁架,母子二人最終慘死在國外。沈曼瑤熬了十多年,最後成功上位,終于如願以償的成為遲家的女主人……

想到前事種種,李容修一面腹诽遲君睿是打不死的蟑螂,實在是令人惡心又命硬;一面又暗暗同情姚娉婷這個眼裏不揉沙子的“另類世家女”。再加上還沒看夠姚娉婷指着沈家人鼻子罵的風采,因而主動開口邀請道:“外面風大,姚小姐要不要進去坐坐。有什麽事情,我們也好慢慢商量。”

姚啓林本來是想帶着女兒先行離開,不預備趟這攤渾水。不過仔細想想,女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做盡了。現在要撤都晚了。既然如此,還不如跟着李家進去,就算再瞧瞧沈英博那張無地自容的老臉,也是解氣了。

另一邊,被衆人刻意忽略的遲家人也不尴不尬的走上前來。遲君睿方才被姚娉婷一腳揣在命根子上,到了現在還覺得那裏火辣辣的疼。卻因為今天的醜聞,也不敢先行離開。只能守在一旁窺伺時機。聽到李容修的話,遲父暗暗給了遲君豪一個眼色,自诩跟李容修有同窗之誼的遲君豪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來,向李容修說道:“修少,那個……”

倘若按照李容修上輩子的脾性,是斷然不會搭理遲君豪這種兩面三刀,反複無常的白眼狼。不過這輩子的李容修好不容易才“獨自”策劃了這麽一場戲,還沒有看夠,自然樂得與遲君豪再玩兒一會兒。因而沒等遲君豪說完話,李容修就似笑非笑的看了遲君睿一眼,沖着遲君豪罵道:“前幾天你和我說沈曼瑤跟林君睿談戀愛,當時趙琪俊就說此‘君睿’非彼‘君睿’,我還不信。卻沒想到不過幾天的工夫,連我未婚妻懷了別人孩子的證據都有了。看來你這小弟當得很稱職,至少放風的事情做的很熟嘛。”

遲君豪被李容修一句話譏諷的滿面通紅,剛想開口要說什麽,就見李容修已經跟在家人的後面離開。遲家人面面相觑,只能硬着頭皮跟在衆人的身後。

休息室內,沈曼瑤已經清醒了過來,蒼白着一張臉躺在床上,淚流滿面的聽着沈英博劈頭蓋臉的責罵。旁邊沈夫人又是哭又是嚎的摟着沈曼瑤直叫“我可憐的女兒,怎麽這麽命苦”,沈英博聽得心頭火起,索性連着老婆一塊罵,直說沈夫人教不好女兒,才連累的沈家也跟着蒙羞,讓他在全晚城的豪門世家跟前顏面無存。

衆人進來的動作驚醒了屋子裏怨天怨地的沈家衆人,沈英博更覺面上無光,很是尴尬的沖着李家衆人說道:“實在是我沈家教女無方,還請親家不要——”

“我們可擔不起沈先生這一句親家,”沒等沈英博說完話,李奶奶莫婉柔就截下話頭,冷冷的說道:“我們李家雖然不是什麽詩書鐘鼎之族,卻也是晚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這種未結婚前就與別的男人私定終身還懷了孩子的孫媳婦,我們李家要不起。還請沈先生不要亂說話才是。”

莫婉柔一句話說的沈夫人方寸大亂,連忙放開淚流滿面的女兒,走到莫婉柔跟前說道:“老太太千萬別這麽說。我們家曼瑤只是年紀還小,一時糊塗犯了錯——”

“沈夫人此言差矣……”這回說話的是李媽媽莊美茹,“須知咱們做女人的,有些錯能犯,有些錯是斷然不能犯的。不是我說話難聽,就如令媛這種作為,要是放到過去,那是要跪祠堂浸豬籠的。就算是現在民風開放了,可醜事終歸是醜事。沈小姐這回是出了格了。現在全晚城都知道我們李家嫡孫被人帶了綠帽子。就算令媛是崇尚愛情自由不在乎對婚姻忠誠,可我們李家還要臉面。”

說話間,莊美茹索性指着衆人身後悄悄跟進來的遲家人說道:“我覺得當務之急,沈夫人還是想着該怎麽同遲家商議婚事才對,總不好等令媛肚子大了,孩子生下來了,戶口本上還落着父不詳的字眼兒。”

莊美茹這一席話雖然有理有據,乍聽之下不比姚娉婷那一番話語犀利。可聽在沈夫人耳中,卻比被刀子戳心還叫人難受。

而沈曼瑤聽了這一席話,瞬間擡頭看着面無表情地李容修,嘴唇顫動了半日,淚眼漣漣無比哀怨的指責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就算是我對不起你,難道你就恨我到這種程度,非得毀了我才開心嗎?”

“現在,你終于如願了!”

愚人節小番外

聽到沈曼瑤的指控,李容修十分無辜的聳了聳肩膀,剛要開口說話,卻見一個渾身綠油油的男子從天而降,跌在地毯上。

衆人:“……( ⊙ o ⊙)啊!”

渾身綠油油的男子慘叫一聲,旋即從地上爬起來,昏頭昏腦的甩了甩頭。從兜裏掏出一張藍牌,在衆人面前晃了晃,開口說道:“今天系統崩潰,你們所存在的世界被一不小心抽沒了,所以你們全都被抹殺了,可以暫停撕逼。休息休息準備投胎吧!”

衆人聞言,有些無奈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後撸胳膊挽袖子的沖上前去将渾身綠油油的男子一頓胖揍,這才罵罵咧咧的離開現場。

全文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