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逆流
最後一次了。蘇明淺說這是最後一次。
陳殇許眉眼沉下去,眼角帶着些許冷意:蘇明淺是在跟他告別。
也就是說,以後,蘇明淺就不讓他抱了。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喬祁嗎?因為喬祁今天突然出現,打亂來了蘇明淺的心緒,所以蘇明淺才這麽說的?
難道,蘇明淺還喜歡他?
陳殇許驀然無語,眼光幽深。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把蘇明淺攬在懷中,輕輕安撫。
蘇明淺在他懷裏睡着了,并不知道陳殇許此刻在想什麽。陳殇許的懷抱總有股神奇的魔力,蘇明淺只要沾上,就能很快睡着。陳殇許換了個姿勢,倚靠在床的靠背上,好讓蘇明淺躺得更舒服一些。也方便陳殇許給他蓋被子,省得夜裏他冷。
兩人最後睡了一張床。
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六點一刻,蘇明淺醒來的時候,陳殇許還沒有醒。
蘇明淺驚呆了。昨晚什麽都沒穿的他,竟然躺在陳殇許的懷裏,兩人蓋了一床被子。蘇明淺的腿幾乎被陳殇許的腿給緊緊包裹在中央。蘇明淺臉有些紅。但是作為小色批的他還是心有餘力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陳殇許睡褲包裹的尺寸。
六年前陳殇許來他家做輔導,哪怕再困,也不會在他面前睡覺。總是顯得很清醒,不知疲憊的樣子。
而現在,這樣一個不知疲倦的天賦型學霸,竟然和他睡一張床,而且睡得還很安穩寧靜,沒有任何局促的地方。
蘇明淺将目光落在陳殇許臉上。
陳殇許的五官并不驚豔,屬于耐看型。由于經常戴眼鏡,下眼睑稍微有些凹,導致看人的時候,眼角跟着微微下垂,略顯無辜的樣子。以前蘇明淺沖他發脾氣,他總用這種無辜又真誠的眼睛看他,久而久之蘇明淺也就懶得跟他發脾氣了。
陳殇許皮膚挺好的,平日裏工作量這麽大還能把皮膚養這麽好,一看就是天賦型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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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淺就不是,蘇明淺一換季,臉上就起小疹子,經常去挂皮膚科開藥。所以他特別酸陳殇許這種從來不會過敏冒痘的臉,甚至還一度惡毒地想過哪天趁陳殇許睡覺拿他的臉做個人-皮-面-具什麽的。
導致陳殇許一直不敢在他面前睡着。
從什麽時候開始,陳殇許敢在他面前睡的?蘇明淺弄不清楚。也許是因為醫院事多,實在太累吧。
睡了一夜好覺的蘇明淺心情有些美麗。他不着急起來,他想再看一看陳殇許這張怎麽都看不夠的臉。
自己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覺得喬祁那個狗逼的臉長得比陳殇許好看呢?
簡直荒唐。
陳殇許多好看啊。
蘇明淺的目光漸漸落在陳殇許的唇上。
這唇蘇明淺以前吻過,吻過不止一次,雖然每回都不是正兒八經地吻,但畢竟嘗過那種感覺了,現在只要看到就會不自覺地引起蘇明淺的遐想,目光也就流連得久一些。
以前的蘇明淺真的好過分,簡直就是強盜加流氓,甚至把陳殇許給吻哭過。只要陳殇許一督促他做題寫試卷,他就要鬧,就要吐槽人家母胎solo,活這麽大連接個吻都不會。
他仗着陳殇許人老實好欺負,放心大膽地戳人家痛處。有時候把陳殇許給惹毛了,陳殇許不再跟他廢話,直接讓他抄一個小時題,抄老實了為止。
蘇明淺才不抄,他不僅不抄,還振振有詞,有理有據地批判陳殇許:“我請你來是輔導我課業的,不是抄題的。我為什麽要抄題?”
陳殇許說:“那你就不要再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了。你昨天已經親過我了,咱倆老是這樣不好。”
蘇明淺一哧:“你怎麽娘們兮兮的?被我就親了你一下,你的話就這麽多?我好心教你怎麽接吻,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嗎?以後等你上了大學,肯定能派上用場的。”
“不用你教。”陳殇許講不過他,只能盡量讓自己閉嘴。
“好心當成驢肝肺。”蘇明淺翻了個白眼,突然繞到陳殇許身後,掰起他的下巴,俯下頭吻過去,還伸舌頭在陳觞許唇縫中掃了一圈。
“你……”陳殇許皺眉。
“你舌頭好軟哦。”蘇明淺松開他,小流氓似的舔了舔唇,“跟我們班上的小姑娘一樣。”
“你……也這樣親過你們班裏的姑娘了?”陳殇許略微發怔地問。
“沒親過。我不敢。我慫。怎麽了?”蘇明淺兇巴巴地看着他,“不可以?”
“哦。”聽到了想要的答案,陳殇許擦了擦嘴唇,放心了一些,“你親我就好了。你別帶壞你們班的同學。”
“你怎麽不心疼心疼你自己?”蘇明淺挑眉。
“我沒關系。”陳殇許說。蘇明淺以為自己會聽到什麽恰當的理由呢,結果陳殇許半天來了一句:“我習慣了。”
蘇明淺差點吐血。
蘇明淺最後都搞不懂陳殇許到底是喜歡,還是抗拒了。反正有時候蘇明淺調皮搗蛋地親他,他會默默接受,有時候還會主動給予回應。
畢竟是男孩子,內心深處都會有一點小小的征服欲,想占上風。
久而久之,兩人的處境好像反了過來:蘇明淺覺得他接吻學得很快,就不再教他了。而陳殇許有時候,反而會習慣性地去吻他。
相較于蘇明淺,陳殇許的吻很溫柔,很有層次。不會肆意胡來、時斷時續。蘇明淺有時候被他吻得眼睛都抓不住東西,腿莫名地發軟。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蘇明淺就堅決不再跟他接吻。陳殇許也不會強人所難。
兩人最後一次接吻,是陳殇許說自己拿到錄取通知書、決定要提前結束輔導的時候。那時候蘇明淺的心情很不好,兩人吻得也沒有多愉快。蘇明淺還記得自己把陳殇許的嘴唇咬傷了,導致陳殇許最後走的時候,嘴角是破的,都不好見蘇爸蘇媽一面。
回到現在。望着陳殇許的唇,蘇明淺內心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悄悄冒芽。
他的心蠢蠢欲動,想要再次試一試當初的感覺。
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要這麽做。
如果這麽做的話,他很有可能就要失去陳殇許了。
陳殇許醒來,發現蘇明淺已經不在他懷裏,而是睡在他的身側。
他的目光掃過蘇明淺,習慣性地替他撥了撥頭發。蘇明淺頭發很軟,也很淩亂,有時候會打理不好。陳殇許和他做的時候,需要時不時用手撥他的頭發,好讓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
但蘇明淺不願意看。蘇明淺柔軟的身體能被擺成任何一種姿勢,他覺得自己很丢臉,他不看。
明明那時候哭得那麽兇,現在卻靜悄悄地躺在陳殇許身邊,毫無防備得像一只貓。陳殇許默默看了他許久,想伸出一只手觸碰他的貓,手在離蘇明淺幾公分的地方,卻遲遲沒有放下來。
陳殇許清楚蘇明淺渾身上下每一個敏感帶,只要他想,他甚至能讓蘇明淺睡着也能she出來。
但是他不敢這麽做。他怕失去蘇明淺。
現在的他和蘇明淺的關系太脆弱了。只要他稍微有什麽過激的舉動,蘇明淺就會離他而去。
陳殇許輸不起了。
他清楚什麽叫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