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獠牙
陳殇許在經歷第二次被陰晴不定的蘇明淺折磨之後,果斷選擇一大清早帶病上課,離蘇明淺遠遠的。
正值大三的他将自己悶在實驗室裏,刷數據做實驗,把他們那組所有的實驗數據都做出來了。
有同學敲實驗室的門找他:“陳殇許,門口有個外校的找你。”
陳殇許一聽是外校的,就想起蘇明淺那一頭小綠毛和盛氣淩人的臉。陳殇許異常堅定地說:“說我不在。”
同學一臉詫異地走了。
中午陳殇許接到導師電話,導師質問他:“我從校外請來的專家,你怎麽讓人家走了?”
陳殇許才後知後覺:上午那個所謂“外校的”,不是蘇明淺,是專家。
他仔細一想,覺得也是。蘇明淺多驕矜一孩子啊,怎麽可能會跑來醫科大實驗樓找他呢?陳殇許雖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蘇明淺的當,但是自己的斤兩還是掂量得很準确的:他在蘇明淺心裏根本連空氣都算不上。
這麽一梳理,陳殇許釋然多了,給實驗室開窗通風,然後專注處理這幾天因生病積累下的數據資料。
同學又敲門:“陳殇許,有人找。你這兩天幹嘛去了,怎麽總是有人找你?”
陳殇許摘下眼睛,笑了笑起身:“麻煩你了。”
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下,陳殇許就看見蘇明淺怒氣沖沖地沖進來,往常柔順絲滑的小綠毛炸成爆米花:“陳殇許!你個做賊心虛的王八蛋!”
三層實驗樓的人都在圍觀。
蘇明淺情緒一充沛,鼻子就會發酸,眼眶就會紅,看上去柔弱得要死。再結合他剛才說的話,整棟實驗室裏五官健全的人都能合理猜想出來一個結論——陳殇許怎麽着人家了。
陳殇許沒有料到充斥在腦子裏的人會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他無暇顧及自己內心産生的異樣感覺,而是用有些猶豫又掩蓋不住內心驚喜的語氣說:“小蘇,你怎麽來了?你說過不會來我們學校找我的……”
“我找你犯法嗎?!”蘇明淺忍不住說,“你對我幹了這麽多過分的事一大清早就跑沒影了我找你犯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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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實驗樓的人都在吸氣。手機後置攝像頭拍照的“咔嚓”聲不絕如縷。
陳殇許後知後覺這裏是公衆場合,雖然他如願以償在這裏看見了蘇明淺,但并不表明他不要臉了。陳殇許紅着臉面抓住蘇明淺的手腕,哀求着說:“小蘇,有話我們私下裏好好說可以嗎?”
“別碰我你個王八蛋。”蘇明淺拍掉他的手,“你現在要臉了?這兩天晚上你怎麽不要臉呢?要不是我警惕性高你是不是還想奸我?!”
三層實驗樓的觀衆裏有人小聲說:“麻煩讓讓,讓我拍個特寫。”
陳殇許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不顧蘇明淺的反抗,強行将人拖走。
“放開我?你想幹什麽?強-奸-未-遂殺人滅口?我家裏人不會放過你的!你松不松手?再不松手我報警了!”蘇明淺力氣沒有陳殇許大,被他一路拖着從實驗樓裏出來,很被動,也就嘴上不饒人。
陳殇許把他扔在實驗樓後面的牆角,這裏安靜,除了他倆沒有別人。
蘇明淺抵在牆角上,一臉防備又警惕地看着他:“生氣了是嗎?是你先對我動手的。我警告過你了。”
“小蘇。”陳殇許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他還是不忍心對蘇明淺說狠話。哪怕蘇明淺幹了太多無厘頭的事,哪怕蘇明淺一次一次玩弄他的感情,他都說不了狠話。
他紅着眼睛問蘇明淺:“你喜歡過我嗎?”
後者毫無共情地搶答:“喜歡過你?你特麽做什麽夢呢?你不就是一舔狗嗎?你能不能有一點做舔狗的自覺?你們舔狗都不講究職業素養的是嗎?”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在刺激陳殇許,陳殇許的心已經麻木了,他不想再讓蘇明淺傷害自己了。陳殇許打斷他說:“我喜歡過你。小蘇,我喜歡過你。”
蘇明淺冷靜下來,然後說:“什麽意思?你想說你從現在開始不打算喜歡我了嗎?那我是不是還得請個樂隊慶祝一下?”
陳殇許不想看他這張惡毒的臉了。
陳殇許半晌才哽着聲音說:“等會我請假,我們一起回去,你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搬出去住吧。”
“小蘇,你給我滾。”
蘇明淺怒氣沖沖地在陳殇許眼皮子底下滾了,滾之前還不客氣地帶走了陳殇許一張密碼是他生日的銀行卡。這張卡是陳殇許父母每個月用來打生活費的卡,陳殇許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所以裏面存了很多錢。不過蘇明淺不知道,他以為卡裏只有三千塊錢,是陳殇許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費。
蘇明淺還在醞釀最後一句罵陳殇許的話,轉頭人家已經冷漠地将門關上了。蘇明淺氣得要死,拿熒光筆在門上畫了一只巨大的熒光王八,旁邊署名——陳殇許。
雖然這麽做很幼稚,但好歹解氣。
蘇明淺氣消了點,又後知後覺地開始委屈。明明他才是受害者,為什麽陳殇許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吃了多大虧似的?
舔狗圖謀不軌還有理了是嗎?
他擦幹淨幾滴鱷魚的眼淚,開始盤算今後在哪裏落腳。
他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一定要用陳殇許的錢好好安慰自己一下。他把行李寄存在商場裏,然後找了家逼格高的餐廳猛吃了一頓,最後在一家星級酒店一口氣訂了三天的高級房。
酒店地理位置好,能看見落日餘晖,蘇明淺洗完澡,一個人穿着睡袍看夕陽,看着看着開始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剛好手機響了,蘇明淺漫不經心地按了接聽鍵,蘇達銘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蘇明淺,我怎麽跟你說的?不要給陳殇許找麻煩,你都幹了什麽!你怎麽能這麽欺負陳殇許呢?人家這些年幫了你多少忙,你做人不能不帶良心啊!”
蘇明淺等他教育完了,才回應:“你這麽心疼他的話,讓他當你弟弟啊!剛好他跟你一樣聰明,以後能夠前程似錦。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的,而我就是個垃圾,不配姓蘇,好了吧?”
“你……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蘇達銘氣得冒煙。
蘇明淺真正厲害的時候不是大吵大鬧情緒激動的時候,而是像現在這樣思路清晰冷靜沉着地伶牙俐齒。
他吐出的每句話都像尖銳的獠牙,能刺傷聽話者的心,将毒液滲透進去。
“再說了,他就是只舔狗,他想強-奸我,我對他不客氣怎麽了?我不應該嗎?還是說你只顧及你的好兄弟,完全不擔心你弟弟被強-奸?”蘇明淺換了只手舉電話,“如果是的話,那我沒什麽好說的了。”
對面沉默了幾秒,聲音變了,變成陳殇許的。陳殇許說:“小蘇,我沒有強-奸你。你不要張口就來。”
蘇明淺猜也能猜出來現在他哥跟陳殇許待在一塊兒,兩人狼狽為奸沆瀣一氣,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蘇明淺說:“對,你沒有強-奸我,是我強-奸你,好了吧?我求求你趕緊消失吧,真的,我一聽見你的聲音就來氣。”
陳殇許那頭盡管背景音嘈雜,但蘇明淺還是捕捉到了他的嗓音中的哭腔。
陳殇許說:“小蘇,你記住,是我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