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收留
蘇明淺半天沒動靜。陳殇許雖然察覺出什麽不對,可還是繼續說:“兩年前的那一天,我清楚地記得,那天下雨,你站在我當時住的地方瘋狂求我,我心軟了,再一次收留你。”
“我其實不該心軟的。因為沒過多久,你就和喬祁在一起了。”
“所以我很難過,小蘇,你一直都在傷害我。”
那天蘇明淺其實有印象,臺風充斥的日子,整個海市都在狂風暴雨。
只是他為什麽會幡然悔悟,去祈求陳殇許的原諒,他不大記得了。
蘇明淺仔細想了想,又好像能記起來一些事情。
那會兒大一的他剛和陳殇許鬧掰沒多久,拿着陳殇許的銀行卡怒氣沖沖地搬出去住,着實潇灑了一陣子。後來學習學不下去臨時找了個兼職當消遣,直接将陳殇許這個人抛在腦後。
陳殇許也是只倔強的舔狗,在他搬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他。
白天蘇明淺忙自己的事還好,晚上捧着一大堆重得要死的快遞盒爬樓的時候,才想起陳殇許的重要性。死陳殇許占了他便宜之後還以受害者姿态在那兒委屈,有什麽好委屈的?蘇明淺才覺得委屈呢!平白無故被一只舔狗猥-亵,發個脾氣怎麽了!!蘇明淺以為自己從他那兒搬出去之後,陳殇許過一段時間會主動求他回來,可是都這麽多天了,陳殇許也沒個動靜,跟死了一樣。
鑒于他這種反常的表現,蘇明淺不是沒有反思過。蘇明淺搬快遞的途中略微還在思考這個問題:難道自己真像陳殇許說的那樣,幹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屁呢!自己幹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了?!陳殇許好幾次晚上都吻他,摸他,也就剩沒直接艹了,怎麽看吃虧的都是自己啊!
賤人。陳殇許是個矯情的賤人。
蘇明淺總結。
他就算餓死、凍死、被打死、被豬拱死,也絕對不會主動聯系陳殇許!
然後他就真香了。
原因是他把自己的戶口本兒落在陳殇許住的地方,并且成功地在一個月之後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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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校裏辦戶口轉移,辦完之後蘇明淺随手把戶口本兒塞進床頭櫃夾層裏,收拾東西的時候完美忘記了。現在他辦事要登記,必須得用戶口本兒。
他抓耳撓腮思考很久,才想起來給丁北打求助電話。丁北是他大學期間最要好的朋友,也是為數不多認識陳殇許的朋友。
丁北在電話裏說:“戶口本兒都能丢?蘇蘇,我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放件東西在他那兒,好等着日後有借口再去找他了。”
“我神經病啊!落什麽也不會落戶口本兒啊!這玩意兒要是丢了我父母能把我頭擰下來。”蘇明淺說,“我是真忘在他那兒了。你抽空幫我去他那兒取一下呗?”
“行。”丁北說,“我幫你問聲。誰讓我是你爸爸呢。”
半個小時後丁北回電:“老陳說他順豐給你寄過來,問你要地址。”
蘇明淺聽後翻白眼。就這麽點破距離,開車一小時就能解決的事兒,有必要這麽麻煩嗎?
丁北敲擊他:“說你傻你就真不聰明。陳殇許這是在套你最新的住址!!你快給他呀!”
蘇明淺說:“哦。不用麻煩,直接讓他給我寄學校就可以了。”
丁北:“……”有時候這傻兒子的情商真令人捉急。
第二通電話打過來,丁北說:“老陳說他剛好有個朋友在你們學校附近,下午托朋友幫你送。”
蘇明淺下意識就問:“什麽朋友啊?”
丁北無語了:“你這麽關心你自己去問老陳不就好了?”
蘇明淺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只好說:“算了算了,誰管他。”
他下午收拾東西去上課。課間有個陌生人加他微信,備注是戶口本兒。
蘇明淺随手點個同意。對方說:【殇許托我給你送戶口本,我就在你們學校四教前門,你等會下課記得來找一下我,我對你們這一帶不太熟。】
蘇明淺回了一句謝謝,随手點開這人的朋友圈。
偶爾幾張生活照,看上去是個挺幹淨挺學霸型的男生。可是越往後翻,蘇明淺越發現,這個人前幾年的朋友圈裏,隔三差五都有陳殇許的影子。
這人認識陳殇許,比他認識陳殇許的時間都早。
不僅如此,在朋友圈萬年高冷的陳殇許,有幾次還破天荒給這人點了贊。
陳殇許就從來不給他點贊!蘇明淺氣死了。
蘇明淺下課去找這個人。很快就找到了。
那個人就站在四教門前的樹底下玩手機,聽見他的腳步聲,擡起頭來。
“你都長這麽大了?”那人意外地說。
蘇明淺不是很懂。
“我是你哥哥蘇達銘和陳殇許以前的同學,我叫桑也。以前我們關系很好。”那人見他一臉茫然,就簡單地解釋,“時隔多年漂洋過海來探望一下殇許,結果被他派來送快遞。”
蘇明淺仔細一想,好像是有這麽個人存在。
那人将戶口本兒遞給他,然後說:
“我是跟陳殇許一塊兒長大的,他這個人吧,從小到大自我管控能力很強,強到什麽程度呢?就是中學六年讀下來,成績排名從沒有跌出前十過,有一次還以全科滿分的成績拿了第一。所以我以為這世上應該沒有什麽能夠影響到他。”
“直到我前陣子給他打了幾次電話,我問他手裏的項目準備得怎麽樣了,他說他要等會才能回答我,因為他想先給你做飯。你知道,讓一個熱愛科研熱愛數據的學者,擱淺自己手裏進行到一半的數據為你做飯,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着他真的真的很愛你。”
那人走了。
走之前還打了個電話給陳殇許:“殇許,東西我已經送到了,小蘇就在我這裏,你有什麽話想跟他說嗎?”
“哦,”他說,“沒什麽好說的那就算了。我也要走了。”
“等一等。”蘇明淺忽然說,“你別挂電話。”
桑也只好把電話給他。
“陳殇許,”蘇明淺沖電話那頭喊,“我到底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了?你能不能和我交代清楚?你一句話都不說我怎麽知道我有沒有真的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小蘇。”電話那頭陳殇許的聲音傳過來,透露出半分疲憊和疏離,“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你沒有做錯什麽。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歡和付出得不到回報就道德綁架你,不聯系你只是因為我覺得我們兩個沒有理由再聯系下去了,所以就這樣斷了也挺好的。”
“誰要和你斷了!”蘇明淺激動地說,他一激動眼淚就擠出來了,引得周圍路人紛紛側目。
“陳殇許,你難道不覺得你付出這麽多年突然放棄很可惜嗎?就像一個項目做了好多年,只因為一個莫名的理由就放棄了?”
“小蘇,”陳殇許的聲音柔和下來,安慰他,“項目不是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結果的,感情也是一樣。我很高興你能替我着想,沒關系的,以前都是我心甘情願,所以哪怕最後是個壞結果,我也接受。”
“你不堅持到最後怎麽知道結果是好是壞呢!”蘇明淺舉着手機哭,那模樣慘兮兮的,有女同學出于同情給他遞了一包紙巾。
“你在哭嗎小蘇?”
蘇明淺用力擤鼻涕,說瞎話:“沒有。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家。但是……”
蘇明淺沒等他說完就說:“我去找你。”
他把電話挂了還給桑也,桑也說:“要不……我送你?”
人到陳殇許樓下。車開走後,蘇明淺深吸一口氣,上樓。
他爬上六樓,呆掉了。
陳殇許住的1229所有的家具和東西都淩亂地擺放着,很多還搭上防塵罩。蘇明淺走進去,很多房間都空了,幾個搬家工人在往樓下運家具。
蘇明淺轉了一圈沒有見到陳殇許,慌不擇路撥陳殇許的號碼。
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陳殇許了。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蘇明淺撥通了電話,來電鈴聲卻驀然在他的身後響起。
蘇明淺回頭,陳殇許穿着居家服,手裏抱着一盆才開花的小仙人球。拿手機的手就垂在身側,一直在響着。
蘇明淺又生氣又委屈,也不顧及周圍有別人了,三步并作兩步把人抱住,哭着說:“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你為什麽不跟我說自己就偷偷摸摸搬走了?你是不是想故意從我眼前消失??”
“我沒有……”才找到自己手機的陳殇許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只能問他:“為什麽來找我?”
還抱我……
陳殇許想跟蘇明淺保持保持距離,但是蘇明淺似乎鐵了心地想要抱着他。周圍搬運工人自動給兩人讓出空間。
“小蘇,你別這麽抱着我。”陳殇許為難地說,“門開着,你讓別人看見誤會了不好。”
“誤會什麽了!有什麽好誤會的。”蘇明淺就要抱着他。死活要抱着。
他就像叛逆的孩子,離家出走好幾個月,瘋狂懷念歸屬的感覺。這時候就算有人把他從家攆出去,他也不會出去的。
陳殇許只好依他,對搬運工人說:“不好意思,我弟弟他情緒有些激動。能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嗎?”
搬運工人出去了。
蘇明淺這才紅着眼睛松開陳殇許:
“我想你了。”蘇明淺說,“你能再收留我一次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蘇:我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