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欺負
這貌似是蘇明淺第一次來陳殇許家。
為了确認這是陳殇許自己的家,蘇明淺還偷偷拿手機給自己定了個位,的确沒有錯,這裏是安市城區內的有名住宅區。
收起手機,蘇明淺踩着陳殇許為他準備的白色毛絨拖鞋,下樓。
為了防止看見陳媽媽和陳爸爸影響不好,蘇明淺規規矩矩穿了陳殇許的白襯衫,雖然襯衫大了兩號,但依然把他打扮得很乖。
但是他誰也沒看見。這棟樓上下兩層,室內布局和房間規劃似乎都是按照陳殇許個人的需求布置的,不像是和父母一起居住的樣子。
蘇明淺想起來了,丁北跟他說過,陳殇許自己買了房,房子就買在安市。
陳殇許為什麽會突然把他從海市帶到這裏來啊?
陳殇許在一樓廚房。
他穿着藏青色居家服,在做早餐。平日裏拿手術刀的手切午餐肉和起司的時候,四平八穩水到渠成。
蘇明淺知道以前陳殇許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刀工沒有現在精湛,隔三差五切到手,也就是心态比較好,流血了用專業手法給自己止血後還像個沒事人兒似的繼續做飯。
所以手上一直帶各種傷疤,有時候手伸出來別人一度以為他是跑江湖的。
蘇明淺立在廚房邊上靜靜看他做早餐。
陳殇許的頭發似乎有些長了,耳後的一绺多出來,遮在耳廓上,很顯眼。就像一片齊齊整整的草原,一株孤草在無故瘋長。
蘇明淺莫名其妙來一句:“我等會幫你剪個頭發吧。”
他其實沒想那麽多,也就是出于強迫症心理。剪頭發這事兒他平時沒少對自己幹,每次幹完都後悔。現在他話說出口完了才開始擔心自己這是在糟蹋陳殇許的發型,因為學醫的人頭發都比較精貴。
陳殇許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頭發的精貴之處,他想都沒想就說了一聲“好”,心甘情願把自己的頭發給蘇明淺糟蹋。他将刀洗幹淨懸在刀架上,熱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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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份的早餐很快就做好了,蘇明淺拉開椅子坐下來吃。
一頓早餐吃得既熟悉又陌生,有點像斷頭飯。
陳殇許簡單地問他:“疼嗎,有沒有好點了?”
蘇明淺說:“不疼了。”他耳朵很紅,感覺要滲出血來。
“哦。”陳殇許說,“下次我輕一點。”
蘇明淺假裝喝粥。
陳殇許見他的碗裏早就沒有粥了,就起身給他又盛了一碗。
蘇明淺的飯量,跟他的身高成反比,很不可思議。
陳殇許喂了他兩年食,很懷疑蘇明淺其實是個漏鬥轉世。
“抱歉,昨天買的有些緊了,所以我後來就沒有戴,還好你昨晚沒有說什麽不舒服的話。”陳殇許說,“以後我會注意的。”
蘇明淺:“……”
雖然蘇明淺臉皮厚,可這并不代表他能心平氣和地在飯桌上聊這個。他很不好意思。
“小蘇,”陳殇許的手伸過來,将他鼻尖上的飯屑抹掉,“慢點吃。”
蘇明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總覺得自己和陳殇許之間好像漏了一根時間線,要不然為什麽很多事情都連不起來?
蘇明淺放下碗,問陳殇許:“你跟孟遙到底有沒有在一起?”
陳殇許回答他:“沒有。”
蘇明淺說:“可是昨天在餐廳,你跟服務員說孟遙是你愛人。”
陳殇許說:“我沒有愛人。如果有,也只是你。”
“小蘇,我一年前就跟你說過了,我只喜歡你,其他話都不可信。”
吃完飯之後,陳殇許真的願意讓蘇明淺替他剪頭發。
蘇明淺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說:“你就不怕我把你剪禿啊?”
陳殇許笑着撥了撥自己的頭發,實話實說:“怕。”
但是他還是願意讓蘇明淺替他剪。因為他這陣子很忙,的确沒什麽時間照顧自己的頭發。
“那如果我真把你剪禿了,怎麽辦?”
陳殇許想了想,說:“那我要你跟我一塊兒禿。”
于是蘇明淺小心謹慎地替他剪。生怕一不小心給他剪禿了。
剪下來的小碎屑沾在脖子很癢,陳殇許讓蘇明淺替他擦一擦。蘇明淺剪得來勁,下意識俯下身子湊過去,鼓着腮幫子吹了吹。
陳殇許愣了。蘇明淺自己也愣了。他離陳殇許的脖子很近,能清楚地看見陳殇許喉結滾動的樣子。
蘇明淺一時不知道,是該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繼續剪頭發,還是去看陳殇許的眼睛。
他選擇了後者。
然後他後悔了。
蘇明淺以前從來沒有發覺過,一貫溫和的陳殇許,會有這樣銳利的眼神。
就像一只蟄伏在深林中的猛獸,在打磨自己的利爪,思考用什麽方式進食。
在他面前,蘇明淺是只徹頭徹尾的食草動物。處在食物鏈底層。
蘇明淺不禁思考:以前自己在陳殇許面前嚣張的資本是什麽?是因為自己的肉價貴好吃嗎?
不,還是因為陳殇許太寵他了。陳殇許一直在縱容他的任性。
可是如果陳殇許不縱容了,他會變得怎麽樣?
蘇明淺想了想,覺得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陳殇許的下巴。待陳殇許将頭略微低下來的時候,蘇明淺用唇吻住他。
蘇明淺接過那麽多次吻,可沒有一次有今天這麽生疏青澀。
他吻得很乖,帶着一絲讨好和小心翼翼。
以前他和陳殇許接吻,只是把人當作提高吻技的對象,急于炫技,壓根不顧及陳殇許的感受。而現在卻恰恰相反,他一直在留神陳殇許的反應,以至于三十秒過去了,他都沒敢有什麽大幅度的舉動。
陳殇許沒有料到蘇明淺會突然吻他。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才啞着嗓音說:“小蘇,你坐我腿上。”
蘇明淺聽話地照做。
他個子矮,坐在陳殇許的腿上,才能平視陳殇許。
換陳殇許吻他。這下蘇明淺才不拘束了。
他的後背抵在洗手臺上,剛覺得硌得慌,陳殇許就像是了然他的心思似的,托住他的後背。
蘇明淺被他吻得眼神有些迷離,下意識用手去摸陳殇許的眉骨。
陳殇許連他的手一起吻。
太-色-氣-了。
蘇明淺的手指不自覺地蜷起來,嫌癢。
陳殇許說:“我記得以前暑假的時候,你經常欺負我。”
蘇明淺吻累了,扒在他肩膀上玩他的頭發:“要不你欺負回來?”
“好。”陳殇許說,“我記着。”
蘇明淺擡起頭來,問他:“那你要怎麽欺負我啊?”
“像兩年前那樣。”
蘇明淺不解地問:“兩年前哪樣?”
陳殇許用鼻尖蹭蘇明淺耳廓:
“兩年前,我們的同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