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禮成——」

禮成,高潮戲即是送入洞房,一群觀禮的賓客鼓噪著,咬喝著要看新娘子,鬧鬧洞房。

不過須盡歡冷眸一瞪,當下立即一片鴉雀無聲,客人們讪笑著退開,讓出一條通道給新人通過,不敢再有任何嬉鬧之意。

新房內紅燭一對,窗上張貼著囍字,被褥與床幔也是大紅色,一室喜氣洋洋,紅得熱熱鬧鬧,妝點出新嫁娘的嬌羞與百年好合的味道。

桌上放著合卺酒,酒旁是盤裝的四色素果,以及棗子、花生、桂圓、蓮子,象征早生貴子。

要新婚夫妻加把勁,勿虛度春宵,趕緊把所有的氣力使出來,一門雙喜,一夜便為人丁稀薄的須府帶來娃兒啼哭聲。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幹什麽?」坐在床上紅蓋頭被揭下的福氣很緊張地叫停,素白小手微顫地推著銅色大掌。

「洞房。」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今日要得意了,一刻也不能耽擱。

敬酒什麽的,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去做。

「洞……洞房?!」他是指做……那件事?可他剛才明明不是那麽說的呀!

陣中閃著詭計得逞笑意的須盡歡推開她的手,解著盤扣,「福氣娘子,我們成親了,該做些夫妻間的私密事。」

她微微一驚。

「這不是權宜之計,暫且頂替一下,免得讓人白跑一趟嗎?」

那時他俯在她耳邊低語,說賓客已入席,酒菜上了桌,沒了婚禮撐場面,須府會在衆人面前顏面盡失,想先由她權充新娘代為應付。

她心想是假的,幫個小忙有何難,反正人一散去就恢複原樣,讓須府保住面子又賓主盡歡,她這小小的犧牲也不算什麽,結果現在的情況完全超乎她預料。

「你怎麽還是傻得這麽教人歡喜!拜堂哪能作假,當著鄉親父老的面,你可是切切實實地嫁給我,成了我須府的新婦了。」須盡歡墨眸微眯,帶著笑意。她這不解世事的傻樣讓人好生期待,調教妻子是身為丈夫的責任。

「什麽,我嫁給你了?!」她大叫。

他一指點在她誘人的朱唇上。

「噓!別讓人聽見我們在屋裏的恩愛,你這小小的嘴兒,和承歡時的嬌喘嘤咛全是屬于我。」她是他的妻子,福氣。

燭火燃燒著,映得須盡歡的臉孔柔情似水,他眼中有情,溫暖流光融化了眼底碎冰,現在他的眼裏滿是深濃愛意和纏綿。

「你……你又騙了我……」她有些悲憤,蔥白玉指直直指向他。

他笑聲低啞。

「是使了些手段,不過你敢說你不愛我?你心底沒有些許竊喜,我娶的是你而不是君家小姐嗎?」

「這……」福氣老實,沒敢說違心語,小臉霎時漲紅。

看到花轎因風雨阻隔而不得前進,她的确是開心了一下,雖然很過意不去,但她确實是喜見婚事不作數,君小姐沒嫁成。

「我不是說過,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要娶也只娶你,我說話算話,并無半句虛言。」用拐的、用騙的,她始終難逃他手心。

「可是君家小姐怎麽辦?她看起來很可憐,哭得傷心欲絕……」她總覺得對不起人家,讓她如此難過。

一提到君憐心,須盡歡眼裏柔意淡了些。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看到她的眼淚,但她可想過我須府新添的牌位和年少守寡的大嫂嗎?」

福氣輕撫著他的臉,小聲說道:「你不是不相信命相之事?這些事和她無關,只是巧得離奇。」

簡直不可思議,即使她是天庭的小福仙,也參不透天機,一切實在太過巧合。

「我不信,但也不能由著別人擺布,對于君府,我自認做到毫無虧欠,無愧于人,可是他們卻一步步進逼,不肯好聚好散。」他不仁,我不義,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出自他意願的迎娶,若有是是非非他會一肩扛起,絕無二話。

但恩威利迫,以人情、以死相脅,他就萬萬無法忍受,被逼和自願是兩種迥然不同的感受,縱使有情誼也早消磨殆盡,只剩厭惡。

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向人低頭,君府卻一再挑戰他的底線,刮他的逆鱗,仗著一紙婚約強要他履行承諾,全無将心比心地為他設想,行徑蠻橫一如土匪。

說好聽點是締結良緣,實際上是君憐心一味強求,而君府不相勸反助其越陷越深,今日發生的一切皆是自取其辱,怨不得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勿與人交惡,這件事過去就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反正他們也不敢再要你娶她。」事情鬧得那麽大,換成是她準羞于見人、關起門反省。

不過福氣所謂的反省是睡大覺,她向來迷糊,一覺醒來就忘了做錯什麽,照樣笑嘻嘻地四處溜達。

須盡歡不以為然地将她抱坐在腿上,一只手探向她腰際。

「如果君府又再度上門,要求我娶君憐心呢?」

「啊!這……唉……他們會嗎?」好像很丢臉吶,沒人臉皮厚到這種地步吧!

他不屑地一哼。

「連同第一次已是第四回了,事不過三,而他們多了一次,你認為他們不會湊個五、六、七、八……好顯示君憐心非我不嫁的決心嗎?」

不過他早有預防,知曉他們必會反悔,要他們立下血誓,看誰還敢出爾反爾。

君憐心想嫁,他就非得娶嗎?未免太可笑了。

她覺得不會,但……「那你……你會不會……她……唉,很美……」福氣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你要将我讓給她?」須盡歡挑眉問。

她搖頭,卻也一臉為難,覺得自己好似很壞,做了一件不好的壞事似的。

他笑著吻上她白玉般的耳垂,扯掉蝶紋繡花腰帶。

「那就盡快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子,占了須府二奶奶的位置,她便會絕了這份心思。」

以君憐心的出身是不願為妾,她有世家小姐的嬌氣,就算口口聲聲說愛他,她還是想要足以匹配家族名聲的地位,不屈居人下。

「啊!你不要脫我衣服,再脫下去我就光溜溜了……」嗚……他手腳好快,幾時脫的,她為何毫無所覺?

須盡歡表情一本正經,但眼底溢滿邪肆笑意。

「穿著濕嫁裳容易受涼,你看這裏衣不也全濕透了,為夫是關心你的身子……」

「等一下,要喝交杯酒。」她心慌地大叫,連忙從他身上跳開。

「喔,喝交杯酒,你想喝我陪你……」驀地想到什麽,大喊,「等!別喝!」

「別喝?」望著已經空空的酒壺,她神色怔忡。

福氣心一急就莽撞了,沒想過交杯酒是兩人一起喝,她拿起酒壺就仰頭一灌,酒氣入喉帶了點果香味,挺好喝,然後她一時口幹就全喝光了。

須盡歡懊惱又好笑,緩步走來取走她手上的酒壺,上身一傾以額抵住她額頭,輕笑著似在取笑她貪杯。

「福氣呀福氣,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不折騰的洞房花燭夜,淺嘗你的小桃子便好,免得你初次承歡會受不住,沒想到你自找苦吃,讓我不好手下留情。」他眼透爆芒,神情餓狼。

「什麽意思?」她臉兒紅紅,全身熱燙。為什麽他看她的眼神讓她雙腿發軟,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有沒有感覺到身體裏面一直熱起來,熱到令人不舒服。」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喜床。

咦?好像有……酥軟發熱的。

「我……我是怎麽了?渾身不對勁。」

「很熱?」他笑道。

「熱。」她扯著衣領,想讓自己舒服點。

「想抱我?」他拉開多餘的裏衣,撫上杏黃色肚兜包覆下的小甜桃。

「不是抱你……是你抱、抱住我,我好熱……我全身……在著火……我要、我……」這是她的聲音啊,嬌媚得令人羞赧……

「你要什麽,說清楚。」他以口時輕時重的在她頸間吮吸,要她給答案。

不知道、不知道,她不知道,為什麽問她?福氣不自覺地扭腰,粉嫩腿兒勾著他。

「……我好難受……我……嗯、很漲……」

「哪裏漲?」看她眼底蒙上一層情欲,他喉間發出難耐的低喘。

藥力發揮之下,她也沒了羞怯,捉起他的手撫上胸前圓潤。

「這裏。」

「自作孽,不可活。」他苦笑。

「唉?什麽?」福氣有些迷亂,泛紅的桃腮布滿動人春情。

須盡歡在酒裏動了手腳,他原本用意是想讓君憐心在新房裏飲下加入春藥的酒意亂情迷。

再讓對她深具愛慕之意的表弟代他洞房,他知道金不破是礙于大仇未報不想談兒女私情,于是他便想幹脆做個順水人情,希望能将錯就錯成就一樁好事。

事後的說法他也拟定好,就說他是代自己表弟迎娶,一樣是須府人,表弟身子不适代為拜堂也是情理所容,真正入了洞房才是小倆口。

如今的金不破被他灌醉了倒在東廂房,不料他的酒白喝了,得到好處的是設計他的表哥。

「我說你別太心急,小心傷了自己,我會……」他悶哼一聲,粗喘不已。

「好好疼愛你……」

「可是我很熱,身子一直燒……嗚嗚……我是不是快死了……」她難受到哭出聲,不斷地将嬌軟身軀貼向他。

她忘了自己是福仙,不會死,頂多被關進天庭的「水深火熱洞」,承受冰水熱岩的交錯侵襲。

他很想笑,順著她瑩白頸項往下吻,來到白嫩胸脯。

「我會陪你一起死。」

「……歡……阿歡……我好怕……」她不曉得自己怕什麽,只知她好似飛得高高的,又失控的往下墜。

「不怕,你忍著點,會有點痛。」他腰下一沈,沒入萋萋芳草地。

「疼——」福氣驟地睜大眼,痛到眼淚反而一縮。

雨打荷花半摧心,巫山行雨布雲霧,忍叫杜鵑啼春色,夜來兒郎好偎眠。

須盡歡不負其名盡歡了,誤打誤撞抱得仙子歸,這也是他始料未及。

不過這個「錯誤」他欣然接受,飛來的福分比他想像的更好,軟玉溫香,嬌吟婉轉,身下女子的嬌柔為他所深戀,還有什麽比此刻更美好?

一陣疾風狂雨,雄腰深埋,低吼聲過後,溫熱盡洩,交纏的軀殼不忍分離。

但是……

「為什麽這麽痛,你偷打我?」小女人不信任的眼神掃過去,似怨似不滿。

他低笑,眸色深濃地吻了吻她的朱色唇瓣。

「你也咬了我,扯平。」

「我哪有咬你……」看到他肩頭幾個血紅印子,她心疼又羞愧地伸手撫摸著。

「不痛,不痛,我牙不利,咬不痛。」

「是不痛,痛的是另一處……等等,你別動……福氣,不行……」他喘著氣,面色潮紅。

福氣低聲呢喃,媚眼如絲。

「可是……我身子我又熱了……」

「太快了,你會受不了,再等……」

等不了,福氣體內的藥性發作,她自個兒也控制不住奔流的情欲,嬌媚地推倒須盡歡,跨坐上他腰間……

兩人同時發出滿足的呻吟聲。

春宵苦短,芙蓉帳內情意正濃。

888

人逢喜事精神爽,但貪歡過度呢?

整整三天沒出房門的小夫妻癱在喜紅錦褥中,半是歡愉、半是虛脫,神色倦懶的交頸而眠,不問紅塵俗事只問情,愛意缱绻。

除了送膳之外,未經傳召無人敢入內,新婚燕爾嘛,哪有人敢打擾,可芙蓉帳暖,誰那麽不識相擾人清夢。

偏偏就有個修長身影悄然潛入,幾無聲息地靠近酣然沈睡的一雙璧人,手上持著利劍透出寒冽冷光,帶著冰冷殺意,直刺福氣咽喉。

匡啷,三尺長劍被彈了開來。

須盡歡早已察覺有異常的腳步聲來到房外,暗暗取下長劍等待著,此刻他雙陣冷鸷,手中握著沈重的墨黑色鐵劍,以護衛之姿擋下方才的致命一劍,向前傾的身子明顯護著身後的妻子。

「居然是你?!」看見來人,他冷凝的眸中不由得出現一絲訝然。

一道陰測測,不似人的沈沈嗓音空洞的響起。

「意外嗎?為什麽不會是我,我已看你不順眼許久了,很想讓你重重的跌一跤。」

「不該是你,我怎麽也沒料到會是你,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誰都有可能行兇,唯獨他例外。

「你非我,怎知我在想什麽,你身上有太多我想要的,可偏得不到。」太可惜了,他的純陽之氣讓他近不了身。

「你想要什麽?」須盡歡徐緩的下了床,披上衣衫。

來者陰陰低笑,「很多,不過你給不起,我只好自己來取。」

「須府這些年發生的事與你有關?」不問清楚,始終是個疙瘩。

「一半一半,有的是我做的,有的是我出了主意,有人接手處理,很完美的手法,找不出破綻吧!」那些可是他相當得意的傑作,無人能破解。

「不,還是有疏忽,我爹死後三日,頸部浮現掐痕,并非死于喉間有異物,噎死一說不成立。」他無意間發現了,這才開始有所懷疑。

「嵥……嵥……原來我做得還不夠好,下回改進,希望你別太失望才是。」殺人是件好玩的事,人命脆弱,輕輕一掐就沒了。

「還有下回?」他倏地握緊劍柄,怒意翻騰。

對方輕蔑的笑道:「你身邊的人還沒死盡,我怎麽會罷手?」

「為什麽針對我?你的幫兇是誰?」須盡歡咬牙怒視,頸邊浮動著青筋,怒不可遏。

「哼,你是誰?有什麽資格問我?不就蝼蟻一樣的賤命,我彈彈手指就能讓你灰飛煙滅。」他只是不屑為之,因為他還未玩夠。

「君懷逸,你為何變成今日這模樣,像變了個人似的。」從前清雅敦厚的他莫非是假相?

不,不可能,他們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麽樣的性情是瞞不了,沒有人能一裝二十幾年而不露餡,甚至輕易瞞過所有人。

君懷逸眼神陰邪,笑容殘佞,「應該說,一直以來你都不曾真的認識我,這才是我的本性,我對玩弄人性向來拿手。」

「你……」難道他真錯看他了,把兇殘惡虎看成溫潤男子?

驀地,一道嬌脆女音響起,不怒而威——

「椰子,別再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還不快點從這具軀體滾出來,不要逼我動手!」她忍他很久了,老用言語挑釁阿歡。福氣也已醒來,就在丈夫身後。

「你是……」他眯起眼,一臉戒慎。

「我是誰你會聽不出來?天天給你澆水施肥,還給我跑掉,你對得起我嗎?」

哼,新帳舊債一起算,他會還得很辛苦!

澆水施肥?那是花木吧!眼露狐疑的須盡歡眯了眯眸,不解她的古怪話語。

君懷逸駭然地往後跳了一步。

「你……你是福氣?!」

「認出我了是吧!你跑就跑了,幹麽還偷走師尊的拂福塵,你的心也未免太黑了,想讓我背黑鍋!」福氣氣呼呼地從須盡歡後頭走出,兩腮氣得鼓鼓的。

每個神仙都曉得她貪玩,而且還有點小迷糊,神器遺失了,一定會認為是她頑皮才搞丢的,不會懷疑長在土裏的的椰子精。

一聽到拂福塵,椰子精的膽子卻變大了,「是我拿的又怎樣,你要得回來嗎?

別以為你有仙氣護體就無所畏懼,我不怕你。」

「死椰子、臭椰子!你找打……」福氣手一翻,乾坤索赫然出現。

頂著君懷逸外貌的椰子精怪笑著指指自己,「你敢用它來傷我?別忘了這是一具肉體凡胎。」

他是椰子精也是凡人君懷逸,以他的修行還不能化成人形,因此精魄附在人體上,吸取其精氣滋養自身。

「你、你……」太惡劣了,居然以活人來威脅她!

福氣的乾坤索具有仙法,專治不成氣候的小妖,但人的身軀可是無法承受其一擊的,否則非死即傷。

「福氣,你要不要說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你跟他很熟?」眼前的詭異情況令他萬分不解。

頭頂傳來森冷寒音,後領被拎住,福氣暗喊了聲糟,幹巴巴的傻笑,「你先把我松開,有話好好說。」

「嗯——」須盡歡語氣一沈,寒氣迫人。

她再縮了縮頭,神色為難,支支吾吾,「那個……唉,他不是君家少爺……不對,現在操控那具身體的是一棵椰子……」

「椰子?」他看了一眼挺胸而立的君懷逸,不認為他具備椰子特質。

那是種南洋植物,目前的大唐并不多見,僅有少數由暹邏進貢而來,是貢品,因他是走南闖北的商人才略知一二。

「呵呵,福氣,你怎麽吞吞吐吐的,不敢告訴他你的真實身分?」椰子精出言挑撥。

「椰子精,你給我閉嘴,不說話不會有人當你是啞巴!」她狠狠一瞪,不許他亂說話。

椰子精?須盡歡眸光一閃。

「你說,福氣是誰?你們從何認識?」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喝!你居然用『盤古神劍』砍我?」椰子精正洋洋得意,冷不防一道墨色劍光朝他腰上一掃,他立刻駭然退開。

「原來這叫盤古神劍?我一向拿它來砍柴。」他就叫它「鐵劍」,別無名號,什麽盤古神劍,壓根沒聽過。

「你……你知曉我是木精,就用它來砍,太狡猾了。」凡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一肚子壞水。

「不過我的本身不在這裏,你盡管砍吧!死的是這個肉身。」

雖然這具軀體挺好用的,放棄有點可惜。

「什麽本身,什麽肉身?我不信怪力亂神,我只知道你持劍闖入須府,意圖傷我妻子,我殺了你是情理所在。」而且須府三條人命因他而殁,誅殺他才得以告慰逝者。

須盡歡舉劍上前,欲報弑親之仇。

「等一下,歡,你不能殺他,他真的是椰子精,君家少爺是他寄居的人舍。」

福氣上前阻止,語氣急迫。

她不能讓他亂殺人啊!

「福氣,走遠點,別讓我傷到你。」他卻不信,一手将她推向後面,兩眼眨也不眨的直視正前方的人。

「吼!你怎麽講不通,頑固得像顆石頭,就說他的軀體與魂魄不是同一個人,你一劍刺下去會錯殺好人的!」福氣直跳腳,急得火燒眉毛。

「嵥嵥嵥……你就直接說你也不是人,而是福仙,他不就懂了?省得你廢話一堆。」跟凡人糾纏不清有什麽好處,他們壽命短,玩不久。

「死椰子你……」居然說出來了!

「福仙?!」須盡歡訝然出聲。

見身分暴露了,福氣索性把手一揚,現出金光閃閃的真身,「我不是說過不能嫁你?那是因為我是福神座前的小福仙,福神是我師父啦!他是神,你看不到他,除非他施法現身讓你看見。」

「你真是福仙……不是人……」須盡歡驚詫地眯目,神色微顯複雜。

她歉然地拉拉他衣擺,小手輕勾他指頭,「我是福仙,下凡是來緝拿偷走神器的椰子精,一捉住他我就得回去了。」

倏地,他喉頭一緊,「我只問你一句,你愛我嗎?」

福氣一聽,眼眶一紅,哭著撲進他懷裏。

「我愛、我愛,我愛你,好愛你……

你是我三百年來第一個愛上的人!」

「三百年……」他澀然一笑,輕撫她如瀑發絲。

「那就留下來,不要走……我很需要福氣。」

原來真的是他弄錯了,有張甜軟小圓臉的福氣不是新進府的婢女,而是福仙,他愛的是一名真正的仙子。

可是錯了又怎樣,她未經同意搗亂了他平靜心湖,将他由凝冰的岩洞中拉出,帶給他笑聲,帶給他歡喜,走入了他的心,那麽他要她有何錯?仙人亦有情,她不是也說愛他嗎?

「我……嗚……人家也不想離開,我從來沒有愛過人,如果離開我這裏會痛,痛得不想吃、不想睡,痛得直打滾。」她小手撫著胸口。

「福氣……」須盡歡緊緊抱住她,不肯放手。

他又何嘗不心痛,以他孤僻的性格很難對人傾注真心,唯獨她擄獲他的全部,讓他甘心用一生呵護,疼寵這個令他心動的小女人。

此一刻,什麽也不怕的須盡歡竟害怕起與她的分離,他在心裏默念著,如果世上有神,那就成全他唯一的心願,他要和福氣永遠在一起,攜手到白頭。

椰子精瞧了卻是暴跳如雷,「你們說夠了沒?故意在我面前恩恩愛愛,想讓我眼紅嗎?別傻了,要女人我也有一個,她還在須府呢!」誰想聽他們的情話綿綿,惡心得令人想吐。

「你才別說傻話,以你不人不妖的模樣,我須府的女子會看上你?」須盡歡眉一挑,有意激怒他,從他口中套話。

果然椰子精上當,修行不夠的精怪智慧不足,随便幾句話就激得他氣急敗壞。

「誰說沒有!你不曉得那個叫白玉師的女人有多纏人,每回我一和她交歡,她就抱著我不放,沒盡興還不肯放我走,纏了我一整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