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崔梁亭的診所被月夜的陰影籠罩,沈肅不需要零星的燈火,依然能靠夜視看清室內的任何細微之處。他來到崔醫生存放病患記錄的辦公室,步伐清淡得仿佛是在自家散步。

男主人還在警局收押,能在黑暗出沒的沈部長當然不用擔心,時間充沛的情況下發現蛛絲馬跡也是遲早。

果然,沈肅細心地在書架某處發現隐藏的暗格,他取出幾本書,按下牆壁上的開關,發現這背後居然還放着一只小型保險箱。

因為事先就已經猜到會遇上解鎖,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指紋探測器,随手一照就知道了崔梁亭設下的密碼。

箱子裏擺放的全都是一些偷拍來的女生資料,以及,崔梁亭的跟蹤日記,那些實驗對象的分析報告,還有極其系統的研究報告。

沈肅一目十行地閱讀這些犯罪證據,每一個線索都已經被他牢記在腦海。

普通人絕不會猜到,平日裏道貌岸然如崔梁亭這般的心靈醫生,卻在十幾年間犯着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顯然是不停地更換着目标,不間斷地進行着可怕的催眠和心理暗示實驗。

別人也許會覺得崔梁亭的手法非常詭谲,乃至說不上真正的科學依據是什麽,但他配合催眠手法使用的一種攜帶機器,所能發射出的短時間內控制人類行為的腦波頻率,沈肅再熟悉不過。

崔梁亭怎麽會懂這些,難道,他就是來自斯托爾星的另一個同類?!

——不,如果他是同類,不可能會這麽沒有用。

沈肅想了想,這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或許是“指點”過什麽也說不定。

不管如何,崔梁亭一定要為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包括他也記錄下的當年跟蹤蔚筝的情況。

本來他就是蔚筝親戚的朋友,在偶爾見過一次面之後,就将還是初中女生的她定為目标,他讓她失去清醒的意識,充分享受少女在水中掙紮的求生、品嘗她快要窒息的恐懼,然後,再如此反複地将她按進水裏多次,甚至還踢她的腳踝、肚子,故意扯她的裙子和衣服羞辱她……

他被這種能夠控制人類的神秘力量吸引,從起初的好奇到最後無法自拔,失去自我,引他走向堕落、糜/爛和罪惡。

崔梁亭應該慶幸的是他沒有進一步猥/亵蔚筝的身體,否則,沈肅發誓會找人也讓他知道這種被淩/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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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捏緊手中的紙張,要不是需要留着這些做證據,他想要将它們撕的粉碎。

即便再如何僞裝或融入人類,沈肅的骨子裏那屬于其他種族的天性無法被徹底抹去,真正被激怒的沈部長,誰也惹不起。

沈肅也十分清楚,地球上每一個地域的人都擁有不同風俗,那麽,更別提他是來自另一顆星星。

譬如他們之間配偶的意義、婚姻的意義,并且,哪怕他們自己面對友好的邦交行星也從不輕易表白,因為彼此之間“喜歡”與“愛”的含義也不盡相同,據他所知,有的星球婚姻甚至代表死亡。

最終,沈肅決定要用他的做法來平息怒意,哪怕這對人類來說,有些殘忍。

幾天以後,崔梁亭離開拘留所,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匆匆走在路上,他并沒有情緒低沉,相反,好像因為什麽值得期待的事,整個人興奮得微微發抖。

他回到家中,正想暢快淋漓洗個澡,計劃下一步如何對付簡瞳,忽然在客廳的窗前,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正背對着自己,高挑的模樣十分顯眼。

“你是什麽人?怎麽進來的!”

對方似乎發出一聲冷笑,身影微微一顫,顯得異常驕傲挺拔。

“崔先生,不做虧心事,怕什麽鬼敲門。”

沈肅露出的臉部輪廓和下巴部分深刻分明,在寂靜無人的房中突然出現,确實是可怖得如同鬼神。崔梁亭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被人直接按倒在地,一邊臉貼在冰冷的瓷磚,另一邊被對方敞亮的皮鞋死死踩住。

“你放在診所的資料我已經全部拿到手了,最初是誰教會你這些的。”

“你在說什麽,我……”

崔梁亭的狡辯還沒有說完,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才不過幾秒時間,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入滾燙的水中,他拼命劃動四肢,疼痛與窒息讓恐懼無處不在,等到終于被人松開束縛,他狼狽地伸出手,抓到水池邊緣,這才發現是在家中的浴室,浴缸裏還冒着熱騰騰的氣。

戴帽子的男人聲音森冷:“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怎麽會得到那些研究資料的?我不相信這全是你的所作所為。”

沈肅的本性已在這一刻被釋放,再無需任何壓抑和刻意僞裝,來自斯托爾星的戰士們,最恐怖的地方,不是暴怒失控,而是在即使流血的史詩之戰,殺意騰騰,依然能保持完美的自我意識,如同冷冰堅硬的鑽石。

他們這些士兵,在戰場的時候就都相信上天所賜的“元力”力場,會始終包圍着他們,引導他們。

崔梁亭被那男人更加充滿戾氣的模樣鎮住了,全身皮膚被燙到發紅,将腦袋埋進雙手之間,只能老老實實地說:“一個、一個男人!”

沈肅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再次把人摁進熱水,等他毫無反擊之力地掙紮一番,再把人抓出來,繼續問:“他叫什麽名字?”

崔梁亭一陣猛咳,覺得自己快被燙熟了,他痛苦地嗚咽,斷斷續續地說:“我、我不知道……他沒有說。”

沈肅依舊把人按回水中,讓他也體驗這種逃脫不了桎梏的絕望,才問:“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講出來。”

崔粱亭垂着濕透的發,原先還是哀嚎遍地,這時卻呆若木雞地怔了怔,而那男人井井有條地處理着一切。

“是十年前……具體日子,我記在筆記本上…當時我在國外念書,是英國……對,我在英國……”

等他把往事交代完畢,沈部長不打一聲招呼,直接單手折斷那人的腿骨,他甚至可以輕而易舉擊碎他的全身骨頭,可惜不能這麽做。

接着,沈肅拆下這人的肩胛骨,再重新裝回去,整個過程冷靜得要人膽戰,崔粱亭慘叫連連,他卻還沒打算就這麽放過。

看着崔粱亭的眼睛,男人忽然給予精神上的施壓,冰銳龐大的恐慌瞬間來襲,讓人類可以身處人間煉獄!

崔粱亭壓根不懂這精神壓力來自何處,只覺得有一種厭惡和恐懼,包裹着肮髒和龌蹉,令人惡心得立刻噴吐出來,沒法克制半分。

他彎腰,在浴室的瓷磚上不停地嘔吐,吐的幾乎只剩半條命,最後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地倒下來,身邊全是污穢,散發惡臭,他蜷縮身體,極度恐懼地啜泣起來。

沈肅依然不覺得解氣,在蔚筝心中留下的傷疤,他要十倍、百倍地要回來。

“你知道嗎,拿你的同類來做這種肮髒的實驗,不僅僅是可恥,你是和魔鬼訂了契約。”

“可我該說的都已經……”

“我沒有說過那種話吧,‘如果你交代全部,我會放你一馬’這種話。”男人輕蔑地笑着,幽幽地說:“實際上我可以殺你一個囫囵死,但給你剩半條命……更加有趣。”

沈肅一腳腳踩在他身上,攆住他的十指,一只手卸下他的下巴,讓他連慘叫聲也無法發出,簡直快要發瘋。

他對待這個人類的态度如同蝼蟻,崔梁亭癱軟在地上,無可挽回地失去了所有想要反抗的能力,受傷的地方都是血,已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殘骸。

這個心靈扭曲的男人,不僅害過陌生少女,甚至欺騙未婚妻簡瞳,簡直死有餘辜。只不過沈肅也知道這裏有地球法律,他只能選擇把證物交至警方,讓他們再來裁決。

可怕的折磨終于告一段落,崔粱亭渾身淤青,雙手被繩子綁住,男人将他整個身子吊在屋子的電扇中央,他的全身已痛到麻痹,處理思想的神經中樞如同全部癱瘓。

崔梁亭從眼縫中望見對方打開大門,随後憑空消失。那人全程施虐卻毫無手軟之意,足以讓人聯想起來自地獄的魔鬼。

崔梁亭的心中又何嘗不是住着一只扭曲的惡魔,但比起那人的手段和想法,自己還不過是小兒科。

沈肅眼中沒有任何暴戾,他的暴戾全數隐藏在基因與血液之中,所有的善與惡被覆蓋在夜色的寂靜之下。在接到蔚筝電話的那一刻,男人回到最初的平靜狀态,

他的手邊是從崔粱亭診所帶回來的犯罪證據,在筆記本的首頁,那位曾經德藝雙馨的心理醫師,還摘錄了一首辭藻華麗的詩歌。

愛情是這世上難以言盡的無常

它有着諸般化身:愛情交織着謊言

交織着怨恨,甚至交織着謀殺

盛放的愛逃不開恨,它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散發出一抹幽幽的血腥。

——托尼庫什納《幻覺》

也許它說得是真實,但對于沈肅,愛情早已是蒸天烈焰,蓮花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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