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4)

“我向你和我們的諸神發誓,萊昂,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族人,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被蒙在鼓裏,也應該能明白這一點……”

萊昂卻不肯再聽,他用鞋跟踩在他的手腕,眼中浮現血絲像要絞死這個男人。

沈肅凝視已變作漆黑的天空,他的視目能看見高空之中的“紅色精靈”伴随着一場雷雨,若隐若現。

“紅色精靈”是一種高空大氣放電現象,就在雷雨雲的雲層頂,距離地面通常有三十到九十公裏的高度,“紅色精靈”由紅轉藍。

它出現的時間往往不到三十分之一秒,有如鬼魅或者閃電,難以捉摸。

然而,每一次沈肅發出共鳴,“紅色精靈”總會不斷地湧現,炫目的白光愈來愈近。

萊昂知道他在釋放能量,想要避開正面的進攻,結果還沒來得及離開這人,雷電已經劈在倆人頭頂!

萊昂被強大的電流擊中,而沈肅将自身承受的電流也不斷釋放到他的體內,令他承受雙倍的電壓。

他迅速與這個男人拉開距離,搬起巨型落石,卻看見高空的球狀閃電直奔地面,15~30厘米的球體帶着紫色的光芒,向他不斷逼近!

萊昂扭頭飛速奔跑,但超過人類體能極限的速度無數倍,也不等于就躲得過閃電,他必須承認這一點,自己贏不了現在的沈肅。

萊昂帶着絕望的狂潮,忽然繞了一個圈子回到沈肅背後,對方差點就避之不及,但還是及時反應,用仍然帶着電流的雙手扼住對方的脖子,将他禁锢在地。

球狀閃電在他們附近爆出刺眼的光芒,将石塊與樹木燒成廢墟,就在頃刻間,萊昂從懷裏取出一支注射劑,猛地刺向沈肅的手臂!

“你知道我為什麽非得等到今時今日才來向你複仇?”

“在此之前的這些年,我除了在地球尋找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要讓你永遠回不了斯托爾。”

“這是我花費這麽多年心血研制出來的基因藥劑,它會将你的斯托爾基因徹底改變!你的血含氧量、生長因子,都會變成人類,你也會和人類一樣,擁有生理殘疾和免疫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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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撐着手臂從地上爬起來,他看見沈肅卻是笑了,這讓他爆怒地呵斥:“你為什麽還笑得出來?!”

“萊昂,就算你殺了我,又能為你平息多少憎恨?真正執行這些計劃的并不是我。你應該回到‘漢威’,幫助你的星球複興,這才是你需要做的第一步。”

“而我應該感謝你,因為,你讓我已經決定,一輩子不回到斯托爾星球了。”

原本,沈肅愧疚得無以複加,是萊昂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得償所願。

“萊昂,就如同你永遠也見不到家人,我也見不到他們了,我甚至……見不到我的族人了。但我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懲罰。”

“萊昂,你比我幸運,我一直被軍部欺騙,被信任的長官利用,成了被判自己信念的罪人。而你并非無所歸依,雖然你失去所有家人,但至少還有同類在等待你的回歸,為什麽你非得在這裏……就因為愚蠢的憎惡?”

萊昂忍着怒火,牙齒咯咯地響:“不要為你自己的罪行推托,如果不是你愚蠢的計劃,我們會犧牲那麽多嗎?!”

“但我從來沒有覺得這個計劃可行,是的,我會用在地球餘下的這些日子,對你們的犧牲表達忏悔。”

沈肅依然冷靜地看着對方,說:“但我不能死,萊昂,現在,那個女孩也是我的家人,而且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不能再讓她因為我的過錯,承受那麽多傷害。”

“就讓我呆在這裏,永遠背負過去的罪行。”

雨水砸在萊昂的臉上,他突然覺得疲憊不堪,他把能做的所有都已經耗上了。

滾滾雷電,但再也沒有一道雷光被沈肅吸引。

萊昂的藥劑開始起效,沈肅感到劇烈的難以忍受的痛楚,好像快要從身體裏溢出來,負荷不了的大腦疼痛異常,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爆裂變異,他痛苦地呻/吟着,有大量的信息攪成一團。

果然,不殺死他就無法平息憤怒,萊昂也不知是不是被沈肅方才的那番話觸動,他決定放過蔚筝,卻向沈肅發出最後致命的一擊……

沈肅抱住疼痛不堪的頭部,他半跪在地上,萊昂踩住他的肩膀,往下重重地一踩,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血和雨混在一起。

“我終于找到殺死你的辦法了。”

萊昂又想起那一天在星艦中垂死時看見的場景,那裏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的英靈,那是他見過最可怕的地獄,斷肢、屍體、火焰,損失不計其數。

他的視線,他的眼底,一片猩紅。

☆、Part46 守護新的家

蒼山與湖泊,全都被覆在這一片磅礴的雨水之下。

沈肅的大腦似乎不可能再有超乎尋常的領域存在,那裏如同炸開的一片廢土,只留無數遺骸。

短短幾秒,他卻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好像回到那個遙遠星球的戰場,看見漆黑冒煙的機體、垂死掙紮的軍人、無辜流血的居民……

好像有痛苦的吼叫在空蕩蕩的精神領域徘徊,又在下一刻被人拽去深淵,整個身體都在發出近乎瘋狂的嘶吼,然後,一點點的,*和筋骨都在分離重組。

雨越下越大,轟隆的雷聲漸行漸遠,睫毛上的水珠滾落,沈肅感覺到有一部分的靈魂與自己撕裂開來,離他而去了。

他擡起頭,肩膀銳痛,在好像瀕死的時候,才終于找回知覺。

現在萊昂可以用千百種的方法至他于死地,甚至可以讓他感覺觸電般的痛感,他興奮到幾乎顫抖,衣服已經濕透,但也無關緊要,他赤手空拳就能穿透他的身體。

“到地獄去忏悔。”

“至少,不要傷害她……”

萊昂一開始沒聽清沈肅在說什麽,他彎腰靠近,才聽清這男人說着“蔚筝”,心中有一絲憐憫之意在這個瞬間傾蓋了仇恨,但卻已經箭在弦上。

萊昂的目光猶如冰刀紮在男人身上,一道落雷再次直直地劈在兩人中間!

沈肅像是被人從高空抛落,骨頭斷裂,血液在四肢裏奔騰,下一秒,他睜開依然碧綠的眼眸,抓住萊昂的手臂将人拽倒在地。

“看來、你的藥劑……似乎研究的不到位。”

沈肅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雖然肩膀和身上的傷還在影響他,但确實能感到身體的那股力量沒有消散。

是啊,他們都應該想得到,即便研究做得再徹底,萊昂并沒有做過人體實驗,他不可能再從地球上找出第二個斯托爾星人!

藥劑未完成,無法完全抑制沈肅與生俱來的基因,而半成品很顯然是令他兼于人類與外星體質之間,他還沒有完全失去超能力。

這讓萊昂受到極其可怕的打擊,他幾乎是有些失魂落魄乃至踉跄地退了幾步,心髒猛跳得快要死去,好像渾身布滿鏽蝕。

這對他來說無疑不是一種桎梏,所有的不甘、失落、痛苦、悲鳴、殺戮和複仇,在這一刻混沌地撲過來,全身血液都要逆流。

而真正讓萊昂無力的,是這些狂躁的情緒過去之後,他居然感到一種解脫。

那麽多年在地球上沒日沒夜地被痛苦的精神折磨,他誤以為這就是生存的目的,是他的使命,必須完成的任務,其實是沒有道理可循的。

何況,就算将沈肅變作人類又如何,殺了蔚筝又如何,就算他們都死了,他又到底算是報了什麽仇?

沈肅看着倒在水窪裏的萊昂,知道他不是沒有氣力再戰,而是他已經知道這一切将要抵達何種結果,他對什麽也做不到的自己太絕望了。

“如果還想懲罰我,那麽,回故鄉吧,他們需要你,何況你也能找到更先進的技術。”

萊昂苦笑着,失去反抗的意志,神色疲倦煩躁但又有一些松懈。

“軍部那邊與我有過聯系,要我回斯托爾,我會拒絕。萊昂,如果你回去之後也還想報仇,當時那些決策者,他們才是存在于斯托爾和漢威的‘毒蟲’。”

萊昂也并不是不理解這個道理,那些人都是将軍、政要,卻也是比沈肅更罪大惡極的人。

“是因為那個叫‘蔚筝’的人類女子嗎,為什麽你看上去不像是受到永遠被驅逐的痛苦?”

“因為她明白我的感覺。對于她來說,我是‘怪物’,但對于我來說,我剩下的日子都要生活在這個只有被‘怪物’包圍的星球,但只要有她,我還是覺得幸運,就算是被‘囚禁’的那些日子,也覺得比在斯托爾自由。”

“那看來這對你來說不是懲罰了,斯坦諾。”

“可我也已經不是斯托爾的子民,無法回去了,萊昂,放過我吧。”

沈肅的語氣誠懇無比,好像他真的是在乞求他的原諒。

也許他的生命已經不再是那麽漫長,就算萊昂想抓着他不放,又能有多時間來耗費,再花費一個百年嗎。

萊昂感到所有的情緒都被大雨扭曲和吞噬,随着風被一點點卷落,他看到陰霾的天空,還有深不見底的宇宙,龐大地籠罩着一切的戰争、爆炸、毀滅,還有新生。

他忽然笑了起來,無助卻又暢快地笑了起來。

蔚筝在醫院悠悠轉醒的時候,看見沈肅滿身是傷地守在床邊,居然比她還要再慘上一點。

她用力擠出一個笑容,問道:“怎麽這麽慘,誰能把你傷成這樣?”

而且不是說,外星人的愈合力應該非常地強悍嗎。

沈肅苦笑着坐在一邊,他把與萊昂之間的恩怨,以及被注射藥劑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好像這些都已經是如風的往事,根本不值得他們在意。

語畢,蔚筝迷迷瞪瞪地想了一陣子,她的身體并無大礙,就是有些神經衰弱,加之沈肅帶給她的消息太過震撼,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消化。

總算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她伸出手要撫摸這男人的臉頰,然後挪動身子,與他緊緊地依偎。

這個男人已變得溫暖,蔚筝能感覺得到,這種溫度就像溫柔的眼淚。

“你有溫度了,是人類的溫度。”

“蔚筝。”

“嗯?”

蔚筝還來不及反應,卻看見沈肅無以倫比地認真:“雖然我不确定變了多少,但即使這樣的話,你願意以後和我一起組建家庭嗎。”

她大吃一驚,但也在瞬間醒悟過來,發現帶有玩笑含義的話語都不能夠回應他的這份真心,于是,同樣低聲道:“那麽,我的頭發會塞住浴室的下水槽,晚上要在床上吃東西,想要實際但又浪漫的生活,這些都能忍受嗎?”

沈肅毫無疑問地點頭,在說出剛才的那些話之前,他就知道以後他們要面臨的是什麽,他也曾因為種種害怕和愛而懼怕過,但如今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那……”她躺在病床上,還有一點低熱,“能要孩子嗎?”

沈肅難得呆了一次:“……?”

“你不是已經改變了嗎,就算以前無法嘗試,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吧。”

沈肅沉吟良久,才慎重地回答:“我會找朋友,找團隊,再做一下研究。”

他既然決定要與她成為一家人,那麽要與她延綿生命,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時蔚筝又想起什麽,忙問:“既然這樣子……你是不是,不能對我用‘精神觸絲’了?”

原本他的精神力要高于人類,如今好像也差不多的樣子了。

沈肅卻是笑了:“你是在擔心夫妻生活方面沒有過去那麽‘驚心動魄’了?”

要知道,之前只要他一開啓某種狀态,她都是必須抛開一切向他求/歡的。

“……才不是咧!”

沈肅盯着她甜美又羞澀的臉頰,把人抱在懷裏,封住她的唇:“就算不能那麽厲害,我也會盡全力的。”

因為只有她給過他如此強烈的心跳,他可以什麽都不要,只要跟她一起走,為她瘋狂,為她纏綿。

沈肅想要一個家庭,過充實的生活,為她努力工作,養育兒女,再不會有比這些更寶貴的財富,直到他在地球渡完人生的長河。

這些比他在另一個星球所作出的一切都來得重要。

只因為她永遠是仰望星星的那朵百合花,他要用溫柔将她滿心的甘美守護,然後,再用他早已經精心挑選的戒指,牢牢地将她在手心。

**

之後。

**

萊昂坐在機艙裏,忽然又想起不久前沈肅對他說過的話。

——你應該要回到漢威,複興你的種族。

那麽,等他下一次回到地球,這男人都已經變成什麽樣了。

萊昂扭頭看向星艦外,卻意外地看見了一副“宇宙頭盔”的美麗景象。

宇宙塵埃與氣體雲在恒星強烈的輻射推動之中被吹散,深色的宇宙,玫瑰色星雲,還有那些引力。

漸漸地,萊昂發現那顆藍色的行星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茫茫宇宙,如同深沉的星辰大海,而這只是一艘小小的江舟,飄在這望不到邊際的海面,完全地融入黑暗,去往另一個他最熟悉的星域。

**

近年來,蔚筝的事業如日中天,在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美食節目王牌主持之後,她成功轉戰社會節目,深入報道社會各種問題,關注弱勢群體,參與幕後企劃,并在瀝海電視臺最新一檔投入大量心血的新聞節目中,與幕後的主推手鄭景行合作,成為新秀主播。

蔚筝形象極佳,總是能帶動不少的收視率,加上她領悟力強,可塑性強,臺裏的領導也願意培養,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後來她結完婚、生完孩子,居然提出想要在家多休養一陣子,差點搞得他們夠嗆。

這天在輝騰科技大廈,辦公室中的沈肅部長把一個信封取出來給桑秘書,要她寄給客戶,對方卻滿臉詫異。

“沈部長,您這是……”

他不解她的疑惑,等到取回來再一看,只見上面寫着“雞胸肉、番茄、牛奶……”

“……”

好吧居然是他的購物單。

沈肅:“拿錯了。”

某人淡定地收回信封,又換一封遞出去。

桑蓉見這男人嘴角都是快抑制不住的笑意,嘆了一口氣,轉身之後,神情也有一些觸動。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之後,沈部長拎着公文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們新搬的住所,剛想說“老婆,我回來了”,就看見桌子上放了一張紙條。

他拿起來,發現上面寫着:“部長大人,我離家出走了(=ω=`)”

這種理直氣壯又自帶嘲諷的語氣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最後畫的那個表情到底有什麽意思啊啊啊!

☆、47 終點:部長與外星小孩們

單憑在地球用有限的設備所制作出的基因藥劑,想要徹底改變斯托爾星人本來就是天方夜譚。

沈肅在被萊昂注射藥劑的風波之後,也特意找了一些朋友,有這麽一個團隊為他的身體狀況做出評估分析和深入研究,他們經過種種可以說是極為艱難的試驗,得出的結論是:沈肅依然具有部分超自然的能力,但是,他的各方面機能,還有精神領域,确實沒有以前那麽敏銳強悍了。

他依然能改變外貌,但也會感知到人類的疼痛,甚至有一天沈部長還在鏡子裏發現自己長出了幾根白發。

至于蔚筝最關心的問題——沈肅的染色體确實與先前相比有了變化,但與人類到底能不能匹配融合,給出再多的數據也無濟于事。

如果能孕育出新的生命,那麽,這是不是就代表一種新物種,個體到底有沒有存活的可能,這些問題是十分嚴肅而沉重的。

由于沈肅的身份特殊,他與蔚筝的生活更是受到了極大的監視和控制,想要冒着這近乎可怕的風險懷上孩子,或許,還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

可蔚筝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她總是這樣執着自己的內心,她對沈肅說,這個孩子一定不是禁忌的産物,它是宇宙送來的一種啓示。

倒是鄭景行與簡瞳,在那兩人還糾結到底要不要孩子的時候,終于決定訂婚。

鄭學長得知他沈叔叔的變化後,也是大感意外,還調笑說:“我倒是覺得真有可能懷上一個超級嬰兒,說不定以後它還能當上真正美國電影裏那種‘Super Hero’。”

“那種家夥的父母一般都很慘,我才不要呢。”蔚筝送了對方一個白眼。

沈肅能夠替她準備最先進、最優秀的醫療後備力量,也能擺平政府與軍部那邊的阻擾,但他無論如何還是會擔心,不怕懷不上,就怕在真正懷孕期間,萬一母體發生什麽……他是絕對不能允許和接受的。

為了今後種種,沈肅也特意上門,與蔚仲經過了一番長談。

他當然沒能把自己來自外星球這種聽着極度荒謬的真相告訴岳父大人,只是說了關于自身的一些特殊之處,也希望作為父親的蔚仲能與女兒暢所欲言,畢竟蔚筝這樣的行為多少有危險的因素。

“哎,我女兒的脾氣你最清楚,就算你這種情況,她都願意嫁給你,死心塌地跟着你,我就算把嘴皮子說破,她也不會聽的,何況……我擔心她的身體,她想的又不一樣,這事還得你們兩個自己解決。”

蔚仲在蔚筝的真心實意下無法不妥協,沈肅也只能再一次為了她,把他所有的本事和勇氣拿出來,生活也正是這樣,一次次給了他們意想不到的美滿收獲。

确實是的,誰也沒想到會那樣一帆風順,那是沈肅與蔚筝的第一次嘗試,她懷孕以後八個月,就成功地誕下斯托爾星人與人類的後代,并且——還是二男一女,三胞胎!

正因為真的是經過太多苦澀的等待,勇氣的歷練,當上天賜予的禮物活生生地被自己抱在懷裏,蔚筝太想、太想去好好地珍惜。

她想要孩子們平安地出生,希望他們能茁壯地成長,可貌似……長到如今也太皮了一些。

而最令人頭疼的問題是,三只小娃娃從出生就會放電,年紀還小又不懂如何控制,雖然這些電流的電壓并不大,但也足以引起一般人的懷疑,所以家裏連一個保姆都沒法請,吃喝拉撒全由蔚仲和那對小夫妻來照顧。

可沈肅的工作也不能耽誤,他身上的異變并不影響智商,這男人依然是輝騰科技的一把手,“幽靈詭計”也進展得似乎很是順利。

蔚筝只能暫時向電視臺請假,在家裏照看孩子們。

幸好外星人的基因優秀,三胞胎不過才三、四歲的時候,已經基本上懂得分辨善惡,天生對“危險”這種東西也有特殊的躲避技巧。

那天,沈部長心情不錯地趕回家,剛想說“老婆,我回來了”,就看見桌子上放了一張紙條寫着:“部長大人,我離家出走了(=ω=`)”

他眼看家中一片狼藉,什麽也沒收拾,玩具零食被扔的到處都是,三個小家夥還在鬧聲不斷,立刻明白——麻麻是被忍無可忍地氣走了。

也難怪蔚筝敢這麽做,反正他倆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三只會輕易地出事,何況,她應該才剛走不久,看準了他要回來的時機鬧個脾氣罷了。

估計也是真被這些天使長相、惡魔脾氣的小外星人們氣得不行了,才做出那麽幼稚又委屈的舉動。

沈肅站在大房子的中央,孩子們以極快地速度還在奔跑嬉戲,互相打鬧,他說:“有誰知道麻麻去哪裏了。”

“我才不笨!”

“差不多!”

“我告訴爸爸聽,不跟你玩兒了!你欺負我!”

沒人搭理他。

沈肅稍稍提高音量,再問一次:“你們有誰知道麻麻去哪裏了?”

“我比你厲害!看我買的飛機,不給你玩。”

“再吵小心我打你們!”

依然沒人搭理他。

沈肅面無表情地舉起右手食指,向着導電的天花板直接使出一道白色電流,一時之間火花四射,照亮整個屋子,氣勢逼人!

終于,三只小惡魔紛紛乖乖地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盯住爸爸看。

“先把你們的麻麻找回來,晚點再來收拾你們。”沈肅嘆了口氣,跟拎小狗仔似得,拎起大哥沈衣與小弟沈希的衣領。

果然,男人在不遠處陽光燦爛的小區花園裏,發現了一臉不想合作的親親老婆。

蔚筝穿着白色T恤,荷葉邊的袖子,搭配牛仔短褲,哪裏像是三個孩子的媽,簡直就是一個小題大做、喜歡和家裏人賭氣的小姑娘。

沈部長從身後抱住那人,小聲地哄:“你到底是不要孩子了,還是不要我?”

“都不要了,你們就只會欺負人。”

“那我豈不是太冤枉。”

“你整天就知道上班工作,哪裏曉得家裏發生的事。”

蔚筝被他輕輕撫摸頭發,順着毛,她漸漸松懈下來,忽然另一種濃郁的感覺湧上來,她凝神看着沈肅,越看越覺得又快樂又難受,于是,悶悶地說:“最近,我老是有一些奇怪的情緒。”

“什麽?”

“有時候會覺得害怕。”

“因為我還欠你一場婚禮?”

當然不是為了這個。

不過,沈肅非要什麽都辦的盡善盡美,孩子都這麽大了,他要給她的驚喜還仍未送上。

“你們和我……就算是最親密的家人,但是,我們還是不一樣的。沈肅,他們越大,我越看清這樣的狀況,我替他們擔心,也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蔚筝勾着沈肅的頸子,看向她所深愛的人,“但是,我想到你這樣子愛着我,保護我,我才覺得我們是分不開的一家人,不管遇到什麽,今後,也一定不會分開的,是嗎?”

“不僅是我,孩子們也是最愛你的。”沈肅無奈地說着,轉身看向躲在花架那兒的三只小腦袋,“好了,你們三個還不過來道歉。”

作為老大的沈衣還有些小別扭,用腳在地上畫着圈圈,說:“粑粑,我走不動了,好累哦。”

“你別給我鬧幺蛾子,你一個外星小孩累什麽累。”

沈肅深深地瞪了小朋友一眼,唯一的女孩沈貝茜十分冷靜地裝作小大人,告訴她的兩個兄弟:“好啦,要是麻麻再不開心,我們明天就只能吃一天的五仁月餅了!”

沈衣和沈希:“……”

三只小東西瞬間變得都很乖巧,沈希這麽小就已經是最知道如何暖心的小天使,雖然頑皮的時候一點不輸哥哥姐姐,但哄起麻麻也算是最膩害的。

他忽然抱住蔚筝的小腿,小身子貼過來,說:“喂喂,請問你是麻麻嗎?我是沈希。”

沈希裝出打電話的樣子,讓蔚筝的心一下子都被融化了。

“麻麻對不起,我以後會乖乖噠,你不要伐開心了,叫粑粑給你買包包!”

蔚筝迎着陽光,蹲□,抱住三只小外星人,眼淚與光芒一起融進記憶深處,也照進歲月的深處。

沈肅看向夕陽下終于微微而笑的小妻子與三個小家夥,紅霞燃亮了盡頭的天空。

待我死後,就如先人所言,我的墳上不必安插薔薇,也無需濃蔭的柏樹,只要能度過這樣平實幸福的一生,有最愛的家人,最親密的愛人,回不回得到故鄉又有何妨,長不長生又能怎樣。

這些安然與美好就仿佛一個夏天,有蟬鳴,有樹蔭,有盛放的鮮花。

還有我給你的纏綿。

他笑起來,眯着眼睛,喚他們:“好了,該回家了。”

(《我為你纏綿》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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