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來

顔佩珊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

她看着窗外刺眼的陽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久都沒睡過這麽久的懶覺了,平時撐死也就睡到七八點就會自動醒來。

天生犯賤勞碌命。

不過也有人說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

嗯。不管怎麽說,這個玉石助眠枕的助眠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顔佩珊洗漱完正在梳頭發,門鈴就響了。

她把頭發松松地挽了個髻,想着應該是宋嘉琦,笑意盈了滿臉,嗒嗒嗒嗒地踏着拖鞋就跑去開門。

打開門,一張漂亮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盯着那張臉發怔,忽然有股涼意從腳底一直竄上了頭頂。

她口幹舌燥,手腳冰涼。

“怎麽了學姐?跟見鬼了似的。”

青年笑嘻嘻地把臉湊近,盯着顔佩珊看了一會兒,“啧啧啧,學姐才洗完臉嗎?皮膚真好。一大早就看到這麽清爽的美女,真是讓人想犯罪呢。”

看着那張漂亮的臉越湊越近,她躲了一下,盡管心裏有些別扭,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然後,兩片嘴唇貼在了一起。他們就這樣站在她和宋嘉琦買的房子門口接吻。

顔佩珊猛地把臉別開,白羽騰呼在耳邊的熱氣讓她頭皮發麻。她想起那時候自己竟然沒有拒絕這個吻,就忽然覺得有些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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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詫異地看着她生生躲開了自己的攻勢,有些奇怪:“你怎麽了?”

顔佩珊死死地盯住他,臉色蒼白:“你怎麽來了?快走,我以後不想再看見你,你走吧。”

青年吹了個口哨,伸手拉她,笑得有些邪氣:“不是吧學姐。你可別忘了是誰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安慰你啊,怎麽,連個小手都沒牽,你就想趕我走啊?你也太無情了吧。”

“我錯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我意志太薄弱了。但你也不應該乘着這個時候來招惹我!”顔佩珊一把甩開白羽騰的手,淩厲地瞪着他。

白羽騰嘴角勾起一抹笑,罵了句髒話,傾身向前把她壓在門上:“學姐,看來你是想翻臉不認人啊?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就別跟我鬧別扭了。”說着,長臂一伸就把她攬到懷裏,湊到她

耳邊輕輕地說“有什麽事咱們就進去再說吧。”

顔佩珊掙紮不開,急得紅了眼眶,“你幹什麽!放開我!白羽騰!你不要臉!”

白羽騰哈哈大笑:“學姐,你不知道,我上學那會就可喜歡你了,知道你結婚我還傷心了好一陣呢。”說着,低下頭溫柔地親了她一下,“我會好好對你的。別怕,啊。”他語氣溫柔,手臂卻

沒有絲毫放松,還是死死地鉗住她不放。

顔佩珊開始瘋狂地掙紮,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漸漸從心髒處彌漫到了全身。她打了個寒戰。

到現在她才如此意識到,她是不願意除了宋嘉琦以外的男人碰她的。

“混蛋!你放開我——宋嘉琦!”

就在白羽騰快要親到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忽然,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傳來一聲沉悶的、擊打肉體的聲音。

“你找死!”

像是兇紅了眼,白羽騰被按在地上挨了好多下記重拳。昔日總是挂滿溫和笑意的臉此刻的表情有些猙獰。清秀的臉蛋緋紅一片。他生氣的時候,總是血沖腦頂,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他氣得不輕。

“宋嘉琦。”顔佩珊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抱住他。

也許,是感到後背顔佩珊溫熱的眼淚隔着衣服傳來的溫度,宋嘉琦似乎清醒了過來。他停了手。白羽騰的臉已經被他打得有些看不清面貌,血糊了一臉。他從來沒有像這樣瘋狂地打過人,連拳

頭上都沾了血。那時候,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恨不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去死。

“滾!”宋嘉琦惡狠狠地看着白羽騰,直到他爬起來,踉踉跄跄地跑遠。

宋嘉琦怔怔地轉過身來,緩緩伸出手把顔佩珊抱在懷裏。

顔佩珊蹲在地上,緊緊地握住他沾血的手,好像與他融為一體一樣緊。

她知道了。她終于知道了。

為什麽她第二天就收到了宋嘉琦已經簽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

原來,這不是巧合。

原來,這一切,宋嘉琦都看在眼裏。

她哭得撕心裂肺。

即使回到過去,她也無法停止傷害宋嘉琦。即使回到過去,她也無法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樣,和他好好地在一起。

她想到吃面的時候宋嘉琦問她有沒有男朋友,那一刻眼裏一閃而過的脆弱。

原來。他都是知道的。

她的精神出軌。

這其實比肉體出軌更可怕。

因為她曾經動過心。

“對不起……對不起……”

顔佩珊死死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把頭埋在他懷裏,一邊道歉一邊痛哭,直到抽噎着說不出話來。

宋嘉琦沉默,任憑她把眼淚鼻涕往他衣服上蹭,還是像以前那樣,安撫地摸着她的頭發。

顔佩珊抽抽搭搭地擡起頭看他,大大的眼睛有點腫,白皙的臉蛋哭得通紅,鼻子下還挂着鼻涕,有些搞笑,卻又有些可愛。

宋嘉琦一直覺得她除了睡覺的時候,就是哭起來的時候最乖。不像平時,總是兇巴巴地瞪着他。

可是,他也不忍心讓她哭。他心疼啊。

“你……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宋嘉琦扶着她的手一僵。稍稍把視線瞥了開,不看她。

是。他都知道了。

自從他出差回來就發現了她的異樣。她從來不是一個心裏藏得住事的人。

有朋友跟他說,他的妻子最近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他不想去相信,可是他心裏還是隐隐的有一個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糾纏着他,叫他夜不能寐。

他忽然不知道該以一種怎樣的态度去面對深愛多年的妻子。每次看到她的臉,都不自覺地想到也許她心裏愛着的是另一個人。這種感覺幾乎快把他逼瘋。

有一次在顔佩珊跟他說要出去一會的時候,他跟在她的後面。

她匆匆地在前面走,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不遠。五米?十米?總之是她一回頭就能看見他的距離。

宋嘉琦在心裏默默地想,如果她回頭,只要她回頭看他一眼,他就對她坦白這一切,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而且他不會怪她。

他會請求她回到自己身邊。

可是她沒有,沒有回頭。

她一直一直向前走,就連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

他開始祈禱那個男人不要出現,顔佩珊只是簡單地出去辦個事情或買個東西。如果是這樣,他會相信她,他對她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寵她,疼愛她,包容她,她還是自己永遠的女王大人。

可是這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走過的下一個路口,就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迎向她的情景。

他們出雙入對,舉止親密,她對他說話,對他笑得燦爛。

在顔佩珊的臉上,宋嘉琦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歡喜神氣。曾經見過她這樣神态的場景,遙遠得仿佛是上個世紀。

在人潮洶湧,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的大街。

他忽然迷失了方向,他忽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裏,也不知道哪裏是他能去的地方。

他恍恍惚惚地往回走,一路跌跌撞撞,撞到了不少行人,也碰翻了不少路邊堆放東西。可是他看不清東西,一切影像都在他眼裏模糊不清地顫動搖擺,他也聽不見東西,因為此刻他的腦海裏一片

混沌。他無法停下,也無法思考,潛意識指引着他,也許恢複神智的時候,那種痛苦會強烈到生生把他撕裂。

路上有幾個行人紛紛側目看着這個哭得狼狽的清俊男人。

他在嗚咽,在抽泣,痛苦得像一只負傷的幼獸。仿佛下一秒就會哀痛地嚎叫出聲。

從那以後,宋嘉琦開始不自覺地偷看顔佩珊的手機簡訊和通信軟件。他們彼此以前是從來不做這種侵犯對方隐私的事的。

他也開始在閑暇的時候默默地跟在自己的妻子後面,每次看到一次她和那人在一起的場景,他都會恨得咬牙切齒。越是恨,卻又越是無法讓自己停止。

他對她越來越冷漠,越來越疏離,也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她面前。經常在公司一泡就是好幾天。

他在逃避。因為他害怕有一天他在看到顔佩珊的時候,會用一種看陌生人的冷漠疏離的神情看着她,或者,

只剩下滿滿的恨意而沒有一絲愛情。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還是放不下她。他是知道白羽騰這個人的,富二代,浪蕩輕浮,油嘴滑舌的很受女孩子歡迎。以前大學的時候就纏她纏得緊,好在那時候她似乎還對這個小學弟不怎麽感興趣。

不知道這時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還是跟她糾纏不清。

他好恨,好痛苦,好失落,好絕望。可是他毫無辦法,如果她愛白羽騰,他就毫無辦法。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顔佩珊仰起臉,圓圓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

“你為什麽不問我?!”她又呆呆地問了一句。眼睛裏似有淚光閃爍。

一滴淚滑落下來。顔佩珊像瘋了似的一邊打他一邊大哭起來:“你為什麽不罵我!你罵我啊!你為什麽就只是看着什麽都不做!!”

他把手臂收緊,抱住她。她又趴在他的肩膀上嗚嗚地哭。

沉默良久,宋嘉琦緩緩地開口:“老婆。我們……離婚吧。也許,分開一陣子,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他感到懷裏的顔佩珊頓了一下,生生地止住了洶湧的哭意。

她總是有這樣的能力。

有時候,他只覺得她堅強得有些可拍。

顔佩珊擡起頭來,把臉上一塌糊塗的涕淚抹去,又恢複了冷漠的面無表情:“好。”

說完,立馬站起身來,開門,進房。回頭看他:“進來吧,咱們好好把這事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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