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書中,宣氏夫婦想法設法地讓“宣若魚”獻血,對待他的态度一點也不像親生子。

有一次抽完血,正好是國慶長假,他想休息幾天。

宣易道卻催他出去打工,理由是節假日工資高。

“宣若魚”性格軟,實打實出去打了七天工,宣氏父母竟然帶着宣若臻出去旅游了七天。回來後,宣若臻送給他一塊玉佛,美其名曰是父母遠道重金求來的,可以保佑平安。

“宣若魚”傻乎乎地把玉佛收藏起來,視為珍寶。

那塊玉佛一直被放在枕頭下面,根本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就是義烏小商品批發市場的流通貨,各大旅游景點都有賣。

原主看重的“骨肉親情”,在他看來,不僅一文不值,還是催命毒藥。

他想了個法子,準備和宣家斷絕關系,永不來往,只不過需要回家一趟。

下班打完卡,坐地鐵回家。

地鐵口人來人往,有發傳單的,有掃碼送小禮物的,還有擺攤的。

一張傳單發到宣若魚手上,他收起來,瞄了一眼。

“最大的民間公益組織——歸巢,幫助孩子回家……免費做DNA檢測,錄入基因庫……”

擡起頭,發現一旁的車行道停着一輛大型醫療車,車身除了顯眼的紅十字标識,還有“歸巢”兩個字。

車旁搭了一個簡易的小方桌,坐了兩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

捏着傳單,宣若魚猶豫了一下。

宣若臻是豪門遺失的親子,那麽他很大概率是宣家的親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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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家也不是搞慈善的,養兩個非生子。

如果他是親生子,那麽,宣氏夫婦為什麽對他那麽差?

莫非宣易道的腦袋被門夾了?

下班高峰期,地鐵口人潮攢動,宣若魚在原地站得久了,被往來人群撞了好幾下。

他往前走了幾步,把傳單扔到了垃圾桶裏面。

還未走到家門口,老遠就聞到排骨蓮藕湯的香味,宣易道的手還纏着紗布,吊在前胸。看着門口的宣若魚,他明顯愣了一下。

也就是一秒不到,宣易道臉上堆滿笑容,把宣若魚讓了進來。

宣易道臉有點方,腦袋又平又扁,好像真的被門夾過。

他的頭發掉得差不多了,腦門亮澄澄的,後腦勺有一圈頭發,像是一顆鹵蛋穿了圍裙。

宣若魚有點慌。

俗話說得好,爹禿禿一窩。

他如果真是親生子,宣易道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細思極恐w(Д)w

“若魚,你回來了。”宣易道見他望着自己愣神,還以為他不好意思,趕忙把他拉進來摁到沙發上坐好。又把茶幾上的葡萄蘋果往他面前推。

桌上擺滿了硬菜,中間的一只大龍蝦特別顯眼,宣母還在廚房裏忙活。

哎喲,這是下了血本啊!

宣若魚沒有喊人,面對這忽然的熱情,他有點心驚。

以前炖鍋湯就要抽他的血,現在上了大龍蝦,怕不是要他的腎。

宣易道不大會說話,一直不停地讓宣若魚吃水果,喝飲料,還用左手泡了一杯茶。

“你們也不用忙活了,我說兩句話就走。”待宣母從廚房裏出來,宣若魚當着兩人的面說道。

前幾天在警察局一言不合就開打,今天這頓宴請,怎麽也有種鴻門宴的既視感。

“若魚,先吃飯,吃完再說。”宣母端着一盤海參小米粥,放到餐桌上,“這是你最喜歡的,先喝一碗粥,再吃菜,這樣養胃。”

宣易道手忙腳亂地舀了一碗,捧着碗遞到宣若魚面前。

小米粥剛出鍋,冒着熱氣。

左手不方便,粥水浪出來濺到他的手上,紅了一片,他也渾不在意。

“我不吃。”宣若魚退後兩步,怕宣易道發瘋把粥潑他身上。

任憑兩人勸了好久,他都是一個态度,“我不餓,不需要,拿遠點”。

宣母嘴皮磨玉了還是不見成效,最終,從衣兜裏摸出一本存折,遞到他面前,眼含熱淚,又将存折塞到他手裏。

這又給錢又做飯的,兩口子被人下降頭了?

低頭看了一眼存折上的餘額。

還不少,後面一串零,整整八百萬。

宣易道兩口子就是普通的家庭,哪來這麽多錢?

“若魚,媽知道你心裏有怨氣。”遞完存折,宣母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淚眼汪汪地看着他。

“沒有,我沒有怨氣。”語氣冷漠。

他又不是原主,沒有感同身受,自然不怨。

更多的只有作為路人的看不慣。

“唉。”宣易道嘆了一口大氣,兩口子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欣喜。

既然沒有怨氣,那就有得談。

“爸媽不是偏心若臻,我們一直是在為你打算。”宣母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想上前又怕對方拒絕,就像為子女操勞一生,無私奉獻的老母親。

這番說辭還挺有趣的,差點給宣若魚整笑了。

讓他抽血、捐骨髓,最後死在醫院,這是為他打算?!

他不急着說話,反而坐回沙發上,端着宣易道泡的碧螺春,看看這兩口子怎樣邏輯自洽。

據宣氏夫婦說,他們之前對宣若臻好,逼着宣若魚抽血,都是為了将宣若臻“賣”個好價錢。

宣若臻是他們在福利院領養的。

在知道他身世的時候,宣若臻的病已經很嚴重了,他們怕陳家會怪罪,想着等他的身體好一點再讓他去相認,所以才逼着宣若魚獻血。

現在宣若臻被認回豪門,他們得到了報酬,還和豪門攀上了關系,這一切也是為了給宣若魚鋪路。這些錢他們一分不要,全部都給他。

宣母說道,“你也知道咱家的條件,是不可能給你買房買車的。現在我們和陳家也算有了香火情,你依然是若臻的弟弟,把握好這個機會,前途是不愁了。若臻在醫院,你抽空還是去探望一下。”

宣易道也附和:“若魚,現在工作不好找,陳夫人說了,你随時可以去陳氏企業上班。”

這些理由聽起來挺符合邏輯的,但宣若魚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他們對宣若臻的态度,可不像是養子。

如果這一切僅僅是演戲,兩口子沒進軍演藝圈真是太可惜了。

他捏着存折,挑起眉眼,“有了這些錢,我還需要工作嗎?”

宣氏夫婦:“……”

“這裏有八百萬,我買一個年利率百分之4的理財産品,一年的利息也有32萬。你們說的好工作,一年也掙不了這個數吧。”

宣氏夫婦:“……”

宣母:“若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逸惡勞了?要憑自己真本事掙來的,才踏實。”

宣易道:“若臻那裏都安排好了,你過去就是工程師待遇,還有老師帶你。好好工作,踏踏實實過日子才是最好的。”

“說得你們這八百萬掙得有多踏實一樣。”存折在手裏轉了一個圈,還了回去。

“這錢我拿着不踏實,我沒有你們那樣高超的真本事,宣若臻那裏我也不會去。”

宣氏夫婦臉上讪讪的,互相看了一眼,換了個話題,“若魚,你今天在家睡吧,媽把你的房間換到對面了,你去看看,有什麽家具需要添置的給爸媽說。”

宣氏夫婦一番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他陰陽怪氣,夾槍帶棒嘲諷,搞得好像他在欺負老兩口似得。

“別說了。”宣若魚懶得和他們周旋,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今天來,有話告訴你們。”

他的語氣很認真,還有點嚴肅,在宣氏夫婦疑惑的眼神下,鄭重開口,“我不是宣若魚!”

宣氏夫婦:“??”

“怎麽不是了?你什麽樣我們還能認錯?!”

“這麽說吧,我是這個身體的第二人格,不是你們以前認識的宣若魚。”他說道,“你們難道沒有覺得,我的性格發生大變了嗎?我對你們沒有感情,不僅不覺得你們熟悉,反而還覺得很陌生。你們以前發生的事我都不知道,宣若臻的事我也不想參與。”

“所以你們剛剛問我是不是對你有怨氣。沒有,完全沒有,我都不認識你們,哪裏來的怨氣。”

“我也不要你們的錢,你們也不要對我有所期望。”

既解釋了他性格大變的原因,萬一他穿回去了,原身還能繼續生活。

宣氏夫婦有點被吓到。

老年人不懂什麽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只當他還在生氣。

宣若魚也沒有耐心解釋,從網上百度了幾個詞條,讓他們自己看。

丢下一句話,徑直走了。

“不要再來聯系我了,我性格暴躁,控制不住就要打人。”

這句話,把兩口子醞釀了好幾天的說辭,全部堵死了。

陳家豪宅,燈火輝煌。

餐廳裏的長條餐桌上擺滿了精美的菜品、全新的成套餐具,就等着客人入席。

二樓卧室裏,陳夫人方檀挑了一根藍色的領帶,親手為宣若臻系上。

“若臻,這是爺爺臨終前為你定下的婚事。你要是不喜歡,我們也有辦法讓他知難而退。”

陳夫人對丢失的小兒子虧欠太多,想盡一切辦法彌補。

除了每天的陪伴,各種好東西流水似得送到他面前任挑。

宣若臻一樣也沒要,表現得很懂事,沒有被忽然而降的滔天富貴迷了眼,反而表現得很貼心,讓陳家上下更加心疼。

和霍元霁的婚事,是陳老爺子臨終的遺願,原本無人能改。

要是宣若臻不願意,陳家也有辦法讓霍元霁主動放棄,只不過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媽,”宣若臻柔聲說道,“我還不了解霍先生,話也沒說上兩句,談不上喜歡不喜歡,說不定霍先生反而看不上我。”

“他敢!”陳夫人整理好衣領,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這麽好,小霍肯定會喜歡你的。”

“準備好了,我們下去吧。”

宣若臻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霍元霁的樣子。

那時他剛上大一,周末和高浩洋相約打球,推開門,卻不見人。

門那邊,男子長身挺拔,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悠然地看過來。

微薄的眼皮,輕輕撩起來,渾身散發着一種慵懶的貴氣。

一眼就讓他過目難忘。

他聽見高浩洋喊他“小舅舅”,知道他剛剛接管了整個霍氏集團,知道他才華出衆......

原本以為自己和這樣的人物再無交集,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成了他的未婚夫。

客廳裏,霍元霁側坐在沙發上,雙腿随意交疊。

比起四年前還帶有幾分青澀,如今的霍元霁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五官依然利落分明,臉上帶着笑,卻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緒。

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宣若臻老實巴交地跟在陳夫人身後,走向霍元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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