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陳一南得知若魚在霍元霁家,非常生氣。他原本在公司開會,接到電話以後,忍着怒氣熬到會議結束,火急火燎地沖了過去。

打開門,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若魚,他欺負你了?!”陳一南身材高大,一把把宣若魚護在身後。

怒目圓睜,神色不善地盯着霍元霁。

“沒有。”宣若魚說道,“我來向霍總辭職,已經說好了。”

見陳一南還要生氣,宣若魚語氣變得不太好,“霍總是我的朋友,你這麽兇幹什麽?!”

他都還沒有決定要不要真正回到陳家,和陳家真正認親。

陳一南這樣過分的關心讓他很不舒适。

陳一南讪讪地低下頭,小聲說了句抱歉。

仔仔細細檢查了宣若魚,發現他确實沒有什麽大礙,就是耳朵有點紅,遂放心下來,柔聲說道,“辭職打電話就行了,我也可以代你走一趟,你何必親自來。”

說完,眼神陰冷地瞪了霍元霁一眼。

臉色轉換得非常明顯。

“雖然我們不缺那點,但是若魚的工資,別忘了給。”

霍元霁笑道,“哥,你放心,若魚的工資,不會少一分。他幹得好,我還準備給他漲一點。”

陳一南聽他說的還算順耳,臉上稍霁,“漲工資就不必了,若魚已經答應到陳氏科技任職了。”

竟然有種炫耀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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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若魚把袁蓓的事說了。

陳一南臉上的怒氣肉眼般增加。

宣若魚轉身去廚房倒水,陳一南就怒不可遏地對着霍元霁低吼,“離我弟弟遠點!”

霍元霁臉上挂着笑,完全不覺得被冒犯,“大哥,你別生氣。”

陳一南咬牙:“別拿你家的破事煩若魚!”

話音剛落,宣若魚從廚房出來。

看着兩人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宣若魚眨眨眼,有點錯愕。

“你們又在說什麽?”

陳一南笑了笑,“若魚,我和霍元霁說說公司的事。”

輕描淡寫地睨了霍元霁一眼,“聽說霍氏經營困難,小霍,你要不要考慮把公司賣給我們陳氏。”

他的眼神淩厲,好似在說:再纏着若魚,小心我把霍氏給收購了。

“哥,不勞心費心了,霍氏今年的盈利應該能超過兩百個億。”

陳一南瞥了他一眼。

霍元霁是真有本事,不過三年,就把這麽大一個集團企業牢牢掌握在手裏。

在圈子內的風評也好,沒有什麽不良嗜好。

雖然愛慕者衆多,卻也不會沾花惹草。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是不喜歡他。

表面溫潤儒雅,內裏心機深沉,居然又把若魚哄騙到家裏。

不知道這厮對着若魚做了什麽,若魚的耳朵還是紅紅的。

想到這裏,他又打量了一下若魚,見他衣服穿得整整齊齊,不像被拉扯過,才放下心來。

霍元霁又對着宣若魚說道,“如果覺得陳氏科技不滿意,我這裏随時歡迎你回來,還有,我有很多房産,你如果不想待在陳家,随你挑選。”

宣若魚沒有說話,看他的樣子,好似在認真思考。

沒想到霍元霁竟敢當着他的面挖牆腳,但是,當着宣若魚的面,陳一南敢怒不敢言。

他一分鐘也待不下去,帶着宣若魚火速離開。

果不其然,汽車剛駛離地下車庫,就看見路邊停了幾輛黑色的大衆。

車上的人打扮得流裏流氣,怎麽看也不像是高端小區的業主。

陳一南将車靠邊。

“你別去,他們人多。”宣若魚數了一下,三輛車,大概十來個人。

“若魚,你放心,我知道分寸。”陳一南輕松地笑道,“我們多精貴的人啊,怎麽能和那些下三濫硬碰硬。”

陳一南把車停靠在路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街對面還停着一輛藍色的馬薩拉蒂。

陳一南把車停到了馬薩拉蒂面前。

他打開車門,下車。

宣若魚也跟着下車,他不能讓陳一南獨自面對危險。

陳一南走到瑪莎拉蒂面前,敲開車窗。

袁蓓下拉車窗,背挺得很直,“陳大少,有事?”

黑色大衆上的人全部下車,朝這邊看過來。

陳一南:“若魚是我弟弟,他要是有一點閃失,我要你整個霍氏陪葬。”

人狠話不多,說完,神色冷峻地盯着袁蓓。

袁蓓輕蔑地笑了笑,“吓唬誰呢?”

那些人慢慢圍了過來,抱着手臂,挑釁地看着兩人。

宣若魚已經做好打架的準備。

這些人看着嚣張,卻也不像是練家子,就是一群烏合之衆。

他數了數,十三個人。

真打起來,這些人不會全上,要是一次性上來三個,他勉強能應付。

“陳大少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給的,”袁蓓取下墨鏡,看向宣若魚,“不過,你得看好你的弟弟,他可是剛剛從我兒子家裏出來,你小心別被他騙了,我倒認識幾個幹幹淨淨的弟弟,改明兒可以幫你引薦一下。”

她的語調陰陽怪氣,一點也不像經過良好的教養。

陳一南大怒,一拳頭揮過去。

他的拳頭落在擋風玻璃上,被打中的地方像蜘蛛網般散開。

一字一頓地說道,“若魚是我的親弟弟,你說話放幹淨點!”

袁蓓被吓得花容失色。

霍安安縮坐在副駕,一句話也沒有說。

陳一南出手了,周圍的人挽着袖子,快步走了過來。

他們還沒來得及靠近宣若魚和陳一南,忽然從斜邊出現幾個膀大腰圓的黑西裝,一手一個,不到五分鐘,就把那些人幹淨利落地處理了。

陳一南揉着拳頭,警告袁蓓,“我不打女人,不過,你要是碰壞我弟弟一根頭發絲,我把你頭發全部剃光!”

袁蓓氣得面部顫抖。

她喘着粗氣,滿臉不服,卻又無可奈何。

解決完,陳一南帶着宣若魚重新坐上了車。

“我來開吧,”

宣若魚看到陳一南的手指關節泛紅,還有些破皮。

陳一南想了想,同意了,“謝謝若魚,你真好。”

“我才要謝謝你,沒有你,這事肯定還得麻煩。”宣若魚由衷地表示感謝。

他當時扔包包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後果。雖然他不怕這些人,但是一直被糾纏,還是挺麻煩的。

陳一南笑了笑,“你要真感謝我,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宣若魚:“......不叫行不行。”

感謝是感謝,認親又是另外一回事。

陳一南沒想到對方這麽直白。

心裏有點難受。

他知道自己之前犯的錯不會這麽輕易得到原諒,現在已經盡力彌補,不能操之過急。

但是,心裏止不住地難受。

因為宣若臻的關系,若魚肯定心裏有芥蒂。

若魚也不是貪慕榮華富貴之人,沒有想過融入他們家庭。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若魚才能接受他們全家的真心示好。

陳一南身上難受的氣息快要溢出身體。

宣若魚真的不想叫。

從來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他怎麽叫的出口。

這種比較親密的稱呼,他一時半會兒真的喊不出口。

不過對方的臉色确實很難看。

宣若魚嘆了口氣,說道,“雖然不想喊,但是,還是要謝謝你。”

“沒事兒。”陳一南苦笑了一聲,“你想喊的時候再喊,哥……我不介意。”

語氣透着酸楚與無奈。

他擡起砸車的那只手,想摸一下若魚的腦袋,又怕冒犯,簡單重複道,“你真心想喊的時候再喊,不要對我說謝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在車上閑聊了幾句,基本是陳一南在說。

陳慶和方檀的愛好,生活習慣,陳一北、陳西京什麽性格,家人平時怎麽相處,事無巨細地告訴宣若魚。

宣若魚像聽故事一樣聽着玩。

家裏的事說得差不多,陳一南才貌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霍元霁早就知道宣若臻有貓膩,卻不提醒我們,哥哥覺得他心眼挺多的,若魚,你覺得呢?”

忽然被cue,宣若魚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聽陳一南的口氣,好像不太待見霍元霁。

“我……我覺得還好。”

果然。

霍元霁那厮不知道給弟弟說了什麽,袁蓓做出那樣的事,弟弟對他的感覺居然還不錯。

陳一南有點憤恨。

為什麽若魚對霍元霁那厮那麽好,還幫他說話,對自己不冷不熱。

不過,他當即決定停止攻讦霍元霁,把話題轉移到了霍家,“霍天罡早年在外面玩女人,弄出一個私生女,袁蓓當時鬧離婚,挺轟動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又莫名其妙複婚了,經常公開高調秀恩愛。袁蓓還把那個私生女接到霍家,視作親生,霍元霁都要靠後。她經常和私生女的外家黃家走動,反而不重視自己的娘家。以前我們和霍氏有合作,黃家人俨然把控了整個霍氏,除了霍天罡之外,整個集團公司黃家人占了很大的話語權。霍天罡中風之後,霍元霁上任,才漸漸将控制權收攏回來。總之,他們家很複雜。”

你千萬別參與。

“霍元霁過得......挺不容易。”

聽完陳一南敘述,宣若魚總結了一句。

陳一南有點抓狂,他是想讓他遠離霍家,不是讓他同情霍元霁。

若魚真是太善良了。

回到陳家,家人全部都在,等着陳一南和宣若魚吃飯。

宣若魚去了一趟衛生間,陳一南坐到餐桌旁,陳家其他人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陳一南無奈地搖了搖頭,“任重而道遠。”

陳家人集體嘆了口氣。

他們能明顯地感覺到,昨天宣若魚留下來,也極不情願。

今天看他和陳一南走了,還以為有了一點希望。

現在看陳一南這個樣子,就知道沒戲。

陳西京有點恨鐵不成鋼:“你把若魚帶出去一天,什麽都沒有做?!”

陳一南有點氣餒,“他不讓我跟。”

又把自己在霍元霁接到他的事說了。

陳慶幾乎是聽完陳一南的敘述,馬上拿出電話,給霍天罡打了過去,“管好你的女人,若魚是我兒子,他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把你的霍氏攪翻天!”

宣若魚出洗手間出來,正好聽到最後一句。

方檀拍了陳慶一下,“小聲點,別吓到孩子。”

宣若魚看了大家一眼,沒有說話。

看見宣若魚過來,陳一南非常紳士地把椅子從拉開,“若魚,坐這裏,馬上開飯了。”

陳一北立刻跟了一句,“若魚,我給你舀湯。”

陳西京抓起公筷,“若魚,我給你夾菜。”

兩兄妹争着在弟弟面前表現,差點打起來。

宣若魚沒有坐下。

他清了清嗓子,“叔叔阿姨,我過來只是想說一句,我今天就不在這裏住了。”

昨天陳慶打陳一南兩兄弟,一方面是對他們做錯事的懲罰,另一方面是給他出氣。

宣若臻不除,他的安全始終得不到保障,他也想看看陳慶怎麽處理宣若臻。所以他留了下來。

現在塵埃落定,既然他不想留在這裏,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榮華富貴,他曾經見過,對金錢并沒有太深的執念。

陳家的豪富,他還真的沒有看在眼裏。

陳慶心裏咯噔一聲,方檀抿着嘴,眼眶裏閃閃的,似有淚花。

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陳西京感情豐沛,聽到他要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三十多歲的女人,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宣若魚最怕女生哭了,一時手足無措。

“若魚,你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為什麽要走嘛,”陳西京捏着拳頭往陳一南和陳一北身上捶,“都怪你們兩個,違法亂紀的事怎麽能随便做!!都怪你們,若魚,你不走好不好,我打他們!我錘死他們,你別生氣了!”

宣若魚:“............”

眼見宣若魚有點松動,陳西京再接再厲,哭得更傷心了。

“我們也不奢求你馬上就融入這個家庭,”陳西京一邊說一邊吸鼻子,“你就住在這裏試試好不好,要是真的覺得不滿意,你再走,我絕對不攔你。”

“我也不要求你喊我姐姐,你就把這裏當成旅館也行,只要你別走。”

态度卑微至極。

陳家衆人目光熠熠地看着他。

宣若魚:“............”

“西京姐,你別哭,有話好好說。”

陳西京沒有參與計劃,又是女孩子,宣若魚實在是對她狠不下心。

陳西京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方檀眼裏閃着淚花,似乎下一秒,淚水就會奪目而出。

宣若魚嘆了口氣。

最後,宣若魚還是沒有走成。

陳家人也清楚,宣若魚留下來的原因。

陳一南陳一北悔不當初,尤其是陳一北,“歸巢”歸他管理,親子鑒定也是他在負責,當時怎麽沒想到再做一次,也花不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他這一偷懶,差點弄丢了弟弟。

希望以後的日子,能盡自己的全力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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