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還沒等她說完，漫天的警笛聲響徹了整片海域，警察在朝他們靠近。可梁慕傾像是沒聽到一般，一直凝視着蘇昕秒，直到被警察拽起，視線依然焦灼在她身上。眼眸裏沒有分毫畏懼，有的，只有萬丈柔情。
蘇昕秒僵在原地，看着梁慕傾越離越遠，忽然失控般追上去。
“梁慕傾，你聽着，我願意給你保護。我在家裏，等你回來保護我！”
眼淚墜落，跌碎，掉進沙子裏，頃刻間消失不見。
蘇昕秒忘了是怎麽回家的，只是跟被抽走了魂一般，靠在窗邊，望着窗外迷蒙的月色，慘白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笑容的痕跡。
幹裂的唇瓣蠕動，只發出破碎的音調。
“嘿，我真的好想你
現在窗外面，又開始下着雨············”
柳橙和祁臧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可夜已深，只能坐在客廳裏幹着急。
這一夜，似乎特別的長，等了很久才看到天際破曉的光。那光亮透過窗子撒到蘇昕秒的臉頰上，她眯了眯眼睛，用手擋在眼前才勉強睜開眼睛。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呆坐着坐以待斃，那個人，還等着她去救。
如此想着，蘇昕秒慌忙闖進洗漱間洗了下臉，換上幹淨的衣服便出去了。柳橙和祁臧看到她出來，擔憂的拉住她：“昕秒，你去哪兒？”
“我去看看她。”蘇昕秒勉強擠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拉開柳橙的手，渾渾噩噩的去開門。
柳橙與祁臧對視一眼，知道阻止不了，也沒立場阻止，只好跟在她後面，有什麽事也好照應着。
去到拘留所，那裏規定九點才開放探視，蘇昕秒什麽都沒說，只是蹲在牆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生氣。
柳橙想去安慰幾句，卻被祁臧拉住，遞給她一個眼神，又搖了搖頭。現在這種時候，言辭已經太過蒼白了。說再多，無非是在蘇昕秒累累的傷痕上撒鹽，只會讓她更痛而已。她們要做的，是陪伴。
牆上的鐘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覺到等待原來可以這麽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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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時針指向九點時，監管人員過來了，不過只允許一個人進。柳橙和祁臧拍拍蘇昕秒的肩膀，算是給予無聲的支撐。蘇昕秒了然，回眸感激的點點頭，跟着監管人員進到探視區。
隔着厚重的玻璃，她看到梁慕傾在另一位監管人員的帶領下推門而入。梁慕傾的臉色蒼白，眼底帶着濃濃的黑眼圈，栗色卷發被紮起，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的仿似一捏就會碎。眼淚，就那麽不争氣的掉了下來。不想梁慕傾看到她的難過，她慌忙偏頭擦去，唇角換上了一貫的淺笑。
裏面的梁慕傾指指話機，示意她接起。蘇昕秒趕緊坐到椅子上，拿過話機，緊緊的貼到耳側。
“笨蛋，別哭，你忘了你是最淡定的蘇昕秒了嗎？”她何嘗不是心如刀絞，可碰到這種事，誰心裏都不好受，與其哀哀怨怨，不如想開點。何況，她答應會好好保護這個人的。
蘇昕秒難受的如同被放在絞肉機裏拼命翻攪，她用力的呼吸，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手撐在玻璃上，一眨不眨的凝視着梁慕傾，唇瓣蠕動，低語：
“慕傾，她們有沒有欺負你？”
“笨蛋，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梁慕傾失笑，眼眸裏柔情似水，羽睫輕顫時，睫毛帶上了點點晶瑩。她将手放到玻璃上去附住那小小的手掌，望着那隔着玻璃緊貼的手，微仰起頭，狠狠逼退淚意。
見她這樣，蘇昕秒愈發的自責了：“對不起，慕傾，對不起。”
梁慕傾搖頭：“別說對不起，是我說要保護你的。”她心甘情願。
淚意翻湧，蘇昕秒忍不住想哭，最後，她忍住了。緊緊的捏着手指，隔着浮起一層水霧的眼睛，淺笑着望她：“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恩。”
“嘿，我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情緒沒适當的表情
最想說的話我該從何說起
你是否也像我一樣在想你
如果沒有你，我在哪裏············”
到最後，終是泣不成聲。
梁慕傾也掉下了眼淚，隔着厚重的玻璃，手指無助的輕點，想去擦點蘇昕秒的眼淚。蘇昕秒看見了，她擡手胡亂的抹了把臉，慘淡的笑笑。
“我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真是笨蛋。”梁慕傾輕嘆，忽然覺得後悔了，昨晚她不該那麽沖動，若不是那一酒瓶子，她現在也不至于坐在這裏看蘇昕秒落淚卻無能為力。心髒在胸膛裏攪得她幾乎不能呼吸，讓她說不出一個字。
倒是蘇昕秒平靜下來了，她定定的看着梁慕傾，囑咐道：“慕傾，記得照顧好自己，要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如果等你出來我發現你瘦了，我會不理你的。還有，等我············我會救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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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橙和祁臧在外面急得團團轉，看到蘇昕秒出來，趕緊迎上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什麽也不問了，只是輕嘆着擁緊了她。
她們剛聽說時，心裏确實有氣，向來沒脾氣的梁慕傾會為了蘇昕秒把人家砸的差點死掉，自然都是怪蘇昕秒。可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作為局外人，她們沒立場評判。再加上蘇昕秒如此難過，她們就算是為了梁慕傾也得好好看着她。
蘇昕秒閉着眼睛靠在柳橙懷裏，似乎是累極了。可隔了會兒，她深吸口氣，捏緊手指，然後站直身子，恢複了一貫的淡然。
“橙汁兒，小祁，拜托你們買點日用品給慕傾送過來，我還有點事去處理一下，晚點回家。”
不顧柳橙和祁臧的勸阻，蘇昕秒說完便徑自離開了。
坐在出租車裏，她将頭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的風景急速倒退，無力的閉起了眼睛。直到司機提醒，她才想起下車。
帶着決然，她踏進了醫院，在住院部的三樓，找到了付妍青所在的病房。付妍青的傷勢不算太嚴重，經過一夜昏迷和高燒後，已經醒過來了。只不過她臉上被酒瓶碎片劃出的傷痕，怕是再難褪去。
見蘇昕秒進來，付妍青冷笑了下，盯着她不說話。
蘇昕秒早就做好了準備，并不意外付妍青的冷漠。她站到付妍青的床邊，将手裏的水果放下，看着她被紗布纏緊的腦袋，心裏一陣刺疼。無論如何，她都是她曾經愛過的女人。
“妍妍············”
已經很久沒聽蘇昕秒如此親昵的稱呼她了，付妍青一怔，眼眸裏的冰冷開始破碎，她別過臉，不再看她。
蘇昕秒輕嘆，坐到床邊：“妍妍，我代替慕傾跟你說對不起。”
為什麽偏是代替那個女人？付妍青眼底重又凝聚起深重的恨意，她猛的轉過頭，死死的盯着蘇昕秒，半晌，氣急的擠出幾個字：“不需要！”
“妍妍············”蘇昕秒不想和付妍青起沖突，梁慕傾還等着她去救，只好低眉順眼的握住付妍青的手，卻不想被付妍青狠狠甩開。
“我再說一次，滾！”付妍青狠戾的蹬着蘇昕秒，手拂過床頭櫃，鮮紅的蘋果掉了一地。
蘇昕秒垂眸看着一顆蘋果滾到腳邊，沒有任何動作。是的，付妍青恨她也好，怪她也好，她都不能退縮。
因為氣極，付妍青的胸膛劇烈起伏着，腦袋又開始悶悶的疼，但比起心疼，這大概不算什麽。她凝視着蘇昕秒，想她會來醫院看自己，大概是為了那個女人。呵——既然人家送上門，她為什麽要假裝清高放過這個好時機？
如此想着，付妍青眼裏劃過一抹深重的恨意。她得不到的，就算毀掉，也不要讓別人得到！
“你來找我，無非是為了那個女人，那麽，我們做個交換如何？”付妍青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盯着蘇昕秒，語氣平靜的可怖。
蘇昕秒募的擡起頭，手指不自覺的揪緊衣角，呼吸仿似窒主般。她大概能猜得到付妍青想要什麽，可事到如今，她沒得選擇。
“什麽交換？”既然下定了決心來醫院，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所以反倒坦然了。
可她的毫不猶豫卻是刺到了付妍青，自嘲的笑笑，付妍青捉住她的手，扣住：“我要你！”
空氣有一瞬的沉寂，随即響起蘇昕秒沒有分毫波動的聲音：“可以。”
“好。”付妍青笑的絕望，眸子猩紅，那雙曾經在看着蘇昕秒時染滿愛意和寵溺的眼睛，此刻，只有深重嫉妒。
“明天中午，我在機場等你，只要你出現，我就立刻撤銷告訴。”
那如撒旦一般的宣告，徹底将蘇昕秒推入了萬丈深淵，從此，萬劫不複。
走出醫院，蘇昕秒擡頭望着被厚重的雲層籠罩的天際，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慕傾，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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