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弟媳你好
“要麽就去孤兒院, 要麽就當流浪兒。”姜連成的聲音透着一種過盡千帆的蒼涼,“當時有人跟我大談什麽理想。人都要活不下去了,有什麽理想可言?”
莊姚喉頭有些幹澀。
現在風光無限的姜連成, 從來都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
不光是他, 估計全華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莊姚一直以為姜連成自幼長在孤兒院,直到剛才姜連成講了那些,他才知道原來姜連成八歲之前是有父母的。不僅有父母,在父母死後他的血親家人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可明知他的存在, 依然狠狠地放棄了他, 就連孤兒院都是姜連成自己辦好手續去的。
這說明什麽?
說明姜家從一開始就不認可、不想要姜連成啊。
莊姚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庭,同樣是不受歡迎,但至少他是得到認可的。莊父不算疼他,但會給他屬于他的財産。兩個哥哥當時不待見他, 可莊父死後他們也一直在努力争取自己的撫養權,沒有放棄過自己。
可姜連成呢?
一個不被姜家認可的孩子, 或許從出生那一刻就沒有得到祝福。
他的父親是誰, 他的母親又是誰?
他是怎麽出生的, 是帶着期待還是怨恨來到的這個世界上?
弱小到不堪一擊的八歲,卻已經沒人願意接納他。
姜連成剛才說的話半真半假, 如果只是父母意外事故離世,為什麽要藏着掖着?
姜連成對幼年的事情一直諱莫如深,網絡上沒有任何關于他幼年的報道,他的幼年如同冰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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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說出來,是不是為了替自己的病做掩飾?
他到底想隐藏些什麽?
還有剛才姜連成口中的“別打我”“不要殺人”,又代表了什麽?
莊姚知道姜連成沒有跟他說出所有的真相,他甚至知道姜連成說出剛才的經歷可能只是姜連成的無奈之舉。
為了向他解釋,但又不能和盤托出, 所以只挑了一部分可以說的講了出來。
他相信,如果可以的話,姜連成連這一部分都不願意說出來。
前世,他被姜連成救下,又和姜連成決裂。
他知道姜連成的強大和手段,也知道他締造的傳奇。
可他從來不知道他有這些過往。
越了解姜連成,他就越看不懂姜連成。
他知道的越多,就覺得姜連成身上有更多的謎團。
姜爺爺當時不願意認下姜連成,後來為什麽又願意認他了?
是因為姜連成成為影帝成功了,所以得到了認可?
不,不可能。
娛樂圈這個圈子在資本圈眼裏只是一缸水,水裏有幾條魚,資本圈想撈幾條魚,那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在資本圈眼中,娛樂圈只是玩物。
當年處在資本圈巅峰的姜爺爺看不上姜連成,之後也不會看上進入娛樂圈打拼的姜連成。
是因為姜易天?
姜連成突然宣布息影,之後就是接管姜家,一年後姜老爺子很快去世。
剩下的就是姜連成自己的戰場,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領域。
姜連成從回歸姜家到當時的掌舵人姜爺爺去世前後只差一年,時間實在太接近了。
與其說姜老爺子想要認回姜連成,倒像是他迫不得已只能認領這個孩子。
為什麽?
他不是還有個姜易天嗎?
要說接班人,姜易天才應該是最合适的接班人。
可是他最後沒選擇姜易天,而是不得不選擇了姜連成。
是姜老爺子和姜易天鬧了什麽矛盾?姜易天又做了什麽讓姜老爺子寧願讓毫無根基毫無基礎的姜連成接管姜氏也不願意讓姜易天接管?
那一年發生了什麽?
莊姚腦海中百轉千回,無數問號在大腦裏閃個不停。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問向姜連成:“姜易天那位戀人奚教授,你見過嗎?他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應該是沒想到莊姚突然問了個不着邊的問題,姜連成皺着眉認真想了想,“我去姜家的時候他已經去世了,我并沒有見過他。你要問他什麽時候去世……大概是七年前吧。”
莊姚鴉羽般的睫毛微斂,蓋住了神情閃爍的眸子。
姜易天和奚教授熱戀,七年前奚教授突然去世,将孩子交給了姜易天撫養。
六年前姜連成就突然宣布息影,進入了姜氏財閥。
這裏面有什麽關聯嗎?
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教授家的孩子,奚可青又為什麽會得性/瘾那種病,他又經歷了什麽?
要說姜易天真的深愛奚教授,可好像對他的孩子奚可青并不怎麽上心。可要說他不愛奚教授,這麽多年并沒有任何他的花邊新聞,而且已經快四十歲了,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姜家真的是疑點重重,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堆秘密。
姜連成幹咳了一聲,拉回莊姚的思緒,“這就是我為什麽會這樣的原因,我現在告訴你了,你不會因為我有病就抛棄我吧?你說過要對我負責的。”
一直默默當着轎夫工具人的莊儒君頓了一下,腳下一滑差點撲在地上。
這……什麽虎狼之詞。
莊姚見姜連成沒有再繼續解釋的意思就也不再逼他,而是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我不會抛棄你的。”
姜連成終于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微笑:“那我就放心了,好開心,你人真好。”
莊儒君又是一個踉跄。
作為工具人,為什麽他要聽這些對話!
欺負人嘛這不是!
三個人走走停停,大約走了兩個小時,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的時候,才終于看到了遠處了酒店。
在山腳下停着一輛黑色保姆車,那輛保姆車一直打着自閃,在漆黑的雪夜裏格外醒目。
三個人頭頂已經落了一身的雪,莊姚一邊舉着手電一邊時不時掃去三個人身上的殘雪。
夜已經深了,大地靜谧,萬物陷入沉睡。
怕聲音太大,三個人并沒有朝着保姆車叫喊,而是一邊沿着臺階向下走,一邊用手電筒模仿汽車自閃的樣子對着那輛車打自閃。
很快,從保姆車上下來幾個人。
黑暗中看不清樣子,莊姚只能看到幾個黑乎乎的影子朝着自己這邊奔過來。
等那幾個人靠的近時莊姚才看清他們的臉。
酒店老板、黃瑩凝、助理小周還有黃苗苗。
一看到他們,黃苗苗一個健步沖上來兩眼淚汪汪地看着莊姚:“嘤嘤,太好了你們終于下來了,我們都擔心死了。”
黃瑩凝眼神複雜地來來回回看着這三個人好幾次,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嘆了口氣,“走,人沒事就行,回去吧。”
酒店老板拿着手電筒照了照他們返回的路,有些後怕地說:“我就去了KTV唱了個歌,回來怎麽出這個事兒了。你們看看這個路,都被雪蓋上了。這種天在山上是會被凍死的!”
他說着說着突然激動了起來,對着姜連成就是一頓破口大罵,“你說說你這孩子,都三十了,怎麽還跟十二三歲的時候一樣不讓人省心!不想活了嗎你!聽說這次還是在洞裏找到你的?那洞到底有什麽好的!去了一次不夠還要去第二次,雖然我是很喜歡你們來拍戲,但是你再這樣以後都永遠不要來了!”
姜連成被罵得沒了脾氣,一直低着頭不敢看酒店老板。
莊姚倒是沒見過姜連成這樣,竟然覺得有些新奇,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看戲的興致。
黃瑩凝趴在他耳朵邊解釋道:“十幾年前把姜連成找回來後酒店老板也是這麽罵他的,而且那時候罵得絕對比現在難聽好幾倍。酒店老板現在年紀大了,戰鬥力不行了。”
她的聲音很小,但在這安靜的夜裏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酒店老板的罵聲戛然而止,他沒好氣地瞪了姜連成一眼:“走了,回去!”
全程因為背着姜連成而被迫接受責問的莊儒君:……
我這次進山真是進了個寂寞啊!
幾個人坐着保姆車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半,酒店老板年紀大了,一回到酒店就跑去休息。黃瑩凝和助理小周還有黃苗苗擔心了一晚上,現在心中石頭落地,也犯了困,各自回房休息。
倒是莊姚,竟然毫無困意。
看着莊儒君把姜連成背回房間,他正打算跟進去,就被莊儒君攔住:“姚姚,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剛才落在身上的雪都化了,你看你衣服都濕了。放心,姜連成我幫你看着,這次跑不了。”
莊姚頓了兩秒,回了自己房間。
目送莊姚回房之後莊儒君才背着姜連成回房,浴室中的水龍頭已經關上了,周圍完全被溫暖籠罩,瞬間就把毛孔中的寒冷驅散一空。
莊儒君把姜連成放在床上,這才站起身喘了兩口粗氣:“可累死我了,你怎麽這麽重。”
姜連成把圍脖取下來疊好,又把莊姚的羽絨服脫下來好好疊放在一邊,淡淡道:“我平時鍛煉,今天多謝你。”
莊儒君沉默兩秒,雙臂環胸俯視着姜連成:“不用謝,就算是劇組裏的陌生人我也會去幫忙,更何況你是我弟媳婦。”
姜連成在收拾衣服的手驟然僵住,擡起頭用一種威脅的眼神仰視着莊儒君。
莊儒君嘿嘿笑了一聲:“別害羞啊老姜,姚姚都給我說了,之前是我誤會你,抱歉。這些年商場上敗給你這麽多次,被你賺了那麽多錢,沒想到都是變相在給我弟弟攢嫁妝,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之前多有得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弟媳,我這個做哥哥的将來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絕對不讓莊姚抛棄你。”
姜連成寒下臉,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