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紅綠燈》第二期錄制前出了個小插曲, 彩排時,淮桑發現自己跟其中一人撞了舞,連舞曲都一樣,撞得徹徹底底。

對方是樂華娛樂的新人, 叫孫佳旎, 司楷同門師妹, 之前參加過一檔選秀綜藝出道,最後止步前五,但卻比冠軍人氣還高。

上一輪也是三綠燈pass, 音域廣,歌喉靓,和她不一樣, 是正兒八經靠實力晉級的。

彩排時,孫佳旎第一個上場, 搭配一個男舞伴, 還有四名伴舞, 一舞結束後, 全程圍觀的選手和工作人員都拍手叫好。

由于綜藝秉承無劇本無黑幕的原則, 所以節目組此前并沒幹預選手們的比賽內容,

而淮桑上臺後, 舞曲音樂一起,在場所有人預料之中的表情各異。

淮桑沒有舞伴, 全程獨舞,不知是不是受前者的影響,亦或是多年沒跳,舞技生疏,發揮得不算很好。

一舞盡, 臺下孫佳旎表情隐忍,笑意友好地拍了拍手。

全部人彩排結束後,導演組将淮桑和孫佳旎喊了過去。雖然撞舞是個看頭,但也還是循例問一下,有沒有想臨時換舞的,如果有候選舞蹈,現在還能換。

孫佳旎有些猶豫,而淮桑卻直接搖頭,表示自己不用換,孫佳旎寓意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沒問題。”

綜藝後臺,淮桑完成了妝發,到隔壁更衣室換換上比賽的衣服。

弗拉明戈追求短時間內的視覺沖擊效果,她和孫佳旎一樣,挑都是一襲火紅長裙,寬大裙擺層疊而上,不同的是,對方的上衣性感,細帶深v,寶石纏繞,融化了阿拉伯舞的奔放設計。

她換好衣服,搭配的鞋子是一雙黑色粗跟舞鞋,鞋子與其他人的并列而放。

她彎腰擡腳,正套進,右腳掌心突然一麻,随後劇烈的刺痛感傳遞而來,眉心緊擰,立刻伸手撐着牆。

她忍痛将鞋子脫下,腳底血跡斑斑。

鞋子深處閃或一寒光,在靠近鞋頭處竟然放着兩顆大頭釘,釘子被粘住,即使鞋子被提起只要不仔細朝內看,也根本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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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桑眸光暗了暗,打電話讓鐵蛋進來,并給閻王打了通電話。

錄制正式開始,淮桑一切如常坐在後臺與一衆選手看着現場轉播屏幕不時交流兩句。

孫佳旎起身去後場時,不經意看了眼淮桑,正好被對方悠悠然的眸光一轉,兩兩相撞。

淮桑友好一笑:“加油。”

孫佳旎也淡淡勾了勾唇,沒說什麽就走了。

和彩排一樣,孫佳旎一舞贏得所有評委認同,但本次評分規則是二進制,由選手上臺1v1自選單挑,評委在其中二選一。

所以孫佳旎雖然坐到了晉級區上,可卻并不等于安全。

淮桑是第三個出場,對上一位男生跳的是高難度街舞,并沒有選擇挑戰孫佳旎,而是同樣等待被宣戰。

工作人員過來叫淮桑去候場,淮桑起身,鐵蛋下意識想要過去扶她,可被她一個眼神止住。

鐵蛋心下七上八下,剛才鞋子裏的釘子上窄下寬,而且針紮進肉裏後只能硬生生往外扯開一道口子才能把鞋脫下來,傷口不算深,但創面不小,淮桑卻堅持繼續比賽。

用紗布裹住又沒法穿鞋,最後只能用止血貼着,随後只吃了消炎藥和止痛藥。

別說跳舞,這種走兩步路恐怕止血貼都濕透了。

淮桑一上臺,司楷便像是被撩起了興趣般挑了挑眉。

淮桑一襲火紅長裙,裙擺長度至腳踝處,行走間輕輕搖曳,長發深卷低低束在身後,裙子後背深挖至尾骨,蝴蝶骨在發間若隐若現。

墨色眼線斜斜上鈎,唇色嬌豔欲滴,仿若一朵人間富貴花。

江妍希作為女性都忍不住欣賞了起來,不由調侃司楷:“司老師在舞蹈開始前有什麽要說的嗎?”

司楷挑唇:“不急。”

淮桑并無過多的開場白,她一個眼神示意,熟悉的音樂便直接響起,幾位評委表情精彩,都下意識看了孫佳旎一眼。

而淮桑站在舞臺上,閉眼睜眼只是一瞬間,整個人氣場驟變,聳肩擡頭,眉眼微斂,眼神落寞。

而當她雙手随音樂節拍展開舞動時,表情卻又變得挑釁味道十足。

司楷直視淮桑的眼神微斂,心神微動。

弗拉明戈最初起源于吉普賽的貧民窟,每一曲弗拉明戈都沒有固定舞步,它獨成一派,即興又奔放,開始即高/潮。

淮桑和孫佳旎的舞曲雖然一樣,可舞蹈卻完全不同。

舞臺上紅裙擺翻飛,像一張網,緊緊密密撩過所有人的心頭。淮桑裙角足尖像着了魔,輕盈又奔放,驕傲、不羁、放縱、自由。

場上的人,像只妖,舞步铿锵點點,将人魂魄都勾走,魅惑十足。

從舞曲響起時,淮桑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弗拉明戈是她第一次看倪琴表演的第一支舞蹈,後來對方和她說,弗拉明戈是一支抒發情緒的舞,要跳好弗拉明戈,需要你飽含一種情緒,無論喜怒哀樂。

這支舞對她有很特殊的意義。

六年後,她只想用這支舞,告別過去,也用這支舞,重新擁抱未開。

一舞終了,淮桑雙臂仍保持着最後懷抱自己的動作,腳邊裙擺仿佛仍在顫動,她心潮起伏,片刻後她才緩緩從這束縛了她六年的情緒中抽身而出。

過去了。

音樂停止,淮桑笑容謙虛,等待評委點評。

右腳腳底尖銳的刺痛感開始同步恢複,甚至整個腳踝都開始發麻。

司楷笑容逐漸放大,像看着一個獵物,眸裏的光勾人又攝魂,這次他率先拿起麥克風:“不愧是我cp。”

江妍希在旁歡呼一聲,直拍手。

司楷定了定,卻沒有說別的話,他問道:“你要挑戰還是等應戰?”

淮桑聞言,含笑偏頭看向坐在晉級區的孫佳旎:“我選擇挑戰孫佳旎。”

孫佳旎瞬間表情一愣,在鏡頭下起身上臺和她并肩而立。

孫佳旎的弗拉明戈極具妩媚,性感又勾人,是只熱辣辣的弗拉明戈。

而淮桑的舞,卻是富含層次,像有雙重的靈魂,一人獨舞,足以抵千軍萬馬。

周淩覺得兩人不分上下,給了黃燈表示中立,而江妍希則選擇把綠燈給了淮桑,決定權落在了司楷手裏。

孫佳旎和司楷是同門師兄,這次公司讓孫佳旎來參加這綜藝,也是為後面鋪路。

臺上一人是自家師妹,一人是自己緋聞cp。

衆人都把目光投在司楷身上。

司楷似乎一點都不需要糾結,唇一挑,目光鎖定一個人。

“淮桑。”

孫佳旎一直噙着的一抹笑瞬間垮掉,淮桑彎腰致謝,沒有跟對手對視,直接越過對方走到晉級區坐下。

司楷看了眼淮桑的右腳,突然幾不可見地斂了斂眉。

錄制結束,鐵蛋立刻沖上來,淮桑等工作人員都撤得七七八八,她才扶着對方起身。

傷口結痂後又崩開,其實并不算嚴重,但全身重量壓下去,就很要命。

車已經停在外面,淮桑一拐一拐走過去,臨上車前,身後一人突然出現。

“不介意載我一程順風車吧?”

淮桑有些意外地看着司楷:“?”

司楷走進,看了眼她的腳,像男伴伸出一臂彎:“給你當個拐杖吧,當車費了。”

怎麽……回事?

司楷看她不說話,啧了聲:“趕緊的,我這拐杖,值上千萬。”

淮桑:“……”

車上。

司楷問她:“腳上臺前就受傷了?”

淮桑有點尴尬:“很明顯?”

司楷笑了笑:“跳舞的時候像妖精,下臺的時候像瘸子。”

淮桑:“……”

臨到醫院,司楷突然開口:“這事我會查清楚。”

淮桑看了眼他,抿了抿唇,不說話。

對方語氣吊兒郎當:“搞我cp,跟搞我沒什麽分別,你懂吧,就是那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感覺。”

淮桑:我不懂……

“什麽cp啊。”大神您別亂說。

司楷挑眉:“緋聞的,也算。”

閻王給她安排了醫院的vip通道,皮試過後打了一針破傷風,然後閻王的電話便打過來了:“我想聽聽你現在的看法。”

淮桑将今天錄制的事客觀陳訴一遍,閻王嗯了聲:“行,這周的通告我給你押後,下周的節目給我拿下收個3pass。”

當晚《紅綠燈》首播後,淮桑再次驗證了捆綁司楷必上熱搜的定律。

淮桑靜靜等着烏玫什麽時候又來“興師問罪”,然而等了半晝,對方竟然非常烏雞鲅魚發來一條:在司楷超話看了一下午喪屍cp剪輯視頻,發現,你跟司楷,的确有點好磕。

又又又木:………………滾。

第三期比賽關鍵詞是“即興”,錄制當天才知道,“即興”是即興搭戲,莫名開始的情景劇,不知背景不知劇情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全程高能,完全靠臨場反應。

淮桑反應慢了半拍,錯過了接臺詞的時機,索性靈機一動,将自己設定為啞女角色,現場衆人均一愣,随後大笑拍手。

第一批新人競技結束,淮桑是唯一一個一路綠燈3pass的藝人。

當天晚上,上周舞蹈比賽的內容播出,閻王跟她說,你正式紅了。

沒有捆綁任何人,沒有借他方流量,只以一支弗拉明戈,憑自身實力,占據熱搜榜首。

「網友a:我全程看得雞皮疙瘩。」

「網友b:我覺得我被她撩得心髒都快不行了。」

「網友c:可我為什麽一邊看得熱血沸騰,一邊又覺得想哭,這共情能力太強了吧QAQ」

「桑葉們:歡迎進入桑葉大家庭,你想要的,我們家桑爺通通都有噢。」

而同時被挂上熱搜的,還有和淮桑撞了舞蹈的孫佳旎。

孫佳旎助理自爆受其指使,比賽當日在淮桑的舞鞋裏放了釘子,目前已辭職并接受一切後續法律責任。

消息有點勁爆,吃瓜群衆還一時反應不過來,那頭寰禾傳媒就緊接發了一則律師函和驗傷報告。

網友這下都沸騰了。

當當事人淮桑,卻像個局外人一樣,絲毫不關心網上的風向。

一周過去,她的腳已經幾乎不痛了,可一顆心卻還為一事而時刻緊縮着。

此時的她坐在客廳,拿着着手機,對着一人的聊天界面,猶豫再三。

片刻,她像是做了個決定,将她這段舞蹈的視頻發給了她的母親。

然後深吸一口氣,播出這通越洋電話。

這通電話聊了很久,像是這六年來跟她媽媽最掏心的一次談話,遠隔重洋,卻彷如身旁。

她說,六年了,她又重新站在了舞臺上,跳你曾經跳過的弗拉明戈。

她說,瞞着你們進娛樂圈是她不對,但請給她兩年時間,兩年後她就過去倫敦陪你們。

……

好像因為那天停電的夜晚,因為季延的話,她一切瞬間都走上了正軌。

将關在小黑屋裏的自己放了出來,重新穿上了舞鞋,重新正視自己的過錯,還和家人敞開了一直駭于啓齒的心房。

此時挂上電話,房子裏靜悄悄,想念一個人的心就這樣突然升騰且無限膨脹。

像有一百只螞蟻攀爬,一顆心蠢蠢欲動,全副心思都撲在一個人身上,真是要人命。

一個念頭幾乎只是在腦子裏過了一秒,她一頓,立刻付諸了行動。

雲層交疊,月光清清淺淺只探出了半邊頭。

淮桑帶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口罩嚴密,再加一圈厚圍巾整個人裹得密不透風。

她手上提着一個打包盒,是剛從騎士手裏接過的外賣。

她晃悠晃悠一路走往H棟,邊給季延發了條微信。

S:吃晚飯了嗎?

J:都幾點了?

快十點了,這問題的确讨打。

S:那你餓了嗎?

J:還可以

S:那你要吃宵夜嗎?

J:也可以

S:那走?

J:你樓下等

S:我現在在你樓下了

淮桑發送成功後就走到季延樓下一側的長椅上坐下,摸了摸打包盒的溫度确保還溫熱着,然後便開始每幾秒就朝自家方向看一下有沒有人下樓。

心髒怦怦跳,像住着只剛出生的小鳥撲棱着翅膀吱吱喳喳叫,她好像從沒有過這種心情,真情實感感受到「迫不及待」這詞的魅力。

直到遠處看見一人從大門走出,她立刻蹦起,對方視線一定,就鎖定了她。

對方的目光像有魔力,淮桑覺得她全身只有一顆心髒在狂跳,手腳放哪都不自在,只能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對方步速不快,漸行漸近。

明明今夜星光暗淡,月色并不醉人,可季延眸光卻極亮,其中笑意淺淺,淮桑目不轉睛,腦子醉得冒泡。

季延看着不遠處的人,全身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眼中情緒過盛而不自知,還呆呆愣愣目不轉睛看着他。

他突然想起她找他的幾分鐘前,電腦屏幕裏那個跳着一曲弗拉明戈的女人,紅裙擺,黑眼線,狂放又傲慢。

他緩慢地吞吐一口氣,停在她跟前,看她還是傻乎乎地看着她,不由好笑道:“不認得我了?需要我摘下口罩嗎?”

淮桑聽清對方揶揄的話,露出的耳尖又騰地染上了粉色,硬生生解釋:“我就是,有點近視。”

季延沒戳破,視線一偏,看了眼木凳上的打包盒:“你是吃完了還是還沒吃?”

本來來時路上已經想好了借口,跟工作人員吃宵夜,點太多,打包了回來,順口問他要不要吃。

可這時話到嘴邊卻變成:“還沒吃。”

季延挑眉看她,她臨時編道:“回家路上餓,臨時買的,還沒來得及吃,但又買得太多,吃不完浪費。”

季延接話:“所以直接找來我樓下了。”

淮桑點頭,輕聲說:“順路。”

十點多的冬夜,除了值班室的保安,小區裏安靜得只有北風刮過樹梢的聲音。

季延看她凍得眼眶附近都發紅,問她:“在這裏吃?”

淮桑為自己找的地方感到滿意:“這裏隐蔽,沒有人經過。”

季延眸中笑意更深,伸手提起塑料袋,說道:“上去吃吧,我家也隐蔽。”

我家也隐蔽……

淮桑藏在口罩後的嘴角用力繃住,随後一臉正經地噢了聲:“也可以啊。”

保安室正值交班時間,下班的一安保大叔披着軍綠大衣開門出來,正巧碰上往回走的季延二人。

大叔呵了口熱氣搓着手,這時認出季延,熱情打招呼:“小夥子,這大冷天啊,走快兩步回家啊,別冷到了。”

淮桑純粹自然反應地看了眼對方,大叔卻竟認出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的淮桑,驚訝道:“嗳!淮小姐,好久沒見啊,這麽晚過來,這是出租的房子出問題了?有沒有幫得上忙的?”

淮桑如被雷劈:……給、給我三分鐘靜靜。

作者有話要說:  淮桑:瑪……瑪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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