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縷孤魂

我生前是孤兒,死後是孤魂。不知是怨念太深還是太過于執着感情,我一直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做游魂。

我真的很想再見一次自己生前的愛人方淺,可是不知為何,我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這個讓自己命喪黃泉的路口。

而方淺自從我死後,再也沒有出現在這裏。

我只能從別人扔掉的報紙上零星的看到關于他的消息,知道他把幫派搞的越來越大,知道他的仇人越來越多,知道他漂亮的容顏越來越冷冽,也知道他一直是平安的,但更知道他和我一樣這樣思念着彼此。

因此每次看着報紙上的他,我都忍不住的難受,我真的很想站在他面前再說一聲,方淺,我很想你,想的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獄,只能站在這裏煎熬。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消失,也不知道自己今生還能不能再見那人一面……有時茫然間也會想,說不定哪天從報紙上看到方淺有人陪伴了,也許這樣自己就會安心的離開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日子什麽時候能到,也許等一個輪回都沒有可能。

說起方淺,他一直是那種漂亮又精致的人物,無論現在還是以前。

沒見過方淺的人都會覺得自己長得人模狗樣,但見過方淺的人都知道,和他相比,自己就是鳳凰身邊的野雞,玫瑰旁邊的雜草。

第一次見方淺的時候是在五歲,我被西城的幫主方青峰從孤兒院領回去做幹兒子的,回去後方青峰把我推到一個孩子面前說是日後給他做伴,那人就是方淺。

我和他年齡相仿,但那時的方淺卻像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一動不動的看着我,沒有表情,漂亮的眸子裏也沒有焦距。

後來我才知道方青峰那時剛殺了他母親,把他搶回西城,而他受了驚吓,幾天來都不動也不吃,似乎在等死。

方青峰實在是沒辦法才聽從心理醫生的話,從孤兒院領了個同歲的孩子回去和方淺作伴。

“記住命是我給的,陪着他,這輩子都不要背叛他。”方青峰當時拍着我的肩膀道,那話我一直是記得的。

我陪在方淺身邊一年,他漸漸放下心防和我說話,方青峰知曉後有些高興,高興方淺不再是那麽封閉,不過方青峰也跟我說過,方淺不能太依賴我,因為他是西城的少主,而我不過是他方青峰養的一條狗,他自然不願意方淺過分依賴我,可是那時方淺離開我便不說話,他也沒辦法只得任由我們。

方青峰對待親兒子都如同仇人,更何論他人,從小我和方淺便一起訓練身手,現在想來那當真可以稱之為魔鬼訓練。

當然我之所以在那種環境下還沒有瘋掉或者死掉,是因為方淺夠維護我。

Advertisement

六歲時,我和方淺一同上學。

上學的第一天我為他打了一架,因為同班的小胖聯合一群人罵方淺,說他沒人要的野娃娃,還說他是野種,總之很難聽,方淺不在乎,我在乎。我的命都是他給的,我不允許別人這麽侮辱方淺,于是那天打架的結果是我把小胖的門牙打掉兩顆……從此小胖見了我們就躲。

那時因為方淺西城少主的身份,沒有人同他玩,老師害怕,同學家長盡量避免……盡管他長的精致漂亮。

那時我拉着他的手說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方淺朝他笑了笑,真的很漂亮。看着他那個笑容我想,日後誰若敢說他的壞話,那我就打到那人不敢說為止好了,這個想法一跟随着我,直到我死去。

我和方淺似乎一直都這樣形影不離的,方淺冷漠無情,我則永遠安靜的跟着他,見過我們的人都說我是方淺的影子,我聽了只笑不語。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我們十八歲高三那年,那時幫派裏幾乎沒有人是我的對手,而方淺是從來不出手的。

我十八歲時,方青峰遭人背叛,獨自一人帶傷逃了,留下了方淺在這裏,從此我和方淺過上了被人砍殺的日子。

書是讀不下去了,能活命就不錯了。

那段日子我砍過人,方淺手上染過血,沒辦法,生命關頭不是我死就是你亡,一腳踏入了黑道誰也不容易抽身。

當時為了生活,我在工地裏做過苦工,搶過別人的面包……甚至在街頭賣過唱,總之能賺錢的方法都嘗試過了。只是賺錢的時還怕被東城的人認出來,整日心驚膽顫,不過每次和方淺偎依在一起,心裏就覺得很暖。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方淺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們在一家黑暗的地下室渡過的,那晚我掏出皺皺巴巴的毛票買了個小蛋糕和一瓶白酒,燭火下,方淺的臉微微紅了,十分漂亮……

第二天醒來,他身下一片狼藉,而我的物事還停留在他體內……我震驚了許久才想到發生了什麽事,匆忙抽離他體內,為他細致的清洗一番,而後坐在床上看着他發呆,我記得昨晚自己喝醉了,似乎用了強,他似乎也主動了,只是腦中是零星的片段,拼湊的不齊全……何況無論誰對誰錯,現在我上了他是事實。

看着熟睡中的方淺我心裏還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是那種面上冷寒內心十分高傲之人,我原以為他醒來會殺了我。

那時所想的不過是一生有這麽一次也就夠了。

我喜歡方淺,從第一眼見了就很喜歡,這樣的喜歡在相處中什麽時候變質的我不知道,直到這天沒控制住自己體內的欲望,上了他。

心裏不是沒有期待過他的回應,但終究沒敢開口……就這樣胡思亂想期間,方淺醒了,他醒來給我一拳後,就開始穿戴衣服,并未說其他。

那一拳有點疼,不過那刻我才恍然明白,他是在害羞。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一槍崩了我了,那刻我心裏是說不出的高興,一把把他摟在懷裏,方淺掙紮了下沒有掙紮開來就任由我了。

和方淺東躲西藏半年,方青峰殺了回來,方淺又成了西城高高在上的少主,但在我眼裏卻是冷漠又別扭的情人。

方青峰在知曉我們的關系時,拿槍指着我的頭,方淺一旁抱臂冷笑,不做聲。方青峰到底沒敢開槍,不過給了我一耳光罵他是白眼狼。我默默承受着,從某一方面來說自己的确是白眼狼。

當晚方淺扯着我的頭發道:“這次就算了,你記住,這輩子除了我方淺誰都不能再打你。”我聽了沉默了下,笑了笑點點頭,摟着他滾在床上,吻上他的脖頸,在床上做着情人間最為親密的動作……

方青峰經過一次背叛雖然殺了回來,但必經元氣大傷,有些鎮不住場子,加上東城的打擊,有不少人想取而代之。他想培養方淺,可是方淺畢竟還年幼,而且心不在黑道上,方淺想要的不過是和我一起平淡到老,只是處在黑幫少主的位置上,沒人容他這麽想罷了。

二十歲那年,在方淺的生日宴會上,有人舉槍聯合東城的人背叛了方青峰,混亂中雙方開槍打了起來,我趁亂拉着方淺殺了出去,只是在跑到這條巷子時再也走不動了,氣喘籲籲的蹲跪在地上。

因為在那場混亂的射擊中,我胸口挨了兩槍,走到這裏已經是極限,血流的太多,我整個人也太累了,用力撐起雙眼,看着方淺慌亂震驚的樣子,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是好好活着,然後倒在地上……等我再次站在這裏時,這裏已經是血跡斑斑,自己的屍體被砍得已經不像是人形,最後屍體被警方拉走,也不知道扔到哪裏了,不過慶幸的是方淺逃了……

春去冬來又一年方淺生日時,他血洗了西城和東城,在道上一舉成名……只是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裏,而我一直站在這裏等着他。

今天又是方淺的生日,天在下雨,靈魂站在雨裏是沒感覺。

今天也許注定是個不安分的夜晚,路上行人匆匆而過。

天将黑時,幾個混混拖着一個高中生把他扔進了巷子,那個高中生是附近高中的學生,經常走這一帶,我有些眼熟,他好像叫陽辰,人有點自閉還很愛哭。

幾個混混把人仍在地上就開始打了起來,一面打一面罵到:“媽的,老大看上的人你也敢動,活的不耐煩了。”

幾個人出手沒個輕重,陽辰頭上很快出血了。

打了一陣子後,一旁有個人看了皺了皺眉吸了口煙道:“算了,走吧。”他身上穿的和陽辰同樣的制服,看來是一個學校的,幾個混混聽了他的話住手了,臨走又各自踢了陽辰一腳。

陽辰躺在地上縮蜷着身體至始至終都沒有吭聲,頭上血直流,我一旁看着皺眉,那個部位出血恐怕會沒救。

不過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流血,因為我只是一抹走不出這個禁地的幽魂,對這些事我無能為力。

這時我突然想也許自己會有個伴也說不定。

正在這時陽辰緩緩睜開了眼,朝我看了一眼,許久張了張嘴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我認真的看着他的口型,看到他說,替我活着。

替我活着,無聲的說完,陽辰閉上了眼,那刻我突然想起了方淺,他是不是也曾經這麽無助的看着我倒在他懷裏,流着血告訴他活下去的,這一刻深深的絕望瞬間包圍我,我突然很想很想見到方淺,無論以哪種方式相見。

頭在此刻忽然一沉,腦中一片空白,回過神時只覺得渾身都疼,朦胧中我覺得自己在流血,想要站起來都動彈不得,雨一直打在自己身上,很難受。

許久我感到有一道光出現,那是燈光,我用力睜開眼,印入眉眼的是一張帶着厭煩又擔憂的容顏。

我頹然倒下身體,我想,也許我真的可以去見見方淺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