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修寧吃不下去了,他按下昊淵的筷子。但昊淵說他一天都沒進食過,逼着他一定要吃,他只得自己端起碗筷,在昊淵的注視下把這頓飯吃了。
本來因為身邊可能出了叛徒一事而備受打擊,結果被昊淵這麽一搞,他也沒什麽心力再沉淪了。
待吃完後,昊淵就叫人來把東西都撤了。白修寧看他似乎想在這種地方過夜,覺得不妥,昊淵卻說反正明日還要再開一間房等王相何的,沒必要再去找客棧了,拉着他想上床去歇息。
白修寧看着那張床,怎麽都不願移動一步。昊淵知道他在想什麽,笑道:“修寧,寶哥哥答應你,今晚絕對不做那種事,就只抱着你睡覺,好不好?”
他不說還好,一說白修寧就想起了方才在梁上想到的事,冷道:“你若想做那種事,這裏多得是姑娘可以服侍你。我去外面待一夜,這樣你便不必忍耐了。”
他說完就要走,昊淵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這語氣怎麽這麽怒沖沖的?趕緊拉着他:“我只想跟你做那種事,你提姑娘幹嘛?”
白修寧甩開他的手,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你我皆是男子,豈可颠鸾倒鳳,你還是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昊淵本來還沒反應過來他幹嘛忽然就生氣了,結果聽到這裏,靈光一閃,喜道:“修寧,你這是吃醋了?”
白修寧斜了他一眼,這人的腦子裏到底都裝的什麽?怎麽什麽都能朝他想理解的方向歪去?
昊淵卻沒理會他這一眼,反而更興奮了,把他抱進懷中,開心道:“修寧你別吃醋,我不會再碰其他人了。真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你,心裏也只有你,只想看到你抱着你,一刻都不跟你分開,哪裏有空管別人。”
昊淵又說的語無倫次了,白修寧卻覺得心裏更慌了,他推着昊淵,結果兩人動來動去的,很快他就覺得又有什麽東西抵在小腹上了。
昊淵按住他的臀,把兩人的下身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這下白修寧完全不敢動了,跟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不知所措。只覺得無論是昊淵放在他身後的手,還是抵在他身前的東西都讓他羞的無地自容。
昊淵擡起他的下巴,将舌伸進他口中糾纏。
身後就是那張寬大的床,腦海中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着他不可以,而他的手也在推着昊淵,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個吻,他的指尖一直在發顫,根本沒什麽力氣,輕易就被昊淵推到了床上。
床梁四角的紅流蘇被撞的不住搖晃,帶起的微風将床邊的紅燭吹的明明滅滅。
昊淵壓着白修寧,在他口中不斷汲取着溫度,手也移到了他敏感的腰側,在兩旁輕柔的捏着,直把白修寧弄的渾身發軟,微睜的眼眸中泛起一片水光,像極了月下的潮汐。
昊淵從未見過他如此溫順的模樣,只覺得體內的火燒的更旺了,恨不得立刻扒了衣服将他徹底占有。但最終還是停下了動作,只是埋首在他頸側,不斷嗅着他頸間淡淡的绮羅花香,與他一起平複氣息。
白修寧沒想到昊淵會停下。
他看着頂上鳳凰牡丹的紅羅帳,感受着壓在他身上那人混亂的心跳聲,只覺得這一切都太荒謬了,但他卻再沒了那種厭惡到只想推開的情緒。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明明知道是不行的,為何又允許昊淵一再的亂來。
他分明知道昊淵對他的心思,分明該阻止的。
白修寧閉上了眼,只覺得有什麽堵在了心頭,堵的他的心一陣陣的抽痛,堵得他根本不想再想下去了。
昊淵見他一直沒有推開自己,心裏的喜悅之情更甚了,抱着他親昵的蹭了蹭,在他頸間印下了一個紅痕。
白修寧不知道昊淵這個動作代表了什麽,直到昊淵擡起頭來,滿意的看着他,他才伸手去摸那個地方。
昊淵又親了親他的唇,笑道:“修寧,我好開心。”
白修寧用手擋住了眼睛,昊淵繼續道:“我答應過不會再強迫你,我們慢慢來,所以你也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說完又親了他一下。
白修寧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點頭,豈非意味着答應了?如果搖頭……
他發現自己不想看到昊淵不開心的樣子。
昊淵已經說到做到,不強迫他了。雖然這個吻還是沒經過他的同意,但至少懂得适時的停下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逼着他做到最後。
白修寧不出聲,昊淵也不說話,就這麽抱着他,時不時的親一下。最後白修寧先受不了了,昊淵抵在他腿間的東西一直沒有軟下去,這樣僵持只會沒完沒了。他只得捂着眼睛道:“睡吧。”
昊淵這才換了個姿勢,抱着他躺在軟枕上,拉過被子蓋好。
白修寧被他抱在懷中,昊淵的呼吸落在頸側,不時拂起一陣酥麻的感覺。白修寧一開始還能堅持着不動,後來又受不了了,轉身背對着昊淵。
昊淵由着他,但還是伸手繞過他的腰,把他抱在懷中。
這一晚白修寧失眠了。
昊淵在身後睡得香甜,他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腦海中一直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想着他身邊有叛徒,想着昊淵對他做的那些,更想着自己到底怎麽回事。
這些事在他腦海中攪成了一團,令他一件都沒想明白,反而越來越頭疼了,直到天亮了還沒有閉眼。
昊淵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他眼下的淤青,以及眼中細密的紅血絲。
昊淵心疼不已,問他绮羅珠在哪。白修寧這才想起绮羅珠一直被放在乾坤袋中,昨夜他亂了心神,居然沒想到拿出來用。
好在王相何要到晚上才會來喝花酒,昊淵出去買了清淡的早點回來,讓白修寧吃下就逼着他繼續睡。這回昊淵把绮羅珠放在枕邊,他睡的很沉,直到亥時才醒來。
昊淵為了不吵着他睡覺,在房中張了結界,外面的聲音一點都沒傳進來。白修寧的臉色比早上好多了,一起床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王相何。
王相何的酒中被下了足量的迷魂藥,此刻睡得正酣。昊淵問白修寧打算怎麽審,白修寧想了想,他雖然不宜出現在王相何面前,但昊淵更不宜。畢竟眼下已經有人冒充昊淵在作惡了,不能讓王相何這邊再傳出什麽來。
他讓昊淵到梁上去待着,披着昊淵那件鬥篷,把帽子戴上,大半個臉就被擋起來了。
白修寧倒了碗冷茶水潑在王相何臉上,把他給潑醒了。
王相何剛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看到白修寧坐在椅子上,渾身裹在鬥篷中,只有小半張臉露出來,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淨。他一下子沒分辨出來,還以為是姑娘,于是傻笑道:“小美人,這是玩的哪出?快把爺爺松開,咱們上床去玩。”
白修寧彈出一指,強勁的靈力裹着風逼過去,卻在他眼球前面停住了。王相何看着這一點白芒,吓得吞了口唾沫,這才搞清楚什麽情況,忙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閣下有話好好說!”
他倒是反應的快,白修寧也不與他廢話,壓低嗓音道:“你那丹爐裏的東西怎麽得來的?”
王相何愣了片刻,眼珠子轉了一圈,道:“我興和王氏的丹爐裏煉的都是療傷的藥,有上百種之多。閣下指的是哪一種藥?”
白修寧冷笑一聲:“你既說得出咒丹的名字,就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裝傻了。如果我把那個丹爐和你一起交給南岳白氏,你知道後果的。”
王相何方才還一臉賠笑的神情,現在卻陰霾了下來。他雖受制于人,也感覺得出眼前這人的修為遠在他之上,但這人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來也不是光明正大來追究的其它世家。
思及此,他又換了副嘴臉,手腳并用的坐起來:“我不過是随便弄了堆東西想試試提煉新的香罷了,怎就入了閣下法眼,還要把我交給白氏?那白氏還能管我王氏煉香?”
白修寧見他如此狡猾,正想着該怎麽找破口。那位梁上君子卻耐不住性子了,直接跳下來,道:“和他說那麽多幹嘛,這厮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種。等我把他打一頓,打到他開口為止。”
昊淵邊說邊掰着指關節,“咔咔”的聲音配上他猙獰的神情居然很有威懾力,但其實最有效的還是他眼尾那兩道無人不識的紅痕。
白修寧還不及攔他,就聽到王相何慘叫一聲,完全沒了剛才的淡定,邊退邊嚎:“昊淵?!你怎麽會在這!你……!你別碰我!我招,我全招了!”
白修寧伸出去的手頓在了半空,昊淵也停了下來,咧嘴一笑,卻還是一副又痞又橫的樣。他蹲在王相何面前,掐着王相何尖瘦的下巴道:“那就一五一十全說了,否則我讓你這輩子都碰不了女人。”
王相何在認出昊淵的瞬間就知道躲不過去了,雖然很好奇昊淵身邊的人是誰,但他卻沒膽子在昊淵眼皮底下亂來。畢竟前幾天日照雲氏的宗主雲起剛被昊淵打傷了,要知道日照雲氏可是繼南岳白氏之後的第二大世家啊。那雲起的修為能是草包嗎?
王相何抖着肩膀道:“我,我只是在我爹的房中找到了一本藏起來的手稿,上面寫着咒丹的配方,但,但我爹沒寫用法,我也不知那玩意到底是幹嘛用的。一時好奇才,才收集了材料想要煉的。”
“你不知道是什麽也敢煉?”昊淵顯然沒有那麽容易打發,指尖戳着王相何的太陽穴,直把王相何戳的猶如驚弓之鳥,抖得聲音都不穩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我房中找那本手稿。我,我就是好奇啊。我爹藏的那麽隐秘,他又一直在煉長生不老的仙丹,我就,就以為那是啊!”王相何雖不算昂藏七尺,卻也是一門少主,如今被昊淵幾句話就逼得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白修寧在旁看着,只覺得實在無奈。
昊淵看他這窩囊樣也有點問不下去了,這家夥擺出這麽一副德行,倒讓他有種自己在欺負弱者的感覺。他只得站起來看着白修寧,低聲道:“怎麽辦?”
白修寧看了王相何一眼,王相何剛好也擡頭看他。雖然白修寧的眼睛隐在鬥篷的陰影中,但還是立刻轉開了。他道:“先把那本手稿找來。”
昊淵問了王相何手稿在何處,然後就把王相何劈暈了,又在他身上張了個結界,這才對白修寧道:“你在這等着,我馬上回來。”
白修寧示意他千萬小心。昊淵笑了笑,推開窗正想跳下去,忽然又折了回來。
白修寧正想問他怎麽了,卻見他抱着自己的腰,頭一低就靠了過來。
白修寧頓時瞪直了眼,但昊淵只是在他唇上一觸即分,并未像之前那樣将舌伸進來。
看着昊淵一臉滿足的跑了,他捂着嘴,目光有些複雜的看着窗子。
方才昊淵靠過來的時候,他竟沒想到要躲開……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的頭又開始疼了,就像有針在刺一樣,痛的他只得坐下等,既希望昊淵趕緊回來,又不知道回來以後該怎麽面對。
但他有種預感,如果繼續和昊淵這樣下去,只怕真的會鑄成無可挽回的錯。
等這件事結束後,也許該和昊淵劃清界限了吧。
昊淵并不知道剛才那個吻會讓白修寧心緒不寧,他根據王相何交代的,輕易就找到了那本手稿,又在王相何的房中翻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麽其他的,于是又溜進王傳越的書房,随手拿了兩本王傳越手抄的書籍回去了。
白修寧翻着手稿,上面确實詳細記載了咒丹的配方,但字跡他不認得。他又比對了昊淵拿來的兩本書,發現手稿的字跡也不是王傳越的,想來這本手稿應該是交給王傳越的人寫的。
眼下既然一切都指向了祁連山,那他只能再回到祁連山去查。
昊淵問他怎麽處置王相何,白修寧身為正道世家的人,自然不可能草菅人命,昊淵雖修鬼道,卻也不是随便殺人的性子。可就這麽放王相何回去也是不妥,畢竟王相何已經知道了咒丹,又知道昊淵因為咒丹而審過他。
昊淵見他愁眉不展,于是道:“這樣吧,讓他以為今晚的一切都是做夢好了。”
白修寧:“他并非傻子,如何掩飾的過去?”
昊淵咧嘴一笑:“看我的。”
說完便蹲在了王相何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對精致的宮鈴,在王相何耳邊晃了晃。白修寧立刻聽到宮鈴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猶如晨間雀鳴,而昊淵也同時伸出一指點在了王相何眉心處,一道紅色的鬼氣鑽進了王相何腦海中。
片刻後,昊淵收回了手:“好了,把他再弄回剛才的房間,給鸨母點封口費就行了。”
白修寧疑惑的看着他手裏的宮鈴:“這是何物?你方才做了什麽?”
昊淵把宮鈴放在他手中,道:“這是沈流雲給我的法寶,可以窺探妖獸一類的記憶。對人雖然沒有什麽用處,但是攪和一下記憶還是可以的。”
白修寧這才打量起手中的宮鈴。
這對宮鈴雕工精細,乃純銀鑄造,惦着很有分量。他把宮鈴還給昊淵,道:“只能以鬼氣驅使?”
昊淵笑道:“是啊,所以你也能用。若是喜歡我就送你,用一根紅線串起來給你系在腰上,和你這身家服很般配。”
昊淵說完就把宮鈴貼在他腰側打量着,白修寧被這個動作弄的又有些別扭了。退開一步道:“你師父的東西還是自己收着吧,先把他弄回去,別再耽誤了。”
昊淵把宮鈴收起來,扛起王相何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回來,手中卻多了一樣東西。
白修寧看着他用紅線串起了那兩枚宮鈴,真的在自己腰帶上打起結來,又想拒絕了。
昊淵凝視着他,目光似水一般溫柔:“修寧,我的東西也是你的。這鈴铛聲音很好聽,你就系着嘛,這樣你一走路我就聽得到。你若是嫌它吵,我也可以把它的聲音封住,但你不許摘下來,就系着好不好?”
白修寧不知道昊淵幹嘛這麽堅持,但見他如此期待的模樣,心一亂,居然沒辦法再拒絕了。只得轉開頭去,由着他在自己腰上系了個如意結。
昊淵滿意的看着自己剛從鸨母那學來的手藝,這才問道:“接下來怎麽辦?你要回祁連山嗎?”
白修寧被聽他這麽一問,立刻想到了剛才昊淵離開時自己想的那些。
他确實該回祁連山了,也許這次就是個好機會,可以與昊淵真正劃清界限,至少可以暫時不用見了。
他看向昊淵,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心裏想的話。
只因昊淵又是那副期待的模樣看着他,細長的眸子中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只得道:“此事我須得回祁連山去查,不如……”
他剛說到這裏就被昊淵打斷了:“好,那你先回祁連山去,我還有點事要辦。”
白修寧怔住了,他沒想過昊淵居然會主動提出分開。
但他立刻就壓下心中那陣莫名的失落,笑道:“好,那便在此別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