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月天,熾烈的太陽挂在高空當中。位于東渡洲南部的天澗山脈靈氣充沛,峰高谷深,上了百年份的靈草靈花俯首便是,更是漫山遍野的靈獸,是整個東渡洲魔道修士個個都向往福地洞天。

只不過這裏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一片連綿不絕靈脈全都屬于魔道三大宗門之一——獄天宗。

主峰附近,那些穿着廣袖長袍、緞衫錦衣的魔修一個個渾身的清爽潇灑來往穿梭,悶熱的氣流被法術隔絕在外。只有位于最底層勤苦勞作的粗使才能感受得到驕陽似火的滋味。

在獄天宗不光光是有着修士們,也有着專門為他們服務的底層奴仆。

雖然一樣生活在這片福地洞天,只不過這些粗使可沒有那個福分,可以居住在刻着恒溫法陣的亭臺樓閣當中。

他們被單獨安置在位于天澗峰邊緣的一片靠山的崖壁之下。

一個青年此時正赤裸着上身站在露天的場地上,揮汗如雨的劈着柴。

他一頭烏黑的發挽成一個松松的發髻,額角垂落兩縷滑落下來的發絲,因着汗水都貼在臉上,清俊的臉上沒有表情,兩只烏黑的眼睛盯着臺樁上的木柴。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圓圓的木段幹脆利落的四分五裂。

青年身邊劈好的木柴已經逐漸有一尺來高,也不知道他到底幹了多久。

他看似專注的盯着木段,實際心思不知道神游去了那裏。

“趙三滿!”恍惚當中有人高喊一聲,青年眉頭輕輕一跳,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透漏出一絲絲木讷,恰到好處的遮掩了他清冷的氣韻。

他轉過身,三個人正走過來。

“喲!劈了這麽多柴了!”當中一個臉盤寬的男人詫異,随後又露出了一個輕佻的笑:“既然你今兒個這麽有勁,不如就幫我們三個也劈了吧。領事的剛才叫我們有事要做。”

男人擡手随便指了一下青年斜對面堆放的一大堆木段。

這些木段可不是普通的木頭,而是一種蘊含充沛靈氣的靈木。這些木柴砍來也不是燒水做飯,而是要送去給煉丹的修士燒丹爐的。使用這種靈植木柴燒丹爐可以節省靈力,讓修士把更多的靈力用在孕丹和收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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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靈木,劈起來就格外的費力,往往一個人一天能劈上一擔柴就累的不行了。

這三人哪裏是領事叫他們,根本就是想要偷奸耍滑去納涼。只不過平時這三人賄賂領事,只要柴夠了,領事對他們偷懶的行為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青年哪能不知道這三人是什麽德行,不過是因為他平日裏木讷老實,所以欺負人而已。

青年的手在斧子上攥了一下,蹙起眉頭露出一個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哈哈哈,反正你除了劈柴別的什麽也幹不了,你就留在這裏好好的劈柴吧!”另外一個眼角上吊的粗使大笑着,然後他拍了拍另外一人的肩膀:“這鬼天氣太熱了,走走走,咱們三個先上溪邊去洗個澡!”

這木柴本就不好劈,此時青年也不過是剛把自己的劈好,如今加上三人的分量,一天就什麽也不用做了。

要是有氣性的自然是不幹的,可是青年的人設是老實木讷,他唯有不甘心的盯着三人。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說道:“真是領事找你們有事嗎?有什麽事?說來我聽聽。”

兩個大熱天身穿薄絲長袍的青年正好要穿過這片山壁去溪邊,恰好聽見了這三人說話。

說話的人站在那裏,身上的衣服無風飄動,一看就知道施展了法術來防暑。

這些身在最底層的粗使跟那些邁入修真境界的人是雲泥之別,領事自然不會為了那些蠅頭小利去含糊這些修士。如果真被這倆人過問,這三人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寬臉的男人驚駭不已,立刻就跪地磕頭:“曹修士饒命!小的們不過是天熱想要躲懶,求修士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領事。”他內心叫苦不疊,怎麽就偏偏遇見這個愛管閑事的。

曹修士輕挑唇角:“你既然知道熱,旁人就不知道熱?”

眼角上吊的那人也求饒道:“修士發發慈悲,我們不敢了!”

另外一個修士不耐煩的用手一拍他:“不要耽擱了淩霄紅蕊的開花時辰。”

曹修士無奈的沖他一搖頭,然後對着三個戰戰兢兢的說:“幹好你們分內的事,我自然不會對領事多嘴。”然後視線看向一直赤着上身的青年。

青年生就一副好相貌,只不過人看着有點呆呆木木,不像是一個腦子靈活的。他肩寬窄腰,身上因為勞作而肌理分明,胸膛厚實,腹肌明晰,比起渾身充斥靈氣的修士們肌肉要更顯的遒勁。

青年見解圍的曹修士看他,趕忙感激的露出一個帶着羞澀的笑:“多謝曹修士。”

曹修士只是沖他一颔首,然後便和另外一個修士走了。

遠遠的明明不該聽見的聲音傳進青年的耳朵裏。

“我說你也太好心了,管他們做什麽?”

“你我不過是初入宗門,結個善緣也好。”

那人嗤笑一聲:“你說笑吧,跟這些奴仆結善緣有個屁用。”

“好吧,我不過是看他們有些可憐。不過就是一步之遙,卻只是做苦役的命。”

“這是天賦所限,沒那個運道就得認命!”

倆人走遠了,青年的目光随着曹修士的話語閃動了一下。

粗使都是投奔獄天宗不成被刷下來卻又不想走的人,這些人天賦所限,往往被卡在煉體,一輩子都到不了蛻凡境。

聚氣、煉體、蛻凡、守一、歸元、凝魂、化神、大乘、登羽。只有進入了蛻凡境才算是真正的修士,有了追求長生不死的資本。

而蛻凡也不過是慢慢修真路上的一個開始而已。

“晦氣!”

“倒黴!”

寬臉的和吊眼的等那倆修士徹底的走遠了才敢爬起身,一邊嘴裏邊咒罵着,一邊把青年搡到一邊,操起斧子洩憤的劈起柴來。

青年看似被推了一把,實際主動後退了一步。他把斧頭靠在一邊,把自己劈好的柴紮好,擔去專管柴薪的院落,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拿了當天的酬薪,青年去飯堂飽餐一頓後回到了分給自己的房間裏。

這件房間雖然家具簡陋不過面積卻很大,除了起居的地方之外還有一個房間專門用來修煉。這些人被刷下來寧願賣苦力也不走自然是有所圖謀,為的就是這裏充沛的靈氣和那虛無缥缈的機緣。

青年閉着眼睛開始修煉,環繞在他身邊的靈氣被吸納,渾身的燥熱逐漸消退。

這一打坐就是幾個時辰,青年睜開眼,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青年站起身,輕巧的在屋內走動,脫下了粗糙的棉布制造的短打,穿上一身包裹嚴實的緊身玄衣。

關上門,青年掃了一圈周圍散落的木屋。那些人有的在刻苦修煉,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更有人呼呼大睡,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認命樣子。

青年薄唇輕抿,猛然想起白天那句“沒那個運道就得認命”,然後目光一厲。

他就偏不認命!決不讓那一切再發生。

青年化作一道虛無的黑影,鬼魅一般的掠過一座座山峰,絲毫沒有觸發一丁點的禁制,就那麽輕易的進入了守一境修士專屬的旁峰。

每個修士門上都有禁制,一旦被觸動就會驚動裏邊的修士。

青年偏生能夠無聲無息的破壞門上的法禁,一個法術無聲的向着閉眼修煉打去。

“什麽人偷襲!”那人的直覺救了他的命,最後關頭撐起一個防禦法術,青年面無表情的臉在法術反射的光芒下顯得冰冷而無情。

“趙三滿?!”曹修士驚愕的出聲,随後他臉色一變:“你為什麽要偷襲我?好一個恩将仇報!”他忌憚的迅速站起身向着身後退去。

青年沒有說話,而是單手握着一柄鋒利的短劍。蘊含着淩厲的靈氣割裂曹修士一道道防禦法術,狠狠的從他的頸邊擦過。

“你!你到底是誰?這麽高的修為怎麽會去做粗使苦役?!”曹修士是守一境的修士,然而這個趙三滿竟然是比他還要高上的境界。

曹修士艱難的從空隙當中沖出青年的攻勢,他想要撞破木牆逃出去或者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然而木牆卻綿軟的卸去他的力量,把他彈了回去。

猝不及防之下,青年從身後壓迫過來,強大的靈力壓迫的曹修士無法動彈,青年眼神冷酷,手中的短劍發出嗡鳴,一道道青色微光閃過重重的刺入曹修士的身體,讓他的四肢麻木。

曹修士癱軟在地上,青年蹲在他的頭邊,嘴唇輕啓:“你以為用一個化名能在魔宗潛伏多久?”

曹修士臉色悚然一變,驚駭不已的看着青年。

“道修的奸細,太不把我獄天宗放在眼裏了。”青年冷冷的說完,手中短劍懸在曹修士丹田。

曹修士慘然說:“求你讓我死個明白,你到底是什麽人?”

“獄天宗掠影衛,葵卯。”

話音落下,短劍鳴叫一聲,劍光炸裂曹修士的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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