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了結了曹修士,葵卯站起身。他收回釋放在木牆上的法術,無聲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次清理釘子,葵卯為了不引起注意刻意只是用近身戰鬥,而不是用境界壓制法術碾壓,不然那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姓曹的修士也不可能掙紮這麽久的時間。
青年離開這座旁峰,無聲無息的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峰,打出法決後,從浮起的入口進入。
這個不起眼的小峰就是獄天宗掠影衛的大本營。
浮光掠影,乃是獄天宗兩大暗殺組織,只不過浮光對外,掠影對內。
浮光專殺在外對獄天宗不敬的仇敵,而掠影則專門處理內部的奸細釘子。
簡單概括一下,其實就是鏟除異己者。這些奸細釘子當中,有魔修,也有道修。
“守一境道修一名。”青年清俊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手上抛出一個代表身份的銘牌。
葵卯的頂頭上司掠影衛總領天乾接住銘牌看了看,然後笑了一聲:“葵卯這段時間相當能幹,這個月已經是第4單了吧?”
“是。”葵卯恭敬的回話,“這還要多虧總領的點撥。”
天乾說:“照這般下去,很快你就能升上一品了,不錯。”
葵卯低頭掩飾自己的表情,垂下了唇角。
天乾、葵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名字,而是掠影的代號。趙三滿同樣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一個假名。
葵卯一瞬間眼中閃過迷茫,他的真名叫做什麽,早就已經想不起來了。
獄天宗是東渡洲實力最強的三個宗門之一,甚至隐隐的壓在另外兩個魔門的頭上。每年來投奔來刺探來卧底的絡繹不絕,千萬年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數千年前,獄天宗就曾經差一點被奸細颠覆,而如今有了浮光掠影專門負責清理這些身份不明的奸細,越發的強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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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暴露在明面的浮光不同,掠影所有的影衛們都是從東渡洲各地收羅而來的孤兒,這些孤兒統一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沒有修真天賦,一輩子只能做一個普通人。
這些孤兒被當做死士訓練,經過嚴苛的淘汰之後,合格的人被賜予一個代號和一個魔種。
這魔種就是改變他們終生不能使用法術的至寶。有了魔種他們就可以一躍成為高階修士,從一個不能用法術的凡人變成人上人。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讓這些孤兒們個個對獄天宗忠心耿耿。
平日裏,他們表面上有着各自不同的身份,私下裏只要發現有人形跡可疑,立刻鏟除。
他們是暗殺者,他們是尖刀,他們是活在光明背後的掠影。
曹修士的感覺沒有錯,趙三滿确實只是一個煉體境的普通人,然而在魔種的加持下,葵卯卻是一個歸元後境魔修。
“那曹姓道修被我丢在居處,還請總領大人收拾善後。”青年擡起頭,烏黑的雙眼望着把玩銘牌的天乾。
天乾一擺手,說:“放心,明天他就會被人發現修煉時不慎走火入魔炸裂丹田而死。”
青年滿意了,他們這些掠影,只管殺不管埋,而頂頭上司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他們各種收拾善後找借口處理掉死者的屍體,給出一個合格的死因。
天乾看着最近越發能幹的屬下,緩緩說:“你最近業績越發出衆雖然是好事,不過也要注意暗殺方式。怎麽越發激進了?不能等到白天修士們活動的時候把他引到外邊去?雖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房間裏邊幹掉,可是稍有差池被旁峰的其他修士發現宗內暗殺,光是清理掉那些知情者就很是費功夫。”
曾經也有掠影除掉釘子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看見,事後那些知情者都被滅了口,掠影從上到下盡數去清理知情人,很是花費了大工夫。
之後總領引以為戒,讓掠影衛們要格外注意。
葵卯垂下頭,恭敬的說:“不是屬下懈怠,實在是這些天白天總是有庶務拖不得,而那曹姓修士總是和另外一新進修士同進同出。那修士倒是天賦出衆,與我獄天宗是個好人才。”
天乾這才釋然,說:“你粗使做的時間不短了,等過段時間我把你調到其他更便于行動的地方去。”
葵卯眉頭一皺,他重生前可沒有這一出,不由內心有點焦灼。他現在還不能從這個位置上調走,當下就說:“還請總領再給我一段時間,粗使這個位置更加适合觀察這些新進的修士。”
天乾只好說:“等你什麽時候想要調動了,到時候報備一下。”
青年行禮之後離開小峰,慢慢的走在返回居處的路上。
天澗山脈有靈獸衆多,這些靈獸當中有很多是晝伏夜出的,為了防止這些靈獸夜間亂闖,獄天宗的主峰附近夜間會開啓大陣。雖不算是宵禁,可是晚上走動對于不通陣法的人卻很不易。
夜晚的獄天宗沒有修士外出卻絲毫不冷清,蟬鳴蟲叫,此起彼伏,別有一番情調。
葵卯站住腳,遙遙的望着位于最高處的頂峰,那是獄天宗至尊的起居之地,像他這樣卑微的存在,如果不是意外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魔尊,與他有什麽交集。
青年一陣胸悶痛楚,不敢再看,匆匆的趕回了自己的木屋。
他心煩意亂,無法入定,只好躺下閉目養神。
黑暗中,回憶如潮水般洶湧将他幾乎要吞沒。
不停的厮殺,戰鬥,逃亡。唯一能夠讓他堅持戰鬥下去的,只有懷抱中冰冷的絲滑的觸感,還有那人宛如陷入沉睡的臉龐。
無論葵卯受了多麽重的傷,遭了多大的磨難,都不肯讓他的發絲有一點紛亂,衣飾有一點不整。那段黑暗的歲月裏,只有在他的身邊才能夠讓他平靜下來。
青年睜開眼睛,望着房頂。
只要在等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再一次看見他了,活生生的他。所以,他不能從這裏調走。
前一生,他就是因為那曹修士才錯過了那次機會,這次他把曹修士提前剪除,就是為了能提前見一面。
想到曹修士,青年眼中幽光閃動。
他不禁開始回憶起他前生親手除去和後來從名冊上得知的那些奸細名單,甚至還有那些在危急關頭反水暴露出來的釘子。
葵卯手指在冰冷的短劍上輕撫,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他會在他們造成破壞之前就把這些人扼殺!
第二天,青年照常清晨時分爬起,吃了飯食之後就去上工。
而那昨天受到教訓的三個人死不知悔改,仍舊日上三竿才晃晃悠悠的趕來。
寬臉的名叫李光,邊懶洋洋的耍弄着斧子,邊對吊眼的那人說:“我說什麽來着,多管閑事瞎操心的下場就是死于非命!”
吊眼男人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的看着默不作聲劈柴的葵卯:“趙三滿,你還不知道吧,曹修士修煉走火入魔,丹田碎裂而死了!”
青年好似震動了一下,扭過臉不敢置信的看着滿臉嘲弄的男人:“這不是真的。”
“啧~要是謊言挨收拾的可是我們哥仨,騙你幹什麽!”
“鄭二,你跟他費什麽話啊。”李光豎起木樁用盡大力的劈砍下去,嘴裏邊還說着:“沒了曹修士,你看還有人護着你不!”
三人陰陰的笑着,似乎預示着趙三滿倒黴的日子即将開始,而趙三滿也是一副為曹修士傷心難過的樣子。
當然,這三傻缺要是知道身邊這人藏在木讷老實的表皮下那副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模樣,絕不敢這樣放肆狂妄。
曹修士這樣剛投奔獄天宗的人是魔宗裏邊基數最大的人群,每年因為各種原因死亡的修真者不計其數,曹修士的死也只是在守一境的修士和粗使這邊引起了小小的波瀾,随後就無人在意了。
就連剛開始和他整天同進同出的那個修士也只是稍微傷心緬懷了兩天就把他忘記到了腦後,專注在自己的修行之上。
在獄天宗,競争十分的激烈殘酷,誰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別人。
獄天宗占地廣闊,資源豐厚,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們會毫無節制的供門人取用。也不是随便什麽人加入獄天宗之後,就可以享受那超高的福利待遇。
獄天宗有着嚴格的完善的貢獻供給制度,憑借着對宗門的功勳品階領取各類物資,享受各種補貼。
想要靈石、靈丹、靈肉,那必須用東西來換。
獄天宗可不是善堂,從來都沒有施舍那一說,天澗山脈當中的靈草靈獸雖然漫山遍野,可也不是任人采摘。只有按照區域劃分,任務領取,才能進入。要不然等着的就是嚴厲的處罰,或者直接被處死,驅逐甚至是最幸運的懲罰了。
曹修士死了,沒有人來多管閑事,李光三人不知死活的欺負趙三滿,把自己的事情推給對方做。
而正是因為曹修士死了,葵卯暫時并沒有其他的暗殺目标,于是把整天的時間花費在枯燥的劈柴上也無所謂。
幾天後,青年記憶當中的那一天終于來了。粗使領事親自來挑選了三十個看起來長相還算順眼的人,帶着他們去清理主峰的大殿回廊。
主峰的大殿回廊雖然被法陣所籠罩,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更換一批新的靈石靈紋,每次更換之前都需要仔細的清掃一邊。因為禁制這些法陣不能被修為高于蛻凡的觸動,更不能用法術清理,只能由還是凡人的仆役親手清理。
李光三人加上葵卯總共三十多人一起被選上,這就是他們等待的所謂的機緣,自然誰也不肯錯過,甚至有幾個人為了争搶這個機會而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