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即使是祁弑非的心性也忍不住震驚的站了起來,他低着頭看着叩拜在他腳邊的青年。

他想不到他怎麽會這麽毫無預兆就發出了邏垣大世界最狠毒的誓言——魂誓,讓他連阻攔都來不及!

誓約從嘴邊說出,魂誓的效力就開始起作用,葵卯的神魂頓時一分為二,一半的神魂向着祁弑非的紫府飛了過去。

大乘境廣闊的紫府當中,頂天立地的矗立着與祁弑非一模一樣的神魂,一股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的神魂圍繞着巨大的神魂造像歡快的打了一個轉,然後順服的依偎在了他的腳邊。

祁弑非的神念強大自然是能夠看到這個誓言生效是造成的景象。

他能感受到那一瞬間葵卯的神魂飄溢出來的一點情緒。那是歡喜、快樂、幸福、緊張,唯獨沒有發下這種魂誓該有的畏懼、厭惡、排斥、不甘。

祁弑非不可思議的看着青年的頭頂:“你……”

葵卯擡起頭來,虔誠的看着祁弑非的雙眼說:“尊上,屬下只能以此來證明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危害尊上的心。屬下所隐瞞的也是有苦衷,如果引得尊上不悅,屬下的這條性命尊上随時都可以拿去。”

說完這句話,葵卯就閉上了眼睛,等待祁弑非的決定。

祁弑非的拳頭在衣袖下攥緊,他緊緊的盯着葵卯的臉,分辨他細微到極致的表情變化。

可是他看了片刻,卻只能看到一片赤誠和全然無防備的信賴。

祁弑非內心又一次感受到一種無力,挺拔的脊背微微的彎了起來。

他無奈的看着青年,他只是想要對方的坦誠,絕不是想要對方發下這種把性命交到他手裏的誓言啊!

可是,祁弑非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葵卯發下了魂誓,而是選擇了隐瞞不說,這懷疑絕對會變成猜忌然後生根發芽。

祁弑非的信任非常的不好獲得,而獲得了他的信任之後再敢背叛他,所受到的将是之前的百倍懲罰。

生存在東渡洲這樣充滿殺戮和爾虞我詐的環境當中,祁弑非沒有少遭受背叛,一顆心早就被錘煉的猶如銅牆鐵壁般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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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這個小掠影就這樣一點一點的讓他卸下心防,就像是此時乖順的依偎在他紫府的神魂腳邊一樣,也在其中占據了一塊小小的地方。

“好吧……”祁弑非重新又坐回座位上,他望着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小掠影,清了一下嗓子,沉着臉聲音冷冽的說:“你這小命我就暫時給你留着。”

葵卯烏黑的雙眼亮起不容錯辨的喜悅,臉上也驚喜的綻開一絲微笑。

祁弑非覺得自己在青年跟前越發的端不住魔尊的架子,于是沒有表情的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特別冷酷的瞥了青年一眼:“滾下去吧。”

“是,尊上!”青年絲毫不以為意,克制着內心的雀躍保持着表面的禮儀告退離開。

出了守墓人的木屋,葵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開心的幾乎要跳起來。

從重生前到現在,葵卯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竟然能有對着祁弑非發下魂誓的一天!

祁弑非身為邏垣大世界的大乘境尊者之一,想要抱他大腿,攀附強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當中歸元境以下的修士都只能算卑微的存在。為了依附而發出魂誓,這半強迫的性質的舉動,只會讓魔尊大人因為厭惡而當場被弄死的份。

可是尊上竟然輕易的就接受了他的誓約不說,連聲斥責都沒有,怎麽不讓葵卯高興的都要瘋掉。

在青年心裏這魂誓根本就不是迫不得已,反而是占了大便宜一般。

從今天起,他就像是被烙上了印記一樣,可以堂堂正正的說他是尊上的人了!

青年高高興興的去找守墓人,讓屋子裏邊的祁弑非徹底沒了脾氣,無語的靠到椅子的一邊扶手上。

這小掠影初看是精明強悍、做事果決、性格堅韌,但是越相處越能發現他也不知道是真假的老實、木讷、呆!蠢!笨!!

祁弑非手指撐着額頭,胸口起伏了一下,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

祁弑非不願意的發現他現在竟然耐心越發的好了,這頓時讓他心口一塞,郁悶不已。

哼,他不過是憐憫他一心所系都在自己身上罷了。寬容對自己抱有情感的人,這也是常情。

這麽一想,祁弑非的自信又回來了,連胸口也暢快了不少。

葵卯自然是不知道祁弑非的糾結和內心豐富多彩的變化,他順利的找到了守墓人。

這陵墓的每一個草木他都能說清楚位置,而守墓人會去哪裏去取備用魔種,他也是知道的。

“拿去吧。”守墓人有着凸起血管,皮膚皺起的手握着一枚魔種放在了葵卯的手心裏。他渾濁的眼睛看着葵卯,意味深長的說:“好好利用。”

說完,守墓人就擦身而過,葵卯轉身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彎腰鞠躬。

“多謝您。”

陵墓所在的絕谷面積很大,葵卯和祁弑非兩人來了之後當然不能去擠守墓人的小木屋。原本葵卯的打算是跟之前的那次一樣,在另外一個地方選址,同樣用絕谷裏邊的參天大樹蓋一棟房屋。

可是祁弑非聽了他的禀報之後,斜睨了他一眼。月白色的衣袖一飄,手指一擡,掌心裏邊就飛出去一個小小的東西。那東西越變越大,在空中不斷的旋轉,最後再葵卯選定的位置轟然的落下。

葵卯在一旁看的都傻眼了,只不過是尊上一擡手,一座有着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假山垂柳的庭院就從天而降的出現在了絕谷當中。

“這才是修真者的手段。”祁弑非看了葵卯一眼,真要讓小掠影伐倒樹木給他蓋一棟房屋住,魔尊大人丢不起那個人!

葵卯用驚嘆的眼神崇拜的看着祁弑非,這讓魔尊大人嘴角一抽,他擡手指着庭院一角的小樓說:“那邊的飛潇樓你住,我就住正廳紫虛閣。”

主仆兩個安頓好了之後就紛紛開始閉關修煉。

祁弑非的傷勢一直沒有好利索,趕路期間也只有晚上休息的時候稍微打坐入定。勉強的聚集起來了足夠使用的真元。

修真者別看一次鬥法天崩地裂、飛沙走石的壯觀大氣。可是那消耗的真元靈氣都是幾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積攢起來的,消耗空了一次,再一次積攢要花費的時間就不短。

一個高階修真者放開了吸收靈氣,甚至能夠把一個地區的靈氣抽空。

祁弑非當然不能那樣幹,要不然整個橫連冰川的靈力斷絕,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修養傷勢,重聚真元,需要的是細水長流的水磨工夫。

而葵卯自己則不用顧慮太多,他只是日夜閉關,拼命的吸收靈氣補充進空空的魔種裏。

守墓人雖然給他的是一個凝魂境的魔種,讓他一躍成為了高階修真者。可是這魔種空有境界裏邊卻沒有真元,還需要使用者填充能量進去。

葵卯自己本身只有煉體境,雖然在魔種的加持下有了凝魂的修為,不過相比較而言他的真脈沒有真正的凝魂境修真者寬,每日使勁汲取靈力,也不過只能補充一點點的真元。

于是,祁弑非閉目修煉的時候鯨吞海吸的吸納靈氣,不遠處就有一個人“茲溜溜”的像一個小老鼠一樣分走一股靈氣。

那存在感,在入定之後一片混沌空無的世界裏邊就像是燈塔一樣的顯眼!

祁弑非無奈的睜着眼睛直視前方,算是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別扭。可是他再怎麽別扭也不能去把那個懵懂不自知自己影響多大的小掠影給拍死。

于是只能讓自己盡量不去在意,慢慢的倒也是習慣了自己入定修煉的時候,旁邊有這麽一個存在感超強的人分享同一塊天空下的靈氣。

祁弑非跟葵卯的到來并沒有影響到陵墓當中的清淨,倆人相繼閉關,守墓人就見此就繼續着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節奏。

山中無歲月,一修煉起來時間的流失就徹底變得模糊了。

祁弑非這次閉關養傷,徹底的進入了辟谷的狀态。他可以滴水不沾,粒米不進,葵卯卻還是不行的。

只是修煉的時候把他身體對食物的消耗降到了最低,讓他可以吃一頓飯之後再隔很久的時間之後再一次的進食。

葵卯又一次的從深沉無夢又舒适的入定狀态中醒來,饑餓感讓他不得不結束這次閉關出門去覓食。

之前在凡人城鎮打包的食物,和錦水城準備的食物都已經吃完了。

葵卯只好另外想辦法。

他離開飛潇樓,捂着不停造反發出響動的肚子,向着絕谷深處走去。

他熟練的鑽進絕谷後山茂密的叢林當中,很快的就從裏邊抓出一只長的又肥又壯的兔子。然後他又去守墓人專門開辟的種植園裏邊折斷幾只靈米竹。

祁弑非的庭院當中是不可能有廚房這種地方的,于是葵卯就把這些東西提進了守墓人的廚房。

不一會兒,葵卯就把兔子處理好了,也刨開竹子把紫色的竹米倒出來淘洗幹淨。

守墓人默默的出現在了門口,葵卯看着他笑了一下:“要一起用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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