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壁可比他那個徒弟見過識廣,就算是跟祁弑非在互相扯皮的功夫也沒有絲毫放松。

跟這樣的老人精戰鬥,祁弑非從來都沒有指望過一招建功。

周壁雖然看起來年輕,他的歲數卻是祁弑非的兩倍。

比起烈熠那個孤僻的家夥,周壁為人更加的圓滑。功法是偏向木屬性的溫和內斂,招式卻是大巧若拙,看似簡單卻無懈可擊,沒有絲毫的破綻。

比起烈熠更加的難對付!

祁弑非也為自己糟糕的運氣而詛咒。

短短不到5年的時間,竟然會接連的遭遇到兩位頂尖的至尊強者,還都好死不死的中了對方的招。不是踩進了陷阱,就是中了對方的迷障。

好在祁弑非真金不怕火煉,到底也是一路殺過來的。

打鬥了一時半刻,祁弑非的心情更加的凝重起來。

周壁比起烈熠更顯的沉穩冷靜,他沒有必須要留下祁弑非的決心,精神高度集中,心态卻非常的平和。

可是祁弑非就不一樣了,別看他表面上那般張揚恣意,其實內心早就焦灼不已了。

他中了迷障,跟他在一起的葵卯也肯定中招了。

祁弑非自己能夠擺脫得了迷魂術。是因為他自己給自己改了名字,弑非這個名字,有殺光這個世界背叛他、違逆他的一切的意思。本身就是一個讓自己警覺的暗號。

可是葵卯就不一樣了。

別看小掠影看起來精明強悍、性格果敢又堅強,可是他那麽呆又那麽笨,年齡不足百年,常年足不出戶沒什麽見識。肯定讓周壁的迷魂術耍得團團轉困在幻境裏邊出不來了!

有這個估計,祁弑非就沒有辦法放開手腳的戰鬥,也不能适時的轉移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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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弑非面上冷峻的跟周壁激烈的鬥法,他的真元經過這些年的恢複,剛好處在一個巅峰的時期,跟比他高出一個小境界的周壁對上,并不會落在下風。

倆人一時之間誰也沒辦法奈何誰。

祁弑非的蟬雪外衣上倒是有一個終極殺招,如果他想要連着葵卯一起殺掉的話,他倒是可以用這個絕招來幹掉周壁。

逃走嗎,不行。發大招吧,不可以。

祁弑非陷入到兩難當中。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為難,周壁轉而繞過祁弑非,去攻擊昏迷躺倒在地上的不起眼的那個青年。

祁弑非頓時怒從心氣,禦風萬裏的加持下他的動作更加的快,向着周壁就貼身攻擊了過去。

周壁被祁弑非突然爆發弄的手忙腳亂了一陣,不過他到底是大宗門出來的天尊,很快的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攻擊步調,從新恢複了從容。

祁弑非暗自咬牙,覺得這樣耗下去有點危險。

他心思轉動的很快,所有所思的盯着周壁看了兩眼,然後又分神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青年。

周壁一下子抓住了祁弑非貌似分神的間隙,手掌心一枚小小的飛劍,就向着祁弑非射了過去。

祁弑非慢動作的轉過頭來,飛劍對着他的臉就飛了過來。

飛劍一寸一寸的逼近祁弑非,周壁都能看到祁弑非眼睛驚愕的瞪大,他心神緊繃的等待着祁弑非被飛劍刺中的那一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飛劍的劍氣割裂了祁弑非玄青色飄動的發絲,刺破他的肌膚,就要穿透脆弱的頭骨的那一瞬間,他消失了。

周壁眼前一花,一個大活人就消失在了眼前,沒有任何法術的波動,就那樣無聲無息,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的消失了。

他腦袋當中空白了一瞬,危險的預感爬上他的脊背。周壁沒有站在那裏發愣,反而是猛的離開了原地,回轉身體。

感謝他的危機感和經驗救了自己一命,祁弑非突然就瞬移到了他的身後,一股精純到了極點的真元向着他的胸膛炸裂了過來。

周壁千鈞一發之際撐起真元阻擋了一下,卻還是被祁弑非的奇襲炸得紫府震蕩,丹田受創。

祁弑非并沒有乘勝追擊,剛才只是出其不意,再來就不可能有這種奇效。

他争取到的時機剛好,祁弑非扔下被擊退的周壁,向着葵卯撲了過去。他拽着青年的胳膊把他攬在懷裏,用自己的外衫把他包裹在身前。

“蟬不知雪!”

随着這四個音節落地,秘境當中原本正值盛夏的時節氣溫驟降幾十度,空氣當中迅速凝結出來水汽,一開始是毛毛細雨,然後逐漸就是顆粒大小的雪粒。

不出三息的功夫,風雪驟起!

極度的深寒,讓這個剛剛還鳥語花香、生機盎然的地方立刻變成冰天雪地。

以祁弑非為中心,霜雪的顏色飛快的蔓延逼近周壁。

周壁丹田受傷正在警惕性最高的時候,他不敢大意,飛快的拔到高空當中,卻發現空氣當中也都是刀子般的冷氣,就向着更遠的地方飛去。

周壁退走了,祁弑非松了口氣。

他垂頭看着無知無覺好像是在睡夢當中的葵卯,戳了戳他的額頭:“你怎麽就這麽笨?!什麽迷境能把你困到現在都出不來?!”

周壁的迷魂術很高明,除非是自己醒悟這是幻想之外,外力幹擾都不能讓中了法術的人清醒過來。

不過好在葵卯對祁弑非發過魂誓,有一半的神魂依附在祁弑非的紫府當中,讓祁弑非可以通過這半個神魂來進入到葵卯的意識當中。

祁弑非沒有辦法,他只能趕緊深入到葵卯的幻境當中去想方設法把對方驚醒,以防止周壁再殺回來。

祁弑非落入了一團黑霧當中。

這黑霧非常的濃郁,滿是悲傷、憤怒、焦躁、哀痛這樣的負面情緒。

不同于祁弑非剛剛陷入還有童年溫暖回憶的灰色迷霧,這黑霧讓人的心情一下子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祁弑非深吸幾口氣,剝開眼前的黑霧闖了出去。

眼前一亮,祁弑非就來到了一片荒野之上。

眼前是一團亂戰,葵卯正在跟人戰鬥。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還有很多跟他一樣身穿玄色勁裝的修士們,他們都是掠影衛!

這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祁弑非有一瞬間的不解。

迷魂術不能憑空編造出來不存在的事情來迷惑修真者,那樣很快就會被修真者潛意識的識破,那些必須是修真者們內心耿耿于懷或者懷念或者憤恨的往事才可以用來困住修真者。

所以,他眼前的這一幕必然是真實發生過的。

可是祁弑非從來都不知道掠影衛竟然會集體出現,還經歷了一場不小的戰鬥。

他覺得有一點不對勁,不過他很快打消了這一點迷惑,如果連他也顯的困惑,很可能兩個人都被困在這裏出不去。

祁弑非快速的步向着戰場中心走去,身為幻境的主人,葵卯肯定就在那裏。

眼前的戰鬥有些慘烈,那些人有魔修有道修,更多的是魔修。這些人狀若瘋狂,悍不畏死,幾乎是不要命的去拼殺,仿佛前邊有着什麽致命吸引力。

祁弑非的存在并不能被這幻境當中的任何人察覺,他輕易的就來到了交戰的正激烈的戰場中心。

他看見了天乾,也看見了葵卯。他靠的很近,足夠聽見雙方的聲音。

天乾很明顯的受了致命傷,他捂着不停往外噴血的巨大傷口,把一枚令牌交到了葵卯的手中:“葵卯,接下來的任務就交給你負責了,你一定要把棺椁安然的送到陵墓當中!”

葵卯滿身狼狽,渾身都是血污,他也經歷了極限拼殺,卻還是硬撐着堅定的點頭:“屬下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染指尊上的遺骨!即使是粉身碎骨!”

祁弑非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緩緩的轉頭,盯着兩人身後整塊玄玉雕琢而成的棺椁靜靜的停放在那裏。

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誰?誰死了?!

祁弑非有一種可怕的預感,死的就是他自己!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祁弑非感覺,不是自己瘋了,就是葵卯瘋了。

他明明就在這裏活着好好地,為什麽在葵卯認知的已經發生過的過去,他卻已經死了呢?

他的腦袋當中一片混亂,然而這場戰鬥卻不會因為他而停止片刻。

天乾拖着重傷的身體向着那些悍不畏死沖擊掠影衛防線的敵人沖了過去,凝魂境自爆魔種的威力炸得道修魔修們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的往下掉。

葵卯手裏握着總領令牌,他面無表情,清俊的臉沒有一絲的人氣。

天乾自爆後,那些敵人的攻勢總算是停歇了。掠影們紛紛彙聚在一起,分出幾個人小心翼翼的用手拖起玄玉棺椁,趁着那些人沒有再彙聚到一起趕緊的脫離了戰場。

祁弑非知道他應該趕緊把小掠影叫醒,讓他明白他是在幻境當中。可是他又有一種一旦錯過了,就會失去真相的感覺。那感覺催促他跟在葵卯的身邊,跟随着他逃亡的腳步,走向前況不明的未來。

他眼中的葵卯,是個殺伐果斷,狠毒老辣的男人,就算是有點蠢笨,卻也是鮮活生動的。

可是這個陌生的青年,殺敵的動作偶爾還有些經驗不足,多餘的優柔寡斷讓他一次次的受傷。

祁弑非腳步輕盈的跟在青年的身邊,看着他一次次的殺戮,看着他一次次的負傷。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他總是面無表情的戰鬥着,就像是一個傀儡般沒有了情緒。

很多次,葵卯的受傷根本就沒有必要,他只是不能容許有任何人碰觸到那玄玉棺椁,硬是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而已。

看着這樣的葵卯,默默的跟随他的祁弑非胸口終于泛起了一陣陣錐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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