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們進入獄天宗的方式和賀鶴想象得很不一樣。

祁弑非領着三個人乘着飛枭翩然的從天澗山脈上空進入防禦法陣。因為有着祁弑非這個獄天宗的最高掌權人在,他們毫無波瀾、無聲無息的深入到了獄天宗的腹地。

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一只飛的很高的靈獸。

這讓賀鶴很失望。這也太低調了!

獄天宗的宗主回到宗門,不說敲鑼打鼓、列隊迎接,至少……至少也要有個管事一樣的人,或者是執事弟子上來點頭哈腰的問候一句啊!

獄天宗可是魔修當中三大宗門之一,和禦靈宗在道修的地位一樣,大宗門的宗主回來還偷偷摸摸的,也太不講究了。

賀鶴不甘心的嘀嘀咕咕,茂辰翻了他一眼,低聲地沖着他教訓:“你懂什麽?尊上并不需要這等表面功夫來鞏固他的聲威。他在宗門當中人人敬畏,自然是要保持神秘才能震懾那些弟子!”

葵卯在一旁點點頭,深以為然。

祁弑非無奈的看了小掠影一眼。他有點不理解,不過就是一個回宗門的形式,也能讓這三人搞得這麽複雜。

祁弑非這麽低調,當然不是為了保持神秘感,純粹只是懶的。

他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沒有人是他期待來迎接他的。祁弑非對獄天宗并沒有深厚的感情,他不過是把統治這個宗門當成是一種責任,而宗主就是一個職業而已。

出了事他自然會管,更多的,就沒有了。南境魔尊本質上其實就是如此淡漠的一個人。

然而現在大概有點不一樣了,他又看了一眼認真附和茂辰的話,一起教育賀鶴低調的必要性的葵卯。

如果有他在獄天宗,想來他也會是喜歡被他迎接,被他等待歸來的吧。

祁弑非不小心的暢想了一下那種久別重逢,相見歡喜的浪漫場景。随後他拉平嘴角搖搖頭,才不要讓小掠影跟他分別,還是算了!

飛枭飛到九極峰上空,頓時引起了駐守在這裏的內侍長注意,他還來不及讓內侍們防備。望塵就已經撲了下來,落在了九極峰上的小廣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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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卷得內侍長常珛差點睜不開眼,等他放下衣袖的時候,祁弑非正向着他走過來。

常珛內心一驚,趕緊伏地行禮:“屬下常珛恭迎尊上歸來。”

祁弑非越過他的身邊,淡淡的說:“起吧,過來說話。”

常珛這才敢擡起頭,爬起身。而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其他的人。

三個人都很陌生。不,有一個有一些眼熟。常珛疑惑的看了一眼葵卯。

不能怪他認不出來葵卯,實在是他現在這樣昂首挺胸,從容不迫的樣子,跟之前那個低聲下氣、卑微的垂着頭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常珛內心覺得他和趙三滿有點像,随後卻又推翻了這個想法。趙三滿可是地地道道的凡修,而眼前這個人可是一個凝魂境修士,倆人天差地別。

望塵留在小廣場上,為兩只雛鳥梳理着羽毛。

三個人進入主廳之後,祁弑非坐上主位的禦座上,擡手讓三人落座。賀鶴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而葵卯和茂辰都恭敬的道了一聲謝才輕輕的坐下。

祁弑非擡了擡下巴對常珛說:“把我主卧東邊的房間收拾出來。”

常珛一聽,用隐晦的目光看了一眼賀鶴,他垂頭應了一聲是。

這人修為高深莫測,還是一個魂祭修士,既然被尊上邀請進入九極峰還能居住得這麽近,想來是要比白揚帆更好的交情吧?

常珛振奮了一下精神,打定主意要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祁弑非繼續說:“外邊那只千歲飛枭不用送去靈獸園,你就在峰上找一處通風好、光照足的地方開拓一個平臺。它自然會去自己築巢。另外它的那兩只幼崽,記得要用上好的肉糜去喂養。”

天澗山脈可不是西泗洲那樣的資源匮乏,千歲以上的靈獸不在少數,甚至獄天宗自己就有飼養千年以上的靈獸。所以常珛有點不解這只飛枭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值得這樣對待。

不過他還是一一記下,打算待會兒就去辦。

他以為接下來的事情是要安排這倆凝魂境和歸元境的修士了,哪知道祁弑非扭頭與對着那個凝魂境的男修聲音格外溫柔的說:“我讓常珛把望塵安排在九極峰上,這樣你住的近就可以時時去看追風和逐雲了。”追風、逐雲是那兩只幼鳥的名字。

葵卯側了側身,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頭:“不用這麽麻煩,其實送它們住在靈獸園也不打緊。”不過就是一個縱身的距離,打一個來回又不要多少時間。

九極峰山清水秀,宮殿式的房屋很是典雅,多加一個鳥巢好像有點不倫不類。

祁弑非卻搖頭說:“望塵跟其他的那些靈獸可不一樣,它太精了。養在靈獸園裏,別的靈獸就別想安生。”

望塵根本就是一個霸王性子,在東邙山就是一霸。打邊周圍無敵手,所有鄰居都被它欺負一個遍。它就只适合獨居,群居非要炸窩不可。

葵卯一想也是,就點了點頭。

常珛這才反應過來,敢情主卧旁邊的那個房間不是給那個魂祭頂級修士準備的,而是給這個凝魂境的準備的!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年,似乎想要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麽不一樣出來。

賀鶴反應慢半拍,他跳起來:“什麽什麽?那我住哪裏?”

祁弑非理所當然地看他:“你住哪裏?一會兒我讓人給你安排單獨一個山峰,随便你願意怎麽住就怎麽住。反正不可能是這兒!”

賀鶴一想也行,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和葵卯這個祁弑非的身邊人比,跟他争地位純粹找虐。

葵卯這會兒才明白他是要住在祁弑非的旁邊,頓時就有點不安了:“我還住以前的房間就可以。”

他原先在九極峰的時候就住得距離祁弑非不遠,只不過那個房間的位置不太好,算是仆人房。

祁弑非看了看他,危險的笑了一下:“你是不願意住的離我近一些?”

葵卯頭皮一麻,趕緊搖頭,就怕真惹了祁弑非,尊上幹脆就讓他直接住到他的房間裏邊去。

祁弑非滿意的看着他緩緩地說:“這還差不多。”

住的近了,才好方便他做點什麽事情,都回到自己地盤了,還不讓他做什麽真是要憋死他嗎?!

祁弑非的眼睛盯着葵卯就差啪啪的放電了,完全無視周圍的三個大活人。

常珛擦擦額頭上的汗,驚吓的不能自己。他完全沒有想到祁弑非竟然會帶回來一個伴侶,這位的身份就已經不能說是客人,而是九極峰的第二位主人了!

茂辰很有眼色,幹脆利落的告退回去複命。

祁弑非眨眨眼,才對常珛吩咐讓他去找大管事劃一個山峰給賀鶴居住。

葵卯原先是以趙三滿的身份待在九極峰的,他離開之後,就按照失蹤處理。

在獄天宗,每個月都有人無緣無故的失蹤,只要沒有人申報追究,就不會有人去查這人到底去了哪裏。

而且趙三滿當時是侍候在祁弑非的居處的,他不見了,自然有人猜測是不是惹怒了魔尊大人,被他給處置掉了。

內侍裏是這麽猜測的,而一個大活人不見了,掠影當中也是要走一定的程序記錄的。

葵卯回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不是去他的房間裏邊安置,而是要先去小旁峰登記這些年他的行蹤。

管理記錄有專人負責,他和茂辰兩個分別進入,輪流登記了這些年的行蹤,以及經歷的事情。

當然有些事情他們會如實說,而有些事情涉及到一些機密,他們就不能讓這些被記錄下來。例如說複生丹和賀鶴的魂誓,這兩樣就屬于絕密。

葵卯去了掠影衛的大本營,祁弑非卻把天乾召喚了過來。

天乾行完禮之後,祁弑非一句話讓他震在原地不知所措。

祁弑非慵懶的靠在禦座上,冷冽的聲音說:“今日起,葵卯除名,他将不再是掠影衛!”

天乾頓時就愣在原地,他第一反應就是葵卯得罪了尊上。

他立刻求情道:“尊上,葵卯一直對宗門忠心耿耿。就算是有何差錯,還請念在他之前的功績上,不要處罰得這麽重。”對掠影衛來說,被除名直接等于魔種被剝奪,是比死還難受的處罰。

祁弑非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他無奈的用手撐着臉龐:“我來問你,掠影衛的符合條件,一條是要忠心耿耿,另外一條則是不能修煉的凡人,裝備魔修之後成為的死士。現在葵卯已經不再是凡修,現如今他是凝魂境的修真者,還怎麽再做宗門的掠影衛?”

天乾一聽比剛才受到的震撼更加的大,葵卯不再是裝備魔種的修士,而是真正的修真者!這怎麽可能呢?

天乾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祁弑非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

“這裏邊裝的是一枚複生丹,只要服下它,掠影衛就可以轉換體質,成為真正的修真者。”

天乾的眼睛盯在那只玉瓶上,頓時直了眼。

祁弑非抛了抛手中的玉瓶,他說:“這複生丹可以作為獎勵,加入到掠影衛的功勳兌換當中去。”

有這個利誘的大殺器,不怕掠影衛們不誓死效力。只不過複生丹可比造化丹要少的多,所需要的功勳是難以想象地巨大,就算是天乾,現在也沒有足夠的功勳去兌換一顆複生丹。

“而且,服下了複生丹之後的人必須被除名,不能再繼續擔任掠影衛,而是要轉作普通的宗門弟子。”

天乾稍稍回過了神,明白了祁弑非的意思。

之前掠影衛們忠心是因為有着魔種這個變不可能為可能的法寶,他們心存感激,并且除了為宗門效忠之外別無出路。但是真成了修真者就完全不一樣了,宗門提供的福利不足以支撐他們繼續修煉。而改變的修真天賦之後,所面對的機遇也跟之前完全不同。

祁弑非不想把信任放在任何有不确定因素的人身上。

天乾緩緩的點了點頭:“屬下明白,這就照辦,把葵卯從掠影衛當中除名。”

祁弑非把玩着玉瓶,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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