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祁弑非琥珀色的雙眼冰冷而無情,只有在看向葵卯的時候,眼神中才有些溫度。
葵卯這會兒完全被突然出現的魔尊大人霸氣四溢的英姿迷住了,仰着腦袋傻傻的看。
他這癡迷的樣子,讓旁邊的守墓人無語的搖了搖頭。
祁弑非微微彎了一個似有若無的弧度,随後視線又落到了周壁的身上,神情一冷。
“周天尊,我們又會面了。”祁弑非淡淡的說到。
周壁要是想不清楚這會兒他落入了埋伏當中,也就白活了祁弑非一倍的壽數!
周壁緩緩的點了點頭:“後生可畏。”
祁弑非矜持的颔首:“剛才你不是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晚輩不過是報答在西泗洲前輩的教導而已。”在西泗洲的時候周壁用陷阱埋伏過他,祁弑非記性那麽好,怎麽不會逮着機會報複回去。
周壁臉色黑了一黑,全然沒想到剛才祁弑非就已經埋伏在場了。
葛元柏張着大嘴,猶如瀕臨死亡的魚,拼命的呼吸。原本修真者是能夠用靈力提供空氣內呼吸,然而現在那只靈力大手攥得緊緊的,葛元柏吃奶的勁都用在了擺脫那只大手上,用來內呼吸的靈力都抽不出來。
“祁弑非……”葛元柏嘶聲力竭的喊,那聲音卻微小地跟蚊子的動靜差不多。
魔尊大人這才施舍了他一個眼神。
“放開我。”他氣若游絲的說,“我是前代宗主,我有權利進出陵墓,你不能殺我。”
祁弑非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嘆息一聲:“我獄天宗竟然會有你這樣蠢笨的人,真是不幸。”
葛元柏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嘶嘶的嘶吼:“我叫你趕緊放了我。”
連周壁都看不過眼了,說了一句:“跟祁魔尊相比,葛元柏确實敗得不冤。”
葛元柏更加的憤怒了。
他耐心不好,雖然有些小聰明,卻不夠高瞻遠矚,也不夠老謀深算。
葛元柏上位很突然,也很幸運。他前代的宗主晉升登羽境的時候突然走火入魔,隕落身死。那個時候獄天宗化神境的魔君沒有現在這麽多,在這幾位魔君當中,偏偏葛元柏的修為最高,戰力最強。
獄天宗講究的就是實力至上,葛元柏就這樣打敗了其他的競争者,成為了新的宗主,接受了宗主的傳承。
不管底下的人服不服氣,接受了宗主傳承之後,葛元柏就是當之無愧的掌權者。除非有人挑戰他并且戰勝他。
葛元柏開始了他以武力壓制統治的時期,一直到祁弑非歸來。
跟祁弑非相比葛元柏的智商情商根本就比不過,所以當得知石子墨的背後有着葛元柏的身影的時候,祁弑非真的很意外。
他還以為葛元柏長進了,卻沒想到也許他是漲了點心眼,腦袋和脾氣卻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周壁卻一眼看破了玄機:“你早知我們要來陵墓,所以才提前設伏?”
祁弑非原先并沒有滿足敵人的習慣,只不過今天一戰,對手是周壁這個天尊,祁弑非處于尊重,還是回答了他。
“不錯,當我從方開元那裏得知葛元柏是如何蠱惑他的,我就猜到你們會來陵墓。”祁弑非背過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則遙遙的控制着那只靈力大手,他眼神輕蔑的看着葛元柏:“他就是用同樣的說法,欺騙了石子墨,又利用石子墨诓騙了烈熠,最後還引來了你——”
周壁眉心微蹙,他目光猶如實質的刺在葛元柏身上:“他騙了我?”
周壁此前自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膽敢欺騙一個大乘境的修士,所以對葛元柏說的話并沒有懷疑。
葛元柏被捏得只有氣音了:“……不是的,獄天宗真的有秘寶,可以讓人達成所願。它肯定能……肯定能讓你得償所願。”
都到了這種生死關頭,想來他也不會再說謊話,周壁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祁弑非卻冷笑一聲:“那麽你來說說,這秘寶是什麽,放在陵墓當中的何處啊?”
葛元柏語塞,只是喘氣,說不出半個字眼來。
周壁立馬周身一冷,祁弑非暗自嗤笑。
葛元柏這人他最是清楚不過,對于宗主傳承并不上心,連宗主令牌能夠變動陵墓當中的法陣都不知道,就更別說獄天宗秘寶這個語焉不詳的東西了。
如果不是葛元柏這會兒被祁弑非抓着,周壁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既然消息是假,也就沒有必要為它在賭上生死,周壁就想着撤退了。
祁弑非一眼就看出來周壁想跑,之前周壁對他的折辱,祁弑非一直耿耿于懷,怎麽可能放他離開。
那只靈力大手狠狠的一攥,葛元柏慘叫一聲,身上的骨頭盡碎,胸腔內的五髒六腑盡數被捏爛,靈力大手完成了任務,把葛元柏仍在地上,消失了。
祁弑非向着周壁追了過去:“既然來了,周天尊就留下吧!這陵墓當中有衆多先輩可以和前輩作伴。”
兩個大乘境的頂級修士打起來比起之前周壁攻擊法陣的聲勢更加的浩大。
雙方鬥法直接把陵墓上方的隔絕法陣破壞。橫連山脈覆蓋着皚皚白雪,絕谷當中四季如春,就是因為這個法陣把風雪阻擋在外。
法陣被破壞,陵墓當中頓時風雪交加,氣溫迅速的降低下來。
周壁并不戀戰,他知道祁弑非真元屬性偏寒,越是極寒之地,越是事半功倍。
然而他越是想走,就越是脫不了身,漸漸的周壁打出了真火,倆人之間鬥法所用的真元越來越多,法術越來越厲害,對陵墓的破壞更加的強。
“守墓人前輩!”頂着刀子一般的冷風,葵卯在鵝毛大雪當中呼喊。
雪太大了,他只能看到一丈距離,只能聽見尊上和周壁鬥法時激烈的鳴爆聲,人影根本就看不見。
随着倆人對陵墓的破壞,山體裏邊的巨石時不時的飛濺過來,要不是葵卯有着外衣上的防護法陣,早就被這些石頭傷到了。
“守墓人前輩,你在哪裏?”葵卯內心有點焦急,他一邊喊一邊找,此時他已經深入到了陵墓當中,有的陵墓被巨石砸個正着,整個墓室都崩塌了。
找了好久,葵卯終于發現了守墓人。這會兒他的臉上手上都是被石頭劃破的傷口,鮮血染了滿臉。葵卯趕緊去拽他的衣服:“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兩個大乘境越大越激烈,到最後說不定會摧毀整個山谷,如果他們繼續留在這裏,說不定要被活埋。
“我不走,你走吧。”守墓人搖了搖頭。
“為什麽?”葵卯不解的看他。
守墓人緩緩的扭頭,看着被風雪逐漸掩蓋住的一座墓室:“我的使命就是守護尊上的遺骨,我不能走。”
葵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守墓人所說的尊上并不是祁弑非,應該是他那個時期的宗主。
能被稱為尊上,想來這位宗主也是一個魔尊。
葵卯看着守墓人,頓時回想起重生前的種種,他倒在山谷前,守墓人走出來;祁弑非下葬的時候,守墓人讓他送別尊上最後一面。
一種感同身受,讓葵卯眼眶一熱:“您不走,我也不走。我們來一起保護這位魔尊的陵墓吧。”
守墓人看了他一眼,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
倆人分守兩面,不停的打飛不知道會從什麽方向飛射過來的石塊,樹枝。甚至偶爾還有法術的餘波過來,這個時候是兩個人最為吃力的時候。
絕谷上方,兩個人的大戰不僅僅引起陵墓禁地當中的變化,橫連山上不僅被能量激蕩引發雪崩,甚至在山脈範圍還産生了不小的地震。
周壁的真元在破陣的時候就被消耗了不少,而他又實打實的跟祁弑非對拼了一陣,漸漸的真元有點不濟了。
再這麽下去不行!周壁暗暗思忖。只有動用絕招了。周壁目光一寒,他有點不舍得取出一枚小小的圓盤,這是鐘铉為他花費了很多年的時間才煉制而成的增幅法器。材料罕見,制作及其不易,用一次就是一次永久性的消耗耐久度。
“惑亂心境。”周壁低低的念動陣法名稱,這個被他留作壓箱底的殺手锏,是比當初的迷障更加厲害的迷魂術。
在風雪當中,一層淡淡的灰色霧霭憑空而生,夾在白雪當中毫不起眼,祁弑非毫無防備的就被這層霧霭席卷。
眼中的風雪都消失了,只剩下灰色的霧氣,這場景經歷過一次的祁弑非立刻明白他中了周壁的迷魂術。
祁弑非藝高人膽大,他既然能破解掉第一次,也就能夠破解掉第二次。
撥開迷霧祁弑非走了出去。
他一腳才踩在青翠的草地上,一瞬間的迷茫過後,祁弑非就發現這裏竟然還是在陵墓絕谷當中。
暗自回想曾經在這裏的記憶,祁弑非覺得沒有什麽地方有困惑,他很自信的向前走去。
“我要成為一名守墓人。”葵卯的聲音随着空氣傳來,只是這樣一句話就好像一個響雷落在祁弑非的腦袋上。
要說祁弑非最為介意什麽,那就是葵卯曾經在這個山谷裏對守墓人說他還會回來,留在這裏做什麽守墓人了!
周壁真是會捅他的死穴,真是在意什麽他來什麽!
祁弑非怒氣沖沖的順着聲音走過去,他第一眼看見葵卯,邁進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那不是他的葵卯,至少不是現在的那個重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