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害妄想症

隔天周六,她一早就去了工作室,忙了大半個上午打開微信,葛洲壩說晚上她買小龍蝦,她附近剛好有生鮮市場。

趙平壤回複了句:好。

姜茂這才想起,上周約了今晚吃小龍蝦。

葛洲壩還問需要買什麽菜,趙平壤說他都備好了,打算煮一道油焖小龍蝦,一道鍋塌豆腐,一道酸辣厥根粉,一道蝦米蛋花湯。随後發了一鍋雞湯的圖片,早上熬了兩個鐘,用來做鍋塌豆腐。

葛洲壩問:鍋塌豆腐是什麽?

趙平壤回:老豆腐經過調料浸漬,裹蛋液油鍋煎至金黃,淋雞湯微火塌制而成。

又回:厥根粉泡好了,酸辣汁也腌好放冰箱了,只需晚上焯水後涼拌。

接着又一條:蝦米蛋花湯好做。幹蝦米先鍋底小火烘焙出鮮味,然後添熱水,放紫菜,淋蛋液出鍋。

葛洲壩發了一張五體投地的跪拜動态圖,回他:會不會很麻煩?要不要我們幫忙?

趙平壤回:不麻煩。

葛洲壩回:光油焖和酸辣這四個字,就已經食欲爆棚!你讓我想起了詩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接着發了一張笑容極其猥瑣的動态圖。

趙平壤回複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姜茂看着他們的聊天內容,又看了眼趙平壤發的微笑表情,嘴都要撇到耳朵根了。

葛洲壩問:姜茂一直不出聲,晚上不會放我們鴿子吧?随後又問了句:她整天忙什麽?回條信息的空都沒?

趙平壤回:她應該忙吧。

葛洲壩問:今天周六,她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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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壤又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姜茂不經大腦就發了一條:呵呵。随後立刻撤回。

葛洲壩問:她撤回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趙平壤回:呵呵。

……

葛洲壩回:這“呵呵”太陰陽怪氣,不像是我姜姐會發的。

姜茂想了會,回了條:我晚上去。接着又回了條:工作忙,沒空看微信。

葛洲壩回:呵呵,言外之意我跟老趙太閑了?

這邊正在忙開單的趙平壤,看見她發的“我晚上去”,放下貨單,打開百度查油焖小龍蝦和鍋塌豆腐的正宗做法。結合了幾種口碑做法,把細節步驟都一一寫在紙上,然後折好裝口袋。

等開了單,配好了件,他朝着路口的菜市場去。賣菜的小販都同他熟悉,見他過來,直接從裏面拿出最新鮮的菜給他,也順着嘴打趣道:“喲,這小趙啥時候才能找上媳婦兒!”

趙平壤也總是笑着應句,“快了。”

“這話都聽你說一年了,要是找不上我給你介紹一個!咋樣?保準能給你煮碗飯!”

“我自己能煮。”

“自己能有媳婦煮得香——”小販拖着長長地尾音打趣他。

趙平壤也笑笑,指着一把新鮮的油麥菜說:“這個為什麽有苦味?”

“我這很嫩的,不可能苦!”小販拿着油麥菜說:“你把蒜切碎,中小火給爆香,然後放蚝油砂糖生抽攪勻,再放油麥菜大火翻炒幾下出鍋,好吃到不行!”說着就給他裝了一把,“絕對好吃!”

趙平壤拎着菜經過水産區,考慮要不要蒸條魚,小販撈了條鲈魚給他看:“剛打撈的野鲈魚,蒸吃能鮮掉眉毛……”

趙平壤剛擡了擡手,對方“挎挎”兩下子就把魚給拍死了!

……

趙平壤說:“我沒說要。”

小販一愣,“你不要你擡手幹啥?”

“我撓癢。”

小販無語,把魚又給擺回了攤位。

趙平壤看了眼鲈魚,問他:“多少錢一斤?”

“我這是野生鲈魚……”

“野生鲈魚不是這顏色,”趙平壤指着都快比身子大的魚腹,“這明顯就是飼料……”

“老板別犟了,你這魚肚子都要撅爆了!還說什麽野生!”一位經過的大爺說。

“我這咋不是野生的了?”小販朝他道:“你啥意思吧?”

大爺朝他擺擺手,留下一道背影。

“啥人都有,礙你啥事了。”小販嘀咕完,朝着趙平壤說:“行行,算普通鲈魚給你了,”說着拎起鲈魚處理道:“你們啥也不懂,它就是純正的野鲈魚!它爹媽都是野生的,它憑啥不是!”

……

趙平壤拎着魚出來,市場門口有果農挑着擔子賣水果,他挑了兩兜橘子兩兜梨,提着回了物流中心給同事們吃。他回辦公間整理了一會,看沒別的事,就拎着菜開車回了家。

姜茂下班晚,六點才離開。她本可以四點就下班,但她不想。回家屬院的路上看見一車賣香蕉的,她下車選了兩大串,對方稱完說:“五十八,給五十五就行!”

姜茂随手一指,“我就住前邊,上午來買還不是這價兒。”

對方說:“姐,我一直都賣這價兒。”說完又拿了幾個零散的香蕉裝給她。

姜茂很滿意,痛快地付了錢。付完錢才想起問了句:“這是芝麻蕉吧?”

“姐,你回家放兩天它就是芝麻蕉了。”

姜茂拎着香蕉上了樓,葛洲壩看着她手裏的香蕉,吃驚道:“你買這麽多香蕉幹什麽?”

“空着手做客不好看。”

……

“我就是空着手來……”

“小龍蝦不是你買的。”姜茂說。

趙平壤正在廚房處理小龍蝦,聽見聲音出來看了眼,被桌上的兩大兜香蕉驚到。

姜茂看他,“吃,你不是喜歡香蕉。”

趙平壤笑了,拿出袋子裏的一支香蕉,剝着皮說:“謝謝。”

姜茂看他,他說:“好吃。”

姜茂也剝了支,吃着去了廚房。

小龍蝦都在桶裏,有部分死的都被撿出來扔了。葛洲壩手指撥着死蝦,可惜地問:“這些不能吃了?”

趙平壤科普道:“死蝦死蟹都不能吃。有細菌。”

葛洲壩指着問:“那為什麽有些蝦腿會斷?”

趙平壤說:“應該是相互攻擊斷的。”

葛洲壩又問:“為什麽要相互攻擊?”

“有些是因為搶食,有些是因為生活環境太密集。”趙平壤不緊不慢地說。

葛洲壩長長地“呃”了一聲,随後朝姜茂擠擠眼:看——姐在泡哥兒。

姜茂站在那一面吃香蕉一面看手機,沒理她。

趙平壤把死蝦撿完,捏着活蝦一只只地刷。姜茂問他:“這誰的牙刷?”

“我的牙刷。”趙平壤老實回答。

“沒新的?”

“這有啥介意的?”葛洲壩說。

“他的牙刷在上面刷刷刷,你嗦蝦殼的時候不介意?”姜茂看她。

……

“我是覺得浪費。”趙平壤回屋找牙刷。

葛洲壩碰碰她,“诶你說,我和老趙搭不搭?”

“不好說。”姜茂道。

葛洲壩貼着她耳朵嘀嘀咕咕,正聲情并茂地說着,趙平壤拆着新牙刷過來。他先把龍蝦刷幹淨,接着連腿帶腮地取掉,又把蝦腸扯出來,随後放在幹淨的盤子裏備用。

他感覺腰上被戳了一下,回頭看,姜茂盯着他不說話。他輕聲問:“幹嘛?”

姜茂事不關己,沒接話。

當腰上又被戳了一下,他及時回頭,葛洲壩剛好收回惡作劇的手,趴在姜茂的肩頭笑。接着她搓着胳膊回了客廳,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學着小龍蝦地模樣掙紮:“不要扯我的腿,不要扯我的頭,不要扯我的腿,不要扯我的頭……”

姜茂在廚房幫忙剝蒜,趙平壤清理好小龍蝦,洗洗手,從身後抱住了她。

姜茂身體一僵,想要掙紮,趙平壤松開了手,指着煎好的豆腐,“鍋塌豆腐。”

姜茂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出了廚房。

趙平壤一直留意着客廳的動靜,當聽見她和葛洲壩地聊天聲,才開了火準備炸蝦。

姜茂一直盯着門口,她應該翻臉離開,但身體絲毫未動。

葛洲壩趴在沙發上看她,晃着腳丫子問:“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介不介意……”

“說。”姜茂看她。

葛洲壩問:“都說你妹妹是被浪卷走的?”

姜茂怔了下,點點頭,“我們都被卷走了,我爸救了我。”

“為什麽?”

“我離他比較近。”

“你很害怕吧?”葛洲壩看她。

姜茂沒接話。

“沒事了。”葛洲壩安慰她。

姜茂點點頭,撇了話題道:“我昨天見你爸媽了,你們在半山的房子要裝……”

“他不是我親爸,”葛洲壩說:“我爸在我九歲的時候死了。他是我後爸。”

姜茂顯然不知道。

“你爸媽沒在家裏八卦過?”葛洲壩笑道:“我親爸是胡玉良。”

“是很有才華……”

“對呀,是很有才華的那個胡玉良。出過詩集得過獎的。”葛洲壩驕傲地說。

“他很厲害。我念書的時候很喜歡他。”姜茂說。

“謝謝。”葛洲壩笑眯眯地說。

趙平壤盛了飯出來,三個人一面吃一面聊。葛洲壩指着盤裏的小龍蝦,心有餘悸地說:“我跟你們講我跟你們講,前一陣我們正趴在街上表演行為藝術,我一個朋友的蝦頭“咔”地就被她爸給剁了!她拖着一條紅尾巴滿街跑,她爸拎着大刀在後面追,那場面真是觸目驚心!”

姜茂問:“你們這個行為藝術的目的……”

“保護海洋!”葛洲壩打斷她:“我們主要目的是要讓大家在海邊耍的時候,有意識地把垃圾收回去。”

“這和小龍蝦有什麽關系?”姜茂不解,“小龍蝦又不在海裏……”

“大龍蝦,我們是深海大龍蝦。”葛洲壩舉着兩只爪比劃,頭一扭,看見趙平壤把剝好的蝦肉都給了姜茂,“诶诶我等你老半天了,你不是在給我們倆剝……”正說着,被敲門聲打斷。

趙平壤過去開門,門外站着一位樓上的阿姨,她先是一臉謹慎地問:“小趙,你家沒丢啥貴重物吧?”

“沒有。”趙平壤搖頭。

“啥也沒丢?”

“沒。”

“我跟你說啊小趙,這可是阿姨親眼所見,我前幾天看見一女的,摸着你家的鑰匙就開了門……”門外阿姨說到這,姜茂不動聲色地去了廚房。

阿姨還在說着,“我原先以為是你對象,後來一想你也沒談對象,我就覺得這事不對。”說完準确地指出他家放鑰匙的位置,“這大晌午的,一個戴着帽子墨鏡的女的,就從這摸着鑰匙堂而皇之地……诶,你家有客啊?”阿姨伸着頭往屋裏瞅,一臉八卦地問:“你對象?”

“不是,她是我朋友。”趙平壤回頭看了眼餐桌,拉開了門。

“懂懂,阿姨什麽都懂,普通朋友嘛。”

……

“阿姨,我和壤壤真是普通的男女朋友。”葛洲壩捏着腔說。

阿姨眼皮一跳,看了眼趙平壤,你這眼光也不咋地。随即想起正事,打量着葛洲壩說:“不是這姑娘,那女的細高挑兒長頭發……我這兩天越想越不對,你看看你看看,這寒毛都立起來了。”說完立刻退出了屋。

……

阿姨面色凝重地問:“小趙,你以前談過對象吧?你沒欺負過人家吧?你現在趕緊回去打聽她活着沒!”

“你這屋,陰、氣、重!”

……

阿姨又壓低聲,神色詭谲,一字一句地說:“這女的就在這屋裏。我明天請大師來看看。”說完蹑手蹑腳地上了樓。

……

“她啥意思?”葛洲壩生生打了個冷顫。

姜茂擦着手從廚房出來,面不改色地坐下吃飯。

“老姜老姜,你知道剛剛有多可怕!一個神神叨叨的阿姨……”正說着頓住,眼睛在房間角落來回看。

“你們知道非法網站麽?”

葛洲壩半趴在地上,往茶幾沙發底下瞅,“有人專門潛入家裏安裝攝像頭,拍一些不可描述的視頻傳上去,跟酒店偷偷在房間安裝攝像頭的目的一樣。”

趙平壤剝着龍蝦,不怎麽上心道:“沒事,估計是阿姨看錯眼了。”

葛洲壩找了會兒,坐過來說:“去年不是有一則新聞,一個小偷去偷東西,反被女主人給……那啥玷污了!”說完朝着他肩膀戳了一下,意味深長道:“年輕人,你可要保護好自己呀,社會險惡人心叵測。”

“沒什麽所謂的。”趙平壤把剝好的蝦給姜茂。

“你、你不介意?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男人。”葛洲壩震驚,随後跟姜茂對視,淡定地喝了口水,難為情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被拍,但介意被玷污。”趙平壤看她。

“哦哦哦。”葛洲壩直點頭。

姜茂事不關己地喝湯,不參與他們的話題。

“小心沒大錯,浴室跟卧室都要檢查,盡量去門衛上看看監控。”葛洲壩又正經道。

“好,”趙平壤應下,“我也感覺有人偷窺我。”

姜茂放了湯勺,側臉看他,“你有被害妄想症,偷窺你幹什麽?”

趙平壤不接話,不接話,就是不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07 12:26:57~2020-09-08 08:37: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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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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