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但願人長久

易妁秋回了廚房,拿過姜豫安刷洗好的蟹,一個個放進蒸籠。

這邊周瑾華風風火火地趕來,停車的時候刮了別人的車,倆人在車位上争執不休,周瑾華打給易妁秋,說讓姜豫安出來接她一下。

保安也調解不了,雙方都不是好說話的主,但明顯更偏向自己的業主。正頭大,就見姜豫安朝他們過來,問是怎麽回事。保安朝他解釋了來龍去脈,最後說道:“姜院長放心,這事一定處理好。”

對方看了眼姜豫安,保安介紹了姜豫安身份,對方立刻要跟他握手,說自己住在哪棟樓哪個單元,随後爽快地說車是小事,以後承蒙姜院長照顧。說完也不待反應,開着車就離開了。

周瑾華掏出幾百塊錢,塞給保安說:“麻煩你們跑趟送他家,姜院長照顧他個屁。”說完随着姜豫安離開。

人還沒進屋,就聽見她抱怨說:“豌豆大一點疤,犯不着出險,想着私了算了。誰知他獅子大開口,還說一堆難聽……”

“周姨。”姜茂招呼道。

“拿着,”周瑾華遞給她一個袋子,“中秋節快樂。”

“謝謝。”

“謝啥呀,你媽呢。”

“廚房裏準備菜呢。”

“诶——”周瑾華看見沙發上的趙平壤,說道:“這就是趙、趙……”

“趙孟行。”易妁秋接道。

“我知道,趙孟行家的兒子。”周瑾華說。

趙平壤不記得她,也随着姜茂也喊了句:“周姨好。”

周瑾華打量他,“你爸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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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趙平壤回答。

“坐坐,別站着,”周瑾華說:“我曾經的男朋友跟你爸關系不錯。我跟你爸也算點頭之交。”說着回了廚房,捏了一枚聖女果,朝易妁秋道:“老趙這算不算基因突變,兒子比他們兩口長得都好。”

易妁秋看她,“你洗手了麽?”

周瑾華探頭看了眼客廳,悄聲道:“我怎麽感覺老姜對我有意見?”

“你想多了。”

“我絕對沒想多。他這兩年對我都……他是不是懷疑你們離婚是我撺掇的?”

“洗洗手準備吃飯。”

“難道真是我想多了?”周瑾華嘀咕。

姜豫安推門進來,站在料理臺前幫忙。周瑾華看看他,問道:“诶老姜,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沒有啊。”姜豫安反駁。

“有意見就說出來,說出來我也……不改!”周瑾華說完,哈哈笑了兩聲出去。

……

“她怎麽還不結婚?”姜豫安問易妁秋。

易妁秋如往常一樣,不理他。

姜豫安碰碰她,“秋兒,她怎麽還不結婚?”

易妁秋認真切菜,依然不理他。

姜豫安湊她耳朵邊上,“她為什麽還不結婚?”

易妁秋猛地轉頭,他本能後退了一步,看看她手裏的菜刀,繼續問道:“她、她怎麽還不結婚?”

……

姜茂在花園裏給花噴水,趙平壤站她一側說:“如果把多餘的枝修掉,花兒會開的更好。這營養都分散了。”

“你會修?”姜茂問。

“這個好修,把枯枝修掉就行。”趙平壤說。

“我給你拿剪刀。”姜茂回了客廳。

趙平壤拿不準,先去廚房問了易妁秋要不要修,易妁秋說她正想修,但怕傷了花就沒修。如果他會修枝的話,就讓他幫忙修。

趙平壤養過這花,他懂怎麽修剪。他把枯枝都修掉,大傷口用塑料布包紮了一下,指着葉子上說:“想要花開得盛,買一瓶營養液,比例兌好,三兩天地往葉子上噴一回就好了。”

“什麽營養液?”姜茂看他。

“就是……我家裏就有,也适合這花兒,下回我拿給你。”趙平壤說。

“好啊。”姜茂倚在護欄上說。

趙平壤看她,“晚上有空麽?”

“今晚是滿月,我媽說要去山上賞月。”

“秋姨都邀請了誰?”

“不清楚,應該就我們全家吧。”

“我們物流今天放假了。”

“那你好好休息。”

……

趙平壤挑明,“我也想跟你們去賞月。”

姜茂點點頭,“那我問問我媽。”

倆人正小聲地聊着,周瑾華過來問:“聊什麽呢?”

“周姨。”

“聽說你爸現在經商了?”周瑾華問。

“做了點小買賣。”趙平壤說。

“生意怎麽樣?”

“還行。”

“你在南城做物流?”

“對。”

“這兩年物流還不錯,好好幹,”周瑾華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你比你爸靈活,你爸太正直了。人太正直就容易吃虧。”

趙平壤沒做聲。

“正直永遠是一個褒義詞,但沒辦法,社會規則就是這樣,要想混得開,就要想得開,”周瑾華問:“談戀愛了麽?”

趙平壤點點頭,“剛談。”

“你物流都往哪發?我認識些做醫療器械的,他們經常要全國發。”

“謝謝周姨。”趙平壤沒帶名片,只是說了物流的名字。

姜茂接話道:“我回頭把他名片發給你。”

周瑾華把胳膊搭她肩頭,問道:“你爸對我有敵意,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麽?”

姜茂搖頭,“不知道。”

趙平壤去了客廳,留空間給她們聊天。

周瑾華擰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會不會是因為他知道了你頻繁跟我媽介紹男朋友?”姜茂點了句。

“你媽不也沒去?他怎麽會知道我頻繁……”周瑾華看她,“小叛徒。你媽已經離婚幾年了,你應該支持她談戀愛。”

“我絕對支持。”

“我是為你媽好,我給她介紹男朋友是想要她單純地享受戀愛,不是讓她再婚。”

周瑾華說。

“我媽又不寂寞。”

“你怎麽知道?”周瑾華笑她,“你媽還這麽美,有錢有閑,為什麽不出去享受?”

“這只是周姨的想法。我媽也許覺得那不是享受,那是浪費時間,”姜茂看她道:“周姨介紹了這麽多,我媽為什麽從不去?她不會受任何人影響,她不去就是她不想去而已。”

周瑾華笑笑,沒接話。

“周姨為什麽不結婚呢?”姜茂問。

“我為什麽要結婚?”周瑾華反問她。

“我三十歲以前有過很強烈的結婚沖動,但當時的男朋友不求婚。後來過了那個沖動,就再也沒起過結婚的念頭。”

“周姨,我媽為什麽要離婚?”姜茂問。

周瑾華随手摘了支花,趴在欄杆上說:“我這人最大的優點是識相,從不愛管閑事。我自己不結婚,但朋友結婚我絕對祝福。”

“我沒要冒犯的意思。我以為你會知道他們離婚的原因。”姜茂說。

“你媽那人,不想說的事會爛肚子裏。”

姜豫安喊吃飯了。周瑾華朝她道:“你爸住過來是你的鬼主意吧?有些事順其自然就好。”

“才不關我事。”姜茂去廚房端菜。

易妁秋往剁椒魚頭上淋麻油,姜茂雙手環胸地說:“媽,那誰,就那誰,趙平壤也想跟我們去山上賞月。”

“他說他有天文望遠鏡,我覺得還挺有意……”

“我本來就計劃大家一起去,”易妁秋淋好油,散了些蔥花,朝她道:“小心燙,端出去吧。”

“哦。”

姜茂正要端,趙平壤過來道:“我來。”說着端出去上桌。

姜豫安拿了黃酒出來,給每個人倒了一杯,又給周瑾華和趙平壤拿了一只蟹,自己也挑了一只到碟子裏。周瑾華坐在他旁邊,無意掃見他的肚腩,剝着大閘蟹說:“老姜,缺乏鍛煉了啊,啤酒肚可是出來了。”

姜豫安調整了坐姿,挺直背吸着腹說:“那不是啤酒肚。”

“別吸了,不是啤酒肚是脂肪。”周瑾華大笑。

姜豫安不理她,把剝好的蟹遞給易妁秋,又拿了只給姜茂剝。

易妁秋心安理得地接受,有人剝,她就吃,她從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姜茂剪着蟹腿說:“爸,我會剝,你自己吃吧。”

“來來都別吃,先碰一杯。”周瑾華說。

姜豫安不情願地舉杯,周瑾華道:“來,先跟我們姜姜碰一杯,賠個不是,我以後再也不給老易介紹對象了!”說完哈哈大笑。

姜豫安鬧了個尴尬。

易妁秋瞪她一眼。

周瑾華止了笑,碰杯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大家碰了酒坐下,姜茂拿起酒挨個添,周瑾華打趣她:“姜茂,詹致和去這麽久了,你想不想他?”

易妁秋拿給她只蟹,“吃吧。”

“不吃。欺負我沒人剝。”

“周姨,你皮膚保養的真好。”姜茂離她近,能夠清晰地看見她皮膚狀态,飽滿紅潤。

“我可沒保養,這是自然狀态,”周瑾華夾了筷子扣肉,誇道:“嗯不錯,廚藝又精進了。”

“我皮膚不好,最近總是悶痘。”

周瑾華看了眼,說道:“內分泌失調了。皮膚也有點幹。”

姜茂摸摸鼻頭的痘,沒接話。

“身體缺乏雌激素,等詹致和回來就好了。”周瑾華說。

……

“沒一點長輩該有的樣。”易妁秋看她。

“都成年人,避諱什麽。”周瑾華沒什麽底氣道。

姜茂面不改色地吃飯,完全适應了。

趙平壤起初沒聽懂,明白後就沒再夾菜,專注地吃米飯。

姜豫安半天憋了句:“胡扯八道。”

“算我胡扯,”周瑾華也拐了話題,舉杯道:“來來,碰一下。”

易妁秋看不慣她口無遮攔,過去客廳放了首輕音樂。當餐桌上的話題又扯到親密關系上,周瑾華說:“什麽作不作的,年輕人談戀愛有幾個不作的?要個個都像薛寶釵?還是應該要互敬互愛,相敬如賓?”

“當一個人露出最柔軟和脆弱的部分,而另一個人能懂得其中的可貴,這是多麽難得和幸運的一件事。”周瑾華講完,碰碰姜茂,“對吧,姜茂?”

正走神的姜茂朝她豎大拇指,“周姨出書了我一定買。”

“我剛說什麽來着?”周瑾華笑她。

姜茂給她挑了一只最大的大閘蟹,求她放過。

“你知道我一堂課有多貴。”周瑾華剝着大閘蟹說。

“來來,周老師敬一杯。”姜豫安舉杯道。

“姜姜敬的要喝!”周瑾華大笑,随後興起道:“話筒話筒,讓我跟你們助個興。”

“正吃飯呢。”

“就是吃飯呢才唱。”

易妁秋給她找話筒,周瑾華貼姜茂耳朵說:“等詹致和回來多做幾次,你臉上的痘就下……”

姜茂躲開不聽。

周瑾華點了下她頭,過去挑了首歌,揮着胳膊唱道:“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紅塵呀滾滾癡癡呀情深,聚散終于時,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姜茂起身去洗手間,剛拿起香皂洗手,趙平壤也尾随了過來。他先打開水龍頭淋了手,默不作聲地拿起香皂洗。姜茂透過鏡子看他,他認真搓了會手,随後從背後環住她,握住她的手一起洗。

門外有人敲門,投訴音樂聲太大。易妁秋立刻調了音量,收起了話筒,換了張小野麗莎的音樂。

“不唱就不唱。”周瑾華說着要去洗手間。

易妁秋先她一步,引她去了主卧的衛生間。周瑾華看了眼床上,八卦道:“分屋睡啊?”

易妁秋理都不理她,轉身去了客衛,警告性地敲了下門。裏面的姜茂應了句:“有人。”

客廳裏的姜豫安建議不如索性吃到傍晚,到時候直接拿着野餐墊,酒水和月餅上山賞月。

洗手間裏的周瑾華應聲,“我晚上有約會。”

易妁秋站在客廳,簡直是服了。

客衛裏的倆人絞盡腦汁地想怎麽出去才自然。姜豫安回儲藏室拿酒,剛挑好一瓶,擡頭就跟從側門裏出來的趙平壤照頭。

“你怎麽從偏門出來?”姜豫安奇怪。

……

“我好奇衛生間裏有個門,沒想到是和儲藏室通着的。”趙平壤解釋。

“我們喝哪個酒?”姜豫安舉着兩瓶讓他選。

他胡亂選了一瓶。

随着姜豫安出去,客廳裏正嗨,周瑾華舉着酒杯跳舞,還拉上易妁秋一起跳。看見他們出來,邀請道:“姜姜,你跟老易來一曲。那年輕人,你去邀請姜茂一起跳。”

趙平壤先回了趟家屬樓,拿上望遠鏡才去了山上。他們約好先看日落,随後賞月。等他折回到山上,日落早沒了,易妁秋和姜豫安各坐在一側賞月。

趙平壤架好了望遠鏡,一切妥當後,讓易妁秋先看。姜豫安打量着粗大的鏡筒說:“好家夥,你真舍得下本。”

“這是我爸送我的禮物。”趙平壤說。

“我家那個鏡頭被茂茂給……诶,茂茂呢?”姜豫安四下看,“剛還在這呢?”

“我去找找,您陪着秋姨。”趙平壤說。

“你留意腳下,前兩年這山上還摔了人。”姜豫安叮囑他。

“你去車上看看,她說回車上拿東西了。車停在摘星亭那片。”易妁秋說。

山不算險,景區開了一條路可以直接通車上山,差不多能到頂。

趙平壤找了一圈沒見人,還是看見了一個藍色的發光波波球,才順着林子找過去。姜茂一手拿着發光波波球,一手舉着手機通話,走得很慢很慢,明眼一看就是情侶在煲電話粥。

趙平壤猶豫了會,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

姜茂聊了會想挂,耐不住詹致和話意濃,聊起了詹爺爺的病,想讓她趁着中秋節替自己去看看。

姜茂應下道:“我明天就去醫院看。”

詹致和說起了情話,“寶貝,你有沒有想我?”

夜靜,身後的趙平壤止了步。

姜茂聽見動靜回頭看,趙平壤雙手揣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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